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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乾坤-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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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心中这样想着,却又将玉兽小心翼翼地收进了袖中。松林之外便是凹凸不平的荒野,一丛丛低矮的灌木紧紧依附在黄褐色的泥土之上。
彭恋霜在林间顾盼了一番,林中散落着被风折断的树枝,荒野似乎没有尽头,天地之间,说不出的苍凉。
少女展开轻功,在荒野之中迅速移动。时值西夏与大宋开战半年,此地虽然距战场甚远,然而却仍能在阵阵风沙的吹送之中感受到来自远方金戈铁马的残酷与冰冷。
远方传来阵阵羌笛之声,这样空灵的声音,在彭恋霜的心中暗暗升起了一缕莫名的情愫……那正应了唐人诗中的梦境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边关的春风颇急,而且冷,它吹起了少女的衣袂,令它们在自己的掌中舞动。
彭恋霜的年纪虽轻,但轻功却很好,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她已经将荒野抛在了身后。触目之处虽然依旧荒凉,但至少已经有了人烟。
不远之处,一个小小的山坡耸立于此。山脚下却有一条小道蜿蜒而上,狭窄的道路旁边居然还有一处小小的茶寮,其间陈设虽然简陋,但终毕竟是方圆百里之内唯一一处能够歇脚的地方。
彭恋霜走进茶寮,一名衣着朴素简短的老者正在其间擦抹桌椅。只见那老者满头银发,已是古稀之年,想是耳聋眼花之故,彭恋霜走进茶寮,他竟恍若不见,仍是十分缓慢地擦抹着店中的桌椅板凳。
彭恋霜轻轻唤道:“老人家……”老者充耳不闻。她只得将声音提高数倍,再次唤道:“老人家……”
那老者却似吓了一跳,转身看见一名白衣少女正立在门口,雪肤花貌,冰清玉洁,真如九天仙子一般。
他放下抹布,用手揉了揉眼睛,定睛将面前的少女从头至脚好生打量了一番。
彭恋霜见他神色古怪,不由得奇道:“老人家,怎么了?”
不料,那老者却道:“你……姑娘可是从贺兰山那边过来?”
彭恋霜不由得一怔,“贺兰山?”她想了想,“也算是吧。怎么?有何不妥么?”
老者缓缓道:“没有什么不妥……只是昨日有一位客官经过我店中之时,留下了一封书信……托老头子代为转交给一位从贺兰山那边过来的白衣姑娘……”
彭恋霜更是奇怪:“我前几日虽然到过贺兰山,却并不是该处人氏,老人家所说的书信,只怕未必是交给我的。”
老者闻言摇了摇头,“不,一定是你。”
彭恋霜笑道:“哦?老人家为何能如此肯定?”
老者亦笑道:“只因那位客官临行之时,曾说过那位白衣姑娘在这一两日内定会在此经过……还说那位姑娘的相貌标致,世间罕见……我昨日已经等了半天,只不见人来……谁知今天刚一开门,姑娘就到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颤颤巍巍地走入内室,片刻之后却又出来,手中已拿着一封书信。
彭恋霜心中疑惑,却仍将信接下,一面又向那老者追问道:“老人家,交给你这封书信的客官,却是什么人?”
老者道:“是一位军官打扮的年轻人,他自己说是姓……姓什么来着……老头子可记不清楚了……”
彭恋霜手持信封,却又问道:“那么……他昨日却是何时将此信交给老人家的?”
老者沉吟半晌,方道:“那时候……午时刚过……恩,大概也就是未时之初罢!”
