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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乾坤-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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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烟闻言起身入座,众人这才看清她的相貌。只见她俏脸微圆,肤色白皙,樱唇柳眉,十足是个美人儿的模样。白啸天喝了一杯酒,见女儿亭亭玉立,又想到几年来父女相依为命,不由得勾起了满腹心事。他本有一子一女,皆是聪俊过人,原本人人称羡,不料数年前忽逢恶变,爱子至今神志不清,药石无用,乃是白啸天的一大块心病。
此时,厅中已经恢复了适才的喧闹划拳,不少贺客上前向寿星敬酒,其中更有不少人对白云烟大献殷勤,白云烟微觉不耐,却碍于父亲的颜面不得不搪塞应对。
正在她发愁难以脱身之际,只听厅外有人朗声道:“西门剑秋为白掌门贺寿。”
一时间,厅中登时人声浮动,连白啸天都是微微一惊。
“西门剑秋?西门世家的大公子?”
“想不到西门世家派他前来,白掌门好大的面子。”
“白虎门这几年在川西威名远播,连西门世家都来人了。”
众人交头接耳的同时,却都纷纷向厅口看去,皆想一睹武林八大世家中西门公子的风采。
白云烟随着众人的眼光看去,未及看到那个经常出现在江湖传说中的“西门公子”,却见自己的父亲早已离座迎了出去。不多时的功夫,白啸天已挽着一位年轻公子步入厅中。
只见那公子约莫二十多岁年纪,高冠锦衣,剑眉星目,面似美玉,举手投足间皆流露出一派贵家风范。此刻,他身畔除了白啸天之外,尚有十余名人众,想是自西门世家跟随而来的从人。十几人将其簇拥在当中,犹如众星捧月一般,好不夺人眼目。
白啸天亲亲热热地挽着西门剑秋,径直将其让入自己这一桌,白云烟见此情状,自得起身笑让。
那西门剑秋对众人虚让了一番,便轻身落座。络身之际,却又对白云烟微微打量了一番。白云烟见他虽然不是刻意打量,却仍是目光炯炯,不由得脸上一热,故意转头不去看他。正在游目四顾之际,却又听见见厅外一阵嘈杂,竟像是吵闹一般。
只听一人朗声道:“本少爷今日来你们这里,不过是卖白虎门一个面子,凑个热闹而已,你们这些狗奴才竟敢拦我!”话中之意虽是骂人,由这声音说出来却是不急不躁,颇带嘲弄之意。此刻,厅中虽不如方才人声鼎沸,却也不甚安静,厅外更是乱成一团,那声音自院中传来,清清楚楚地落在每个人耳中,在座之人有些阅历深的便是心中一动。
白啸天使了个眼色,早有门中心腹弟子奔出厅去察看。他转眼向西门剑秋笑道:“想是有些江湖混混听得老夫家中酒宴,便想趁乱混进来骗顿吃喝,倒让西门公子见笑了。”
西门剑秋却是神情自若,“白掌门客气了,这些事情也是难免。”他口中虽如此说着,眼睛却是一动不动地望向厅外。白云烟见状,心下微微起疑。
白啸天正要让人给西门剑秋斟酒,却听厅外乒乒乓乓,竟是动起手来,厅上众位宾客听得院中动手,纷纷停箸放杯,有些好事的早已离座走向厅口观看。他脸色一沉,心中暗骂自己的门徒不知礼数,一个江湖混混撵出去便罢,竟然在自己的寿筳上一干宾客面前失礼。
白云烟见父亲面色不豫,又听院落中“砰砰”连声,接着便是呻吟之声不绝于耳,正要起身亲自去看究竟发生何事。却听一人笑道:“白虎门好大的架势,人多欺负人少就一定赢么?”白云烟朝那声音看去,只见一个衣衫褴褛之人正立在厅中。
众人皆是一惊,听这声音分明就是适才在院中说话的那人。白虎门中的弟子身手都是不弱,此人竟能于瞬息之间将一干人制伏并悄无声息地潜入厅中,武功之高可见一斑。当下便有不少人对这少年的来历大加揣测,一时之间却也毫无头绪。
白啸天将酒杯一放,沉声道:“这位小兄弟年纪轻轻,却是身手了得,不知今日前来,有何贵干?”他见那人衣衫褴褛,面目污秽,看年纪应该不过十五六岁,听声音更是年轻,一现身便给自己弄了个下不来台,多半是昔日在江湖上结下的仇家派来闹场子的,是以出言便没有半分客气之意。
那少年“嗤”的一笑,“我这几日刚到川西,在道上听人说白虎门如何如何了得,又听说今天是白掌门的五十寿辰,因此特备薄礼前来贺寿,顺便讨一杯水酒喝喝。哪知道白虎门终究只是个不入流的小门派,不但门下的弟子狗眼看人低,连堂堂掌门也是浅薄得很。我看这杯寿酒不喝也罢。”他虽是冲着白啸天说话,眼睛一直望着西门剑秋,嘴角上扬,神色间甚是嘲弄。
白啸天闻言冷笑道:“阁下好大口气,我白虎门原本只是个不入流的小门派,白某既然浅薄,更是不容得鼠辈在我面前放肆!何况阁下伤了我门下弟子,还想施施然出门去么?”
