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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天录-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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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茜笑道:“哼,我说他未必是完全为了这些原因,他的心里,正怀念着一个人哩。”
陶羽一震,道:“谁?”
凌茜道: “桃花岛上的竺姐姐!”
陶羽眼中忽然精光激射,神情凝重地凝注着凌声,许久之后,轻叹一声,道:“他跟她相识得最早,彼此又处得融洽,一旦分离,难免会怀念。”
凌茜做了个神秘微笑,螓首一歪道:“可是我知道他对竺姐姐的怀念,并不只因为彼此相处得融洽而己。”
陶羽正色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凌茜道:“你难道忘记那天在桃花岛我告诉你的话,在岛上那些日子里,竺姐姐对秦公子关怀备至,秦公子也对她情意款款,我看他们之间,只怕正彼此恋幕着呢!”
陶羽默然半晌,忽然哂笑道:“君仪秉性温柔忠厚,美丽贤淑,别说秦兄弟,世上男子,没有不钟情这种女孩子的,他如果真的恋爱着她,也是极其平常的事……”
凌茜微诧道:“可是,你忘了,兰姐姐已经是你的妻子?”
陶羽点点头,道:“我何曾忘起,但我与她虽有夫妻之名,却绝无占有之心,君仪对我敬多于爱,只是因为她舍身为我取求解药,遭受宫天宁凌辱,才不得不行此权宜之计。”
凌茜不悦,道:“我不赞同你这种说法,既是夫妻,就该有夫妻的感情和爱心,这不是怜悯施舍的事。”
陶羽谈谈一笑,道:“咱们何必为这些争论呢?假如秦兄弟真的喜欢君仪,我一定成全他们,只要君仪身有所托,一点名份,又算得什么?”
凌茜吃惊道:“你真的愿意把自己的妻子让给另外一个男人?”
陶羽笑得有些凄惨,久久才长叹一声,喃喃道:“古人说:朋友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破,尚可换,手足断,安可续……”
凌茜听了,小嘴一噘,道:“原来你们男人都这样自私,把我们女人当作东西一样……”
陶羽轻轻握着她的手,柔声道:“你不要生气,让我说个故事给你听,从前有两个很要好的朋友,大家在外埠经商相中,一见投缘,结拜成异姓兄弟,后来那做哥哥的带义弟回来,让他见见自己的妻子,不料他那位义弟一见嫂嫂,惊为天人,从此得了单思重病,卧床不起,眼看就要死了。
义兄初不知义弟是得的这种怪病,见他病势沉重,医药罔效,十分着急,便尽力追问他起病的病源,那义弟自忖必死,终危才尴尬万分地吐露出自己也认为可鄙的私情,竟是看上了义嫂……
茵妹,你猜那位义兄知道以后,做出什么事来?”
凌茜道:“他怎么办呢?”
陶羽神情一振,缓缓说道:“他知道义弟的病因,连夜赶回家去,跟自己妻子商议,要把妻子让给义弟,以救他义弟一条性命……因为他虽然爱他妻子,也爱他的义弟,为了救人一命,宁可忍痛割爱。”
凌茜忙问:“他的妻子一定不会答应这样做?”
陶羽道:“刚巧相反,他的妻子也一口答应下来……”
凌茜道:“为什么?”
陶羽道:“她爱她的丈夫,当然不愿自己丈夫丧失一个如手如足的知己好友,爱是牺牲,不是占有,所以她牺牲自己的私爱,去成全丈夫的友情。”
凌茜沉吟了很久,笑道:“我不相信世上有这种朋友,又有这种夫妻,一定是你自己杜撰出来的假故事。”
陶羽正色道:“这是书上记载的,怎会虚假?”
凌茜笑道:“要是真的,那位义兄的名字一定叫做陶羽,义弟的名字,一定叫秦佑,只是不知道那位贤妻,是不是竺姐姐?”
陶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秦兄弟自然不会是那种急色之人,他从小受过许多苦,常常把情感压制在内心,轻易不肯发泄出来,他和君仪纵然有情,必定也是升华了的纯真情操,绝非儿女私情可比,我们如果用世俗的眼光看他们,那就是侮辱他们了。”
凌茜机伶伶打了个寒噤,望望陶羽,终于愧然垂下粉颈。
一步一步迫近峨嵋,陶羽的心境,渐渐不安起来。
他是多么盼望着这一次与十大门派的聚晤,可是,一旦面对各派掌门,又觉得无以自处,他能够不负各派殷重的期望,继承先父遗志,为中原武林,挺身向外公挑战吗?