彭恋霜“哦”了一声,却又将目光落在了信封之上。
信封上只字皆无,看来若想知道此信乃何人所留,只有将信展开。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彭恋霜手一扬,将信封在日光中晃了晃,却见封中隐约藏得有纸,除此之外却毫无异状。她轻轻用指甲将书信的封口挑开,打开信封之后,果见其中只有一张薄薄的纸笺。
少女轻舒玉指,将纸笺从信封之内缓缓抽出。
——平日里,师父师叔常常告诫于她,行走江湖须得事事谨慎,处处提防,江湖上有不少邪道帮派精于毒药,往往令人防不胜防。
彭恋霜将信笺抽到了一半,仍是小心翼翼的向内看了看,眼见信笺无甚特异之处,这才将整张纸都抽了出来。
她将信笺展开,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咦”了一声,神色之间亦变得凝重起来。
彭恋霜的目光在纸上来回梭游,心中更是惊疑不定,原来,那薄薄的信笺之上只有短短一行字
——亥母寺中相侯。
落款是两个字
——沈冥。
九 黑衣女子林中教武 华服美妇府内施威
洛阳城西。
夜已深沉。一轮清月将一大一小两个影子投射在林间。
一名黑衣女子以青纱覆面,正在教习一个年龄极小的女孩习练武功。
那女孩约莫八九岁年纪,生得一张圆脸,眉如柳叶,面若桃花,十分标致。她一身绸缎衣衫质料甚好,显然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但见她年纪虽小,却是身形灵动,扬手抬足之间的动作虽然仍是十分稚嫩,但却有板有眼,显然是经高手调教所成。
她趁着月色,在林中闪转腾挪,不到一炷香的时分,已将一套八卦掌尽数使完。
黑衣女子一直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女孩的动作招式,待得女孩收势之后,那黑衣女子便向她点头笑道:“很好!这一次比上次强得多了!”此刻,她虽面罩青纱,但却掩藏不住目光中流露出的温柔笑意。
小女孩闻言,登时如乳燕投林一般扑进了黑衣女子的怀中,十分兴奋地笑道:“我偷偷练了好久呢!”
黑衣女子轻抚着女孩满头柔发,温言道:“恩,这样才像话!”她目光微动,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忽道:“你练武的时候,有没有被人发现?”
小女孩仰头笑道:“没有没有!洛洛答应过师父,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事!”
黑衣女子见她额头微微见汗,便自怀中取出一块丝巾,轻轻替她擦去汗水,洛洛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眼睛,忽然道:“师父,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取下面纱,让我看看你的样子?”
黑衣女子闻言,身子一颤,低声道:“师父不是告诉过你……师父的脸被大火烧坏了……很可怕,不能见人的……洛洛要是见到了我的脸……一定会吓坏……”
洛洛听了,微觉失望。只见她仍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黑衣女子的面纱,似乎想要透过青纱,看清楚黑衣女子的面容。
黑衣女子见状,正要说话,忽听林外脚步声碎,登时目光一变,低头对洛洛道:“有人来了!今晚就练到这里,我要先走一步了!”
不待洛洛反应过来,黑衣女子却已轻轻一跃,消失在密林深处。
洛洛怔怔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正在出神之间,却听身后一个焦急的声音道:“我的大小姐!你怎么又一个人偷偷跑到这里来了?!”
洛洛闻言回头,却见一名三十多岁的妇人正匆匆忙忙自林外奔入。
洛洛见了那妇人,笑着叫了一声:“箫姨!”
那被称作“箫姨”的妇人来到近前,急急忙忙地道:“小姐!已经是深夜了!你一个人跑来这里做什么呢!快与我回去罢!”
洛洛没有多说什么,只安安静静地随着妇人出林而去。
二人逐渐走远,此时,灌木丛中却钻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望着二人离去的方向,小小的女孩转了转眼睛,黑如点漆的眸子之中,尽是狡黠之色。
………………
洛洛随着箫姨回到了家中。
刚刚步入庭院,便听得一个冰冷无比的声音道:“死丫头!你还知道回来!”
听到这个声音,洛洛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箫姨却将她拉到自己怀中,笑着向那个声音的主人道:“夫人,怎么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只见来人乃是一名二十七八的贵妇,但见她珠翠满头,绫罗遍身,细看容貌,竟也是个十分人材的美女。此刻,这华服美妇的目光却如冷剑一般,向着这一大一小、一主一仆投射过来。
只听她冷冷道:“休息?找不到这个死丫头,你让我怎么去休息!”
