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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乾坤-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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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为避祖父孙钟名讳,遂名“蒋陵湖”。刘宋元嘉初年,宋文帝对玄武湖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疏浚,挖出来的湖泥堆积在一起,成了露出水面的小岛。其中最大的为“蓬莱”、“方丈”、“瀛洲”三岛,合称“三神山。传说刘宋元嘉二十五年之时,湖中曾两次出现“黑龙”,于是便又改称玄武湖。此处自东晋以来便为胜地,夏秋两季,水面一片碧绿,红白莲花掩映其中,满湖清香,景色迷人。
宫绮筳初到金陵,自然要到四处游玩一番。江湖上素有传言,景德山庄的宫大少爷生平只爱两样东西,一是美景,二是美人。
正所谓“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洲”。宫绮筳之所以会来到金陵,无非是因为金陵除了景色极佳,更是美女如云之地。然而他在金陵一连住了几日,'。。'虽然也见到了不少江南佳丽,终究却与心中所想相差甚远。便是青楼楚馆之中有名的花魁娘子,也不过只是庸脂俗粉,不免令宫绮筳大为扫兴。
这一日,他正漫步钟山,并在山上远眺玄武湖,只见湖中有数块绿洲,相映成趣。正看得入神,却见远处一道极其素淡的人影在山路之上姗姗而行。宫绮筳不由得眼前一亮,但见那人却是一名身材娇小的女子,身穿一袭淡粉色的衣裙,长发披肩,偶被阵阵清风拂起,青丝便会轻轻地打在她那吹弹得破的脸上。那素淡雅致的衫裙和玲珑秀美的身材融为一体……微风之中,裙角飞扬,恍如即刻便要飞升的月宫仙子。
宫绮筳一见此人,不由得大为惊艳
——如此钟灵毓秀之人,方当得起“美人”二字。
那女子行得极快,身形展动之间,竟然轻功不差。宫绮筳见状,更是好奇,便急忙自山峰上一掠而下,想要追上那名女子。谁知刚到了玄武湖边,那女子便已不见。
宫绮筳正待展眼望去,忽听不远处的绿洲边上传来一阵金刃相击之声,他心中一动,便隐住身形,悄悄向声音的方向行去。
待得到了绿洲边上,却见那处停着一艘画舫,那画舫上描龙画凤,极是精致华贵。此时在画舫上和绿洲边,分别站定了几个人,手中各执兵刃,显然适才那阵兵刃相击之声便是他们发出的。
宫绮筳见岸上的几人和画舫中的几人分别怒目而视,显然是敌非友,又见刚才那名粉衣女子此时却立在画舫上,却不知他们究竟是什么来历,当下便隐在岸边的一棵樱花树后,暗自观察。
只见那名粉衣女子似是对身边几人使了个眼色,大意便是令他们退回画舫船舱中去,只见那几人身形甫动,画舫船舱之中却又走出一个人来。
此时正是阳春三月,玄武湖两岸的樱花已是盛放将残,但就是这一种即将凋零的凄艳,才更能夺人心魄,才更加令人怜惜。
风吹过树,樱花飞舞如雪,凄艳缠绵如一个永不再醒的梦,卷起了漫天的绝艳,众人之心神不由得均为眼前之景色所摄,连心肠最硬的杀手眼中都浮现出了一丝伤感……只是这漫天樱花、这一切的一切,都比不上画舫中那个人的出现……
宫绮筳乍见此人,不由得胸中大震,连呼吸几乎都已在瞬间停止。
只见一个仙姿袅娜的身影,正立在船舱之口,众人尚未看清她的容貌,便已被她那绝世风姿,超凡气度所震,一时间都是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待得见了这人的相貌,更是心摇神驰,只是每个人的心里不免都浮现出了“倾国倾城”这四个字来。
这人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一身罗衣色淡如水,周身上下并无半件装饰之物,容颜却是清丽脱俗,难以言述。
那少女眼波流盼,在众人的面上一扫,众人和她目光相对之时,均不由得心怀大畅。但见这少女双眸幽幽,有如秋水横波,流盼之际,神光离合,真如天仙降世。
只见她对那名粉衣女子道:“嫱儿,出了什么事?”