时至如今,他依然是惶恐甚于自信。陶天林武功超凡入圣,他已经下意识有几分惮忌和怯意,何况,这其中更夹杂着母亲的亲情,他真怀疑,就算有一天他的武功已能打败外公,是不是便能够毫无顾忌地手刃父仇?
这个难以释然的难题,从他一知道身世之后,便深深围恼着他,无时或己。
路,总要走完,尽管他迟疑又仿惶,七匹健壮的川马,已带着他们驶抵峨嵋。
陶羽纵目仰望,峨嵋奇峰挺拔,高插云表,山腰氤氲环绕,更不见金顶在什么地方,这扬名天下的佛教圣地,不但庄严肃穆,更有一层浓重的神秘之感。
易萍赞道:“无怪西川武林人才倍出,峨嵋绝技,雄视天上,单这灵山远眺,已可知是名门大派发祥的好地方了。”
莫理高接口叹道:“峨嵋武技,介乎少林武当之间,不刚不柔,火候温而不锐,所以不仅蛾嵋僧人,个个有一身深藏不露的惊人武功,便是派中俗家弟子,恃技行道江湖,扬名武林的也不少,可惜自从飞云山庄崛起,峨嵋门下,已经甚少在江湖现身,近几十年,声名已大不如前,连邛崃派凌空虚渡柳长青柳大侠,名气也凌驾峨嵋之上了。
易萍道:“听说哦嵋当今掌门灵空大师,一身元婴修练的佛门大能神功,己达化境,在各派掌门之中,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内家高手。”
辛弟跃然道:“那敢情好,等一会见了面,咱倒要跟老和尚讨教一下,看是他的大能神功结实,或是咱的开山三掌结实?”
陶羽低喝道:“辛弟不许胡说,我们此来是友非敌,不可稍有失礼冒犯!”
正说着,迎面风声飒飒,飘然行来三个身着灰色僧衣的中年和尚。
那三个僧人步履十分从容,一望而知都是身怀绝技的武林健者,其中一个满脸虬髯相貌威猛,腰悬戒刀,袈裟之上,有一支金黄色的扣环。
三人身法有如行云流水,行到近处,忽然一齐定足顿住,那虬髯僧人竖掌问询,朗声说道:“各位施主何事登山?本山寺庙已于十日前闭关封山,施主们若是进香礼佛,须再等半月以后,不必徒劳跋涉。”
莫理高拱手笑道:“咱们并非游山香客,乃是有事面见灵空大师,不知师父上下如何称呼?”
那虬髯僧人似乎微微一怔,精目四转,细细打量了众人一眼,冷声道:“贫僧智广,现掌下院知客执事,家师离山云游,不在院中。”
莫理高笑道:“那真是不巧得很,咱们从千里之外黄山赶来,要是灵空大师不在,岂不扫兴么?”
智广大师听了这话,面露惊容,脚下疾退两步。双手合十,道:“敢问施主们高姓?欲见家师,有何贵干?”
莫理高故意叹了一声道:“唉!他既然不在,说也无益,咱们就等半个月以后再来吧。”
说着,更故作离去之状。
智广大师果然一抖袍袖,身形一错,抢拦在莫理高前面,沉声道:“施主们不远千里而来,纵然未见家师,难道就没有片语只字留下?”
莫理高笑道:“也好,灵空大师回山的时候,就烦师父转报,说是巫山莫家堡莫理高,亲陪昔年罗大侠后人陶羽少侠登山拜谒,可惜无缘,竟未得见……”
那智广大师陡然一震,连忙肃容又问:“敢问那—位是陶羽陶少侠?”