白虎门中的弟子见掌门人发怒,早已摩拳擦掌,等着白啸天一声令下便是一涌而上。虽然眼见这少年武功甚高,但这毕竟是在自家地盘上,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一干贺客之中亦不乏高手,既然已是如此局面,想来也不好不相助一二的。诸人之中,只有白云烟暗自皱眉。
西门剑秋自这少年入厅之后便未发一言,此刻却道:“白掌门且请息怒。这位兄台既说是来贺寿,又说备有礼物,倒不如请他拿出来看看,说不定真是诚心相贺,若是因误会结了梁子,反不为美。”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皆是心道传闻当真不可尽信,原来西门世家的传人竟是糊涂得很。这少年一副叫花子模样,明摆着是来找茬砸场子的,西门剑秋反而在此时替他说话。一时之间,连白啸天都弄不明白西门剑秋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却见那少年又是一笑,“西门世家的人终究是和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不同,有些见识。”他转了转眼珠道:“只不过本少爷今天听了一阵狗叫,心情大大不好,原本准备的礼物也不想给了。”只见他伸手入怀,取出一个小小锦盒,向白啸天笑道:“我听说令公子身有旧疾,久治不愈,所以特意寻来灵药作为白掌门寿辰之贺礼……”他边说边将盒子打开,从中取出一枚丸药,只见那药通体晶莹透明,如同水晶一般。白啸天面色一变,失声惊呼:“冰魄神丹!”
众人听得这四个字,心中都是一惊。原来这冰魄神丹乃武林传说中之疗伤圣药,据说有“生死人,肉白骨”之神效,乃大天罗宫不传之宝。白啸天之子白云青三年前与人比武身受重伤,多年来一直瘫卧在床,神志不清,白啸天遍寻名医亦不能稍有好转。他亦曾听人提起过“冰魄神丹”之名,但一来认为神药之说只是传言,二来由于大天罗宫数百年来威摄江湖,宫中高手如云,皆是神秘莫测,是以一直不敢前往探寻。而今居然亲眼见到此丹药现身,不由得连声音都颤抖了。厅中其余人却对这少年的来历更是惊疑不定。
白啸天颤声道:“这……这位少侠……可否将此丹药与老夫一观?”那少年又是“嗤”地一笑,“白掌门前倨而后恭,见到贺礼就换了一副面孔。”他信手拈起药丸,作势要递与白啸天,白啸天心中大喜,就要上前接过,不料那少年只是虚晃一下,竟将那枚武林中人人艳羡的神丹吞进了口中。
五 药从天降思虑转侧 曲自仙来心旷神怡
川西道上,有两骑并行。
左边马上一人约莫二十四五岁年纪,眉飞入鬓,双目细长,一身玄色衣衫,顾盼之间颇有些桀骜不驯之意。右边马上坐着的却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华服少年,只见他年纪虽小,却生得剑眉星目,一派英气,举手投足间更是颇有大家风范。这二人一面慢慢前行一面谈笑风生,好不自在。
只听那华服少年道:“好好的一颗冰魄神丹白白给了人家,这事儿要是让酒兄知道了,一定又会抱怨六哥你不会做生意。”
那被称作“六哥”的青年“嘿嘿”一笑,“这话从何说起,你家六哥我是从来不做赔本买卖的。”
“这一招……难不成是抛砖引玉?”
