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大清织王-第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水云初边听边点头,还不忘偷捏几下男子的脸,看他由肉包变成小笼包、又变成肉包,开心得不得了,直到水夫人叨念完毕走出去。
  水云初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玩那张很有趣的脸。“喂,我知道你醒了,别装昏,快说说,你姓啥名谁?何方人士?”
  闻言,男子睁开了眼,炯炯双瞳如星,白得雪亮、黑得深邃,隐约间,仿佛繁星闪烁。
  水云初的手微颤,指间居然失去了感觉。
  她诧异地望着他,神思不觉被那双黑瞳捕获,痴痴地顺着那眸彩深处走,好似一种说不出的魅惑。
  呆呆地,她扬起了嘴角,为那份美丽而雀跃。
  转瞬间,漆黑眸底的星辰化成流星,划过天际,一样地美,却凄艳得揪人心疼。
  她情不自禁捂着胸口倒退一步,迷茫的理智方才回了神。
  这个男子,稚嫩只是他的表像,年轻的躯体内包裹的是一缕伤痕累累的灵魂。
  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竟有如此伤感又惑人的眼神……
  她心里生出一点危机,不自觉地,周身便起了一圈疏离氛围。
  “公子还没回答小女子的问题呢,请教公子姓名?”
  男子没开口,只把眼神放得温柔,仿佛倾倒了一缸的陈酿。
  如果水云初心里没有一点警戒,也许她会迷迷糊糊地醉入那陈年美酒似的眼神中,但她已经发现了男子的不凡,自然心有提防。
  “别耍花招,本姑娘不吃你那套。你若不说明身分,本姑娘直接送你进衙门。”
  她是贪心,但她更怕麻烦,男子让她越来越看不透,她便有了甩包袱的想法。
  男子垂眸,掩饰眼里一闪而逝的失望。怪了,他骗人的技巧一直很好啊,怎么这关键时刻突然失灵了呢?
  “你不说算了,我喊人送你去宫府。”
  “爱新觉……”男子开口了,却只吐出几个气音。
  同时,两人一起瞪大了眼,黑瞳对凤目,皆是惊讶与诧异。
  他摸摸自己的喉咙。怪了,怎么发不出声音?
  但她却看出了他的嘴形——爱新觉。
  她肯定他没有说完,但出口的三个字已教她心惊。她有五分把握,他要说的是“爱新觉罗”,再接下来才是他的名字。
  老天爷!他姓爱新觉罗,他是皇族子弟!
  不可能吧……她随便在路边捡个伤患都能捡到一个皇亲?
  但想一下他身上那件华贵的红衣,事实也不是那么突兀了。
  本来只想占一点便宜,结果却捅到了马蜂窝,她现在真的想甩包袱走人了。
  “那个……公子……”怎么把话题顺下去呢?
  他的一只手还搁在喉咙上,五官又皱得像一颗包子。
  她不禁有些心软。谁教她生平最爱吃包子,看到男子那张脸,她忍不住就先为他开脱了。
  “我观公子嘴形,似乎是在说‘艾新’二字?可是草头艾,新旧的新?”
  他愣了,随即眉眼舒开,淡淡的笑容爬上唇角,好似带来一阵和风细雨。
  她打了个颤,鸡皮疙瘩都爬起来了。她弟弟已经帅到惨绝人寰,而这个男子却可爱到天崩地裂。
  没天理啊!为何她身边的男人个个出彩,就她像只小野鸡?老天爷明摆着只重男,轻忽女!
