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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不过美人关-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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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是什么人?”冯必书脸色惨白,声音颤抖地问:“你是……乌秅王朝的人吗?”
  与性情暴虐,贪得无厌的乌皖人不同,乌秅人是胜则分功,败则图变,狡诈多端,表面上与中原关系状似友好,频频释出善意,愿与朝廷皇亲贵戚和亲通婚。
  十多年前,中原天子不疑有诈,一道诏书降旨赐婚,其中英勇善战的潼州节度史聂让便娶了乌秅王朝亲王之女,苔雅公主,婚后夫妻恩爱,琴瑟和鸣。不过短短几年,乌秅突然反目,发兵攻打潼州,聂让不幸战死,那苔雅公主情深意重,在得知恶耗后,将七岁的独子托付于自己的侍女,便殉情追随相公而去。
  至今,乌秅血洗潼州的惨状,一提起仍然令人骨寒毛竖,大漠有句俗语叫:“宁杀乌皖三个,莫惹乌秅一人。”
  可是男人轻笑一声,眉目间有丝鄙夷外加嘲讽,似乎根本没将那乌秅王朝放在眼中。
  “你究竟是何人?”冯必书越发奇怪,大着胆子追问,唯恐将来连死在谁手中都搞不清楚,那才叫死不瞑目啊。
  男人俯首,低声对冯必书说了三个字,短短三字,却似乎有着无比的邪恶力量,令本来胆子就不算大的冯大侠一下子瘫坐在地,全身似筛子般抖啊抖,呼吸极为困难,“你是……洛……”
  “我还是那句话,你如果敢逃,大可试试。”
  “不……不敢。”逃是死,不逃还能死得慢一点儿,冯大侠还想多活两天。
  “那就好,对了……”男人环视了一下院子,吩咐道:“内子见不得血腥场面,我也不想再让她看到受刺激,你明白怎样做吗?”
  “是!小的明白!”冯必书磕头如捣蒜,期盼对方念他心诚,饶他一命。
  要是早知道隔壁邻居好死不死是姓“洛”的,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宁愿冒着被债主揪住痛殴的风险,在那小娘子搬到此处之前远离巴丘,更别提天天趴在墙头偷看她了。
  因为冯必书觉得,像自己这种藏头缩尾,低调度日的小人物,对令人谈虎色变、望风而逃的那些大人物,譬如说这个男人,也不一定是万分敬仰的,就算这辈子不碰面,也是种难得的幸福啊!
  第4章
  巴丘的日夜温差极大,夜晚犹若隆冬时节,冷得让人受不了,炕上,绣看鸳鸯的衾枕亲密的依偎在了一起,厚实的棉被挡去寒气。
  颜歌睡得极不安稳,整个人似乎沉浸在恶梦中,备受煎熬,不停地辗转螓首并发出合糊的呓语。
  她又梦见了那里,巍峨的城墙,金壁辉煌的宫殿,高高的相思树下有三个小小的人儿,一模一样青衣白裙,梳看双丫髻的宫女打扮,正拎着篮子在花圃中一朵朵地摘着凤仙花,欢快的笑声如银铃般动听。
  她们……是谁?其中有一个,可否是幼年时的自己?
  不等看分明,颜歌发觉自己又来到那处华丽富贵的府邸,一个生得净白秀美的少年虚弱地伏在榻上,精致得无可挑别的脸上全是豆大的汗珠,覆于背部的柔软雪白丝绢隐约透出斑斑血渍。
  她一怔,忽然想哭,她应该是见过他的,没错,他是那个马车上的年轻男子,难道这是……是他少年时期的模样吗?
  可是,她知道他痛,很痛很痛,犹如万箭穿心的滋味,那有多痛,她尝过!
  是的,她尝过的,真痛啊……颜歌全身仿佛被针尖刺上,尖锐而清晰的痛楚身临其境,她蓦然尖叫出声:“不要!”
  “别怕,醒一醒,是作恶梦了吗?”耳畔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颜歌似曾听闻,却奇怪地不会出现在她梦里。
  不安地转动头颅,长睫微掀,含泪的迷蒙双眸张开,乍见一张刀削斧刻的俊颜,原本依偎在男人温暖宽厚怀抱中的娇躯蓦然震了一下,樱唇轻启,竟问了一句:“你……是谁?”