“虽不中亦不远矣。”
那少年听了,摇了摇头,故意装模作样的叹道:“我怎么觉得像是明珠暗投呢?”
这少年分明就是当日在寿宴上捣乱兼送药的小顽童,只是此刻他脸上干干净净,又换了一身衣衫,那里还看得出来?
“六哥”听了这话,笑道:“明珠确是明珠,但是是否暗投却还要等一些时日方能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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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门内院。
院中寂无人声,正方门窗紧闭,却隐隐有药香透出。过了半晌,一个妙龄丫鬟提着只药罐推门走出,才可瞧见室内隐约坐有两人。其中一人年约五十上下,目光炯炯有神,正是白虎门掌门人白啸天,此刻,他正坐在桌边,以手加额,微带愁容。
房中榻旁坐着一名美貌少女,正是白啸天之女白云烟。另有一人面色灰败,身形枯瘦,卧于榻上,看样子却是昏迷不醒已久,却是白云烟的兄长、白啸天之子白云青。
白云烟一面给床榻上的兄长喂水,白云青三年来一直昏迷不醒,不仅需要人小心伺候,进食进水更是费力之极。
过了半柱香的时光,白啸天方自长叹一声,道:“想我穷三年心血,费近百人之力,也未有所得,不料这神药却是由旁人之手送上门来。那颗冰魄神丹,我倒已经依药谱上所言辨明真伪了,当属真品无疑……只那神秘少年的来历,我派出十几人查探,却是毫无所获。”
白云烟接道:“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只是那少年和我们非亲非故,如此珍贵的丹药说送就送……难不成他是大哥的故交?”
“他把自己弄得邋里邋遢,自然是不想让人认出来,可是从他的身形声音来看,也不过十五六岁,云青三年前就遭人暗算,哪里就有这么年轻的朋友,若说是江湖上亲厚的朋友派他前来,也没有隐藏面目身份的必要啊。”
白云烟沉吟半晌,“这件事当真是匪夷所思,昨日那个孩子将丹药吞进嘴里半日才吐出来,想来也是为了打消咱们的疑心,虽然不能证明那丹药是真的,但也能看出他并无恶意,送来的不是毒药。”
“咳,你这傻丫头,单凭他放进嘴里就能看出不是毒药么?他要是预先服下了解药呢?再说这江湖上下毒的方法有千万种,多少毒物能杀人于无形,多少老江湖都栽在这上面!”
“爹爹所言甚是,不过您方才不是说已经鉴别了那丹药的真伪了么?”
白啸天干咳一声,“哦,现下看来那丹药竟是真的,只是我心中还有一些顾虑,不敢就此轻易将此药给你大哥服下……”
白云烟疑惑道:“既然是真药,还等什么呢?对了,我已经将那药丸锁进了密室,只是我不谙保存之法,不知道时间久了药性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药谱上倒是没有提及保存之道……但既然是不传之圣药,想来多放一些时日也是无妨的。此事容为父再琢磨几日……你切莫擅自将药给云青服食。”
“女儿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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碾玉楼在川中武林上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只因它的主人是一个身世十分神秘的女子——“妙音天女”刘琼。