  他指着自己的喉咙,对她摇摇手,示意他暂时失了声。
  水云初才不管他是短暂失声,还是永久哑了,鉴于他身分太敏感,她现在完全不想从他身上挖出东西了,直接替他下诊断。
  “原来你是哑巴啊!了解,以后我不会再问你话了。公子既已痊愈,要走要留,尽管自便,不必太客气,再见。”说完,闪人。
  艾新——他原名爱新觉罗。福荣,正是让康熙皇帝气翻龙颜的四弟,顺治与董鄂妃之子。
  他天生是个很敏感的人,不管嘴上说着再好听的话,他都能从对方的一抹眼神或一个挥手间,看透对方心里真正的念头。
  这种天赋让他在阴谋滔天、诡计横流的皇宫里生活得万分辛苦。
  五岁时,阿玛说要带他出宫,他心里其实很愿意,但舍不得哥哥,皇宫里没有什么亲情,玄烨是除了父母,唯一会对他嘘寒问暖的人。
  他实在不忍心看哥哥一个人孤伶伶地坐在至高而凄寒的皇位上,于是他选择留下,陪玄烨走过乘龙路上最初始的狂风暴雨。
  直到鳖拜倒台,哥哥的帝位算是坐稳了,他终于可以放心。
  那座皇宫,他是一刻也不愿意多留,立即带了大堆伤药、强撑伤躯,开始逃亡的生涯。
  这一年,他从北方躲到南方,又往四川虚晃一圈,却在那里染了风寒,迷迷糊糊到达江宁,再也支撑不住,然后……
  记忆到这里消失了,只记得听得一句:“……越看越像只包子。”
  再接下来,他又听到一对母女的对话,似乎在讨论这家的大小姐是不是爱上他?
  他忍不住打个哆嗦。就算没睁开眼,凭着天赋他也察觉那位大小姐不简单,甚至对他别有图谋。
  被这种恐怖的女人看上绝对是祸不是福,他才想着怎么再逃一回,那位大小姐就看穿了他的伪装,几句话后,甚至打消了对他的诡计。
  难道上天终于决定眷顾他,给他一个安稳的生活?
  那老天爷该再大方一点,把他的声音一起还给他。
  鳌拜掐的那个伤明明已经好了,怎么突然又变严重?刚受伤的那段日子,他确实“有口难言”,但三个月后,他就说得出话了,只是声音嗄哑难听,想不到一场风寒,又让他再变回哑巴。
  他摸着脖子。真是疼啊,连吞口水都痛。
  现在该怎么办?人家让他自便,但他已经没有移动的力气;留下来?不知那位大小姐会不会反悔,再对他打着怪主意?
  罢了,难道我还会怕一个小姑娘?不爱耍诡计,不代表他没心机,她要斗,便来斗吧!
  “艾公子,喝药了。”水云初推开房门走进来。
  被这样喊“艾公子”喊了三个月,他几乎忘了自己原名叫福荣。
  不过看着她笑眉笑眼、满面春风的样子,他心头一凛。
  自他清醒那日,她认清无法在他身上获得好处后,待他便冷淡了下来。
  他也习惯了她的忽视,甚至觉得这样不受注目的日子过起来特别舒心,毕竟,他在皇宫的那段岁月受到太多惊险。
  而突然间,她客气了起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发烧了?还是又要打他的主意?
  她一眼看出他平静面容下的戒慎,笑得愈发灿烂。
  “艾公子放心,我对你没恶意,不过是来通知你一声,经过大夫诊治,艾公子已彻底、完全地康复了,随时可以去遨游四海。”
  这话里的另一层意思是:你好了,该滚了,快走吧!离开水家吗?他思考片刻,握起拳头在她面前挥舞了几下。
  她眨眨眼,理解了他的意思。“你有力气关我什么事?”
  他又手指窗外,弯腰,捶了两下背。
  她眯细了凤眸。“我家的仆人全数老迈又与你何干?”
  说实话,她真的是他见过最聪明的姑娘。没遇到她以前,他以为自己对人性的敏感是最高的,认识她后,他发现自己有了一个对手。
  她撇撇嘴,很不喜欢他眼底那抹赞赏的光彩,好像他多厉害,别人都是笨蛋。
  “不必太佩服我,谁让你天生是个哑巴,见你比手画脚久了,任何人都能猜出其中的意思。”
  他两肩一耸,听出她话里的嘲讽,却也不在乎。反正两人都心知肚明,他不是哑巴,不开口是另有隐衷。
  他比了下床铺,又做出一个睡卧的姿势,她吓得差点把手里的碗给砸了。
  “你要留在我家?!”