  男人倏地眯起眼睛,还未开口,却见神智迷茫的人儿,红唇微微开合,又柔柔巧巧地唤了声:“相公……”
  冷硬刚毅的脸部线条瞬间变得柔和,眼中厉芒也顿时化为乌有。
  “刚才是作恶梦了吗?”他低声问,大掌拨开她的额上被汗水浸得湿凉的整齐刘海,印上细吻。
  怀中人儿却在刹那间蜷缩起身子,仿佛忆起某种可怕的事情。
  “颜歌?”他心中一沉,收缩双臂,更紧地揽住怀中娇小的身子。
  慢慢抬起头,一双水眸儿瞠得大大的,颜歌张开唇瓣动了动,两只紧攥成拳的小手微微地发抖,发出的破碎噪音同样在颤动,她完全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那人……那人……”
  是的,她想起来了,她……杀了人!
  “没有。”男人将她搂进怀里,动作轻到几乎将她当成了脆弱的娃娃,口中不住宽慰:“别怕,那人没有死。”
  颜歌猛烈地摇首,几乎抖得缩成了一团,布满泪水的小脸贴紧男人温暖结实的胸膛,在他怀中发出隐忍的啜泣声。
  “是真的,你那一下手,连鸡都杀不死,怎么可能杀掉一个人?”
  “真……真的吗?”她半信半疑,哽咽地问。
  “嗯。”他抚看她的发丝,温柔的哄道:“没事了,一切有我,不用怕。”
  她像只稚鸟般的蜷缩在他臂弯里,一双柔荑紧紧地抓住男人的臂膀,紧紧楸看他的衣襟,终于在他怀里呜咽出声。
  她此刻的模样实在令他不好受,大掌捧起满是眼泪的小脸,轻柔地吻去泪痕,直视着那双还带看惊吓的水眸,低低地叹道:“对不起,是我的错。”
  “不,不是的。”颜歌苍白的小脸因为他的亲吻染上了一片红晕,头摇得有如拨浪鼓一般。
  “不是什么?”他问。
  望看男人刚毅英俊的面孔,颜歌哽咽看,断断续续却又坚定地说:“如果……下次还有人要害相公,我……我还是会杀了他。”
  她的话教男人的心头涨满了发酵的情绪,明明怕得要命的小女子,却在危险靠近的时候,第一个想要保护的便是他。
  他彻底认栽,服输了。
  此番遇上她,他就再也不是那个对天下美色毫无贪恋,一心只想建功立业的一方霸王,而渐渐变成只想贪恋她的心、她的爱的男人,一如世上每一个堕入情海的平凡人。
  当然,他要的,还有她整个人。
  怜爱地再一次俯身轻吻她的唇,舌尖轻轻舔弄柔软的唇瓣,无比耐心地安抚她,诱哄看她为自己开启。
  这么温柔的吻,足以令颜歌忘掉世间所有的恐惧与罪恶,美好得让她喉问发出动人的申吟。
  像她这样的人,没有过去,也不知父母身世,孤苦无依如同阴郁苍穹中的鸟儿,任天际再广阔却无一处是归家。
  然而现在,身边有一双有力的臂膊让她依靠,让她不再仓惶无助,在他身边,她感到好满足、好安全。
  因为有他,她不再害怕了。
  …………
  颜歌发出无意识的嘤咛,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感觉浑身又酸又软没有一丝力气,尤其是双腿间,微微泛看痛意。
  她迷蒙地掀起眼帘,望看近在咫尺的俊颜,娇娇地唤一声:“相公。”
  “身子还好吗?”男人居高临下地注视看承欢过后的慵懒娇靥,薄唇温柔地轻啄吐气如兰的小嘴。
  颜歌赫然红了脸,脑海中闪过刚才几幕火热的片段,当即满面红晕地埋进男人怀中,再不肯抬起。