画舫上的几人见那少女现身,不由得面上微露惭愧之色,那名叫“嫱儿”的粉衣少女便道:“启禀阁主,这几人在此捣乱,想是受人指使。”
那少女听了,便又向绿洲上的那几人看去,同时缓缓道:“几位出自哪帮哪派?何故将我太虚阁的画舫拦住?”
她的声音柔和动听,但却隐隐含着一股威严之意,此刻听在众人耳中,却是有如天籁。
绿洲上的一名蓝衣男子道:“姑娘便是太虚阁主?久仰久仰。在下乃是天幽帮江南分堂堂主秦仲昆,今日不过是带着几位兄弟在此一游,不想却和贵派之人起了冲突,失礼之处,还请勿怪。”
那粉衣女子闻言,秀眉一挑,道:“胡说!你分明便是见我们这画舫独自行于此处,且又没什么护卫,便想要趁机打劫,听了‘太虚阁’这三个字才临时转意,阁主切莫信他。”
秦仲昆闻言,笑道:“你这小姑娘生得倒俊,怎么却陷害好人?适才分明便是一场误会,在下已经言明,你家阁主既然在此,自然会有公断。”
那太虚阁主淡淡道:“原来几位却是天幽帮的人么?我听说这几个月来,你们在江南各处做了几桩大买卖,这银子也赚了不少罢?”
秦仲昆闻听此言,面色微变,却仍勉强笑道:“翦阁主言重了。天幽帮一向做的都是小生意,尤其是我们江南分堂,更难以和帮里的其他堂口相比,不过是勉强糊口罢了。”
太虚阁主冷笑一声道:“勉强糊口?我看秦堂主这话才是虚应故事。你们天幽帮建帮还不到三年,势力便已然自赣中延伸到了苏北……若说做的都是小生意,又如何撑得起这偌大场面?”
只见她转头向那粉衣少女道:“嫱儿,我平日里提醒过你多少次,你遇事却仍然要上当……这位秦堂主在天幽帮中身份何等尊贵,又怎会在此玄武湖上趁机打劫一艘画舫?分明便是有备而来,想要探探我太虚阁的虚实。”
秦仲昆的脸色已经大变,想不到自己一番算计,却被一个弱质少女轻易识破,看来这太虚阁主果然名不虚传,竟然是个十分厉害的角色。
然而他“输人不输阵”,却也冷冷一笑道:“想不到堂堂太虚阁主,竟然也会如市井中的愚夫愚妇一般,自矜自位……你们太虚阁若论起实力人脉,江湖地位,只怕还及不上我们天幽帮……因此这‘一探虚实’之说,秦某却只能敬谢不敏,原话奉还了。”当下竟然喝令手下,转身便欲离去。
却听那太虚阁主道:“且慢!几位今日既然来了,何妨便真的‘探探虚实’……也好回去给你们顾帮主一个交待!”
十三 玄武湖日间动雷电 太虚阁月下舞横波
太虚阁主的话音未落,秦仲昆却已然动了。
——只见蓝衣一闪,他已如闪电般出手,袭向太虚阁主。
秦仲昆乃是天幽帮江南分堂之中的第一位高手,于江南一带素有威名,眼见对方一掌拍来,那太虚阁主却连动都未动,竟似对敌人的来袭视而不见。
画舫上的数人见状,同时展动身形,向秦仲昆拦去。而与此同时,天幽帮那几名帮众也都纷纷亮出兵刃,片刻之间,众人又缠斗在一起。
秦仲昆果然不愧是天幽帮中的翘楚人物,但见他未出十招,便已在本帮弟子的协助之下摆脱了太虚阁众人,双掌疾出,仍是向太虚阁主袭去。
太虚阁主冷冷地睨着他,眼见排山倒海一般的掌风转眼便到了身前,却将身一闪,轻轻巧巧地避开了秦仲昆的来袭。
她身法美妙至极,虽然是闪避,却也如凌波微步一般,飘忽难测。扬眉转袖之间,风神如醉,便如一个凌空步虚的仙子,又似是敦煌古洞之中壁画上的天女一般,姿态曼妙,秦仲昆虽然正在进攻之际,却不由得愣了一下神,随即心中一阵暗恼。