箫姨一面揽着洛洛,一面向那妇人陪笑道:“夫人,既然小姐已经回来了,正好大家各自去休息便是了……”
那华服美妇看也不看她,只向洛洛冷声道:“死丫头!越大越没规矩!见了我居然连请安也不知道!谁准许你这般无礼!”
洛洛整个人都被箫姨揽在怀里,她本来一直低着头,此时只得抬起头来,怯怯地唤了一声:“娘……”
华服美妇听了,唇边似笑非笑,只见她笑意盈盈地道:“算你机灵……”她一面说着,一面向洛洛伸出手来,笑道:“过来,让娘好好看看你!”
洛洛见她虽然满面堆笑,但目光之中却仍寒冷如冰,殊无半分笑意,当下便摇了摇头,非但没有应声过去,反而更加向箫姨的怀中靠去。
箫姨见状,连忙为二人圆场,“夫人,这时节的‘倒春寒’最是厉害,小姐再不进屋只怕便要着凉了……夫人也早些……”她的话尚未说完,只听“啪”地一声,脸上已经挨了华服美妇的一巴掌。
那美妇向她厉声叱道:“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来对我发号施令!”
她下巴微扬,向箫姨看去,一脸轻蔑之意:“碧箫!你只是我们洛家的一个下人,我家老爷不过是看在小时候你曾陪着他读过几天书的份上才对你礼遇有加……你可莫要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那妇人碧箫忍气吞声地捂着半边脸颊,低头道:“夫人教训得是……”洛洛见箫姨被那华服美妇打了一巴掌,登时吓得哭了起来。
那华服美妇见她哭泣,却又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将她自碧箫的怀中扯了过来。碧箫大惊,欲待将洛洛拉住,华服美妇却向她叱道:“大胆!我这里教训女儿,也轮到你来管么?!滚回你自己房里去!”
碧箫见状,知道今日之事定无善了,非但没有走开,反而双膝一落,跪在那华服美妇的面前,垂泪道:“夫人!碧箫求求你了!小姐年纪还小,还可以慢慢管教……洛家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华服美妇见状,却冷笑道:“年纪还小?年纪小就可以目无尊长了么?你不走是么?好啊!那就看着我今天如何教训这个丫头!”她转脸看向洛洛,厉声道:“死丫头!别以为你爹不在家中,你就可以弄鬼!老娘眼里可不揉沙子!说!你这阵子常常深更半夜出去,却都跑到哪里去了?!”
洛洛流泪道:“我……我到外面去玩……”华服美妇冷笑一声,随即便恶狠狠地一个耳光向洛洛打去。碧箫见状惊呼一声,待要起身救援,却听洛洛“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娇嫩的面颊登时肿的老高。碧箫再也看不下去,一把便将洛洛扯回自己怀中,一面正色对华服美妇道:“夫人!小姐自幼便没了娘,已经够可怜了!夫人可莫要欺人太甚!倘若此事被老爷知道……”
华服美妇闻言,登时怒不可遏,“好一个贱人!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么!胆敢拿老爷来威胁我!”
她本以为自己一番威吓,碧箫便会俯首帖耳,向自己赔罪。不料这一次这个“胆大的贱人”竟然丝毫不惧,反而淡淡道:“碧箫虽然是下人,却也知道道德纲常……夫人若是不想老爷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大发雷霆的话,今天便请饶过小姐。倘若夫人觉得这事被老爷知道了也没什么……那就请便罢!无论有什么责罚,碧箫都愿代小姐领受!”
华服美妇闻言,怔了半晌,却又发出一阵冷笑。只见她用纤纤玉指指着碧箫和洛洛,口中怒道:“好!好!好!你们两个贱东西,一个鼻孔出气,以为我奈何不了你们么?咱们等着瞧!”