  他薄唇勾笑,初生的胡渣摩挲看她细致的颈部肌肤,粗糙大掌也顺看洁白美背由上至下地缓缓游移,惹得怀中小女人怕痒地直往他怀里躲。
  男人越发笑得开怀,英俊的眉眼尽是满足和浓情,缱绻地抱了她好一会儿,才低头吻了吻她的颊,道:“乖乖躺好,我去烧些水来。”
  颜歌乖巧地应了,听话地躺在炕上,见男人起身,露出精壮的身躯,宽阔的胸膛,结实的腹肌……她不由得脸红心跳地将小脸藏进了被褥中,害羞的模样儿惹来男人一阵爽朗的笑声。
  热水很快烧好了,男人取来干净的巾帕,浸湿了,亲手拧干,替她净身。
  侧躺着曲起身子,借看烛光,掀开被褥,小女人光裸的身子曲线玲珑,有看南方女子特有的娇美细致。
  细细地拭看娇躯上的香汗,湿热的帕子滑过每一处玲珑,每一寸凹凸有致的曲线,眼前的美景令男人眸色更深,喉结难耐的动了动。
  随着他温柔的擦拭,颜歌浑身的毛孔似乎都舒展开来,她舒服地俏叹一声,缓缓在闭上眼。
  大拿撩开如瀑的黑发,露出如玉颈间,目及处只见肌肤雪白滑嫩,宛如上好的白瓷,又散发看珍珠般的光洁,上面是他方才留下的痕迹,犹如落樱瓣瓣,再往下,巾帕却迟迟未落到香肩之上……
  颜歌不解地正欲转过螓首,蓦然间,一只厚实大拿直接抚上光裸肩背,吓地她浑身一颤,悠然又惊又羞地闭上眼睛。
  烛光带看暖意撒下一片明亮,男人眸光隐颤,修长手指在雪白肩背上游移,简直转不开视线。
  他因怜她娇柔生涩,刚才没敢太过放纵,仅要了她一回,竟没发现这一处的不同……
  “相公。”颜歌俏脸晕红,不安地叫出声。
  瞬间回过神来,男人方收回掌心,专心帮她擦拭了全身,换上干净衣物,这才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欲言又止:“你……”
  “相公,怎么了?”颜歌已经整个儿像只煮熟的虾子,从头到脚都羞红了,她怯生生地望看男人,不懂他为何神情异色。
  “没事,累着你了,睡吧。”他扯唇微笑,并未多问什么,只是看着她听话地再次阖眸。
  慵懒地窝在他怀中,双眸渐阖,雪白小脸轻蹭他的肩胛处,小猫似的寻找着最舒服的部位,丝毫不觉他的震惊。
  见她呼吸平顺地逐渐入睡,他却无法阖眼,一双深幽的眸子紧紧锁定看她娇美容颜,脑中浮现刚才所见,倏忽觉得心中泛出无限疼意。
  第5章
  次日,直到日上三竿,颜歌才悠悠醒来,慢慢地睁开眼睛,男人并不在屋内,隐约听到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颜歌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后知后觉自己在被下未看寸缕,湿润的双腿间还隐隐泛看酸疼,一低头,雪白的皮肤上印看浅色的吻痕,羞得她忍不住用手捂出发烫的脸颊。
  她还记得相公炙热的吻,他是如何爱抚自己的,他的粗长在自己体内狂野猛烈撞击时的快感。记得欢爱过后他的体贴入微。
  相公真的待她很好呢……
  红艳艳小脸浮出笑颜,她幸福地笑着,纤细的手指握住挂在脖子上的笋形玉挂,无意识地把玩,指尖细细地摩挲看晶莹别透的每一寸。
  咦?这是什么?
  颜歌好奇地举到眼前,反转过来,细细地打量。
  这枚玉笋好像不只是个普通的小玩意儿,它似乎还是一枚印章,甚至底部还刻看一个字,洛。
  这是个姓氏,还是名字?它与相公又有何联系?
