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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乾坤-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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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微眼望着天边落日,道:“停渊,你有什么事情?”
原来这少年却是沈清微的弟子岳停渊。
只听他道:“师父,师兄从离京之日起到如今已经两个多月,上次有信来还是半个月前……却不知他现下安危如何?”
沈清微道:“你最近事情不少,还能在百忙之中惦记这事,为师甚感欣慰。”他捻髯道:“放心。你师兄日前虽然处境涉险,现在却已经无碍。”
岳停渊犹豫道:“可是……弟子今早听说……师兄离开慕容世家去了神龙堡,之后就再没出来……”
沈清微回头,笑道:“神龙堡乃是武林四大堡之一。堡主龙在渊更是江南武林白道数一数二的人物,冥儿去了他那里,有什么好担心的。”
岳停渊见师父如此回答,自己却不好多说,只得道:“弟子还是担心,师兄此次若是拿不到‘但愿长醉不复醒’的解药,皇后那里只怕不好交代……而且,师父不是说,杭州邓王府那里……”
沈清微却在此时打断了他,“你师兄一向做事沉稳,为师既然派他去江南,也是因此之故……我知道,你们师兄弟都是天性淳厚之人,但冥儿毕竟年长几岁,比你更多几分经验,断不会出纰漏。至于杭州邓王府……为师另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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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冥自昏迷中醒来。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一盏极大的灯。这盏灯的造型奇特,乃是一条龙型,盘踞于屋顶,口中衔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此外,龙的双目亦是由两颗明珠镶嵌而成。
沈冥意识一旦清醒,立刻翻身坐起。却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个极大的殿堂之中。
整座殿堂空无一人,唯有屋顶之上的九盏龙灯,照亮了周边的一切。
龙在渊又身在何处?他为何要暗算自己?莫非他真的已经投靠了绛云宫?
沈冥脑中浮现出了无数念头
——神龙堡中竟然有如此之大的一座宫殿。
——龙在渊为何要将自己送到此处?
他怀疑地看着周遭的一切,心中逐渐升起了一种奇特的感觉
——这神殿装饰华丽,却又处处透出一种神秘莫测的神圣气息,竟然不似人间之所。
就在他犹自怀疑自己身处何处之时,却感觉到一股前所未见的力量朝自己袭来。
他下意识地闪身,却觉得气潮汹涌,刹那间已经充斥了整座宫殿。
沈冥站定身形,抬头向前方看去,本以为龙在渊在此安排了高手对自己伏击,却不想竟看到了他一生之中最为震撼的一幅景象。
宫殿的最前端原本是一个满镶珠玉的宝座。此时,宝座之前,赫然出现了一个怪兽!
——原来,方才那一股震天撼地的气流,便是由它引起!
沈冥膛目结舌,眼睛动也不动地盯着那只怪兽
只见那怪兽身形极长,首尾俱全,此时却将尾卷起数圈盘于地上。沈冥略略估计,只怕这怪物从头到尾竟有十丈之长。
但见此物头上长着一对鹿角,头型似马,耳却像牛,口角之处却有两缕虎须,身长似蟒,却又在身下长出了四条腿,腿末端处,利爪如鹰,全身上下更为金光闪闪的鳞片所覆盖!
沈冥看得冷汗潸潸直下
——蛇身、蜥腿、凤爪、鹿角、鱼鳞、鱼尾、额下有珠……
他看了看这个怪物,又抬眼看了看头顶上那九盏古灯
——这分明就是一条龙!
——古书言道,龙形有九似:头似牛,角似鹿,眼似虾,耳似象,项似蛇,腹似蛇,鳞似鱼,爪似凤,掌似虎,是也。其背有八十一鳞,具九九阳数。其声如戛铜盘。口旁有须髯,颔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鳞。头上有博山,又名尺木,龙无尺木不能升天。呵气成云,既能变水,又能变火。
——又有书云: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方今春深,龙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
那条龙盘踞在宝座之前,金光闪闪的鳞片像日光一样耀目,时刻闪烁着神圣的光泽,锐利的巨爪和那一对桀骜不驯的长角,令它看上去傲慢而优雅。
此时,它正侧着头,似乎正在打量着面前这个不速之客。
沈冥心中突突乱跳,只觉自己脑中一阵迷乱
——莫非自己已经遭了龙在渊的毒手?