说罢,一甩袍袖,转身便走。
碧箫见她出了院门,走得远了,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她将洛洛拉到面前,轻轻抚着她高高肿起的面颊,柔声道:“小姐,没事了……咱们回房去,我帮你上药。”
此时,洛洛已经哭得眼睛都肿了,她一面抽泣一面道:“呜呜……箫姨……你疼不疼……”
碧箫朝她笑了笑,“箫姨没事。”她轻轻拉起洛洛的小手,“我们走罢!”
……………………
花园之中最为荒僻的一个角落,洛洛躲在假山洞口,偷偷饮泣。
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面颊不断掉落,只听她一面抽泣,一面道:“娘,你在哪里,你不要洛洛了么?”她心中思念生母,又害怕继母的凶狠,只得小声在这里低泣。
正在哭泣中,却听一个稚嫩的声音道:“喂!你哭什么啊?吵死人了!”
洛洛吓了一跳,不意这个假山洞中竟然还藏得有人。她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却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自山洞深处走了出来,一面走,还一面揉着眼睛。
洛洛吃了一惊,定睛向那身影看去,但见这人亦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洞中光线极暗,看不清这孩子的面容,只能凭声音分辨出,这应是一个女孩子。
只见小女孩走到了洞口,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洛洛这才看清,这个小女孩身上的衣服料子极好,此时看去虽然微脏,却是寻常人家难得之物。她向洞外走了一步,借着日光向那小女孩看去,只见她脸上又是灰又是土,却不知是怎么弄的,几乎已看不出本来面目。
十 边城沧桑空山寂寂 古寺清冷异影幽幽
凉洲城又名姑臧,乃史上着名边城之一,史有“四凉古都,河西都会”之美称,素有“银武威”之称。相传凉州“通一线于广漠,控五郡之咽喉”、“车马相交错,歌吹日纵横”,自古以来便是“人烟扑地桑柘稠”的富饶之地。昔日,汉武帝曾派骠骑大将军霍去病远征河西,击败匈奴为彰其武功军威而得名。当时武威都下属姑臧区、张掖、武威郡、休屠、次、鸾鸟、扑、媪围、苍松、宣围十个县,治所在姑臧。自汉武帝开辟河西四郡,历代王朝均曾在此地设郡置府,前凉、后凉、西凉、南凉、北凉国以及隋末的大凉政权先后在此建都,凉州自此便成为长安以西的大都会。
大宋建国之初,凉州仍属宋国疆土,后为李继迁所夺,之后便成为了回鹘、吐蕃、党项三股势力的征战之地,最后终被西夏牢牢控制。
“史书有云:“咸平元年十一月;河西军左厢副使、归德将军折逋游龙钵来朝。……河西军即古凉州;东至故原州千五百里;南至雪山、吐谷浑、兰州界三百五十里;西至甘州同城界六百里,北至部落三百里;周回平川二千里。旧领姑臧、神乌、番禾、昌松、嘉麟五县,户二万五千六百九十三,口十二万八千一百九十三。今有汉民三百户。城周回十五里;如凤形;相传李轨旧治也。皆龙钵自述云。”
故老相传,凉州城南之外的缠山,因是释迦牟尼佛授记之地,便成为了密宗无上瑜伽母续法本尊金刚亥母之圣地。据说此处与二十四个空行圣地相通,是五方空行母应缘示现于尘世之所在。此山上的金刚亥母洞以及家喻户晓的金刚亥母降世之传说尤为神奇,令世间修行者心向往之。
金刚亥母乃是一位女性神祗,相传以身、语、意、业等之化身,出现在天竺、尼泊尔以及西藏雪域高原等处。在藏传佛教噶举派之中,金刚亥母为女性本尊之首,玛尔巴、米拉日巴、冈波巴等诸位大成就者均依止她为本尊。而在格鲁派中,她却是三大本尊之一的胜乐金刚之明妃。吐蕃诸部的唐卡之中描绘其主尊身如十六妙龄女郎,一面两臂,全身红光,右手持金刚钺刀,左手持盈血颅骨器,左肩斜倚天杖;三目圆睁,细腰婀娜,戴五骷髅冠,挂骨饰项链,右足悬空,左足踏一人尸于莲花日轮座,身后有般若烈焰。
