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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离的梦噫-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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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急,你马上就可以看到美丽的星空。”他按按她的肩膀,要她稍安勿躁,笑得意味深长。
  她只得耐下心。过一会,偷趁着她不提防,灯光突然暗灭,天花板上几千几百颗星星争相在黑暗中闪烁,蜿蜒的一条白蒙蒙的银河,九重天里漫游。
  “这——你怎么会——”她意外极了,又惊又喜。她知道经由特殊配方的艺术漆和投射器,可以创造出这种“人造星空”,但她没想到他竟有那等的“浪漫”。
  “我这是特别为你做的。”徐楚倚墙含笑。
  他一点也没有夸张。知道徐爱潘的“怪癖”以后,他感染了她一些不切实际的“浪漫”,找人漆了这片“星空壁画”。他想她一定会喜欢,果然。
  人的性格仔细去分析了,实在是很有趣的事,差异性居然会那么大。露露是从来不会对这些风呀云的等等自然神秘瑰丽的气象感兴趣的;就连他太太也只对人文的艺术景观着迷艳羡。徐爱潘恰恰相反,她对逛街没兴趣,对艺术文化不热中,反而受动于自然天地。
  这使得他太太的气质雍容而优雅,充满艺术的气息;露露就来得俗艳一些。而徐爱潘漂泊般的气息隐藏一点少年的灵魂,她还缺乏那么一点妩媚风韵,属于女人的,就像她不够肉感的身材。
  “真的吗?我可以相信你吗?”徐爱潘连连的相问。她的眼眸像顶上的星一样晶灿。那是生活从不糜烂不熬夜过夜生活的人才特有的清明眼神。
  星空在流转,一种奇异的气氛在流动。徐楚走过去,轻触着她肩膀,低头亲吻她:“你一定要相信我。”
  此时、此刻、这一瞬息,他可以指天发誓,他对她的心是那么的虔诚。这一刻,他心里只有她。
  他轻轻牵引,将她带到床畔。她任他握着,没有拒绝。她知道也许有一些什么将要发生,忐忑不安,却无法拒绝他的牵引。
  她站在那里,不安地低垂着脸。他将她拉进怀里,俯低脸,眼神含笑望着。她突然觉得星光闪耀极了,刺眼极了。
  “将它关掉好吗?”她困难地开口,简直无法直视他,觉得不自在极了。
  星空暗下去。黑暗中,她仍然强烈感到他的视线,仿佛有一股热的导引。
  “你真美,阿潘……”声音近在她耳畔,她好不心惊,他什么时候靠过来了?悄无声息。
  他靠得近,她可以清楚闻到他身上的气息,赤裸的。她心里又惊跳一下,感觉到他赤裸胸膛与肌肤的温度。黑暗沉寂到极度,只听得到忐忑的心跳。
  贴近了,那股热。他撩开她凌乱拂肩的发丝,亲吻着她的脖子,缓缓轻轻地解开她衣衫,那么轻柔,熟极而流,充满经验的世故。她猛然红了脸。
  一阵空气袭肤的微冷,衣衫褪落了,即便黑暗也无法遮蔽她的赤裸。她慕然感到他的眼神,仿佛有一种烈和热——尽管在黑暗中。
  有一刹,她本能地想躲藏。
  那一刹终究没能发生。他伸手轻抚住她的双肩,她不禁颤动一下。
  暗中依然默默,相对脉脉无言。
  事情真的就要这般发生了吗?她简直无法想像,更不敢多想——她以为这种事——关于爱欲的缠绵,离她很遥远。但现在,她身无寸缕,毫无遮蔽地和一个男人在黑暗中相视而对。赤裸的身子靠得那样近——不……她不敢再想下去了……微微地,又是一颤。
  他感觉到她的颤动,没说话,轻轻,如风拂过的轻柔抚爱,将她拥倒、入怀。尽管在暗色中,但靠得那样近,他稍稍可以看清她的脸,甚至觉察她脸上的红晕。她不敢凝视,躲避他的眼神。