——眼前这一切却不是人间之事?
正在他恍惚之际,却听一个稚嫩的语声道:“你便是沈冥么?”
沈冥一惊,登时清醒,却见龙身后的宝座上,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却是一个人。
——一个看似不过六岁的孩童。
只见那孩童一身锦衣,面如羊脂美玉,生得朱唇瑶鼻,尤其是一双大大的眼睛,灵动之极。
他一面向沈冥看过来,一面又问:“我在问你话,为何不答?!”
沈冥见这宫殿处处透着诡异,又见那孩童竟然向自己发问,便道:“在下正是沈冥。不知小兄弟是哪一位?如何称呼?”
那孩童双眉一竖,喝道:“大胆!竟敢对本座无礼!”
沈冥却被他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道这孩子不知何故到处,只怕已经被眼前这怪物吓得疯了,便又道:“小兄弟!你速速过来!此处危险之极!”
不料,那孩童却道:“什么小兄弟!我乃大天罗宫神龙殿殿主是也!你这凡夫俗子,竟敢用世俗之言称呼于我?!”
这时,宝座之前的那条金龙低低地发出一阵吼声,全身金芒微作,散发出一阵强烈的气势,几乎令人窒息。
沈冥此时全身紧绷,时刻提防着它会突然向自己袭来。
果见那龙抬起一只前爪,身形一探,利爪便向沈冥抓来!
沈冥情知不可硬拼,只好身形急退,避过了这一爪之探。
金龙见未能擒住猎物,一声龙吟,长身而起,张牙舞爪朝沈冥扑来!倘若被利爪扑中,沈冥可真就不用想活了。他当下展开轻功,于宫殿之内四处游走,防止为龙爪所伤。
又是一声龙吟,金龙展开身形,翱游于宽广的宫殿之上,长身掠空之时,带起一阵阵激烈翻覆的气流,如利刃一般刮割着沈冥的肌肤。
沈冥心知倘若如此游斗下去,时间长了,自己的气力绝对难以支持,金龙的利爪数次掠过他的头顶,都被他堪堪避过。
宝座上的孩童看着沈冥在金龙的进击下几乎没有还手之力,脸上露出了一个兴奋的笑容。
这笑容竟然纯真已极,仿佛他正在看一场好戏,又或是他刚刚得到了什么好吃的糖果一般。
沈冥见金龙又朝着自己俯冲而来,心中激起一道霹雳,霎那间提起急纵,竟然越过了金龙的头顶!
金龙的反应极是灵敏,见沈冥高高跃起,却将头一抬,意欲用角将对手顶起,沈冥原本是想越过龙头之后顺势骑上龙身,此时见龙角向自己顶来,却已不容反应,当下双掌疾出,牢牢抓住了金龙的一对长角。
金龙大怒,猛的将头一甩,意欲将沈冥甩出,但沈冥将一身功力都凝聚在一双肉掌上,这一甩只令他身子在空中绕了一圈,却仍是死死抓住龙角。
宝座上的孩童见此情形,登时怒变颜色,喝道:“给他点颜色看看!”