他那两掌之中,蕴含了八九成功力,更是疾如奔雷,原本打算出其不意,在对手未加防范之际,一击即中,不料竟如此轻易地被避了过去,不由得心中暗暗恼怒……这恼怒却不是为了失手之故,而由于自己竟然会震慑于面前这个女子的倾国之容。
——原来这秦仲昆虽然身在邪派天幽帮之中,但却素来不爱女色。他久居江南烟花之地,何曾少见了绝色女子?但纵是满园百花娇艳,竟也入不得他的眼。今日乍见这风华绝代,容颜异美的太虚阁主,虽然初时也和众人一般惊艳不已,但随即却在心中生出了“倾国妖物”、“红颜祸水”等词字。适才为这女子失了片刻的魂,在他自己看来已经是生平奇耻。
秦仲昆当下将身形一收,却只停顿了瞬间,下一刻却又似流星一般袭向太虚阁主,近身之时,双掌交替攻出,短短片刻之间,竟然已经拍出了七十多掌,每一掌的招式虽然都各不相同,但却是掌风疾劲,震得画舫上的珠帘纷纷断落。
宫绮筳的隐身之处与那画舫相距二十余丈,饶是如此,却仍能感觉到秦仲昆的掌风扫过身周花木,花叶纷纷飘坠。
然而太虚阁主却只守不攻,就是不肯与秦仲昆正面交锋。
秦仲昆出掌的力道越来越大,速度也越来越快,待到最后,他整个人已经成为了一条淡淡的蓝影,太虚阁主面不改色,只是随着秦仲昆的掌速越避越快。
她闪避的身法轻灵高妙,忽而在前,忽而在后,时而在左,时而在右,但无论秦仲昆如何挥掌,就是碰不到她半点衣角。秦仲昆每一掌击出,那太虚阁主就走一步,每一步方停,秦仲昆的掌力也就已完全落空,他那七十二掌击完,太虚阁主也就恰好走完了七十二步。
画舫之上的众人一时间非但已看不清他二人的出手招式,更只能看到一深一浅两道淡淡的影子疾速飞转,仿佛是惊雷追逐着闪电,但闪电却永远都能够抢在惊雷之先。
突然之间,秦仲昆蓦地收掌,身形说停便停,利于当地纹丝不动。
太虚阁主也停了下来,她此时却是站在画舫的船舱顶上,衣带当风,映衬着玄武湖水,当真是“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秦仲昆见状,心中却不知为何对眼前这绝世丽人生出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一时却面无表情,只道:“翦阁主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却不知阁主方才躲避我掌风时的身法叫做什么名字?”
太虚阁主微微一笑,道:“秦堂主身负‘七十二掌奔雷’,难道却不知世间上另有‘七十二步飘风’么?”
秦仲昆听了这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却不再多说,当下向她一揖,同时向自己的手下吆喝一声道:“都给我住手!”
天幽帮帮众不知何故,便纷纷将兵刃停住。太虚阁之人见自家阁主和对方首脑都已罢斗,又见敌人停手,便也不再纠缠。一时之间,双方仍然各归本位,立场却仍是壁垒分明。
只听秦仲昆向太虚阁主道:“秦某今日领教阁主高招,心中拜服。得罪了!告辞!”当下手一挥,竟然率领部署就此离去。
太虚阁主尚未说话,那粉衣女子嫱儿却叫道:“喂!你们就这么走啦!真是岂有此理!”
她见天幽帮之人头也不回,便如充耳不闻一般,只得转头向自家主子道:“小姐!你怎么就这么轻易地放这些人走了呢?”
太虚阁主见她一脸气鼓鼓地,却朝她道:“我不让他们走,难道还要请他们入舱喝茶不成?”