此刻,在碾玉楼的正厅之内摆着十桌酒筵,每桌酒菜均极丰盛,却一共只六人享用。这六个人各自坐了一桌,从外表看去年纪最长的也不过二十八九,却均是衣着华丽,气度不凡,目中神光,极是充足。六人之中有男有女,显见俱都是少年得意的武林高手。
“琼姐真是不够意思,巴巴的将我们邀了来,却一直等到这时分还见不着人。”说话的是一名十八九岁的女子,生得柳眉杏眼,桃腮贝齿,声音亦是清脆动听。
她旁边一桌上也坐着个美貌女子,年纪似是比她稍长,论美貌却是难分上下。只听她微哼一声,“妹妹难道还看不出来,我们不过是些小角色罢了……”这女子生得丹睛凤目,衣着打扮也与旁人不同,除了珠围翠绕锦衣精绣之外,另在身上加了一领珍珠衫,日光映射之下,珍珠都发出柔和的光泽,每一颗都是毫无瑕疵,光润细腻。在座的几人均是世家子弟,富甲一方,初见之时,却也不由得对那一领珍珠衫大为侧目。
这女子一面说话,一面用眼角扫了一下尚无人落座的四桌酒席,这四桌虽然空着,却都安置在厅中上首。她一向心高气傲,处处受人恭维,此刻便觉得受人冷落,自是大不自在。
她话音未落,却听听一阵天籁般的轻笑之声,自楼上传了出来,道:“有劳各位久候,恕罪恕罪。”众人听得这个声音,心头都是一畅,这声音之中,竟似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令听者心旷神怡。
一个绿衣丽人随着笑声,轻轻飘下楼来。正是此间主人刘琼。
见她下得楼来,在座六人纷纷起身,刘琼先行向各人敛衽为礼,口中道:“小女子偶感风寒,累各位苦侯,罪莫大焉。”她转脸向适才说话的那名珠衣女子笑道:“珠绣妹妹说话还是那么牙尖嘴利,不肯饶人的。倘若不是我身上有恙,又怎么敢委屈你这位大贵客呢?”
珠衣女子还未答言,旁边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公子却道:“衣大小姐可抱怨得久了,不光她抱怨,就连我们几个也是不能善罢甘休的。说不得今天琼姐姐要费些嗓子,多指教我们几曲了。”
原来这碾玉楼主人刘琼“妙音天女”的外号却不是凭空来的,只因她不仅武功甚高,人也长得美貌非常,又是天生的一副金嗓子,于音律一道颇为精擅,因此在武林中极得称道,与江南孙家的小姐“灵韵仙子”孙琦并称为“灵妙双绝”。
她因爱极宫商之音,便在家中时常邀请几位同好此道的朋友小聚,切磋技艺。能得她相邀的不是武林中名门正派的弟子,便是川中身份显赫的世家子弟。适才说话的年轻公子便是青城派掌门人之子张辞宵。
刘琼听了这话,微微一笑,“看来今日若再不依你们,势必是不能干休的了,也罢,思素,你来弹筝。”听了此话,一名一直在角落中伺候的丫鬟应声而出,径自坐在筝台旁。筝音清越,从思素指尖传出,刘琼启唇唱道:“每日书屋醉梦中,不知帘外又春浓;杏花纷纷寂寂雨,杨柳依依淡淡风。北湖内,流水中,小桥门外翠竹生;行人未到神仙居,人在珠帘第几重?”此时她身着水绿衫裙,韵致淡雅,身姿曼妙,优雅至极。加之朱唇轻启之间,眼波流动,直欲令人倾倒。
思素弹筝的技艺极其高超,时而悠扬深长,时而流畅华美。而刘琼悠扬的嗓音,更胜却出谷黄莺,犹如天籁之音。筝声抑扬顿挫,嗓音却似行云流水,无迹可寻。曲毕,余音缭绕,久久不去。
过了许久,在座诸人方自从陶醉之中脱身。虽只有六人在场,但掌声却实不输予六十人。
刘琼还没开口答谢,却听厅外一人抚掌道:“妙音天女果然名不虚传。”
众人向厅外看去,只见一个容貌绝俗的白衣少年立在门口,时值厅外花园之中蜂游蝶戏,一派春光,园中日照更是充足,然而这少年一身清冷气质,竟连日光也为之而寒。