金龙闻听主人发话,身子在空中一个盘旋,长长龙尾却如巨鞭一般向沈冥抽去,沈冥见事不好,双足在龙头上一点,将身体飞快侧过,转到了金龙脖颈之下。
金龙前爪挥出,欲将沈冥抓住,谁知沈冥的身体却变得比泥鳅还滑,瞬间又从龙颈下溜出,翻身便骑上了龙背。
金龙的身体骤然绷紧,眼中凶光大作,闪电般在殿上来回盘旋飞舞,时而向殿角冲去,时而又在空中翻身打滚,企图将背上之人摔下。宫殿之中,不时响起愤怒的龙吟,令人胆颤心惊。
沈冥骑在龙身上,双手仍是牢牢抓住龙角,尽管如此,有几次仍是险些被甩下去,尤其是金龙飞空之时席卷而起的飓风,更是令人眼目难睁,胸中翻腾。
宝座上的神龙殿主,似是已经看得不耐烦了,他立起身来,轻轻拍掌,刹那间,金龙身上金光大作,龙吟之声,响彻天地之间。
五一 天女散花杀伏四面 神仙御风笑应八方
月光如流水一般倾泻而下,照着这条小街的青砖漫道。阵阵花香混着各种熏香,飘散于空中。
鲜花绽放在初夏的枝头,同时也绽放在初夏的街头。这一晚,方御风又从这条街上经过。
他这几日每天都会去颜家庄,每天都会在这条街上经过,他经过的时候,天色多半都已经不早,但是只要街上仍有摊贩在摆卖,他就会多多少少买一些东西回去。
这是方御风多年来的习惯,虽然自幼在乾坤堂里长大的他惯常锦衣玉食,但是却不代表他会因此而忽略街边百姓的疾苦。
——记得有一次小师妹明羲曾经问过他这是为什么,他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这么晚了还在街上摆摊子,迟迟不肯回家的人,一定有他的缘故,要是生活过得去一些,他们也就不会这么辛苦。”
他又路过了那两个卖香料和卖花的摊子,老者和小女孩都在。
远远地看见他来了,小姑娘便朝他挥着手,笑道:“公子,这些花送给你。”
今天这个小姑娘已经不似往常那般羞怯,此时,她手上正捧着一束花,准备要送给这个几日来每天都光顾她摊子,又总是多给几十倍价钱的年轻公子。
方御风走近他们,见那小姑娘的摊子上的花几乎已经卖得空了,便笑着向他们道:“今天的生意倒好。”
小姑娘还没说话,旁边香料摊子上的老者已经笑着说:“还不都是靠托了公子的福气,自打公子爷那天从我们这买东西开始,这几日的生意就特别的好,全是沾了您的光了!”
小姑娘却笑得眼睛都眯住了,她清澈的目光就像是春天里第一道自昆仑山流下来雪水。
她摇着手里的花束,向方御风道:“我娘让我谢谢公子,这些花儿是我今天在所有花里面挑出来最好的,正好送给公子。”
方御风见她那小小的手上摇着那束花,可爱的小脸上满是期待,当下笑着将她的花接了过来。
小姑娘和老者也和他一起笑着,然而,方御风却自他们的笑容之中,看到了杀机。
——就在他伸手接过小女孩手上花束之时,杀机立现!
在那一瞬间,小姑娘手中握的已不是花束,而是杀人的利器。就在方御风的手将药触及花束枝干之时,那些鲜花突然脱枝而出,花瓣纷纷离朵,千百片花瓣如同世间最凌厉的暗器,向方御风全身激射而来。
花朵均已离枝,花瓣均已离朵,这一瞬间的变故,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
——这几乎已能算是致命的一招。
明月东升,清风满街,初夏之夜,有花飞如雪。只是,这花飞的不是雪,而是血。
千钧一发之际,方御风身上的白袍突然膨起,白衣翩飞之间,瞬时将千百道凌厉暗器震散。
——原来他早有防备。
花雨纷飞,飘零于长街,却是如此零落无依。
那“老者”和“小女孩”已经变了脸色,他们的脸上已经全无笑容,剩下的只有杀意。
“小女孩”的双手之中,各自多出一样东西。那是两把扇子,为精钢所制,左雕龙,右镂凤,正是武林之中失传已久的龙凤扇!