据藏传佛教密宗瑜伽部之重要典籍《胜乐本续》记载,佛祖释迦牟尼在讲胜乐金刚根本续之时,有二十四位空行母听完密法后,来到凉州金刚亥母洞举行会供并加持了此地,也因此殊胜之缘,到了唐昭宗天佑元年,有五位金刚亥母投胎降生在凉州的缠山村,她们分别是“佛母”、“宝贝母”、“金刚母”、“红花母”和“成功母”。据说自五岁起,五位金刚亥母之化身都要在每月二十五去到缠山的红砂岩洞中会供,二十四地的空行母皆来应供。
彭恋霜一路打听,终于到了金刚亥母寺外。凉州古道之上,沧桑处处,此地不乏击剑长歌的酣畅豪情。一路之上,更不乏荒原流沙。彭恋霜自幼便在海边长大,初时颇为不惯,但数日之后,却觉得此处空旷无人的山野草原,处处透着至静至美。
取出茶寮老者送上的信笺,彭恋霜踏上了寺院的石阶。这一天虽然不是什么重要日子,但寺中的香客却也不少。
——这么多的香客,究竟谁才是沈冥呢?
站在进香的人群之中,彭恋霜忍不住游目四顾。信上只说在亥母寺相侯,却没说什么时候,自己是不是来得早了?
正在她犹疑不定之时,身后突然有一个声音唤道:“姐姐!”
彭恋霜回头,却见面前站着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那男孩见她转身,便递上一张纸笺,“有人让我交给你这个。”
彭恋霜愕然,伸手接过纸笺展开,却见上面只写着两个字:“后殿。”她抬起头来,对那男孩道:“是什么人让你给我张字条的?他长什么样子?”
那男孩朝她咧嘴一笑,道:“一个带着斗笠的人……长得什么样子我可没看清楚。”说完,转身便跑掉了。
彭恋霜本来还有话要问他,不意却被他溜了,只得绕过前殿,前往后殿行来。说也奇怪,这座金刚亥母寺前殿的香客不少,后殿却是冷冷清清,乏人问津,甚至连寺中僧侣都不见一个。后殿之内阴暗异常,供桌之上却放着两盏极大的油灯。供桌之后便是神龛所在,然而奇怪的是,这座神龛之中,却并未供奉什么神祗,反而是空空荡荡的。此时,院落之中亦是十分静寂,仿佛根本便没有生命的存在。彭恋霜见此情形,忍不住心生疑窦。最初收到密信之时,她也曾心生怀疑,但却自持身负武功,又对此事颇为好奇,便应信上之邀来到此处。此时眼见这座后殿处处透着诡异,心中难免疑窦丛生,当下再不耽搁,转身便出了后院,仍往前殿而来。
谁知到了前殿,却是大吃一惊。原本在前殿香客,此时竟然一个也不剩,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彭恋霜心中一动,刚要出寺而去,耳中却听得一声微响,却是发自院内一片树后的草丛之中。她虽然没什么江湖经验,却也曾听说过一些行走江湖的经验规矩,遇到这种情形,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便是速速离去,切莫逗留。所以她虽然对那个声音微觉好奇,却也没有走过去一窥究竟,而是向寺院门外跃去。
——假如她能够及时离去,那么之后的事情也许就会大大的不同……
就在彭恋霜跃出寺门之时,金刚亥母寺的后院之内突然传来一声惨呼,“救命!”听这个声音,却是适才传递纸笺的那名男孩。彭恋霜心中一惊,转身向寺内看去,然而此处与后殿相距甚远,中间又有几座殿堂相阻,却如何能看得见?
男孩求救的声音在寺中一闪即逝,然而其中包含的惊恐畏惧之意却是久久萦绕在少女的耳边。那个声音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物才会发出。彭恋霜在寺门之前怔怔地站了良久,心中挣扎不断,最终却咬了咬牙,仍是向后院掠去。此时她的脚步相较片刻之前自是快了许多,然而心中警醒之意,却越发加重。
后院之中,果然毫无人迹。彭恋霜在后院各处细细查询一番,却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难道竟然又是凭空消失了?