  他点头,笑得无比欢快。
  水云初却气得咬牙。“笑什么,你以为自己笑得很好看?不过是颗发过头的馒头!”
  他愣住了,摸摸自己的脸。他自认长得还不错,不至于评价这么差吧?
  她轻蔑地哼了声。“有本事你跟我弟弟一起出门,上集市逛两圈,让大家公正、公平、公开地评论一下你的长相。”
  水云锦?算了,跟那个祸水比,天下人都是丑八怪了。
  艾新拉了把椅子,往上头一坐,摆明了就是不走。
  她既然知道他的身分非同小可,就不敢太逼迫他,万一惹恼他背后的势力,再有十个水家也不够人家一支军队砍。
  因此,她也只能口头上威胁他。“很抱歉,艾公子,水家不养米虫,你若想留下,只有两种方法,第一,付钱;第二,做‘苦’工。”除非他是被虐狂,否则她不信他会自找苦吃。
  但他早就有了出卖劳力换取一日三餐的打算,很干脆地比出了两根手指头,表示自己愿走第二条路。
  她不禁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他,一个皇族亲贵,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偏要留在水家做苦工?
  “你不会是那种……嗯,有特殊癖好的人吧?”
  他搔头。这是第一次他没弄懂她话里的意思。
  “就是……你知道的,不管云锦长得再好看,他终是男儿身……”
  啪!艾新从椅子上摔下来,看着她的眼神充满惊恐。
  原来她以为他的流连水家不去是看上了水云锦?拜托,他没有断袖分桃之癖!
  很好,他的反应证明了他对水云锦没有不轨之心,那他为何坚持留在水家?
  水云初怎样也想不到,他只是累了。在皇宫中机关算尽、逃亡一年的颠沛流离让他的身体和心灵都万分疲乏,而在水家这三个月,虽然没有锦衣玉食,却让他的身心整个放松,不知不觉间,他迷恋上这份悠闲。
  短时间,至少一年内,他是舍不下这里的舒适。
  而且,看尽宫内繁花、历遍大江南北,他头一回遇到一个与他同样聪明敏锐的姑娘,她让他好奇,还有一种跃跃欲试的莫名冲动。
  和她同居一屋一定会让他的日子过得既快乐又精彩吧?他不禁期待了起来。
  水云初的背脊微凉,总觉得他在打坏主意,但细瞧他的笑颜,又教人捉摸不清。
  一股懊恼在她心底酝酿,想整他,又碍于他背后的势力不敢妄为,只能加强嘴上的威胁。
  “你也看到了,水家的仆人,从看门、洒扫、到房里伺候的,年纪最小也有五十,他们是干不来力气活的,所以长久以来,那些事都是我和弟弟一起做,你既然想留下来,势必得承接所有的苦力活,这样你还想继续住在水家?”
  他点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
  她差点破口大骂:那你去倒夜香吧!
  但是……她承认她孬,她欺善怕恶,不敢得罪他太多,遂哼了声。“好,你爱做工,以后家里的用水和柴火都交给你负责了。”
  她就不信邪,这样一个王孙公子真做得了长工活计!
  他拍拍胸口表示,没问题,且看他表现吧!
  她真讨厌他那种自大傲慢的表现。“那正好,厨房的柴用完了,你喝完药就去劈柴吧!”放心,她不会整死他的,但她会玩残他~~
  艾新捧起药碗,一口喝光,对她比了个请的手势。
  她一挥袖,哼了声。“走,我带你去柴房。”然后,她会叫人再去外头买柴,绝对会备足让他劈上三天三夜的量!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客房,转过回廊,在后院遇着了正在耍剑的水云锦。
  时隔三月,再见艾新,水云锦愣了一下才想起他是何许人也。
  “姐,他好啦?你要送他离开?”对于这位给水家生计添麻烦的白食客,水云锦是没好脸色的。
  “不,艾公子——”她顿了下,回头睨了他一眼,先来个下马灭。“既然你要在水家做长工,我就不再与你客气了,从此后只叫你艾新,你却得尊我为小姐。”
  艾新也不在意,拱手,深深地一揖。
  水云初很无奈,这家伙简直比牛皮膏药还麻烦。
  水云锦跳了起来。“长工?!他——”他把姐姐拉到一旁去,低声道:“姐,你不是说他来历不凡,现在让他做长工,以后会不会有麻烦?”