陶羽缓步上前,含笑拱手道:“在下就是陶羽。”
智广大师神情猛然一动,凝神向陶羽视了好一会,口里低喧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贫僧有眼无珠,险些当面错过,少侠且请少待,容贫僧飞传金顶,家师和各派掌门,终日引颈企盼,已有十数日了。”
凌茜见他前倨后恭的神态,忍不住噗嗤笑道:“灵空大师回来得好快呀!不愧是有道高僧,大概练有缩地飞行,腾云驾雾的能耐吧……”
陶羽忙用眼色止住她的调侃,好在那智广大师并未在意,回头从另一位僧人身上,取出一只健鸽,在鸽脚上缚了一支响铃,扬手纵放,那鸽绕空一匝,挟着一缕尖锐破空铃声,穿云直上,向山顶飞去。
智广大师抖一抖衣袖,重又见礼说道:“家师自从黄山事败,接引四派掌门返山,立命全山寺院闭关封山,香客绝迹,终日引颈企待少侠莅止,又命贫僧守候山脚,一来婉拒游客登山,二来接引少侠侠驾,峨嵋周围百里,已遍布本门弟子,严防飞云山庄细作窥探,少侠等未至嘉定,贫僧已获密报,唯恨未识少侠容貌,致有适才诳言失礼之事,贫僧这里谢罪!”
陶羽想不到自己竟被各大门派中人如此推 崇景仰,心里既惶又愧,连忙还礼,又把秦佑凌茜诸人,向智广大师一一转介。
智广大师躬身道:“贫僧己用紧急信鸽传讯金顶,家师定将率各派掌门下山恭迎,只是自金顶下山,非片刻可至,前面备有斋棚,请少侠移玉暂歇些时。”
陶羽感叹道:“在下何德何能,竟受贵派如此隆情厚待。”
智广大师激动地道:“罗大侠誉重武林,泰山捐躯,义薄云天,少侠更是一肩承担天下武林同道存亡重命,峨嵋弟子,恨不得朝夕侍奉左右,拜领教益。”
莫理高也道:“既然来了,少侠不必太客气,且歇一歇,等一会好上山。”
陶羽无奈,只得随智广大师穿过一丛茂林,林中果然有一栋极精致的竹棚,棚中凡椅桌凳,无不齐全,众人方才坐下,已有沙弥整治斋席,顷刻而备。
那智广大师殷勤奉酒,三巡酒过,陶羽便问:“黄山事败的时候,听说尚有昆仑、邛崃和崆峒三派没有赶到,现在己到峨嵋的,不知共有多少派掌门?”
智广大师道:“三派掌门早已在五天之前抵达,现除了黄山派余大侠殉难,紫阳道长重伤退返武当,其余八大门派,都已齐集峨嵋。”
陶羽感然道:“可惜紫阳道长也不能来了,咱们在三清观中,亲见他业已仙逝!”
智广大师惊道:“紫阳道长在黄山虽负重创,但伤不至死,怎么回山之后,反而死了呢?”
陶羽便将四丑寻衅,为了“通大宝篆”,屠杀武当门下,与紫阳道长血战三清观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智广大师更加吃惊道:“前日昆仑掌门白羽道长赶到的时候,曾经提及在大门附近,见到终南雷家夺命三环跟两个全真教高手激战,被全真教打伤,据说也是为了一个姓宫少年,争夺通天宝篆……”
陶羽回顾秦佑和凌茜,失色说道:“这么说,宫天宁己经跟全真五老碰了面,他定会无中生有,拨弄是非,说不定会向全真五老进谗挑拨,引起无穷祸患……”
辛弟接口道:“若依咱上次在海上就杀了他,偏是公子不忍……”
才说到这里,棚外僧人飞报:
“峨嵋灵空大师引七大门派掌门,亲迎陶少侠登山。”
陶羽急忙整衣起身,棚外己大步抢进来一个白髯霜眉老和尚,老和尚身后,紧跟着一僧、二道、四俗,其中一个俗家装束的白发老大婆,手里柱着一根金光闪闪的沉重龙头拐。
这一大群人中,陶羽他们只认识一个,那就是从前曾任少林达摩院护法的慧空大师。
慧空自从少林掌门明空禅师去世以后,已经接掌少林门户,但他一见陶羽和秦佑,竟不顾一派掌门之尊,抢行两步,屈膝跪倒,向秦佑恭恭敬敬叫了一声“师叔”。
秦佑慌忙答礼,众人见他年纪如此轻,竟然身为少林当今掌门的师叔,都不禁骇然暗惊。
那老和尚正是峨嵋掌门灵空大师,他和昆仑掌门白羽真人、青城掌门元修道长。华山掌门九指姥姥尹婆婆、衡山派追魂金针南宫显、崆峒派百丈翁宋英以及邛崃派凌空虚渡柳长青柳大侠等人,都是参与过十五年前泰山二次武会的人物,是以一见陶羽,全都一愕,不用介述,已认出这位酷似当年罗伟的少年,便是他们日夕企盼的陶羽。
灵空大师目蕴泪光,喃喃念声佛号,便欲对陶羽行大礼。
陶羽慌忙接住,含泪道:“老前辈要折煞晚辈么?”