彭恋霜见后院除了连接各院的正门之外,尚有一圆月小门。适才她第一次进入此处之时,也曾到那小门之外观看,知道那门外只是荒草丛生,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然而,就在此刻,圆月形状的小门之外,却发出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仿佛是有人在外走动一般。
彭恋霜听到这个声音,刚要上前查探,忽然心中一动,眼见院中生着一株极其粗壮的古松,便将身形一退,隐在了那古松之后。
只见一道金色的身影自圆月门外翩然而入,径直向后殿走去。此时虽是夕阳斜照,但彭恋霜却仍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个金色身影头戴骷髅冠,额上有三目,身上遍饰璎珞,胸前却挂着一串骨链。赫然便是密宗典籍所记载的金刚亥母!此刻,她的手中捧着一物,鲜红殷然,竟然是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相传,金刚亥母对有情众生特具悲心,乃是出世间空行,一切成就根本之源。
很久以前,此地曾有一个屠夫。屠夫自然要以屠宰为业,整日杀生。依照因果之论,如此种之人,当堕地狱。然而,在某一天,屠夫居住的村庄之中来了一个年纪极大的老妇人。那名老妇人衣着破烂,如同乞丐。当她进入村庄之时,正是大雪纷飞。因为这老妇人全身污秽不堪,村中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将她接到自己的家里,包括平日里一向行善积德之人都拒绝了她。然而,这个时候,那名屠夫却将老妇人请到了自己的家里,因为他觉得自己一向从事屠宰,也没有如何干净。老妇人在屠夫的家中住了一夜,第二天临行之时告诉屠夫:明天村中会有几个小女孩来向你赊买内脏,你得要跟着她们去。第三天,果然有五个小女孩来向屠夫赊买内脏,屠夫便悄悄尾随女孩到了红砂岩洞,见那五个女孩子正在进行会供。五个女孩发现屠夫来后,纷纷腾空飞起,屠夫为要到肉钱,急忙抓住了其中一个女孩的脚。据说,被他抓住的那位女孩就是金刚亥母之一的“宝贝母”,自此之后,她的肉身便停留在了红砂岩洞的半空之中,而屠夫也于顷刻解脱。后人因为这个传说,便在此处修建了金刚亥母寺。
十一 后殿之内忽现亥母 重围之中惊见洞箫
眼见那手捧心脏的金刚亥母走入殿中,彭恋霜只觉得双脚发软,脑子也几乎不听使唤。此时已接近四月天气,正是春意盎然之时,然而,彭恋霜的心中却生出了一股寒意。尽管她曾听人讲过密宗典籍,亦知道密宗会供有享用五肉之说。但此时眼见这种诡异之事,仍是禁不住心中发颤。她悄悄地走到大殿的窗户旁边,先是伏下身子在窗下听了一会儿,见殿内毫无动静,这才站起身子,在窗纸之上轻轻一点,眼睛凑近窗洞,向殿内偷窥。
殿内的供桌上仍然是那两盏油灯,供桌之后依然是那道神龛……唯一不同的是,此刻的神龛之上,正端立着一座神像,正是适才走入殿中的那尊金刚亥母!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非真是金刚亥母显灵不成?
——那么适才的呼救之声却又是为何?