  “他坚持,我有什么办法?不过我会让他签合约的,也算对我们有点保障。”
  “你一向很会说服人,难道不能哄他出去?”
  “若哄得动,我会让他留下来吗?”她没好气地翻个白眼。“你若不信,尽管去说说看。”
  “拜托,跟个哑巴我能说什么?他的比手画脚也只有你看得懂。”看来艾新留下的事情是改变不了了,水云锦只能做点亡羊补牢的工作。“喂,艾新,你听好了,在我家做长工没问题,可不准你随便接近我姐姐,以免坏了她的闺誉。”
  艾新眉眼飞扬,满脸笑得灿亮。这对姐弟真好玩,居然都以为他对他们有意思,而且卯足了劲要保护自己的手足。
  呵,他长得像大色魔吗?即便是,也不至于姐弟通吃吧?
  不过这样亲密的手足情却是难得,让他很是羡慕。
  “云锦!”水云初却是气得跳脚。“你不要一天到晚把我的闺誉挂嘴边好不好?!”
  “不好。”水云锦抖动长剑,在艾新面前挽了个剑花。“记住了,你若敢欺负我姐姐,独孤九式下要你命丧黄泉。”
  艾新有些呆滞。独孤九式是什么东西?就水云锦比画的那几招吗?要气势没气势、要威力没威力,鸡都杀不死吧?
  水云锦警告完毕,又自顾练剑去了,留下水云初按着额角不停叹息。这弟弟真是越来越疯了,为了反清复明,居然花大把银子买了本莫名其妙的秘笈,说要练成绝世武功进宫刺杀皇帝。拜托,死了一个康熙,朝廷不会再立新君吗?妄想这样就推翻清廷,根本是作梦。
  反正他也不可能成功,不理他。她招呼艾新一路走到了柴房,打开房门,指着里头半屋子的木柴道:“看在你第一天上工的分上,就只劈这些吧!记住,在水家,有工作才有饭吃,若任务未完成,那就抱歉了。”说完,她走人。
  艾新绕着那三堆、每一堆都有他身量那般高的柴火走了两圈,不得不承认,水云初够厉害。
  但他哪会如此蠢,自己一个人受罪?眼里精光一闪,他抄起墙角的斧头,又抱了十块柴火来到后院水云锦练剑的地方,把柴火一块块地堆起来,直叠到比他整个人还高。
  水云锦正练到兴起,受到打扰,万分不悦。“艾新,你要劈柴上别处去,在这里小心被我的剑风扫到,要是缺只胳臂断条腿,可别怪我。”
  艾新抬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目光黝深得让水云锦心头一颤。
  就在这一瞬间,艾新高高跃起,手中斧头唰唰地挥了两下,速度之快直如流星泄地。
  但斧劈过后,木头还是木头,什么也没改变。水云锦方被震住的心弦立即松了开来。“什么玩意儿,还以为你有大本事——”
  然后,他说不出来了,因为艾新对着木柴吹了口气,高高叠起的柴四散落地,每一块的大小都一模一样。
  这才是真正的武功吧!他刚才练的怕是连花拳绣腿都称不上。水云锦凑到艾新身边,就想拜师学艺,艾新却没理他,收拾了地上的柴火,又去扛新的,继续劈。
  水云锦看着他反覆地劈柴,一点灵光闪过脑海。
  “大道王简,武学招式其实不需要那么花俏,只要把几招有用的练到极致就够了!”