灵空大师仰天长叹,热泪满面,却又忍不住放声大笑,道:“我佛有灵,天不绝义士后裔;罗大侠有此虎子,在天之灵,也当含笑瞑目了。”
那手持金色龙头拐杖的华山掌门尹婆婆走上前来,紧紧握着陶羽的手,激动地道:“好孩子,真是太像你去世的爹爹了。”
八大门派掌门人,个个热泪盈眶围着陶羽,你摸摸,他握握,仿佛在他们面前的不是陶羽,而是十五年前的罗大侠,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陶羽感动得流泪不止,一一见过各派掌门,仍以晚辈之礼相叙,又把凌茜、秦佑、辛弟、莫理高祖孙,向各大门派掌门引见。
当他引见到易萍的时候,华山掌门九指姥姥忽然脸色微变,招招手道:“易姑娘,你过来一些,老婆子有话要问问你。”
易萍姗姗含笑走了过来,道:“老前辈有何赐教……”
谁知这句话还没说完,九指姥姥尹婆婆突然抓起右腕,闪电般扣住她的时间穴门,沉声道:“好丫头,你的胆子可真不小!”
陶羽等齐都骇然大惊,忙问:“老前辈,是怎么一回事?”
尹婆婆冷笑两声,说道:“少侠可知道这丫头的师承来历?”
陶羽茫然摇摇头,道:“晚辈虽不知她的师承来历,但咱们在巫山峡口船上巧遇,易姑娘也是热心赶来峨嵋参与金顶之会,因此结伴同行……”
尹婆婆哼了一声,道:“少侠上了她的当了,这丫头是飞云山庄派来峨嵋卧底的的奸细,可是怎能逃得过老婆子的慧眼!
”
凌茜插口问道:“你怎知道她是飞云山庄派来的奸细呢?”
尹婆婆冷笑道:“这丫头的师父,不久之前投靠了飞云山庄,此事武林中知道的人不多,可巧竟被老婆子途中得悉,是此一眼就认出她的诡谋。”
陶羽诧道:“她的师父是谁啊?”
尹婆婆一字一顿,缓缓说道:“鬼师董武。”
陶羽等仿如被针刺了一下,全都心神一震,不约而同叫了起来:
“什么?是鬼师董武?”
尹婆婆点点头,道:“董武共有两个徒弟,除了这丫头之外,还有一名男徒,名叫江翼,他们师徒一向隐居勾漏山罗阳,这丫头独自在外行走,有个外号,叫做紫蔽……丫头,你说对不对?”
陶羽紧忙看看易萍,却见她神情竟然十二分镇定,微笑点头道:“一点也不错。”
尹婆婆又道:“你师门向来喜穿红色衣衫,所以又有人称你们‘红云董门’,这话可对?”
易萍又点点头,笑道:“对!”
尹婆婆冷哼一声,又道:“你师父恬不知耻,最近受飞云庄主陶天林亲聘,已经赶往崂山,当了飞云山庄的狗头军师,可有这回事吗?”
易萍又颔首道:“有这回事。”
陶羽和凌茜互望一眼,心里都不禁有些惋惜,心忖:难怪黄山之会,机密早泄,看不出她如此可人,竟不出尹婆婆所料,果真是有意混进峨嵋来的。
尹婆婆冷冷又道:“你倒还算但白,那么,你是受你师父教唆;特意接近陶少侠,意图混进峨嵋,暗将咱们金顶会上详情,报与飞云山庄?”
可是,这一次易萍却毅然摇头,大声说道:“不!”
尹婆婆五指一紧,怒叱道:“你还敢狡赖!”