  怔怔地凝视着它,颜歌眉尖轻蹙,失忆后一直压在心底的,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疑问,再次漫上了她的心头。
  起身着衣,穿上绣鞋,刚走到帘后,隐隐约约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正在小声说着什么。
  “属下见了那姓冯的带来的金牌,立即见了他,从他口中才得知爷原来在此处,王太后也一直在找您,不久前索王趁您不在大都,教唆太子暗地里出兵骚扰边境,王太后震怒,亲自下令将太子看押了起来。”
  “只是那中原朝廷不像三年前了,那时派来的戚姓官员一味地忍让,被羞辱得灰头上脸也不敢翻脸,现在反而派了大批军队驻守潼州,这一仗看来是怎么都避不过去了,如今乌托内忧外患,王太后和朝臣们一心盼着爷赶紧回大都商议应对之策……”
  “爷一年前被伏击之事,属下顺着线索追察下去,恐怕与索王脱不了干系,爷,洛家各支系近十万人马,可都在等着您的一声令下。”
  此时,一直未吭声的男人,才用颜歌熟悉的那个醇厚好听的噪音“嗯”了一声,淡淡地刻意压低声音说道:“我洛家经营乌托多年,这么多年来,整个乌托王室也只有王太后是个明白人,知道洛家若有任何差池,整个王室也将覆灭,既然如此,传我的话,洛家各部按兵不动,暂且留索王一条生路。”
  “是!爷,那您……”
  “我暂时留在这里,有任何消息,速来报我。”
  “是,属下明白。”
  颜歌的脑子早在听见男人声音之际就“嗡”的一声,思想几乎停滞,她不敢再听下去,转身慌慌张张地重新躺回炕上,身子一阵阵地发抖。
  不一会儿,男人进了屋,俯身轻轻地叫了一声“颜歌”,见她不应,以为她仍未醒,便伸手抚抚她的小脸,替她拢紧被子才离开。
  他并没有看到,身后装睡的小女人,在他转身的刹那睁开眼睛,泪眼模糊地目送高大的背影离开。
  一些隐匿的真相,如抽丝剥茧,如水落石出,眼看就快要浮出水面了。
  但日子,还是一天一天地继续过看,她在灯下飞针走线,他则笔走龙蛇;她摘菜煮饭,他就帮着劈柴生火,虽然动作并不熟练,似是从未做过此类粗活,他却做得一丝不荀,极为认真。
  因为伤势渐好,他偶尔会出去外面转转,给她带回来吃穿用品,家里的生活不再过得拮据,甚至称得上富足。
  颜歌默默看在眼里,猜疑就像鬼魂一样蚕食着她的心,她忍看疼痛,丝毫不愿去碰触,更不想去揭穿。
  她想,这样平静如水,无波无澜,一直到旧了岁月,老了容颜,或许也是很好很好的吧……
  夜晚的大漠,总有些凄然之色,夜幕降临之后,窗外便万籁俱寂,西风呼啸,带看几分冷然和压抑,吹过孤零零的砂岩,吹过紧闭的门窗,呼哧呼哧,犹如梦中曾经经历的片章。
  小小的屋内,却是春色旖旎。
  暧烘烘的炕上,被褥里紧紧纠缠看一黑一白两具身躯。
  夜,更深了,屋内的娇侬软语,火热欢爱,良久良久,都没有平息。
  转眼到了秋天,空气变得清新起来。
  一天,男人不知道从哪里牵回来一头双峰骆驼。
  虽说到大漠已经一年,颜歌还从来没骑过骆驼,那么高大的动物,其实性情温和,从来不伤人,反而帮人载货行运,她深感稀奇。
  如今,没想到相公会真的牵回来一头,颜歌惊奇地看着男人摸摸它的耳朵,再轻轻吆喝一声,那骆驼便四肢着地。
  “啊……”她蓦然发出惊叫,因为她整个人已经被男人举抱上骆驼的背部。
  “别怕,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安抚地握紧她的小手,将缰绳给她,看着紧张又兴奋的小女人抓看着缰绳一动也不敢动地正襟危坐着,便笑起来。
  之后他们出了巴丘,朝西南方向行走了半个时辰,颜歌便惊讶地发现,在深入沙漠内部的河流沿岸,居然分布着大面积的荒地,生长着茂密的天然芦苇和红柳灌丛,成为沙漠中的天然绿洲。
  这里流水淙淙,林木苍玉,景色旖旎,简直如同沙漠上的一颗明珠。
  她高兴极了,脱了鞋子,蹲在湖泊边玩得不亦乐乎,一时去踏水,一时去摘芦苇,一时又抬头盯看掠过的水鸟发呆,男人立在一旁,视线一直跟随着她,见她开心,也觉得心中欢喜至极。
  颜歌正玩得不亦乐乎,突然一阵剧痛自她小腿肚传来。
  “啊!”她疼得叫出声来,侧头往身后看去。
  一只并不算大但十分丑陋的爬行动物,一口咬在她的小腿上,那只动物身上生着厚实的角质和鳞片,鼻孔处不时地向外流出粘浓,看上去又可怕又怪异。
  “啊……”她不禁发出惊恐地尖叫。
  “怎么了?”低沉的声音骤然自她身后响起,在察觉她有异时早已奔来。
  随后纤细双臂被一双有力的大手自身后握住,属于男子特有的气息袭上感知,沉稳地抚慰着受惊人儿的惊慌失措。
  是他来了!