在座诸人中,不乏俊秀少年,其中昆仑派弟子漠轻寒更是以容貌俊美名满江湖,然与这少年相较之下,却自知远远不及。一时间,适才刘琼的绝音妙律已经完全被众人抛在了脑后,几位世家小姐全然忘记了自家身份,竟是痴痴地盯着那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陌生人。
六 墨浓柬冷邀君赴会 酒浅歌残风波暗生
刘琼终究在江湖上历练多年,见多识广,一见那白衣少年之年貌便已料到了十之八九。只听她笑道:“这位可是忘忧馆谈公子么?小女子能得公子之评,三生有幸。”
众人听刘琼道破来人身份,都是一惊。忘忧馆在武林之中素以机关阵法奇门遁甲而称冠,谈谁论毕生研究此道,却终因幼年练功走岔加之心血不足以致壮年谢世,武林中虽知谈谁论有一独子,却以其年幼而觉尚不足道,乃纷纷议论忘忧馆从此后继无人。在座诸人对此事均有所闻,却不料谈倦竟会突然出现在碾玉楼的宴会之上。
谈倦淡淡道:“楼主芳名远播,在下初入蜀中便获楼主青眼有加乃至盛情相邀,实是惭愧之至。”他话中虽然甚是谦虚,语气里却丝毫没有半分惭愧之意。
原来,他和方御风自出京之后便一路西行,虽说是往昆仑而去,途中却也畅游了不少名胜古迹。不料刚刚入蜀,方御风忽然收到地权堂堂主之书信,言有要事相商,二人因此暂停游玩,径自往地权堂去了。
蜀地自大宋建国以来,大多数地方属于川峡路,后分设西川路和峡西路,后再分西川路为益州路和利州路,分峡西路为梓州路和夔州路,合称四川,设四川制置使,为四川省名的由来,后改益州路为成都府路,改梓州路为潼川府路,分利州路为利州东、西路,这地权堂便位于潼川府路。方御风乃乾坤堂内三十六堂之天英堂主,又是总堂主令风云的嫡传弟子,因此在乾坤堂中的地位十分显赫,他一向待人谦和,行事沉稳,因此乾坤堂中的各位领袖大都与其交好。地权堂堂主因近日蜀中武林形势颇有变异,本欲派人赴京禀报总堂,却得知方、谈二人已于近日入川,便欲与方御风商讨此事。
如此一来,方御风只得暂时在地权堂盘桓,谈倦便每日在附近之古迹闲游。驻足未及三日,却收到了一封请柬,乃是碾玉楼楼主刘琼邀请方、谈二人一同赴宴。
谈倦见送信之人衣着谈吐不俗,便将书柬展开,见纸做淡绿,上面斑斑点点尽是泥金,却是川中盛产的“冷金笺”。这冷金笺自唐时已有,苏州、四川均有生产,分有纹、无纹两种,纹有布纹、罗纹区别。“冷金”便是指笺纸上的泥金。谈倦向下看去,只见几行簪花小楷工工整整的写道:
方公子御风文几
琼乃柳姿蒲质,却喜附庸风雅,连月务结诸友于碾玉楼中,或吟诗作赋,或把酒临风,虽远居西川,心犹悬记中原,素仰慕公子之风神才俊。日前知悉公子远赴蜀地,不胜之喜,更兼知有忘忧公子同行,妾虽不才,惟愿亲近绝代才人于风庭月榭之间,特于庚辰之日备良琴美酒,为二君洗尘。若蒙不弃,当心香以待。
碾玉楼琼谨奉
谈倦待来人离去后,将此事与方御风说之,方御风本来事务繁忙,又自觉与碾玉楼无甚深交,本待不去,但思及刘琼与自在神州帮颇有渊源,又难以推却,本欲令谈倦前往,又想到他一向淡漠,不喜与江湖中人结交,心下稍一踌躇。谈倦观其神色,早知其意,便道:“我倒也想见识一下川中之人物,一人前去倒也无妨。”方御风心中微讶,想到四日后便是宴会之期,便安排地权堂几名弟子那日随谈倦前往,却被谈倦退却,执意只身前来赴宴,方御风知其孤僻,便不多言。
刘琼那日派人将请柬送出后,本思量方御风乃乾坤堂领袖人物,虽然素日在江湖上颇有风雅之名,却未必肯赴寻常之请,那谈倦却过于年少,这二人不来赴宴,倒在其意料之中。而今居然侥幸来了一位,竟似天上掉下个宝贝来,忙亲自将谈倦迎入席中,并将列席之人一一介绍。
