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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爱你好吗?-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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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总说我们可以,那可以亲吻吗?可以做爱吗?你可以永远陪在我身边吗?你可以……和我结婚吗?这些你可以陪我吗?可以吗?”如果都可以,那为什么他们仍然只能是朋友!
  “我……”他想为她抹去心中的悲伤,想为她收纳痛苦,但尽管那么想,却仍是什么话都无法说出口,每当他发现她的难过来自于他,他就什么也无法为她做!
  “日恒,以朋友身份的你,根本就给不了我想要的!所以……我求求你,不要再对我说这样的话了!”她起身,越过他想回卧房,却在擦身而过的刹那,听见他低哑的质问——
  “为什么我给不了?为什么我不能抹去你眼底的伤痛?”
  “我想要爱情,我想要因为爱而拥抱,因为爱而依偎,可是,你却从来都不懂……”
  “你喜欢他吗?”
  凝聚于眼眶的泪雾,缓缓的自眼角跌落,她紧紧咬着唇,不愿哭出声。事到如今,他竟然还这样问他!
  他回首,看向她倔强的背影。“喜欢吗?”
  横下心,她说:“喜欢,他是个不错的男人。”
  “那爱呢?”
  “……”
  “如果你不爱他,就不要结婚。”他在她身后,轻轻地拉住了她的手。“瀚仪,和我一起走好不好?”
  “去哪里?”
  “维也纳,年底我在那里接了一场演奏会。”
  “你不是说要休息一阵子吗?”
  垂首,陈日恒挣扎的开口:“我……还是没有办法停下脚步,我还没有做到……”
  “你始终无法停留,对吧?”为谁都无法停留。
  “对不起。”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她回眸,脸上泪水滑落,仿佛也在她心上划出一条条伤口。“我只是不懂,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到底要怎么样,你才算是完成你父亲的梦想?你不是万能的!为什么你要一直勉强你自己?”
  “我答应过他,我答应了他,就要做到。”
  “对,就因为你答应过你父亲,所以注定一辈子都无法为谁停留吗?那你答应过你母亲的呢?你答应她要和她一起过的生日呢?你答应过你母亲的就不重要了吗?八年,八年呐!日恒!我可以等,因为我只是你的朋友,没有办法要求你为我停下脚步,但你母亲呢?你要让她等到什么时候?”
  “瀚仪……”
  抹抹泪水,她绝然的别过眼。“你没办法给我想要的,我也没办法一辈子以朋友的身份留在原地等你,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你可以和我走!和我一起……”
  “你怎么能要求一个朋友为你舍弃一切?你怎么可以那么自私?我有我要过的生活啊!我的家人在这里,我的家在这里……”她知道这样说对他很残忍,但她无法克制自己的心,因为太痛了。“我不想过四处漂流的生活,你为了履行与你父亲之间的约定可以牺牲那么多,但我不行!我没办法为了你,放弃我的人生!”她已经蹉跎了十五年,她没有自信再这样过下去。
  放开了她的手,他问:“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你伤透了我的心……”
  她的眼泪,像控诉,一滴滴、一颗颗,都在折磨他,倔强不爱哭的瀚仪,为了他,像要把眼泪流光。
  “这么多年你还看不清,我的心每次、每次都在为你疼痛,可是你却一点都不了解我,分隔两地,连心也不能感同身受,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当你的朋友!”
  陈日恒的胸口,仿佛被一只无情的手紧紧的掐着,他的呼吸不顺,起伏变得疼痛,因为她的话、因为真相,让这么多年的一切,全都付之一炬,那些快乐、那些笑闹、那些无忧,他自以为得到的那些,原来都是用她满腹的伤心,残忍地换来的……
  “我爱你啊!太爱你、太怕失去你,所以一直不能说出口,一直害怕被你发现,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用这种方式逼我说出口?”
  每当他说出“朋友”二字,她的心就被狠狠揪疼,一次又一次。
  他怎么会这么的愚蠢?
  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黄瀚仪旋身欲离,她无法再待下去,剖白的情感,让她感到无地自容。然而,在打开家门的那霎时,她看见了齐文伟;站在门外的他迎面与她对望,表情有丝不知所措的错愕。
  “文伟……你怎么会?”