  黑暗中,无声总是胜有声。他知道她的不安,还是没说话,但是他的抚爱极为温柔。她感受到他身体的贴近,感受到他整个人的重量。他的肌肤触着她的肌肤,他的赤裸靠着她的赤裸;他轻轻亲吻她的脸、她的唇,然后,那股轻柔慢慢凝汇成一股热,延烧到她耳际、她的脖颈。他的吻又凉又烫,密密的,由她颈肩一路灼热而窜烧,在她胸前烙下一处一处的热印。
  她觉得身体深处似乎有种更加不安的躁动,说不出是什么,骚乱不定,令她想紧紧拥抱住他。他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躁动不安,原先的轻柔变得粗野,放肆地爱抚她的身体,全心全意故意挑惹她更加的躁动不安她只觉得体内好似有许多无名的热流无处渲泄地乱窜着,隐隐升起一种渴望,下意识地靠近着他;但内心那股骚乱不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混乱了。她觉得身体越来越热,意识越来越模糊,而感受却越来越清晰。
  她感觉到他的吻、他的爱抚——他吻着她的唇、她的脖子、她的胛骨、她的胸前……热热烫烫的唇,丝一般窜动的一股热流,直滑到她的下腹……那热,再回溯,在她胸臆燃沸,如火般燃烧,火舌探触轻咬,吮吻着她粉软的乳峰。
  啊——她险险呻吟出声,因为体内忽然涌起一股奇异的颤栗酥麻的感觉,也因为一种说不出的惊讶羞耻感。
  她紧咬着唇,身体深处着了火。
  她没想到他——他怎么……怎么能……她简直无法思考,脑海一片混乱。他怎么能够亲吻她胸前那地方——男女之间的亲密体触,原来是这般没有任何忌讳或难为情的吗?第一次有人如此碰触她这如此敏感私密的地方。她想阻止他,却又抵抗不了那连绵如波浪涌来的麻酥与颤栗,但觉全身无力,强忍不住地想呻吟出来。
  “不必勉强忍耐,如果想喊就喊出来,没关系的。”他察觉了,在她耳边厮磨轻咬,声音低沉而黏腻。
  那种低沉、那股黏腻,在黑暗中、在彼此身体如此亲密接触时听来,格外有股荡人心弦的魔魅。随着他又一次亲吻吸吮她胸前敏感的粉嫩双点,她终于忍不住轻声呻吟起来。隔着黑暗听起来,如似陶醉。她蓦地一惊,忙咬住唇,自己先羞红了脸。
  但那般反应,对他来说,反而似乎是种鼓舞。最初的轻柔已完全被一种热烈取代。热在游移,探抚向她最深处最私密的那地带——
  “不行!”她蓦然推开他,侧坐起身。“对不起,我还是不行……”所有的不安、恐惧、羞耻全都涌了上来。
  “为什么?”他由身后搂住她,抚摸她的手臂,亲吻她脖颈,挑逗她的敏感。她不知道,对一个爱欲情热已经被挑起且沸腾的男人来说,这样半途而废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我——”那种颤栗感还在,她说不出话。
  这个男人是唯一探触到她赤裸的人,她无法面对。她害怕,这以后她要如何面对他?
  “对不起……”她低头又道歉。
  他将她扳过身,要她面对他。“看着我。”
  徐爱潘怯怯抬头,只一眼,便低垂下去,他不让她低头,不让她逃,扳起她的脸,温柔地逼着:“看着我。”
  无处可避了,她只得抬起眼。等着她的眼波晶灿而亮,如水在动,烫而烈的情热依然在眸里荡漾。
  “对不起,我——我——”她觉得歉然。是她自己情愿的,却又这般反悔退缩。
  “没关系,你不必道歉。”声音夹带强抑住的喘息。“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
  他一直能感觉到她的不安,他想安抚她的不安,但她还是不能承受。
  他轻轻拍拍她,体内那股冲动要强抑不住,勉强笑说:“我去冲个澡。”他必须冷却,让冷冰的水流将他淹没,冻结体内一切的骚动。
  “徐楚!”徐爱潘却竟挽拉住他的手,她心中有说不出的歉疚。
  他站定,看着她,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吐叹口气:“你这样,我会无法再控制自己的!”