在座六位宾客中的五位除漠轻寒之外皆是刘琼好友:最先开口说话的女子乃凤凰门门主之女纪婵吟;那名身着珠衫的女子姓衣名珠绣,乃潼川首富衣锦澜之女;一直未开口说话的女子是红叶堡堡主之妹柳絮;此外还有两位男客,青城派掌门之子张辞宵和唐门六公子唐棠。漠轻寒虽与碾玉楼不常往来,其同门师姐紫霜寒却与刘琼有金兰之宜,他因赴师命下昆仑办事,途径此地,乃受师姐之托前来与刘琼问讯。
谈倦与众人一一见过便坐于席间,众人见他年纪虽轻,举止行事却不输于武林大家,忘忧馆之传人终究不凡,皆是暗暗称羡。厅中诸女更是芳心可可,上至几位千金小姐,下至碾玉楼的一众侍女,无不对谈倦倾心侧目,一时间厅中莺声燕语,热闹非凡。
刘琼见众人百态不一,心中不由暗笑,此时酒宴已过酣半,她轻咳一声道:“今日之宴,虽是吟诗弄歌,却还有件大事,要求诸位贤友赐一援手。”众人听了这一句,均转脸向她看去,衣珠绣刚与谈倦说了几句话,却被刘琼打断,心中颇为不豫,却不好在人前发作。张辞宵却笑道:“求字可不敢当。有什么事,琼姐只管吩咐就是。”
刘琼道:“这件事情,于川中武林大有干系,若要成事,只怕需竭数派之力……”唐棠忽然插言道:“琼姐说的莫非是剑魔殿所发之‘魔心剑印’?”他此言一出,厅中瞬间静了下来,几乎连呼吸之声皆不可闻。
剑魔殿位于昆仑山中,乃江湖邪派之首,殿主“剑魔”厉无痕武功深不可测,之所以称其为“邪”,乃是因其年轻之时行事便出人意表,往往于谈笑之间取人性命。十七年前曾一举歼灭当时横行东南的大帮“封神会”而名动江湖,之后便隐居昆仑再不出世。不料十七年后,传说是“剑魔”厉无痕的必杀令“魔心剑印”竟然会重现江湖。
刘琼缓缓道:“半年以来,蜀中因收到‘魔心剑印’而被灭门的门派已有八个,先前的还都只是一些六七流的小门派,一个月前居然连断剑门也全数覆灭。”众人皆是一惊,不由得“啊”了一声,这断剑门在此一带的声名虽然及不上昆仑派、唐门等名门大派,可也算是威名赫赫,不料却于一夜之间遭到灭门,此事各人只从自家师长口中听说过一二,每当问道其中原委之时,长辈们却又三缄其口似不欲令弟子知之,想不到今日真相竟自刘琼口中说出。
唐棠接口道:“断剑门于川中盘踞已久,树大根深,势力遍布,高手众多,若要于一夜之间尽数消灭,实非易事。我父亲叔父多番查证推测,这些门派在血案发生之前,都曾收到神秘人所发出之‘魔心剑印’,这些神秘人想来就是魔殿的手下。”
漠轻寒一直未曾说话,此时却道:“唐兄此言确实有理,但却并非无懈可击。”唐棠傲然道:“漠兄有何高见?”漠轻寒淡淡道:“武林之中于这些血案之前,最后一次见到‘魔心剑印’出现已是十七年前,传说厉无痕袖手多年,究竟是何缘故令其再出江湖?其次,断剑门虽然在川中势力不小,却终究只能算是武林中的二流门派,虽然一举歼灭不是易事,却并非只有剑魔殿能够做到。”唐棠冷笑道:“漠兄此言是何意?不错,江湖上能做到此事的门派至少也有几十个,但‘魔心剑印’却是剑魔殿的必杀信物。”
漠轻寒还未说话,谈倦却已经开口:“剑魔既已隐世多年,那‘魔心剑印’的真伪自然也需推敲一番。”唐棠一怔,刘琼却道:“谈公子一语中的,妾身曾与川中各大派掌门人一起研讨此事,这几起血案中出现之物,与十七年前曾现迹江湖的‘魔心剑印’如出一辙,就连杀人之手法,也是一模一样。”她顿了一顿,又道:“妾身之所以寄书于诸位,就是想请诸位同心协力,揭破此事之真相。”
她话音未落,只听一人道:“琼姐姐真是扫兴,人家才刚登门,就听见你们在这里说些打打杀杀的事情,真是煞风景得很。”语声娇嫩婉转,宛如黄莺出谷。