  艾新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笑容。
  “我也来劈!”水云锦很兴奋。他终于看到自己成为高手的希望了。
  艾新同样开心,因为他拐到了一个白工。
  第三章
  当水云初发现水云锦居然帮艾新劈了大半屋子的柴时,气得好想把弟弟一掌拍飞到天外天去。
  想她如此聪明,怎么弟弟脑袋里装的都是稻草?!
  “云锦,你在干什么?!”嘴里骂着,她一双凤目狠狠瞪着艾新。
  瞧她那斜挑的眉眼里火光四射,两朵红云衬得她颊若栖霞,艾新笑得好不欢快。他还是第一次看她这样地失控,这样地……赏心悦目。
  很奇怪,他欣赏她的聪明,却更喜欢她这种情绪外放、喜怒明显的神色。
  该死,被他看笑话了。她怒哼了声,掐着弟弟的耳朵,拖到一旁低声道:“你吃饱撑着啊?平时让你劈柴,你推三阻四,今儿个倒好,劈了半天,你存心跟我作对吗?”
  “我哪儿有?”他这是在习练高深武艺。“姐,你不懂啦!艾新武功可好了,他一斧头下去,柴木四散,每一块都一般大小,这可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而且我还注意到,他劈了一堆柴,斧头上却连一丝木屑都没沾到,这是什么境界你知道吗?是高人!我居然不晓得自己家里就藏了一个绝世高手,还去外头买秘笈,我真笨。”
  “你不止笨,还蠢到无可救药!”她气得踩他一脚。“你忘了我们救他回来时,大夫是怎么说的,他内腑移位,又染风寒。好好用你那颗猪脑袋想一想,普通人内腑移位,还活得下去吗?除非他拥有一身高强武艺,才挨得住这样的重伤而不死。”
  “对喔!我怎么没有想到?”
  “你一颗心都在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上,又怎会想到其中细节?”想再捶弟弟两拳,但毕竟是唯一的手足,她还是心软了。“云锦,算姐姐拜托你,别再作武林高手的梦了,踏踏实实地学做生意好吗?唉,你居然为了买本莫名其妙的秘笈花了三百两银子,我真是……”这笔大亏空,老天爷,她要如何补啊?
  “只要那条破规定在的一天,我们的织造坊就不可能重新兴起,还做什么生意?”他还是觉得反清复明有前途。
  “云锦!”她小心地看了艾新一眼,发现他又在劈柴了,并未注意听两姐弟的谈话,悬空的心这才安了下来。“下次再让我听到你妄议朝政,我剪了你的舌头!”她压低声音警告着。
  早知姐姐胆小,水云锦也不与她强辩,只道:“我有分寸,你别一天到晚瞎操心。至于那三百两……给我半年时间,我保证连本带利补回来。”
  “是喔,说的比唱的好听。”
  “爱信不信随你,反正我是找到一条好门道,虽不能真正地重振家业,维持下去却是不成问题。”
  更有甚者,给他五、六年,只要大计得逞,他可以把“天”整个翻过来。
  “你可别干些违法乱纪的蠢事啊!”
  “知道了。”只是心里有句话没出口;他从不承认满清朝廷订的律法,既无法,又如何违法?
  她看弟弟也不像有本事惹出滔天大祸的人,对他应该是可以放心的。
  而真正需要她戒备的是……她目光转向还在劈柴的艾新。
  “云锦,你先去用晚膳,我跟艾新说几句话。”
  “可我的柴还没劈完呢!”
  “你爱劈,我明天买一堆给你劈。”她推着弟弟出了柴房。“快去吃饭啦!”
  待水云锦走后,她才施施然走向艾新。
  “果然好手段,这么轻易就骗了我弟弟。”
  艾新放下斧头,坦然地注视她。的确,他是哄了水云锦帮忙劈柴,但藉此锻炼他的意思却是真的,只要水云锦照着他的安排做,长则七、八年,短则三、四年,必入高手行列。
  她被他看得心惊胆跳。“你……不会真的教云锦武功吧?”
  他两肩一耸。为什么不呢?