她指上暗蓄内家真力,一紧之下,潜力进发,五只尖锐如刀的指甲,登时深深嵌进易萍白玉羊脂似的肌肤之内。
易萍脸色顿变,额上汗如雨下,但她用牙齿紧紧咬着嘴唇忍受,用力摇摆头部,声嘶力竭地叫道:“不!不!不!”
第二十八章 歃血为盟
陶羽看得不忍,陡地抢前两步,拱手说道:“老前辈何不暂时放松她一会,给她一个辩白的机会?”
尹婆婆嘿嘿笑道:“少侠不可行此妇人之仁,须知董武门下,轻身功夫高人一筹,老婆子一松手,也许就被她逃了。”
凌空虚流柳长青忽然笑道:“尹大姐未免太看重了她。就算让她逃出十丈,柳某自信顷刻问也将她追回来。”
尹婆婆想了想,只得十分不情愿的松了手,喝道:“丫头,你如有半句假话,老婆子立时要你毙在拐下。”
凌茜爱怜地走上前去,轻抚着易萍时腕,柔声道:“你就照实说出来吧!即或真的替飞云山庄来探消息,我们也不会太难为你。”
易萍肘间痛彻心肺,眼泪滚动,却被她极力忍耐住,一抛额前秀发,坚毅地道:“我师父依附飞云山庄,这是实情,但我却决不是受命来这里探听消息,你们不要冤枉我……”
尹婆婆不待她说完,早己厉声叱道:“放屁,你不是来探消息,混进峨嵋做甚?”
灵空大师霜眉一皱,道:“尹施主且请息怒,让她说出一个道理来。”
易萍睫毛霎了几霎,将那己到眼眶边的泪水忍了回去,朗声道:“我没有理由,可是,我也不是替飞云山庄作奸细,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你们叫我再说什么好呢?”
尹婆婆勃然大怒,喝道:“这是什么话,你把老婆子当作三岁小孩了么!”
话声刚落,龙头拐一顿地面,那拐头“笃”地一声飞弹起来,尹婆婆一把握着拐尾,铜拐挟着破空锐响,向易萍当头砸了下去……
但他拐势方沉,蓦觉一条手臂闪电斜探过来,竟在半空中架住自己的龙头钢拐,并且缓声说道:“拐下留情。”
尹婆婆扬目见是灵空大师,不觉一怔,道:“大师要怎样?”
灵空大师含笑道:“今日乃陶少侠莅山佳期,这位易姑娘又跟少侠同路而来,尹施主如果伤了她,岂非于陶少侠面上不好看。”
尹婆婆迟疑一下,道:“依你呢?”
灵宝大师道:“若依贫僧愚见,不如且带她同上金顶,先行开始聚会大事,另由人将她看管、等会后再议处置她的方法。”
凌空虚流柳长青朗声道:“大师之言甚是,咱们不让她离开峨嵋一步,谅她也无法跟飞云山庄通报消息。”
凌茜心念一动忙道:“就把她交给我看管吧!她要是逃了,由我负责。”
尹婆婆不便峻拒,只得含恨罢手,众人拥着陶羽,步出斋棚,智广大师已准备了登山软轿给陶羽代步。
陶羽如何肯答应,大家谦让一番,全都步行登山。
凌茜陪着易萍随后,行不多久,见众人都放开身法,飞驰上山,便悄声向易萍道:“你快些下山吧!如果等到了金顶,再要脱身,就不容易了。”
易萍反觉—怔,道:“我为什么要逃走?又要连累你?”