众人回头,一名稚龄少女正俏生生站在厅中,容貌之美,难描难画。诸女之中,当以柳絮相貌最美,其他几位亦都是此地大有盛名的美人,于此少女面前却是黯然失色。只见她不过十五六岁,身量尚未完全长成,却生得明眸皓齿,肤如凝脂,十足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胚子,若非亲见,竟令人难以相信人间竟有如此绝色。
刘琼见了这少女,不由嫣然笑道:“梦痕妹妹竟来了?酒菜已冷,忆玄,快令人重整一桌酒席,你这丫头,住的最近,却还要迟到,还不快快入座。”
那叫做梦痕的少女似是与刘琼甚为熟络,便蹦蹦跳跳上前于一桌前落座。刘琼又将她与众人引见一番,这少女却是颜家庄庄主之女颜梦痕,因父亲早逝自幼与母亲相依为命。颜家庄离碾玉楼不远,因此刘琼待她便如长姐幼妹,亲热非常。引介之时,颜梦痕的目光自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唯独在谈倦身上停住。只听她笑道:“琼姐姐,你们总夸我生得好看,我看这位谈公子可比我好看的多啦。”众人听了,先是一怔,随即哄堂大笑,饶是谈倦孤僻冷漠,却也不由得脸上一红。
七 觅神方沈冥下江南 贺父寿邳境归冀北
自启程之日至今已是第四天了,长江已渡,南国在望,沈冥暂时松开了手中的马鞭,立马于溪边眺望。此际正是春中,已近黄昏时分,柳烟聚散依依,人烟却是稀少,只有溪边芦苇丛中坐着的一名披蓑钓者,兀自未归。
有风吹过,芦苇摇荡,和岸上的柳丝纠缠在一起,风中泛起了草木的阵阵清香。可惜这清香却能要人的命!
风忽劲飒,数百枚二寸多长的小箭,如雨一般疾射沈冥。沈冥马鞭一扬,在空中抖了几个圈子,罡气发出,将群箭震落。坐骑猛然受惊,一声长嘶,前蹄高高提起,竟欲跨溪飞奔而去。沈冥将缰绳一扯,人已跳下,他轻拍马头,似是在安抚一位多年相伴的朋友。见坐骑已然平静下来,他轻轻在马背上一拍,那坐骑竟似通人性的一般,自行奔开,只是在越过碧溪之时,回目顾视,似是不舍之意。沈冥轻声呼哨,黑马才转头远远奔去。
见马儿去得远了,沈冥缓缓抬头,一字一字地道:“诸位自开封一路追踪沈某至此,是否已经等不及了?”
碧溪四下,暗影重重,柳荫内、芦苇中,甚至连溪水之内都匿伏着无限杀机。然而,没有人说话。沈冥环顾四下,冷笑道:“既然能暗中偷袭,为何不敢一语?”
风中的香气更浓,原本细微的风声之中,尽然隐隐含着风雷之声。沈冥道:“想不到沈某区区一人竟能招来两位前辈出手,晚辈失礼,还请蚩前辈和香前辈现身一见。”溪水之中,飘来了一朵花,细看之下,乃是一朵白色的玫瑰。一个甜美的声音道:“沈大人果然不凡,我二人避世多年,你居然能一语道破。看来这一趟出来的不算冤枉。”声音自水中传来,却连人影也不见半个,只有那一朵白玫瑰在水中浮浮沉沉。
沈冥正待答言,却听另一人冷冷道:“你这小子有些道行,不过,我二人既然来了,自是不能空手而回,再是良才美质,说不得也要留下命来。”声音浑厚苍劲,似是一名中年男子,这次的声音却似来自风中。
沈冥道:“两位前辈既然隐世已久,又何故再涉江湖?更何苦和这些暗箭伤人的鼠辈混迹一处,岂不是失了身份?”回答他的是水中的那朵白玫瑰,“你说这些话,无非是想激我们一下,你既然自知不敌,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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