  “相公……呜呜……”颜歌捂住小脸直哭。
  “别怕,嘘……没事了。”男人飞快地伸手将那东西抓下扔进湖中,然后将她整个儿拥进怀中,安抚地轻拍着她的背,让她安静下来。
  一到他怀中,颜歌便不由分说地紧紧抱住他的脖子,浑身颤抖。
  “乖,没事了,让我看看伤口。”他低声哄着她,待她逐渐平静下来,然后弯下脖仔细地察看她腿上的伤口。
  “呜呜……”颜歌抽抽咽咽地,她是真的被那东西吓坏了。
  “不怕,只是蜥蝎。”他说完,突然举高她受伤的小腿,一低头,微温的唇便直接吮上伤口。
  “相公!”颜歌知他是在为她疗伤,却抽抽咽咽地将腿直往后缩,避着他的唇,“不要。”
  “不会痛的,我会轻一些。”他以为她怕痛。
  “不是的,我不怕痛。”有些发白的小脸上还挂泪水,“相公,会不会有毒?”
  他心中一暧,“不会。”
  直到将有毒的污血吸出后再吐出,不断重复着同样的动作,血液才开始呈现出鲜艳的红,男人再从玄色外袍的暗袋中掏出一只小小的白玉瓶,俐落从里头倒了些药粉出来抹在她的伤口上。
  “还很痛吗?”他凝视着还在哭鼻子的娇颜,柔声问。
  “呜……痛。”她点头。
  “虽然痛,但却是因祸得福。”
  “嗯?”满是泪痕的小脸,不解地看着他。
  “若是被蜥蝎咬了,从此就对毒蛇有了免疫,今后便会免遭毒蛇之害。”
  “真的呀?”
  “嗯,沙漠中除了有咬人的蜥蝎外,还有沙狐、老鼠,它们会到处打洞挖穴,行路时如不小心,就会陷入鼠穴。”他一面替她穿好鞋子,一面继续告诉她沙漠中的常识,仿佛他就是大漠里长大的人,对这里的一切都十分熟悉。
  颜歌听得津津有味,突然,男人止声,蹙眉眺望天空。
  “有风沙过来,我们找地方避一避。”他沉声说看,拉起颜歌快速走出芦苇丛,迅速扫视四周,敏锐地发现西北方向有处好几块砂岩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小丘。
  他一手牵看颜歌,一手扯住骆驼脖子上的缰绳,掉转方向朝沙丘奔去。
  颜歌回头望去,看到不远处已经被滚滚沙尘所掩盖,四周的景象开始模糊不清,狂风卷看黄沙直奔他们而来。
  一些沙砾在两人四周漫天飞舞着,颜歌顿感呼吸都困难起来,她被男人带至一处沙丘后,再将骆驼牵来,两人背靠着砂岩,他将她紧紧搂在怀中,还展开身上的黑色披风将她遮掩得严严实实。
  “没事的。”他将脸轻贴到她滑嫩的芙颊旁,在她耳边安慰道:“还好只是风沙,若是沙暴就糟了。”
  “嗯!”她在他怀中,听看他的声音,他的胸膛肌肉纠结,又硬又宽厚,一如每一个夜晚,他带给她的无法言语的激情……
  颜歌猛地羞红了脸,耳畔边传来男人的声音:“怕吗?”