  “公寓楼下的门是开的,你的手机掉在我的车里忘了拿,我担心你需要用,所以调头回来,虽然你跟我说过详细地址,但一时忘了是几号,找了几层楼,好不容易才……”
  齐文伟知道他应该还了手机就走,也知道不该说这么多,但她的悲伤,触动了他心底的某个角落,他无法坐视不管。
  “我们出去吧。”看向那站在黄瀚仪身后不远处的男人,轻颔首,牵起她的手离去。
  漫无目的的在街头漫步,黄瀚仪没有说话,齐文伟也陪着她静默。
  绕了很多圈,兜兜转转,他们又回到了黄瀚仪住家的公寓楼下。
  “走来走去,又回到了原点,原来不管选择什么样的岔路,终究还是会回到最初的地方。”
  第9章(2)
  黄瀚仪抬眸,虽然他像是随口说说,蛤她知道他这句话背后所隐藏的含意。
  “你看起来很爱他,他就是你所谓的”没有结果的单恋“,对吧?”
  “今天是真的结束了。”把爱说出口后,他们即使仍继续当朋友,也无法再像以前那样自然了。
  “你爱他很久了吗?”
  “十五年,听起来很久,但一晃眼就过了。”爱情,为什么没办法也轻易的遗忘呢?
  “你花了你众生的大半岁月在爱他,到对来却选择放弃?”他摇头,没办法认同她。“在我看来,你太懦弱了。”
  “我不怕受伤,因为受伤可以擦药,可是我很怕痛,因为有些疼痛,就算打了麻药,也不能马上止痛,每分每秒,都像在忍受凌迟,即使大叫、无理取闹,也没办法因为这样而得到解脱。”
  “我想,我要收回对你说,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的要求。”
  “为什么?因为我的心不完整吗?”
  “因为我不希望你放弃。”齐文伟直望着她,好似想逼她面对她的脆弱。“放弃了,现在可能会好过一点,但是,总有一天你会后悔。”
  “就算后悔了,也没有别条路可以走。”
  “路是人走出来的,感情也一样。”
  “可是我不想……不想再痛。”
  “就是因为觉得非他不可,才会爱他这么久,不是吗?因为不是他就不行,所以绕了那么远的路,你还是爱他,不是吗?”他抬手握住她的肩头,“你从来没有争取过,就要放弃,就说不可能,那你不也在为你们之间预设立场吗?”
  她没想过,竟然会从他口中,听见如此赤裸裸的实话,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实,藏在心里那么久,一直不敢面对,就怕面对了,必须承认自己的懦弱。
  现在被他一口道穿了,让她无所适从,莫名的火窜了上来。“你懂什么!你知道爱一个人有多辛苦吗?你知道爱一个人,爱到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却仍然不敢让对方知道的心,是什么感觉吗?凭什么叫我面对?凭什么这样对我说?”
  “你知道我说的是事实!因为被我说穿了,所以你感到很生气,很愤怒吗?”
  “我……”她根本无法反驳,紧握的拳头,满满的都是不甘心。为什么他能这么轻易的就看穿?
  经过一段时间的沉默后,齐文伟才缓缓开口:“我曾经,错过一生最挚爱的女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和你一样不勇敢,在默默守了我六年后,选择离开我,只留下一封信,和整整七年的心酸;我遗憾自己发现的太晚,错过了她,而她则是带着满满的遗憾,离开了台湾。
  一年前,我偶然遇到回国过节的她,她说她过得很好,交了男朋友,就快要结婚了,她看起来很好,我原来以为,她的选择或许并没有错,我后悔没有把握她,那是我的责任,留给我一个人承受就好,我真心的祝福她,可要在咖啡店门口分手前,她却回头告诉我。
  只要放得下,要找寻快乐和幸福比想像中的还要容易,但曾经深爱一个人,无法和那个人在一起的遗憾,却怎么样也无法从心底抹去,像疤痕一样烙在心里,不管十年、二十年,都还会存在。我想,她说的那道伤痕,就是我吧,会跟着她过一辈子。“
  见黄瀚仪认真倾听,齐文伟递给她一记鼓励的眼神,然后续道:“我知道,没有牢牢把握深情守候自己的女人,是男人的错,一味的要你勇敢面对,也是太自私了,但我认为……他没有不爱你,或许他对你的爱,甚至超过你对他的,只是一直太迟钝所以才没有发现。既然两个人都相爱,为什么要让错过来折磨彼此?”