凌茜道:“你走了,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但你如果不走,遭此嫌冤,百口莫辩,尹婆婆决不会轻易放过你。”
易萍冷然摇摇头道:“为人但求无愧,我本来未怀诡谋,如果逃走,反而永难洗刷这件不白的冤枉了,谢谢你的好意,终有一天,他们会了解我此来的真正目的,现在何必徒费唇舌去解释呢”一面说着,一面反加快步子,紧紧追随在群雄之后。
凌茜见她如此,暗叹一声,也就未再开口。
他们一大群人虽有一二十名之多,但个个莫不是身负奇学之士,这一展开身法,何异风驰电奔,那消一二个时辰,已到了峨嵋金顶。
金顶之上,寒风凛冽,浓霜凝重,放眼四周,尽是白茫茫一片云封雾裹,真个不愧山尘绝世的幽壑之地。
峨嵋派早在金顶之上,搭盖了一列长棚,棚中罗列几椅,并有沙弥随侍。
陶羽一脚踏进长棚,触目—惊,眼中已泛起潮意……
原来长棚一端,放着一张供案,香烟缭绕,烛光摇曳之中,只见正面供着一个檀木方盒,盒后竖立着一块长方形神位,上写:
“一代大侠罗公伟之神位。”
陶羽未想到会在此地见到先父灵位,鼻头一酸,紧行两步,屈膝跪倒,两行热泪,早己夺眶而出。
在他身后,八大门派掌门和莫理高祖孙,秦佑、凌茜。易萍,辛弟……全都默默跪地,行过大礼,陶羽放声痛哭,对灵空大师泣道:“难得大师设想周到,竟代置亡父灵位,使在下痛忆血仇,永难遗忘。”
灵空大师含泪道:“少侠错了,这个神位,本派已供奉了整整十五年,并非今日才特意设置的。”
他举起僧袖,轻拭泪水,接着又道:“自从罗大侠遇难之后,本派路遥阻隔,唯恐无法前往泰山坟前扫祭,贫僧便暗在经堂之中,设了这个神位,朝夕供奉诵经,未尝间断一日,十日之前,才令人将神位移供金顶,专待少侠莅临,有一样物件,还要亲呈少侠过目。”
说着,恭恭敬敬走到供案前,双手取了那檀木方盒,转身交给陶羽。
陶羽不知盒中究是何物,连忙启开盒盖,却见里面只是一件金黄色袈裟,看起来质料仍新,袈裟正襟上,染了一大片储红色污渍。
灵空大师黯然一叹。指着那片污渍,缓缓说道:“这片渍痕,便是令尊罗大侠临危之际,吐出的鲜血……”
陶羽骇然一震,诧讶不解地望着他。
灵空大师幽幽说下去道:“十五年前泰山二次武会,贫僧便是著这件袈裟,亲赴观日峰与会,当时武林正道中人,谁不暗怀无比欣喜和振奋,唯盼令尊一战制服飞云庄主,从此使我中原武林,扬眉吐一吐十余年委屈闷气,万不料令尊事先己遭暗算,在峰顶一言未发,一招未出,被陶天林手起掌落,打得喷出一口鲜血,就此含恨而殁……”
他说到这里,泪水滂沱,如雨洗面,长叹一声,又道:“那日贫僧所站之处,距令尊最近,事出意外,惊骇之下,不由自主扑前两步,令尊那口鲜血,便沾满了贫僧一身,后来回返峨嵋,贫僧便将这件袈裟小心妥存,不想今日又能展现在少侠面前。”
陶羽听他忆诉当年惨境,历历如在目前,忍不住寸心尽碎,放声大哭。
灵空大师泣涕又道:“少侠,血仇似如山,令尊的鲜血不该白流,今后天下重任,就全在少侠双肩,睹此血渍,更该化悲愤为行动,方始上不愧对令尊,下无愧于天下武林千百同道。”
陶羽哀哀欲绝,说道:“愿大师和各位前辈鼎力成全……”已是语不成声。
灵空大师毅然拭去泪水,向棚外招招手,智广禅师立即手捧一只木盘肃容送到案桌上。
木盘中放着一盆热酒,和一柄寒光闪闪的锋利匕首。
灵空大师取了那柄匕首,正色朗声说道:“武林沉沦,已历三十年,天幸我佛垂怜,又赐我辈顽愚一线生机,现今除武当,黄山二派惨遭覆亡之祸外,其余八大门派掌门均在当场,贫僧有意举推陶少侠自今日起,承受正道武林盟主大位,并身兼八大门派总掌门人,即日柬邀飞云庄主陶天林,举办泰山第三次武会,一决存亡,峨嵋全派弟子,永誓不谕,设背誓盟,愿遭天殛。”
说罢,利刃一挥,一只左手中指,已被削下一大片,鲜红的血液,滴滴注入酒盆中,接着掷下匕首,朗声又道:“诸位如果愿同此誓,请如贫僧所为。”
陶羽惊道:“大师,这怎么可以……”
他的话还未完,凌空虚渡柳长青己大步走了过来,抬起匕首,依样割破中指,注血入酒,大声道:“邛崃派弟子,愿遵今日之誓。”
紧跟着,衡山派“追魂金针”南宫显,昆仑派自羽真人,少林派慧空掸师,青城派元修道长,崆峒派“百丈翁”宋英,都—一上前,刺血设誓,华山派“九指姥姥尹婆婆”略一迟疑,也依样刺血入盟。
这八个人几乎代表了中原武林正道全体,会场气氛,庄严而肃穆,好像他们己将生命随着鲜血,注入了酒盆之中。
莫理高紧随在尹婆婆身后,含笑举起匕首道:“老夫虽非八大门派中人,但巫山莫家堡也不甘屈辱,愿与各位共此重誓。”于是,也扬刀刺血,注入酒盆……
秦佑、辛弟、莫秉雄都是年轻人,眼见这等动人场面,莫不个个热血沸腾,壮志凌霄,先后都走到酒盆前,歃血为盟。
凌茜也姗姗而起,缓步行到桌边,凤目扫了众人一周,嫣然笑道:“我生来最怕痛,叫我拿刀刺破手指,心里害怕得很……”
秦佑低声道:“姑娘与陶大哥这等关系,便不刺也罢!”