而那老者却是用刀,长刀在他手中,是如此的刚猛有力,同时也是如此的无情。
那老者将刀一舞,瞬间已经挥出十刀。每一刀的招式之中都包含了无穷的变化,而又仿佛完全没有变化,看似飘忽,实则沉厚,看似轻灵,实则毒辣。
而那女孩的龙凤扇,则更是招招藏着诡异的变化。一时之间,只见扇影翻飞,扇风凌厉,声势端的惊人。
方御风既没有还手,更没有招架。他只是在看。看什么?看招数。
“老者”的每一刀,“女孩”的每一扇,都清清楚楚地映在他的眼中、心里。
然而那些毒辣而阴险,飘忽而诡异的招数,却完全没有伤到他。
他似乎只是在那一刀劈过之时轻轻侧了一下身子,又似乎只是在那扇风掠过头顶的时候轻轻甩了一下头发。就是这些轻微而飘逸的动作,让他在二人的急攻之下安然无恙。
“老者”的脸色又已经变了,方御风远远比他想象之中还要难以对付得多。
然而,“小女孩”的心里却有一阵冷笑
——纵使方御风是令风云的弟子……纵使方御风有三头六臂……今夜也是难以逃脱……
——她不能让他活过今夜……
这时,变故忽生,方御风突然急跃,白衣飘飘,已在空中。
就在他刚刚站立的地方,一把利剑正从地下穿刺而出!
他人刚刚落下,空中突然漫天射出了无数暗器,这些暗器较之方才的花瓣要凌厉的多,数量也多出了几倍。
方御风足尖点地,按理说来,刚刚落下之人,应该已经没有余力再行跳起,因此碰到漫天暗器袭来,便应该将身趴下,以便借机避开暗器。
但方御风却没有这么做。因为他如果伏在地上,却正好迎上那地下之人刺出的又一剑。
所以,当漫天暗器方出,他便双足互踏,以力借力,再次跃起。
“小女孩”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恶毒的笑容
——这些暗器几乎有数万道,全部都用剧毒淬炼过。一部分由机关消息发射而出,一部分却由十几名暗器高手同时发出。这些暗器高手的功力、手法,都是当时武林中的顶尖人物,绝对不会输给唐家堡中的任何一人!
——这一次,方御风怕是要死定了!
谁知,方御风将身体提向空中之后,又做了一个动作,他转。
他纵起之后,便将身体平展于空中,迅速飞转,半空中犹如出现了一团飘渺云雾,又似一道凝结在空中的白色闪电。
飞转之间,源源不断的真气蓬勃而出,漫天暗器为真气所激,刚到半途便纷纷失了劲道,掉落于地。
“小女孩”的脸色这次真的变了,她听说过这门将内功、轻功结合于一体的功夫,这正是乾坤堂方御风的绝学——“风行天下”。
杀手锏再一次失落,但是她却不会放弃。
——今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援军果然到了!
长街尽头,已经出现了一个纤细的人影,片刻间已至近前。月光下,只见此人一身黑衣,面色蜡黄,相貌却是平平,丝毫不见惊人之处。
方御风心中正自暗道这人身法好快。那人却已一言不发,一掌便向方御风拍去。
那“老者”和“小女孩”趁此机会,纷纷上前抢攻,那藏身于地下之人却不出现,仍是在地下向方御风进攻。
方御风知道,在这夜色下的街道两旁,至少还有百名以上的高手暗中匿伏,形势实是凶险万分。
然而,最难对付的竟然是那貌不惊人的黑衣人。
几人在片刻之间已经相斗了百招,方御风虽然手无兵刃,却仍不落于下风。
敌方四人见状,刀扇齐出,地底剑气纵横,那黑衣人却凌空一跃,自上而下,双掌向方御风猛击过去。
方御风适才已经领教了他掌法厉害,登时亦是双掌齐出,接住了他这两掌。同时却将黑衣人的掌力顺势一带,二人的掌风登时便斜斜劈向了一旁的用刀老者。