  她可不敢告诉他,弟弟是个反清人士。谁知道这个正统满人会不会因此诛连她一家?
  “云锦不能学武。”
  他唇角勾起,淡淡的浅笑中带着几分魅力,如有一道月华穿窗而入,就落在那柔和的笑颜上,霎时,破旧的柴房化成了盛放的桃花林,漫天粉办飞舞。
  一股灼热的、浓烈的香气,搅乱她的心绪,热流冲红了娇颜。
  不由自主,她低下了头,却失去了与他对视的勇气。
  他大掌拍了下她的肩,比了比两人,还有洞开的门户外那早已走远的身影。
  和水云锦一起劈了半天的柴,他也没太多的收获,就是把水家上下了解了一遍。
  同是顺治十四年出生,他跟水云锦一样的年岁,这已经是个可以为自己作主的大人了,他哥哥十二岁大婚呢!难道她想照顾弟弟一辈子,将好好一个大男人看成废物一枚?
  该放手了,手足之情虽是一生的事,但没有谁得为谁的一辈子负责,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人生路,是福是祸,总要走一遭才知。
  像她这样把全部的责任往肩上扛,不仅得不到别人的理解,还徒增自己的烦恼与压力,何苦来哉?
  当艾新的手触碰到她的身体,一种温暖中带着慈悲的抚慰缓缓梳理过她那早熟、又为家计奔波操劳的疲惫灵魂。
  说不出的放松让她双脚一软,娇躯便那么瘫坐在地了。
  这个男人懂她。她的心在呼喊着,从来没有一个人懂她,为什么这个陌生人敞得到?她突然有一种想哭又想笑的冲动。
  想不到她生平第一个、也可能是唯一一个知音,竟是皇室中人,也是水云锦最痛恨的鞑子,间接害得水家从天堂掉入地狱的凶手。
  她不在乎他的出身,她更珍惜这份心跟心相连的感觉。可云锦能明白吗?
  艾新看她突然倒下,心一慌,着急地蹲到她面前,伸手要扶她。
  他的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温柔与关心,她看得既心动,又隐隐悲伤。
  “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答应我,别教云锦武功。”
  他的眼里浮着疑问。
  “学武对他没有好处,甚至可能带来致命危险。”
  他摇头,拍着结实的胸膛,表示练武只是强身,他不会真的把水云锦训练成武功高手。
  她有些烦躁。要怎么说才能既掩饰水云锦的反清心思,又让艾新了解,强壮的云锦只会给大家带来恶运。
  “云锦的个性说好听点儿是情义兼顾,但世上有多少事是可以让你两边讨好的?面临抉择的时候,你可以果断地选择某一边,云锦却不行,他总希望两全其美,所以他会用自己的性命拚出一个圆满结局。你如果教云锦武功,就是给了他一柄可拚命的武器,你希望看到那一天的到来?”
  她的话中肯定另外有话,但他一时还猜不出她心里藏的秘密是什么?
  想了想,他点头。只要水云锦不缠着他学武,他可以不教。
  问题是……他指了指两人的脸,表示水云锦的容貌是一大祸害,如果没有一点自保能力,可能会有麻烦喔!
  “这……”她按着抽痛的额角。“你说男人长一张那么漂亮的脸要干么呢?惹祸嘛!”
  他一手比脸,一手指天。
  “我知道容貌天生,但……他也美得过火了。”
  他对她竖起一根大拇指。
  “是喔,男生女相,天生好命。”她撇嘴。“迷信!”
  “姐,你们还在讲喔!”水云锦已经吃饱,又跑回来了。“真搞不懂,艾新又不会说话,你们也能一句一句聊得那么开心。”
  艾新和水云初对视一眼,心底一股浓浓的默契升起。
  这世上有些人,天生敏锐,当他们遇上了,又能彼此欣赏时,只要眉眼流转,便能心意相通,成为知己。
  庆幸的是,艾新和水云初就是这样的人。
  她淡淡地笑,吟唱的声音似翠鸟娇鸣。“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艾新笑得越发欢快,弯弯的眉眼,一身的灿亮。
  水云锦说可以在半年内把亏空的三百两补足,水云初原本也不信,但第三个月起,他就开始搬银子回家里了。
  她问弟弟怎么赚的钱,他也不说,只道不偷不抢。
  基于手足间的信任,她也不想私下调查弟弟的行踪,便找上了艾新。
  “你知道云锦最近在干什么吗?”