  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想想,他何曾这样压抑虐待过自己?这一刻,奇怪他竟愿意委屈自己,为她委屈自己,慢慢再等候,等着再一次所有的爱欲情热再烧起。
  这实在不是他的作风。这一刻,他有点不明白自己。望着她那纤弱的身姿,他突有着一股强烈的渴盼,想和她长久保持这种相依的关系。
  他想要她的安慰,需索她的温柔解语。
  “你不必在意。我不希望你离开我,所以不希望你勉强自己。”他想和她共筑一种依存的关系。
  天空沉默了。徐爱潘不语,默默放开他的手。这一刻,她不再心颤他目光的凝视。她最赤裸的原貌,她的心,原就存在这样的赤裸。
  黑暗的房中,星空挂起了。再不久,天狼星将升起,升起一个传奇。那被遗忘了的亮度。
  第九章
  窗外的阳光亮得那么刺眼,徐爱潘丢下钥匙,拉上厚重的窗帘,扑在床上。刚合上眼,花佑芬便光着脚跑了过来。
  “你昨晚一整晚上哪去了?现在才回来,我等了你一个晚上。”声音很严肃,还添凝重。
  徐爱潘将脸埋在被单里,声音从棉被里传出来:“我很累,有事的话,晚点再说。”
  “阿潘!”花佑芬硬将她摇起,抽开被单。“快起来!这件事很重要的!”不达目的不肯罢休,嘈嘈嚷嚷的。
  徐爱潘被吵得不得安宁清静,只好坐起来,懒懒地靠着墙。
  花佑芬一脸凝重,盯着她:“你昨晚都跟徐楚在一起?”
  她微微一动,没有回答,神情仍然懒懒的。
  “阿潘!”花佑芬换上一种忧心,表情更为严肃。“你跟那个徐楚究竟怎么了?该不会——”她停住,没把话说明白,心里却几乎肯定她的猜疑。换一种警告的口吻:“你要当心,徐楚不是什么好男人,他已经结婚了,他太太是一家外商公司的主管——”
  “我知道。”徐爱潘闷闷地开口,看着地上。
  “知道你还——”花佑芬气急败坏,不知该说她什么。这个呆瓜!“他不会给你任何承诺的,只会说一些花言巧语欺骗你,你千万别受他骗了——”
  她的担心是真诚的。徐爱潘抬眼望她,微微扯动嘴角,隐约在笑。花佑芬光会叫她当心,她自己反而却一头往里栽。她忘了她自己跟林明涛的情债该怎么算。人都是这样,别人的事情看得特别清楚,换了自己,偏偏当局者迷,不改不悔。
  “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别不当一回事!”花佑芬见她居然在笑,咕哝一声。
  “我有在听。”她屈起腿,抱住膝盖,语气一转:“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花佑芬,当初你是怎么爱上林明涛的?”
  花佑芬愣一下,没防到她这个转折,幽幽怨她一眼,好一会才悠悠说:
  “你知道的,他原是我的上司兼老板。因为工作的关系,我们经常有所接触,相处的时间非常多,有时赶着出稿,一起加班,在公司待到深夜,是常有的事。慢慢的,他开始邀请我吃饭,对我吐露他的心事,我也不忍加以拒绝。没错,我知道他已经结婚,但他和他太太的感情并不好,他从我这里寻求慰藉。一开始,我只是同情他、不忍心拒绝他,想给他温暖,给他安慰。我没有考虑那么多,因为他需要我——”
  “母性本能吗?”徐爱潘轻哼一声,不由得冷笑,毫不认同花佑芬的“慈悲”。
  她不懂。女人都这样吗?以母性去爱慰一个男人,而不是因为爱的本身而去爱?总以为男人受伤害、软弱会像需要母亲一样需要她、离不开她?!
  爱情不是应该有爱情自己独立的面貌与绝对的立场吗?因爱而爱,那才是情爱的本质不是吗?掺杂了同情或母性本能那算什么?还是爱吗?