那老者大惊,见这四掌相加,掌力雄浑,不敢硬接,只得横刀发力,向后跃退了四丈。而那使用龙凤扇的“小女孩”却趁方御风和黑衣人对掌之际,挥扇向方御风后心袭去。
方御风听得风声有异,身子微侧,白袍飘动,避开了这一扇。同时撤掌跃身,避开了地下刺出的数剑。
地上三人见状,却在同时出手,刀、扇、掌分袭方御风上中下三路。方御风见这三招来得好快,在空中将腰一折,身子轻摆,白衣虚浮,犹如一朵白莲水面上微微一颤,却早已避开了三人的夺命攻击。
他一经脱险,却转守为攻,双足分别踢向那“老者”和“女孩”,双掌却扔向黑衣人迎面击来。
他这三招迅如闪电,虽然有先后之分,但三招接连而施,实令人猝不及防。
那持刀老者待要挥刀向他左腿砍去,那一脚却已至面门,总算他应变极快,将自己的脑袋向后急仰,一个筋斗向后翻出,这才险险避开了这一腿。
那“小女孩”却远没有他那么幸运,她见方御风右足踢向自己,无论是来势还是速度都远远不如他踢向“老者”那一脚,心中不免存了侥幸之念,仗着手中龙凤扇威力强劲,想要挡下这一腿,同时,袖中暗器发出,想要在方御风无暇旁顾之时出手偷袭。
谁知,龙凤扇刚刚挥于身前,方御风那一腿却突然转向,速度快得异乎寻常,已在瞬间踢中了她右肩。那一刻,她右肩剧痛,几乎在同时听到了自己肩骨碎裂的声音,右手的凤凰扇和袖中暗器同时落地。
黑衣人见己方伤了一人,登时出掌如电,掌风掠过之处,街道两旁墙面砖石纷纷坠落,地上的青砖地面亦是碎裂如粉。
方御风见他招式转急,知他心中必定是想在短时间内速战速决,此时,茫茫夜色中的黑影纷杳而至,竟是黑压压的一片。
方御风见此,却神容不变,只见月光下,他身法轻灵俊逸,招式闲淡雍容;容颜绝世,宛似神仙;衣袂飘飘,犹若御风。
五二 神龙殿初识彩凤凰 凤凰殿再饮异香茗
金龙长吟一声,全身金芒大炽,沈冥登时觉得全身犹如火烧一般,他见金龙身上瞬间便要燃起火来,连忙纵身自龙背上跃下。
那龙翻爪一抓,险些便将沈冥抓住,沈冥见它全身都被金色火焰所包围,当下却不敢离龙身太近,只得后退在十丈之外。
正在危急之时,却听一人道:“苍!你又在作怪!”
宝座上孩童听见这一声喊,登时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坐回椅中。
那条金龙原本正张牙舞爪欲待向沈冥扑去,却见主人示意撤退,当下熄了身上烈火,飞至宝座前乖乖盘身而卧。
沈冥见一场性命之厄瞬间化解,心中稍定。转身向后看去,只见一个宫装丽人正站在自己身后,她身披一领五色霓裳,全身璎珞遍布,珠围翠绕,更兼蝉纱薄饰,有如九天玄女临凡,周身更似笼在一层轻烟薄雾之中,朦朦胧胧,更增神秘。
沈冥透过薄雾看去,但见其肌肤皓白如雪,容貌更是清丽不可方物,比之那绛云宫主薛艳裳可说是更胜一筹。而且,这女子似于至美之中,另外蕴含着一股极大的力量,令人不可逼视。
那丽人见沈冥呆呆地望着自己,向他微微一笑,沈冥见这一笑真可谓能够颠倒众生,便是“倾国倾城”四字亦难比拟,一时间竟不由而然地神魂为之所摄,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只听那丽人向宝座上的孩童道:“苍!你竟然违反宫规,私自将外人带到这里,倘若此事被长老们知道,你却不怕受罚?”
那孩童听了,却撅起嘴道:“我们四殿离长老们远得很;哪里就会知道了?”
那丽人横了他一看,不再理他,却向沈冥道:“阁下便是沈冥沈公子么?”
沈冥不意她竟突然向自己问话,征了一下,道:“在下正是沈冥,不知这位小姐如何称呼?此地又是何处?”