  他正在厨房里揉面团,自从她发现他武人的手劲揉出来的面特别有味道后,每次做包子,都要他进厨房忙一回。
  而水家几乎天天蒸包子,偶尔是改做馒头。
  艾新终于知道,为什么水云初常常指着他的脸叫“包子”,因为她太爱吃包子。
  有时候他会想,一个堂堂皇子做出来的包子,若拿到集市去卖,该订个什么价钱?也不必价值千金,一颗一两银,他就削翻了。
  但幻想终归是幻想,他悠闲的生活正过得有滋有味,才没那么笨去自曝身分呢!
  听到水云初的问话,他只耸耸肩。水云锦又不归他管,他怎知水云锦日常行为?
  “那你猜云锦是怎么赚钱的?”
  他沾着面粉的手在灶头上写了四个字:坑蒙拐骗。
  “不可能,云锦告诉我,他不偷不抢的。”
  他似笑非笑望着她,圆润的脸更像他手中正在做的包子。
  她每次看到他这张脸都禁不住想笑,实在……太可爱了。
  “你在家一定很受宠。”
  受宠?的确,他阿玛把他宠得让半座皇宫的人都想砍死他,剩下的人则认为下毒比较好。
  只有哥哥对他真是没话说,一心护卫,从没起过二意。
  说来他也快两年没见到康熙了,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他有点想念哥哥,但绝对不想再回皇宫。
  挥挥手,他的指头在“坑蒙拐骗”那四个字上来回划了几下。
  她的视线跟着他的手指溜了半晌,大惊。“你的意思是,云锦的银子虽不是偷抢来的,却也是经由不正当手段取得?”
  他再度耸肩,又转过身去揉面团。
  “云锦的钱究竟如何得来?你能告诉我吗?”
  他歪着头看她,希望她别把他当神仙,他虽然敏锐又聪明,也只能猜测一些事情,无法事事了若指掌。
  “云锦这笨蛋!”她银牙暗咬,恨不能把弟弟捉来打一顿。
  这种欺骗行当如果容易做,她会放着白花花的银子不赚,苦苦撑住那要倒不倒的织造坊?
  今时不同往日,当今圣上英明,百官也算有序,民间虽有天地会图谋复国,但经过几次打击,力道已如江河日下,再威胁不了清廷统治。
  水云锦永远都不会明白,混水之下才好摸鱼,而在这种君明臣清的情况下去做违法勾当,那叫找死。
  “走,跟我去把云锦那小子捉回来。”说着,她拉着他就要往外拖。
  他稳住马步,停下被拖动的身子。
  “你干么,跟我比力气啊?”
  他指着灶上一片狼藉。
  “回来再收拾。”现在是她弟弟比较重要。
  他苦笑,比比自己一身狼狈。
  “又不是要你去打擂台招亲,你这么在乎外表干么?”她心里不太痛快,莫非他也是那种喜欢风流戏耍的人?
  他是不在乎自己打扮得好不好看,但至少要干净吧?让他一身面粉的上大街去逛,她不嫌脏,他还担心吓着路人呢!
  “你这么爱漂亮,自己去妆扮吧!”她一跺脚,气呼呼地走了。
  他纳闷地搔搔头,又弄得自己一脸面粉。奇怪,好端端的,她生什么气?不过是让他洗个手脚再出门嘛!又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现在怎么办?去追她,还是先回房洗把脸?他想了想,终是放她不下,迈开大步追了上去。
  在回廊处,他追到水云初,拉住她的手,却被她一把挥开。
  “你不去打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