  她不认同花佑芬“母性式”的爱情,因为她没有那种“母性本能”。她以为爱就是爱,无法因为其它的因素折衷变通。就像她不养宠物,如果心不答应不爱,都是枉然。因为唯有爱一个人,才有温暖、慰藉、不忍;而不是因为不忍、同情而去爱一个人。
  但多半的女人,却都把爱情的秩序颠倒。
  “你别这么不以为然。”花佑芬流出一些属于女人的无奈。“你尽管觉得我笨,但一碰上这种事,每个女人其实都一样。你不也一样?”
  这声反诘着实令徐爱潘沉默。是啊!比起花佑芬,她又有什么不一样?只不过形式不同,那骨子里的本质哪里差异了?!
  花佑芬深吸口气,轻轻吐出,把她的疑问到底问清楚。“阿潘,你跟徐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别骗我,昨天晚上我看得很清楚。”
  既然都清楚了,还要问?徐爱潘心底闪过一丝苦笑,呆看着地上,沉默了半晌,才抬头木然说道:“他要我当他的情妇。”
  “是吗?”花佑芬“哦”一声,心里的隐约终于证实,反倒平常。“你真的打算跟着他?”
  “大概吧。”徐爱潘吐气,吐个不确定的回答。
  “你爱他吗?”
  爱?这疑问突然地教她愕愣。她倾倾头,像在思索。昨晚那肌肤相触的温热感仍残留在她身上,她仿佛仍可以感觉到那颤栗的酥麻;她的身上还布满着他抚爱过的痕迹,他的吻、他的亲密——
  “也许吧。”她叹口气。
  “那你真的决定——”花佑芬摇摇头,有一种不解。“那你对潘亚瑟呢?怎么算?你跟徐楚——唉!我不懂!既然如此,既然你要委屈自己,为什么不跟着潘亚瑟?你不是喜欢他吗??”
  徐爱潘木然洁净的脸庞微微一动,低声说:“光只是喜欢,也许是不够的。徐楚他……对我很好。他宠爱我,呵护我,而我并不排斥这种感觉。我想,我也许是爱他的。”她的身体不会说谎。她让他那样侵蚀她,体内深处的细胞核该有对等的情分存在。
  “而且,他跟我在一起时,都是全心的对待——”
  女人都喜欢男人专注的对待吧?那让她觉得,他只有她,只爱她,他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你不后悔?”花佑芬还要问。
  “你可曾后悔?”徐爱潘反问。
  花佑芬叹口气,不说话了。
  情妇的爱情,只在当下这一刻。如果后悔,那也是明天的事了。
  黄澄澄的细碎沙粒,被末日追赶般争先恐后地滴漏到透明的底盘;漏空了,颠倒个方向,黄澄的沙粒又以同样争先恐后的方式滴漏重来。一整晚,就那样坐在客厅中把玩着手中的沙漏,什么事也不做,徐楚只是等待。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墙上的时钟指针指身了东方,他仍然维持先前的姿势,望着手中潺潺滴漏的流沙,如在冥想。
  “怎么还不睡?在想什么?”章容容柔白的手,由他身后搂住他脖子,很亲爱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他仍然把玩着沙漏,没有回房的意思。
  “睡不着吗?我陪你。”
  章容容从酒柜一瓶白兰地,走到他身旁,为他和自己各倒一小杯酒。
  酒汁清澈透明,似那金黄明净的商场。徐楚一饮而尽,皱皱眉。怎么这酒液酸甜苦涩,像那爱情酿的酒?
  “容容……”他手执着酒杯,目光停在那透明、晶灿的琉璃杯身,浮雕出徐爱潘那帧明净的容颜。“如果,我有了喜欢的人——我是说,如果我爱上了别的女人——”
  “谁?”章容容表情一震,一反往常那般的从容。
  “你别紧张,我只是说‘如果’。”徐楚放下酒杯,视线跟着移落,掩饰什么似的。
  章容容埋头倒了一大杯酒,喝了一大口,吞得太急,给呛住。她咳嗽几声,轻轻抹干嘴角的残汁。
  “‘如果’是吗……你爱上了别的女人,不再爱我了?!”