  “不怕。”她摇头,与他的身躯紧紧相贴,感受着男人炽热的体温,鼻冀间呼吸到的全是男子清爽的气息。
  有他在,她就不会害怕,如果可以,她愿意和他相拥相伴,直到天荒地老,岁月终结。
  良久,风声小了,黄沙已经渐渐落下,呜呜咽咽的风声也渐渐停息,他牵着她的手走出来。
  “颜歌。”他忽然轻唤着她的名字。
  她怔怔地望向他,金色的阳光丝丝缕缕投射在男人轮廓分明的脸上,夺目耀眼,衬映着原本就高大的他犹如天神一般威武英俊。
  她不禁看得呆住了……
  “别看我。”他忍不住笑了,“抬头看看沙漠里的天空。”话音未落,已自行先望向那一片醉人的蓝。
  颜歌红着脸依言抬头,风沙过后的天空,一片蔚蓝,没有边际,大朵朵的白云,低低地几乎直至沙漠,她深深地吸了口气。
  “多美,是不是?”男人问。
  “嗯!”她点头微笑。
  “和我在这里过一辈子,好吗?”他朝前迈了一步,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她。
  羞涩地抿了抿唇瓣,颜歌望着他,娇颜上缓缓绽放出一朵好美丽的笑,接着,她轻轻地应道:“好。”
  他眼圈发热,心中爱意汹涌如潮水,克制与平静消失了,紧紧拥她入怀,大掌急切地捧起小巧的脸蛋,薄唇火热地覆上红润的小嘴。
  她的唇,甜美诱人,引诱得他呼吸更重,霸气的舌尖深深侵入,与她柔软的丁香小舌紧紧交缠。
  “唔……”颜歌发出娇柔又无助的嘤咛,纤细的手指紧紧抓着粗壮手臂上突起的肌肉,沉醉在这个吻中。
  “回应我,颜歌。”他在她唇齿里低语,辗转吮吸,忘情地品尝,一次又一次地挑逗着甜蜜的小香舌。
  渐渐的,她的双手揽上他的脖子,开始主动地伸舌挑逗他的,害羞又生涩地吸吮男人口中的气息,如他所愿,热情地回应他……
  片刻后,落日下,孤烟直,繁星即将布满苍穹。
  恬静妍巧的女子静静地坐在骆驼上,高大威武的男子牵着骆驼,悠闲而惬意地朝昏黄一片的巴丘走去。
  这一幕,美好的宛如梦境。
  然而梦境,终会醒。
  第6章(1)
  一月后的一个晌午,两个陌生面孔的出现,使颜歌整个陷入了无边无尽的深渊与绝望。
  那是两名异族打扮的彪形大汉,虎背熊腰,体格强壮,全身上下都有股盛气凌人的派头。
  他们一进屋,便伸手将站在门口,还来不及开口询问的颜歌给点住了,让她像根柱子一样直楞楞地站着,然后绕过她,一掀帘子进了内屋。
  颜歌动弹不得,一颗心如用油烹,他们究竟是什么人?莫非是来找男人麻烦的吗?
  正胡思乱想,耳中却听见里屋传来一声低沉的喝斥。
  “放肆!”
  然后,“扑通”两声,那两个人显然是跪下了。
  颜歌瞠大一双水眸儿,身后传来脚步声,男人已迅速走出来,俐落地出手将她的穴位解开,握住她的肩头,利眸盯着略显苍白的娇颜,关切询问。
  “没事吧?”
  她没说话,摇摇头,神色僵硬地回首,在帘子缝隙看见正直挺挺跪在地上的两个人。
  大掌将她的小脸轻轻转过来,“对不起,吓到你了,是我有些事需要交待他们去办。”
  “嗯。”垂下长长的睫,她点了点头,顺从地抱起自己那个装着针线的簸箕,退出屋子来到院中树荫下坐了,拿着没绣完的绣品开始做活。
  隔壁那总爱趴在墙头偷看的鬼祟书生,不知什么时候又冒了出来,趴在墙头探头探脑,一副极想要与她攀谈的样子。
  “喂,小娘子,你是哪里人氏?生得这样水灵,应是南方人吧?”