嫱儿急道:“小姐!你知道我分明不是这个意思!天幽帮如此嚣张跋扈,竟然敢欺负到小姐头上,说什么今天也应该给他们点教训才是……”
她话音未落,却听太虚阁主向着秦仲昆等人离去的方向遥遥传声道:“秦堂主!还请替翦横波回复贵帮顾帮主,‘来而不往非君子,来而不往非礼也’。他日太虚阁必将登门造访贵帮,到时还请他不要将咱们当做不速之客才好。”
她声音清澈,此番话又以内力相传,想来秦仲昆等人虽然去得远了,但却仍然能够听见。
嫱儿却小声道:“人家已经走得远啦……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声音细弱蚊蝇,却仍是被她的主人听见了。
翦横波听了这话,一时间不由得心中暗笑嫱儿毕竟仍然是小孩儿脾气,当下却也不去理她。眼波一转,却已望向宫绮筳的藏身之处,却冷冷道,“阁下已经在花丛中藏了半日,不嫌气闷么?”
宫绮筳闻听此言,全身一震,原以为自己藏得较远,太虚阁和天幽帮众人又在相斗之中,不会轻易发现自己,不料却仍未逃过翦横波的耳目。
他当下自花木丛中立起身子,顺便抖了抖身上沾染的花瓣,步出花丛,向翦横波施了一礼,道:“在下姓宫名绮筳,适才在此湖畔游玩,不想却撞见贵阁和天幽帮冲突,在下不愿多事,因此才隐身于花丛之中,并无冒犯之意,还请翦阁主勿怪。”
翦横波眼波流转,将他微一打量,淡淡道:“原来是武林八大山庄之一,景德山庄的大少爷……倒是横波失敬了。”
宫绮筳微微一笑,正要向她说些客套话来弥补自己偷窥之过,却见她已将脸转向自己下属,吩咐道:“时候不早,我们也该回去了。”众人依言领命,吩咐船夫开船,竟无一人再去理会宫绮筳,只有那个粉衣少女嫱儿偷偷向他瞥去了一眼,目中含笑。
………………………………
太虚阁。
明月在天,园中一池春水微澜,夜静无声,却有绝世丽人独舞园中,若仙若灵,仿佛是一个自天宫之中降落于尘世的仙子。
只见她清颜淡衫,四尺青丝如同墨染一般,看似舞得从容,然而眉间却笼着一层淡淡哀愁……只见她像是在俯身,又似是在仰望……时而像是来…却又像是往……
——起舞之时,她的心思却早已不知飞向何处。
天上圆月如镜如盘,而月下的女子却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罗衣飘舞,玉袖生风。
舞似流水行云,人若龙飞凤舞。她所有的动作都是“流”出来的,而不是“做”出来的,看上去是如此恬淡的雍容,又似是那么不已的惆怅。
她的袍袖宽广,裙裾于舞动时徐徐转开,恍若一朵盛开在夜色之中的素色牡丹。
舞到最极处,只见她素手轻翻,寒光一闪,一物已破空而出,飞向庭院墙头。
但听一人抚掌笑道:“好一场舞。”
翦横波的容颜上已经看不出丝毫哀愁,瞬间便恢复了她的冷淡和孤高。
“宫少爷,莫非偷窥别人是阁下的爱好不成?”
“岂敢!岂敢!在下不过是日间唐突了翦阁主,因此特意亲身前来赔罪而已。”
这人的语声不大,却隐隐透出一股风流倜傥,卓尔不群之意,正是宫绮筳的声音。
翦横波秀眉微扬,冷笑道:“景德山庄的风俗真是与别处不同,请恕小女子孤陋寡闻。我却从未听说过原来向人赔罪要在夜静更深之时,偷偷潜入人家庭院。”
只听宫绮筳的声音在墙上笑道:“倘若换做是别人,宫某自然会于白日之中遣人投帖拜望,但太虚阁翦阁主在武林之中却是神仙一般的人物……若宫某以俗礼相拜,非但见不到阁主之面,更是显得宫某小家子气了。”
翦横波冷笑道:“半夜在墙头上向人赔罪,倒不小家子气?宫少爷一番谬论,可算得上是花言巧语了。”
她转身向园外走去,一面又冷冷道:“夜深不便,宫少爷还是速速离去罢!否则莫怪我太虚阁中之人无礼。”
——语声斩钉截铁,人影再不回顾。
宫绮筳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忽然摇头轻轻叹道:“如此星辰如此月,为谁风露立中宵?”