彭恋霜强自抑制住心中的恐惧,心中思量着下一步究竟是速速离去还是继续留在此处查探。她心中一面想着,一面却又偷偷向那神像上下打量。却见那尊神像的双目微动,似乎是在向自己看来。殿中依旧幽深黯淡,因此那双眼睛看上去亦是毫无生气,然而其中偏偏又闪烁着两点寒芒。
金刚亥母正向窗户这边望去。
——莫非她已经发现了彭恋霜的存在……
彭恋霜的目光与来自神龛之上的那两点寒芒一触,登时双目剧痛,竟仿佛中了什么暗器一般。只听她“唉呀”一声,双目火辣辣地再难睁开。她心中巨震,情知遭了敌人暗算,当下将身形一拔,意欲跃上寺顶,再行脱身。不料,此时殿内却响起了一阵阴测测的冷笑,笑声正是来自神龛之上。这笑声一起,整座寺院的四面八方却都跟着响起了笑声,听那声音,竟不知有多少敌人埋伏在暗处。就在彭恋霜凌空一跃之际,一缕杀气扑面而至。此时,彭恋霜双目不能视物,仅能凭借着风声来辨别敌人招式。她心中后悔不迭,明知是敌人的圈套,自己却要傻乎乎地回来……此时寺中埋伏的敌人却不知有多少,仅凭自己一人,是万万抵挡不住的……她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
——倒霉!
——要是这时候师父或是师叔在就好了……
然而,此间形势已容不得她多想,感到杀气扑面而来的瞬间,彭恋霜秀眉一剔,整个人却已向后一折腰,自空中下落到地面,避开了这一击。
此刻,夕阳已经半落在祁连山外。山风急劲之中,只听得寺内发出一连串的金戈之声。
剑光如雪,刀锋闪亮。向着白衣少女分袭而至!彭恋霜连着挫身数次,避开了敌人的猛烈攻势,然而,双目不能视物的弱点却令她左支右拙,疲于应对。
她只得反手自背后抽出了她的兵器
——那是一管晶莹明亮的翡翠洞箫,由于经过绝顶高手的内功淬炼,使得翡翠已坚硬如钢,乃百年难遇之宝。
——此箫与寻常翡翠箫不同,翠绿之中却又通体微微泛蓝,真正是冰清玉莹。经夕光一照,更是清亮如冰。
四周出手之人,却有半数以上已偷偷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只因这管箫的来历,他们是知道的。
——这管叫做“九夜冰”的翡翠洞箫,代表了一个武林中流传已久的神话……
………………
大约百年之前,世间曾一度出现过四位奇人。那个时候,他们虽都只是未及弱冠的少年,却已在江湖上大大有名,盛极一时。只因这四人在半年之内,分别向天下英雄挑战:自辽东到西疆,从塞北至天南,天下间的一流高手们分别于半年之内被打败了四次……真可谓群雄束手,灰头土脸。然而,这四名少年与人比武之时,却始终遵循点到为止的规矩,手下从不伤人,行事之间亦皆是光明磊落,因此天下英雄虽皆败于四名少年之手,竟然也都心服口服,就连一干邪派高手,亦皆无话。因此,世人便送了这四人一个美称,叫做“四分天下”。说起这四人的姓名,自群雄问武之后便已名扬四海
——“游天下,立乾坤”的乾坤堂创始人令天一
——“一代天骄”敖苍穹
——“御剑峰之主”司空万古
——“长歌岛”岛主归海长歌
此事之后,有很多好事之人都好奇这四人的师承来历,更加好奇这四人的武功谁高谁低……然而,好奇归好奇,终究没有人敢去向那四名少年询问,而那四人相互之间,竟然也从未比试过武功。武林故老相传,这四人当年的武功早已超越出神入化之境,超脱尘世,几疑乃是天上神仙。
数十年后,这四人的弟子业已长成,竟都是武林中泰山北斗一般的风云人物……其中一位,便是这翡翠洞箫“九夜冰”的主人,长歌岛现任岛主——君无极。
………………
众人见了这只洞箫,一些有见识的高手便都窃窃私语起来:
“想不到这丫头竟然是长歌岛的传人?!”
“他奶奶的!许维夏这小子,自己不敢对付长歌岛,却忽悠我们来出手!”
“你知道什么?他可精似鬼呢,放着天魔教的高手不舍得用,只让我们来顶缸!”
“事到如今,还动不动手?”
“动什么动!你没见那只箫么?收拾这丫头容易,要是惹得长歌岛上那对师兄弟出来,大伙儿还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真是晦气!大伙儿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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