  “你会怎么样?”徐楚接口,小心地试探,有些期待。“你愿意和我离婚吗?”
  “离婚?”章容容扬起脸,错愣住。明丽的脸孔慢慢变得怨懑,语气冷飕,夹着威胁:“如果你爱上了别的女人,要跟我离婚,离开我,我就去死。”
  “容容!”徐楚骇一跳,表情变得极为复杂。
  他怎么也没料到会是这种回答。他在外头逢场作戏,从来没想当真,即使有着女人,也跟感情没有交涉,更不曾去思考过这个问题。却没想到他太太那么冷静、姿态高高在上的女人,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
  “你是爱我的对吧?楚?”章容容明亮盈水的大眼直视着他,殷切地,争于要一个保证。
  徐楚顿一下,回答得有些迟疑。“那是当然的,还用问。”
  他浮起笑,将她拥入怀里,轻轻亲吻她的额头。
  章容容从他怀中抬起头,表情很认真,说:“我不是开玩笑的,楚。如果你要跟我离婚,离开我,我就会去死。”
  徐楚屏住呼吸,凝视她片刻,重将她搂住,安抚说:“你别想那么多,我不会离开你的。”
  沙漏滴滴地流,漫天黄沙如同大戈壁,来来往往的过客,无一幸免的全被卷进它无情的风暴里。而在那个圆三角锥封闭成的沙漏戈壁里,没有绿洲。
  发生在轨外的爱情,只能如此偷生,寻不出任何的出路。
  萤幕上,一身肌肤光滑、柔软富弹性的女人被紫缎布蒙住了眼,坐在铺着雪白被单的大床上。镜头由她散发出麦金光泽的裸背慢慢往上推移,跟着,她呼吸,坚而挺的胸脯微微起伏。窗边站着一个男人,凝视着女人,苦闷而忧郁的眼神。
  “我可以解开了吗?”女人问,气定神闲的,丝毫不因赤裸着身而感到羞赧或不自在。
  男人没有回答,眼神依然苦闷忧郁。
  女人伸手解除下紫缎布,睁开眼——完全、彻底的赤裸了……
  徐爱潘蓦地闭上双眼,画面消失了,耳边只剩下声音在半空的电影院里回荡。
  过往在她自己笔下呈现出的那些爱情故事,多在描绘一些呢喃梦呓与空中阁楼吧?她变得不敢确定。她第一次看这种情色电影,唯美与色态交缠,爱情与欲望显得都那般漂浮不定。故事中的人物,在追逐欲望的同时也在追寻着爱,情与欲以致那样难解难分。
  她重新睁开眼,镜头已跳到巴黎冬天萧瑟的景色。
  戏院里空荡荡的,更显得一股时空迷离的气氛。她感觉自己仿佛被吸入画面里,成为故事中的人,在追逐着什么……
  那晚以后,她稍稍明白男女之间纯情以外是怎么回事。那么多年,她始终没有真正接触过,没有触探过爱与情的真正面貌,只是在门外窥探。
  那之后,再看到情侣间亲昵的姿态,或者电影中缠绵的镜头,她不再如以往的无心木然,会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袭上身,像欲望,心里会有一股奇异的波荡。
  她稍稍了解是怎么回事。她探触到了爱情的赤裸。
  她甚至做了个淫猥的梦。梦里,她和一个陌生的男人裸裎相拥,禁忌的、激情的,汗水与体热淆混,气味胶结,是她欲望的渴盼。
  没错,欲望。她记得很清楚,梦中的她就如同此刻故事中的男女,追逐着欲望,追寻着情爱。
  一切都是下意识的,在电影中成形,在梦里显露。
  她慢慢了解“爱”是怎么回事。爱情,不只是“爱”那样一种单性、精神、物质,它充满了欲、热、声音,以及气味,甚至颜色。汗、热、呻吟,在一波一波爱的躁动中,所有的喘息、温度、汗水都随着热蒸发成气味的底色。由情生色,由色生欲,爱情原不过就是这么回事。
  情色的追逐,究其竟,原不过爱欲的还原。爱情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她慢慢了解了。
  离终场还有一大段的时间,她走出电影院,没有等故事结束。阳光明丽,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
  “阿潘!”