凌茜笑道:“不!今天是羽哥哥团结天下英雄的好日子,这盆血酒,更是同仇敌忾的象征,无论如何,我也要加盟一份,但我不用小刀,各位请别见怪。”
一面说着,一面捋起翠袖,露出一只嫩如玉笋,凝脂似雪的玉腕,那纤纤五指,白得像五个新剥的葱头,只见她四指轻卷,面含浅笑,默默纳进一口真气,玉腕略一震动,中指指尖上,竟渐渐渗出一缕缕极细的血丝,刹时间凝聚成米粒大一点血球。
片刻之后,那血球由小而大,迅速地增大得有若红枣,但却始终凝聚在指尖,不见坠落。
八大门派掌门眼见凌茜年纪甚轻,竟有如此惊人的“运气逼血”的内家功力,不觉尽都变色,他们之中不乏修为数十年的内家高手,但如要他们施展这种“逼血”的工夫,最多也只能从肌肤中逼出一缕血丝,像这样凝血成粒,大至红枣犹不坠落,在场之中,竟没有一个能够办到。
因此,他们面上惊诧骇异之容,随着凌茜指尖上血珠的增大而变化加剧,有几位功力较弱的,更是目瞪口呆,惶恐万状。
凌茜忽然轩笑一声,那粒血球应声堕入酒盆中,化着丝丝琥珀,四散溶去。
八大门派掌门,犹如目睹一场惊人表演,空气凝顿片刻,才爆发出一片由衷的彩声。
灵空大师口里喧声佛号,道:“这位凌施主年纪甚轻,竟有如此惊人功力,不知是何方高人门下?”原来在山下陶羽虽然曾替众人介绍过,但并未详述凌茜的师承和来历。
于是,陶羽便把凌茜出身桃花门,以及自己认识她的经过,大略说了一遍。
灵空大师惊喜道:“阿弥陀佛,此是佛祖有灵,武林该当不会永远沉沦在陶天林淫威之下,有了桃花岛绝世武功相助,何愁飞云山庄不灭。”
众人齐都露出抖擞之情,他们屈服了整整三十年,只恨武功胜不得陶天林,是以在知道桃花门居然愿意协助匡复大业,人人不禁振奋起来。
就在这时候,忽听尹婆婆厉声喝道:“丫头,你想干什么?”
众人连忙回顾,却见易萍也站在桌案边,手里拿着那柄匕首,昂然说道:“我也是参与金顶之会的人,难道就不能歃血入盟,为武林薄效微力吗?”
尹婆婆叱道:“入盟之人,除了中原名门大派,全是武林俊杰之士,你算什么东西,也想混迹其中?”
易萍柳眉一剔,道:“匡复武林,申张正义,乃天下人的共责,我为什么不能参加?”
尹婆婆大喝一声,怒叱道:“放屁,你是飞云山庄的奸细,……”
易萍也抗声道:“你怎见得我是奸细,难道我师父在飞云山庄,我就一定也投靠了飞云山庄?你不要忘了,飞云山庄庄主还是陶公子的外公哩!”
这番话,说得各大门派掌门人个个动容,尹婆婆一怒之下,正要出手,却被柳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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