那宫装丽人笑道:“这里乃是大天罗宫四殿之一的神龙殿。”向那宝座上的孩童一指,“他便是此殿的主人……至于我么,四殿中的凤凰殿却是归我管辖。”
沈冥听了此言,虽然事前心中已经有所准备,却几乎仍是不敢相信,自己从京城到江南,千方百计寻觅的大天罗宫,竟然不费吹灰之力便置身此处。
凤凰殿主见他脸上仍是犹疑,却是欲信不信,便又道:“神龙堡原本便是隶属于神龙殿,想来是因为你到神龙堡去得勤了,龙在渊向苍回禀了此事,因此他才将你带到此地。”
沈冥听见此话,心中一动,便问道:“在下有一事请教殿主,有一位薛麟薛公子,似乎与贵宫颇有渊源,那神龙堡龙堡主亦曾自称是他的属下,却不知……”
凤凰殿主听了,微微一笑,“沈公子,请问你说的那位薛公子,现下却在何处?”
沈冥愣住,“薛公子么?他因坠入万丈深渊,现下却已辞世了。”他本想说,神龙堡正大张旗鼓地为薛公子出殡,神龙殿既然是神龙堡的上司,自然也该早就知道此事。
凤凰殿主道:“这便是了,那位薛公子既然已经不在人世,那么他和本宫之间的渊源沈公子也就不必再问了。”
沈冥见她不肯说,倒也不好再行追问,只是心中隐隐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若隐若现,似是而非。
凤凰殿主见他出神,又道:“大天罗宫与俗世不同,世间之人在此不能久留,不过,既然沈公子已经来了,又是薛麟的朋友,倒不如随我往凤凰殿一游,也算是小女子替薛麟略略一尽地主之宜。至于四殿之中的其它两殿,却不归我管辖,不便引公子前往。”
沈冥听了,自是求之不得。二人正要离去,却听那神龙殿主道:“迦陵姐姐!这事不公道!”
——原来这凤凰殿主的名字却是叫做迦陵。
迦陵听了苍的话,回身向他笑道:“什么事情不公道?”
只听苍嘟着嘴说:“你刚才还说我违反宫规,私自将外人带到这里,还说这事被长老们知道要受罚……现在你却将他带走了,我白白辛苦了一场……还有谁来陪我玩呢?”
迦陵听了,摇头道:“你呀!就是贪玩。你们神龙殿里下属众多,找谁来不行呢?偏又巴巴的将这位沈公子找了来……实话告诉你罢,我带沈公子去凤凰殿,却是有事要说。他在这里不能久留,我说完了,自然是要立时送他出去的!”
苍听了这话,眼睛一转,便道:“既然如此,你送他出去的时候,也带上我,我也要到外面去看看!”
迦陵面色一变,斥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难道竟忘记了本宫的规矩?”
苍见她似已生气,登时便泄了气,口中却仍不服道:“规矩我自然记得……但是凭什么麟就可以出去?!”
沈冥听见他口中说出了“麟”这个字,不由向迦陵看去,眼中充满疑问。
迦陵却似有意忽略了沈冥的疑问,只向苍凝视道:“麟之所以能够离宫,乃是得到了宫主首肯。再者说,他到外间并不是为了游山玩水,而是为了却本宫和外界的一桩恩怨……”
苍打断她道:“这件事情我知道!但是为什么只派他去?我也很想到外面去玩玩!”