十四 安乐寺忆前尘似梦 桃花林逢今事如杀
清明。
每年的这个时候,太虚阁主翦横波都会到金陵城外的安乐寺去进香。由于她每次来安乐寺都从不带任何侍从,只是自己轻装简出,因此竟没有人知道这其中的缘故,甚至连她的贴身侍女嫱儿也不知道。
安乐寺中,有一处极其僻静的院落。由于这座院落位于一片桃花林中,而这片桃林却终年被烟雾所缭绕,人若站在林外看去,只能看到那烟雾如层层轻纱,院落在雾中若隐若现,恍似不在人间。
进香之后,翦横波总会在这件院落之中小憩,这习惯自她十五岁接任太虚阁主之后,便一直未改,今日亦是如此。
江南的春风吹开了桃花如同少女一般的容颜,不同于樱花的凄艳哀婉,更不似梅花的淡雅孤高,桃花盛放之时,竟是妖冶而明艳的。
翦横波倚坐于窗前,望着林间片片桃花飞舞,眼前浮现出的却是昔日孩提之时的种种欢乐景象……
……………………
庄园之内也有一片桃林,每当三月之际,林中桃花盛放,小小的女孩儿穿梭舞蹈于林间,任片片飞花落在自己的衣衫之上,却仍乐此不疲。
每当这个时候,爹爹和娘亲便会命人在林外的石桌之前摆好茶点,二人双双坐在林外,笑看着自家的掌上明珠于林间嬉戏……娘亲是世上最美的女子,她的笑容令满园怒放的桃花都黯然失色……
后来,她的妹妹小瓷出生了。当她第一眼看到这个被包裹在襁褓之中、粉团一般的小东西的时候,心中充满了惊奇和喜悦。
那个小小的婴儿哭闹得很厉害,以至于吓到了自己的姐姐。父亲笑着将婴儿抱了起来,轻声哄着,直到她入睡。
从那一天开始,她的生命里便多这么了一个小小的宝贝。
又是一年桃花盛放。东风吹过,于是,满树的桃花瞬间便化作漫天了飞舞的蝶……而她却也如同破茧的蝴蝶一般,出落得更加俏丽,她那吹弹得破的小脸,便如同易碎的瓷……不……那并不是瓷器的光泽,而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琉璃……
她还记得妹妹一岁生日的时候,自己将她偷偷从房中抱到了桃花林里……玩着玩着,她便在熏人欲醉的春风之下睡着了,待到她醒过来的时候,却不见了妹妹的踪迹……她急的几乎哭了出来,待得看到身边落满了一堆花瓣,这才发现,那个小小的婴孩儿,就在那几乎已经成堆的花瓣之下,甜甜地睡着,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丝毫不能打扰到她的睡眠……
再后来的事情……她从心底里不想再去回忆,然而却又不能不去回忆……
原本美丽而宁静的庄园,不知何时已经成了修罗的战场……她从睡梦中惊醒,想要去寻找双亲,却发现家园之中到处都是杀戮、尖叫、血腥……慌乱之中,她躲进了那片桃花林中,爬到了一棵最高的树上……也许是由于这棵树枝叶繁茂掩住了她的小小的身形……也许是由于敌人的目的已经达到所以放弃了搜索……总之,她逃过了这场劫难……
她在树上昏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待到她苏醒过来想要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却发现满园空无一人,留下的只有残破不堪的房舍和壁间、地上那一滩滩尚未完全遮盖住的血迹……
蓬头垢面的她流落街头,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没有人能够认出这个满面污垢的小女孩便是昔日那珠围翠绕,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
——直到她遇到了师父、昔日的太虚阁主,翦娥眉。
……………………
东风忽起,吹起了林间片片桃花,也吹醒了翦横波对往事的回忆。
她仍在对着窗外凝眸,但此时她的眼中却早已经没有了那些儿时的往事,也早已经没有了那些甜蜜和恐惧……有的,只是一丝冷冷的杀意。
“各位不必再藏头露尾了,请现身出来罢!”翦横波冷冷道。
林间烟雾之中,隐隐现出了四道人影。
虽然雾气蒙蒙,却仍然能看出这四人身形窈窕,竟是四名女子。
翦横波仍是倚在窗前,此刻,她的神情之中却带了几分淡漠。只听她轻声吟道:“魏帝宫人舞凤楼,隋家天子泛龙舟。君王夜醉春眠晏,不觉桃花逐水流……想不到名动江湖的‘桃花杀’竟然也会替天幽帮卖命。”
站在西侧的女子轻声笑道:“翦阁主真是好眼力,咱们素未谋面,你竟然能一语道破我们姐妹的身份……啧啧!真是个沉鱼落雁的天仙美人儿……果然名不虚传!”