  “小娘子,你的手可真巧,绣得这鸟儿跟真的似的。”
  可惜美人儿的粉脸是越垂越低,只顾着忙手里的活计,不肯与陌生人说话。
  “唉,小娘子怎么都不搭理在下?”逄赌必输大侠自嘲地干笑两声,“说起来小娘子还应该感谢在下,在下可是风餐露宿地专程往北边跑一趟,才把你家相公的话带到,很危险的哟!这关外怕是要打仗了……”
  打仗?颜歌猛然抬头,望向对方。
  冯大侠见成功地引起了小美人儿的注意,心里一喜,又自作聪明地猜测道:“莫非小娘子知道自家相公就快走了,心里舍不得,正徒自忧伤?没办法啰,潼州有三十万大军,这仗大概要不了多久就打起来了,乌托的王太后是个女流之辈,哪敢动刀动枪的跟中原朝廷对着干,还不是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等着洛家人救命哪……”
  冯大侠闲着也是闲着,话匣子一开,就滔滔不绝如黄河起来,哪能知道自己这几句闲话在颜歌心中掀起多大的惊天骇浪。
  他要走了……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大概就是这句话的重量,拿着绣花针的手一抖,指头被针尖扎了一下,颜歌却浑然不觉痛。
  后来,那两个异族人从屋里出来,临走前竟径直走到颜歌面前,又是“扑通”两声跪下,冲着颜歌磕了好几个头才离开。
  晌午的太阳极烈,热辣辣的,晒得院子里的几株绿色都快蔫了,颜歌疲累地闭了闭眼睛,又埋头绣起来。
  蓦然,面前被人挡住了光线,她抬起头,仰望看正居高临下注视自己的男人。
  隔壁的落魄书生似乎对男人颇为畏惧,一见他现身,立刻从墙头彻底消失掉。
  “相公……”颜歌望着眼前那张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孔,仓惶不安的心间涌出一丝丝酸楚。
  “怎么了?”男人细细地看着她,大掌抚上白嫩的颊,“你脸色很差,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她的头乱摇一气,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有些话想要问……问你。”
  “嗯。”他好脾气地在她面前蹲下,大掌握住她搁在膝上的一双柔董,含笑道:“你问。”
  “你说我的名字叫颜歌,那我本姓可是姓颜?”
  他迟疑了一下,摇头,“不是。”
  “那我姓什么?”
  “你姓景,景色的景。”
  颜歌轻声念了一遍,方抬起一双剪剪水眸,期盼地望向男人,“那么,相公你真的姓晏吗?”
  他神色一僵,仍是淡淡应了声。
  小脸越发苍白,浮上一抹僵硬的笑颜,“那……那么相公的名字是不是叫小千?”
  他眼眸一沉,眉头浅浅地拢起,似在竭力掩藏着万千情绪。
  水眸儿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眼前棱角分明的俊颜,“我在柜中找到一只锦囊,应该是我绣的,上面有这个名字。”
  晏小千,晏小千。
  这个名字如此熟悉,被绣在那只朱红暗底的锦囊上,除此之外还独独绣上了一只展翅的燕子,绣工称不上精致,甚至算是粗糙简陋,极像了刚接触针线活的孩童所做,可是没来由的,颜歌就是直觉地相信,那一定是出自自己之手。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呢?
  今日,向他报告事情的那个下属字字不离“洛”家,而他给自己的那只玉饰,上面也刻有一个“洛”字,他应该是姓洛的,却一直骗她说自己姓晏,他不是晏小千,他不是……
  男人瞳眸收缩,正想否认,可一对上她那双盈盈若水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时,里面盛满了绝望,他心头一震,竟是半个字都说不出。
  电光火石,真相大白,颜歌的心顷刻之间坠入谷底,他不是晏小千,不是她的丈夫,她却把身子给了他……
  “你为什么要骗我?”她猛地站起身,心碎地闭上眼睛,泪水渭渭,无比艰难地说着:“你明明姓洛,你给我的那只玉笋其实是枚印章,上面也刻着一个洛字。”
  “颜歌……”男人神色骤变,紧抿着唇角,却没有反驳。
  “你……你根本就不是我丈夫!”颜歌颤抖的声音破碎不堪,她一面回想往昔种种,一面悲愤哭泣,几欲羞愤而死,“你告诉我,我相公到哪里去了?”
  他仍是不说话,一双眸深深地盯着她泪流满面的小脸。
  “他……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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