  有人在呼唤她。她觉得奇怪,四下里张望。顶着阳光,看见停泊在路边的黑色宝马,驾驶座旁站着一个男人,她熟悉的轮廓,逆着光,似乎在对着她笑。
  对她招了招手,一种亲密呼唤的语言——来、来,过来我身边。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走过去,仰着脸,像期待主人宠爱的小狗那般,温顺又教人疼怜。
  徐楚轻轻拍一下她微微酡红的脸颊,笑得比白花的阳光还令人目眩。“佑芬告诉我的,她说你来看电影。你老是这样乱跑,教我好找!怎么样?电影好看吗?”
  在等她的时候,他稍稍浏览了一下。视窗内的海报,是一部唯美风格的情色电影。女孩子看这种电影,多半扭捏的携朋引伴,她倒独自得理所当然。
  “我没有看完。”徐爱潘笑笑。人间的情爱,是不会有结局的,只是一场电影的上演。
  她笑得生花,教徐楚要看怔,眨了眨眼。她的卷乱的头发梳直打湿了,薄薄的顺贴在脑后,穿着一袭苍蓝色细肩带洋装,外罩一件长袖的透明雪纺短衫,迥民于身着亚尼曼时那种中性神秘的巫子气息,流露出一种女儿态。
  “你找我有什么事?”徐爱潘又笑。
  徐楚回过神,比个手势,扶着她的背要她上车。
  “我要你陪我去一个地方。”笑容噙着一些神秘。
  什么地方这么神秘?徐爱潘不禁觉得好奇。
  车子往山郊的方向驶去,迎着在慢慢倾斜的午后太阳。出了市区,进入山腰,公路有一些陡斜蜿蜒,一路爬城,仿佛离地球越来越远。过了一会,终于在半山腰一处两层楼高的独幢别墅前停住。
  她解开安全带,疑惑地看看徐楚。
  别墅前已先有人在那里等着。他们一下车,那人立刻就迎了过来。烫得笔挺的衬衫西裤,还结上领带,形似那种经济大国精明干练的会社成员。
  “徐先生吗?敝姓俞,请多多指教。”殷勤地递给他们两张名片。她礼貌的看一下,是房产仲介的职员。
  “两位,这边请进!”仲介商堆满职业性的笑容,亲切多礼地领着他们进入别墅。
  徐楚牵着她的手,态度很悠闲。她满心疑问,按捺着不动。她习惯不多问,不会特别期待回答。
  他们随着仲介职员在楼下绕了一圈,听他一边舌粲莲花的鼓吹,说得口沫纷飞。跟着上二楼,停步在宽敞的主卧室。
  主卧室的采光极好,面对着楼外青山。一扇长长的落地窗,窗外连着阳台。她一直没专心在听仲介职员说什么,迳自走到阳台,居高临下,远处风景尽收眼底。别墅里有一片宽阔的庭院,与大自然相对,花香鸟鸣、朝辉夕阳,别有一种情趣。
  “你觉得怎么样?喜欢吗?”徐楚走到她身后环住她的腰,不避讳的亲密。
  一旁仲介职员在场,她只笑笑说:“这个房子很漂亮,风景也很美。”
  的确是很美,她没有说谎,也不算言不由衷。
  “两位请慢慢看,我先到楼下去。”仲介职员很机灵,敏感地觉察气氛的流动,找机会退开。
  阳台上剩下他们。徐楚指着庭院说:“这里风景这么美,又安静,正适合你写作。我们可以在院子里摆张桌子,放几把凉椅,架一个遮阳棚,闲来时坐在那喝杯咖啡,悠闲又逍遥。”
  这种生活太美好了,多半不会成真。徐爱潘笑了起来,侧脸看她。“你喜欢吗?这个地方?”
  “别问我,问你自己,你喜欢吗?”