原来这四人却是名动江湖的杀手组织“桃花杀”中的四名首脑人物——吴凤楼、范龙荮、晏春眠和祝水流。
这四人虽是女子,却各自身负绝顶功夫,自创立杀手组织“桃花杀”以来,却不知有多少武林中人死在她们手上。而今这四人突然现身安乐寺,显然却是有备而来。
北面的一名女子却道:“翦阁主此言差矣,我们并不是为了天幽帮卖命……而是……呵呵……”她看了身畔女子一眼,娇笑了两声,却不再说。
翦横波淡淡道:“四位出道比我要早上几年,想来若论起年纪,我倒要称呼四位为姐姐了……”
站在东面的祝水流双指掩唇而笑,“我听人说太虚阁主一向冷若冰霜,想不到竟会如此知礼……唉……可惜可惜……”
晏春眠问道:“四妹,你在可惜什么?”
祝水流笑道:“我实在可惜,这么个国色天香的绝代佳人,转眼之间便会香消玉殒……如此红颜薄命,岂不令人可惜?”
范龙荮却冷冷道:“想不到四妹竟然也会怜香惜玉?可惜你却也是个女人……否则……”
祝水流仍是笑道:“二姐难道没听说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便是个寻常美人,小妹尚且不忍下手,更何况翦阁主这么一位百年难遇的倾国绝色呢?”
她们四人一面说笑,一面却已经离翦横波越来越近。
但见为首一名女子一身大红宫装,娥眉高髻,丹睛凤目,秀眉玉颊,发髻之上簪着一只云里翔凤;她身旁站着的女子却是一身黑衣,长发披散,容貌艳丽绝伦,神情却是倨傲之中带着几丝冷意。另一名美貌女子却生着一张圆脸,只见她神情慵懒,头上松松地挽着一个堕马髻,身上也只松松垮垮地穿着一袭春衫,仿佛是一位春睡未醒的贵家少妇。
最下首站着的一名女子身穿水绿衣裙,生得眉清目秀,容颜如水,神情却是柔和亲切,仿佛是一位邻家姐姐。
翦横波的眸子轻轻扫过四人,“四位虽然算是不速之客,但横波却也不能失了礼数。”
吴凤楼笑道:“你既然知道咱们的来意,那么倒也省事。”
翦横波幽幽道:“在动手之前,小妹尚有一疑问,还请姐姐不吝相告。”
吴凤楼笑道:“妹妹请问,倘若是能说的,看在你快要死了的份上,咱们姐妹定然会实言相告。”
翦横波道:“天幽帮高手众多,想要杀我虽然要费上些力气,却也不是不能办到之事……为何却要大费周章,请四位前来?小妹虽然孤陋寡闻,却也听说过‘桃花杀’的价钱着实不低呢!”
吴凤楼听了此言,尚未说话,只听晏春眠却已经笑得花枝乱颤,“诶呀!妹妹居然连这个都知道!嘻嘻!如此冰雪聪明之人,又怎会猜不出天幽帮的用意?”
翦横波微微一笑道:“我又不是未卜先知的神仙,又怎么会知晓天幽帮的用意?”
晏春眠轻轻睨了范龙荮一眼,娇声笑道:“好罢!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做姐姐的便和你说了。”她说话之时,语调既柔且嗲,神情又娇又媚,真仿佛是在和闺中姐妹闲话家常,却哪里像一个杀人不眨眼的辣手女魔头?
只听她接着道:“横波妹妹,你难道真的不知道自己生得有多美不成?”
翦横波垂下眼帘,轻轻道:“‘一切色相;皆因缘所生’,何况是一副皮囊……转瞬之间,也就成了白骨……又何来美貌?”