迦陵见他仍在此事上纠缠不清,当下佯装微怒道:“你只知道要出去玩!却不知麟为了此事,吃了多大苦头!”当下再也不去理他,只向沈冥道:“沈公子,坐骑就在殿外,我们走罢。”
沈冥看了苍一眼,却见他似乎仍是忿忿不平,独自坐在宝座上生气。又见迦陵衣袂飘飘,环佩叮当,已向殿外走去,当下不敢迟疑,径自随她而去。
待得到了殿外,又是大吃一惊,只见殿外瑞气千条,仙雾缭绕,不时竟有几只珍禽自头顶飞过。回身向殿门看去,只见殿顶屋檐一片金光灿烂,不知是何物所铺,殿前几根大柱又是嵌金妆玉,金光万道,恍若到了三十三天之上,心中一时如醉如痴。
迦陵见他恍惚,却又笑道:“沈公子,请上坐骑。”便向旁边一指,沈冥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只见宫殿外侧停落着两只高约一丈的大鸟,生得鸡首燕颔,蛇颈鹰爪,鱼尾龟背,浑身上下金翠辉煌,五彩斑斓。
沈冥一见之下,心中暗暗告诉自己——这是两只凤凰。
——既然在殿里已经看到一条如假包换的龙了,那么再看见这两只凤凰自然也就见怪不怪了。
沈冥记得自己读过的《韩诗外传》上曾有记载:“黄帝即位施惠。承天一道,修德,唯仁是纡,宇内和平,未见凤皇。唯思其象,夙昧晨兴,乃招天老而问之曰:‘凤象如何?’天老对曰:‘夫凤,鸿前,鳞后,蛇颈而鱼尾,龙纹而龟身。燕颌而鸡喙。戴德、负仁、抱忠、挟义,小音金,大音鼓。延颈、奋翼、五彩备举,鸣动八风,气应时雨。食有质,饮有仪。往即文始,来即嘉成。唯凤为能通天祉、应地灵,律五音、览九德。天下有道,得凤象之一则凤过之。得凤象之二则凤翔之,得凤象之三则凤集之。得凤象之四则凤春秋下之。得凤象之五,则凤没身居之。黄帝曰:“于戏,允哉!朕何敢与焉?”于是黄帝乃服黄衣、戴黄冕,致斋于宫,凤乃蔽日而至。黄帝降于东阶,西面,再拜,稽首曰:‘皇天降祉,不敢不承命。’凤乃止帝东园,集帝梧桐,食帝竹实,没身不去。”
当下便向迦陵道:“在下听闻人说,凤凰性格高洁,非晨露不饮,非嫩竹不食,非千年梧桐不栖……想不到今日竟能亲眼见到此神鸟……所幸何如!”
迦陵笑道:“沈公子不妨乘上其身一试。”
二人跨凤乘风,沈冥不由便向身下看去,但见云霞如丝絮,烟雾如帷幕,又怎看得清下面的情景。此时,耳畔响起了迦陵的声音,“沈公子,切勿分神,以免误坠。”沈冥听了,只得抬头,只听得呼呼风响,自两鬓流过。
二人不知飞了多久,只见遥遥云海之中隐隐出现了一座宫殿的轮廓。
这座宫殿又比那神龙殿不同,只见殿顶皆是碧沉沉的琉璃造就,殿前种种奇花异卉,皆叫不出名字。四周又有几尾彩凤盘旋飞舞。宫门前却立着两排玉簪珠履的彩衣宫女。她们身上不知穿的是什么料子的衣裳,看上去如同星辰一般灿烂。
见凤凰停在殿前,宫女们纷纷向前施礼,口中道:“恭迎殿主銮驾。”
迦陵和沈冥下了凤身,向其中一人吩咐道:“贵客驾临,速上香茗款待。”
二人在一群绝色宫女的簇拥下进了殿内,迦陵先请沈冥在左手宝凳上坐了,自己也居中坐下。
一时宫女用玉杯奉上茶来,沈冥见那盏中汤液似乳,未及捧在手中,早已甜香氤氲,实不知为何物,却也不好便问。
他想起在神龙堡饮茶之事,心中却又踌躇起来。迦陵见他神色有异,笑道:“沈公子不妨便饮,我处之茶,原与你们那里不同。”
五三 泪洒长街英雄梦断 秘上昆仑侠士寻踪
夜已渐深。
敌人也已经死的死,走的走。
长街远,冷月寂,清风凝。
方御风的手在抖。他之所以抖,却并不是因为方才血战长街的疲累,而是由于他看到了街边那两个已经因众人的掌风剑气而变得残败不堪的摊子。
摊子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面目,上面的东西也已经散落一地。透过地上那些散落的香料和花朵,方御风的眼神却一直凝结在掀翻的摊板上
——那里有一小滩暗红。
——那是早已干涸了的血的颜色。
——敌人的血还没有干,所以这一小滩暗红,只能是……
……………………
古风节带着地权堂众人赶到的时候,只看见方御风跪在那两个破烂的摊子前。
在乾坤堂所有人的眼中,方御风一直是一个雍容淡定,风神如玉的形象。
尽管他偶尔也会开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尽管他有些时候会凌厉如剑,气势迫人……但是没有人能够想到,方御风居然也会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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