  “还好。这么大的地方照顾起来很麻烦。”语气很委婉的。她居无定所惯了,这么大的庭院对她来说只是浪费。她不需要庭院,需要一片天空。
  她仰仰头,回眸一笑。“以前我自己一个人住时,总是挑高的楼,看城市低低在底下变成风景;抬起头时,离星星、天空也比较近。不过,佑芬怕高,住五楼顶就已经是极限。其实高楼的风景是很美的;虽然,除了空旷,什么也看不到。”
  说这些话时,也许是因为笑容的关系,她的表情变得淡。徐楚承接着,突然想给它一点绮丽的颜色;他带她来看房子是有意的,他想跟她在一起,一起生活。
  “阿潘……”他让她面对他。“我买一间房子给你好吗?”他考虑了许久,这样也许他们的关系会更确定。
  徐爱潘却只睁着水亮的大眼望着他,也不说话。他忍耐不住,有一点殷切,又追问:“怎么样?好不好?”
  “不好。”她轻轻吐出口气。
  可是,她是他的情妇不是吗?他们到底不是谈着纯纯爱恋的青春少年男女。
  然而,这个回答徐楚并不意外。她虽然接受他,但她说了,她不会等待。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搂搂她,将盘亘在心中些时的疑猜试问出来,小心翼翼地:
  “阿潘,如果……如果我跟我太太分手,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徐爱潘先是呆了一下,才反问:“你会吗?”她的眼眸很清澈,映现她的无心。不等他回答,接着说:“我已经跟你在一起了,不是吗?”她停一下,抬起头。“徐楚,你不必给我房子,也不必给我什么承诺。我们就这样,如我先前跟你说过的,你想什么时候找我就来——”对他,她原就无所求。
  但是,现在她无所求,只要他跟她在一起,她就欢喜了;谁知道,有一天她会不会变得贪婪,要得更多?!
  多少轨外的感情,就都是因为这样,才变得牵扯不清的吧?原本无所求,越爱越不舍,便要得更多,想要一个保证、一个承诺、一个名分,一个天长地久——
  啊!这是多少情妇的悲歌?是爱情的为难呢?还是情妇的贪婪?
  “今天不要回去好吗?”她转身抱住他,很紧很紧。
  婚姻之外的情爱,不受法律与社会共同价值观的承认,她的爱,只能漂流、偷生在一个界外的加国度。他乡异国。她的感情,一开始就充满浪荡的气息。
  “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留在你身边。”他在她耳边回答低语。
  男人的承诺是不可靠的。但至少这一刻,她真的是拥有他,他,只属于她,属于她一个人的。
  女人贪的,也只不过是这样吧?
  第十章
  镜子里的女人一头挑染的金色短发,削得很薄,服贴地贴着脑门;穿着贴身丝白长裤和上衣,搭配鹅黄外套,身段冶艳,整个人充满活力动感的美。但和那股动感美极不相称的,她一脸火气,满腔愤怒怨怼无处发泄地扭曲打结着,显得极是狰狞。
  “佑芬,你别再生气了。看看你自己,再气下去,你只会老得更快。”徐爱潘支着头,从镜中对花佑芬摇头。
  “叫我怎么不生气!”花佑芬一屁股坐下来,用力拍着桌子。“说好这个周末要陪我,结果来一通电话说他临时有事就这样将我撇下!”她一直期待这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时刻,却无情破灭了。
  “他”,自然是那个林明涛了。徐爱潘略转个身,双手平摆在桌上,面对着花佑芬。有些话她一直放在心里没说出来基于朋友的立场,也许她应该告诉花佑芬。
  “佑芬,如果能够,我想你最好还是离开林明涛吧。”她总觉得林明涛太狡猾了,对花佑芬根本没心。“他只会说些甜言蜜语,却从来不给你任何远景,连物质保障也不给你,未免也太吝啬了。”
  男人如果对一个女人有心,将她视为他的人,即使没有婚姻的责任,他也会妥善照顾她的生活。林明涛吝啬得连物质生活都不曾给花佑芬保障,那里会有他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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