祝水流听了这话,却轻声叹道:“想不到横波妹妹竟然还是一位佛法精湛之人……失敬失敬……可惜旁人却未必有你这般修为。”
她顿了顿,又道:“我曾听人说,天幽帮江南分堂的堂主秦仲昆乃是一个古怪家伙,从来不近女色。可是他只见了你一面便从此失魂落魄……更有那天幽帮中的万人之上,对你也是……”
吴凤楼却忽笑道:“四妹,你似乎说得有些多了。”
祝水流向她一笑:“大姐,我只是想让美人儿死个明白而已。”她转脸向翦横波道:“世间男子见了你都会心摇神驰,魂飞魄散,便是那天幽帮帮主也不例外,因此这才请了我们‘桃花杀’前来杀你……我们都是女人,动手之时自然不会分神……你却明白了么?”
十五 桃花林中万叶催花 安乐寺里丹凤求凰
安乐寺。桃花林。
此处春深如海,桃花缤纷,娇媚的颜色几乎染透了山峰两侧。
那林间桃花,飘飘落落,好似已经开过了几道轮回,如同落霞织锦,在轻烟淡雾的围绕间,香染江南。
风卷过,落红点点,飘拂在众人的衣衫上、鬓发间,妩媚颜色,春意盎然。
只见翦横波倚在窗前,明眸皓齿,肌肤胜雪。一身素淡衣服,在这漫天绚烂的桃花雨中,越发显得风姿绰约,清丽脱俗。
“桃花杀”四姐妹就在这飞花片片之中出手,尽管适才谈笑晏晏,一旦出手,便毫不留情!
她们身上并没带着武器,可一旦发动开来,漫天飞舞的桃花便都成了她们的武器!
——这正是名动江湖的“桃花杀”!
翦横波却仍倚在窗前,桃花扑面而至,她左袖轻扬,长长的衣袖卷出,将这些飞来的“暗器”皆收于袖中。与此同时,晏春眠忽至近前,她看起来整个人慵慵懒懒,居然连出手之际也是如此,只见她懒懒的一挥手,翦横波的衣袖登时皱起。
翦横波面色微变,只得自窗前一跃而出,祝水流却在此时飞出一腿,但见那腿修长笔直,腿影更是恍恍惚惚、若隐若现,看似轻烟,又如流水,翦横波纤腰一闪,堪堪避过,谁知她那一腿竟然在空中一折,仍是照旧踢向翦横波,那一腿的角度诡异之极,完全不是人力所能做到。翦横波见完全无法避过,只得双袖齐出,三道真气互撞,二人随即双双飘开。
吴凤楼的杀手锏就是“桃花”,她的暗器造诣之高,据说已经超过了蜀中唐门中的某些高手。
片片桃花在她的驱使之下,竟然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于瞬息之间纵横交错,漫天飞舞,恍如铺天盖地一般向翦横波射来!
翦横波见势不妙,便将身形一转,同时以真气护体,整个人却已经被桃花包裹于其内,由于她正在飞速旋转,直带得周围的桃花如卷,形成一道奇景。
吴凤楼见翦横波正在全力应付桃花,当下自发上拔下一只钗来,玉手轻颤,那一只小小的凤头钗,竟然于片刻之间迎风暴长,霎那间已经攻出了十几种截然不同的兵器招式。
翦横波猝不及防,却仍是从容应对,此时,身周桃花已然在她的真气之下纷纷坠落,只见她身形微转,原本在肩头上轻轻披着的披帛已经在手。她将披帛一抖,向着吴凤楼迎面袭来,登时将那凤钗的来路挡住,一时之间,二人竟斗了个旗鼓相当。
范龙荮见状,冷笑一声,她一身黑衣,青丝披散,此刻却不知自何处摸出了一柄小刀。只见那刀鞘如墨,刀柄上却盘着一条小小金龙,金龙的双目之上镶嵌着两颗黑色珍珠。
但见她右手轻扬,小刀已在空中打着盘旋,飞向翦横波。
翦横波感到杀气掩至,又见四人已经对自己形成了包围之势,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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