  “可是我没有信心……”
  “只要不是一个人,信心这种东西,可以慢慢找回来的。”
  她回视他,有些领悟。“你的分心,不是来自于小动物吧?其实,正是因为那样的分心,所以才会在听到我说我单恋失败后,还愿意跟我提出交往?”
  他展笑,没有回答她,只道:“如果那个男人不爱你,我倒是有信心可以和你成为一对心灵契合的夫妻。”
  Kelvin刚打开饭店住房的门,就看见陈日恒狼狈的站在门口,全身湿透了,一双向来炯炯有神的眸,失去光采。
  他紧张得赶紧四处张望,同时将落魄的人给拉进房,就怕会被别人看见陈日恒这副德性,刚好和最近贾丝汀宣布甩了他的不实八卦消息来个不谋而合。
  确定没问题后关上房门,Kelvin一回身就质问:“日恒,你到底在搞什么?”
  “Kelvin……你知道,瀚仪爱我吗?”
  Kelvin双手环胸,完全不讶异。“这早就不是新闻了啊。”
  “你知道?”
  “虽然没听她亲口说过,但她对你的感情真的很明显。”
  “那你为什么没跟我说?”让他伤她那么深。
  他现在只要闭上眼,就能看见她哭泣的眼神,看见她眼里,满是他新手为她染上的伤痛。
  “因为你一直否认啊!那我还能说什么?我毕竟不是当事人,不想插手管太多,免得最后惹人嫌。”
  倒入大床,陈日恒抬手压住双眼,压下那被心痛逼出的眼泪。
  “你们怎么了?”Kelvin走到床边,“瀚仪跟你说了什么吗?”
  “她爱我……她爱我,但我却一直不知道……不,或许我是知道的,只是我……”
  不愿意承认在她眼里看见的爱意。
  Kelvind床缘坐下。“你害怕改变,对吧?怕一旦从朋友变成了情人,感觉就会不一样了,你害怕责任,当两个人决定相爱,就会变成一种责任,说穿了,你只是——害怕负担她的爱。”
  “我是不是很自私?”
  他毫不客气的回答:“对,你是混蛋,装傻了这么多年,如果瀚仪恨你,也是你应得的。”
  “因为不想谈爱,所以,我从来不认为自己爱她,总是对她说:你很重要;因为知道我划定了朋友的关系,所以她也从来不敢多想……只因为,不想负担她的爱,所以丢给她一个人承受……”
  “逃避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被迫要面对了,你打算怎么做?”
  “我不知道。”
  “日恒,你爱她吗?要不要问问看你自己的内心,究竟爱不爱她?如果不爱她也就算了,但如果你爱她呢?为什么不敢接受这段感情?十五年,就连夫妻都未必能一起过这么久,更何况是当一对只能单恋却得不到回应的朋友?”
  难过的时候,第一个想诉说的对象,是谁?
  快乐得感觉像拥有了全世界的时候,第一个渴望能分享的对象,又是谁?
  不管是悲伤痛苦的时候、寂寞无助的时候、喜悦满足的时候、苦闷烦躁的时候,记忆里回首过去,都有瀚仪在身边。
  不管发生任何事,他第一个想到,希望能陪在自己身旁的人,也只有她。
  只有在她的面前,他才能感到放松、安心;只有在她的面前,他可以懦弱一点、胆小一点、放肆一点,理直气壮的认为她会包容他的所有。甚至,当他因为父亲车祸过世,整整七天守在灵柩旁的时候,她也无条件地接纳了他所有的泪水。
  这些,都是以她伤痕累累的心换来的,他无条件的向她索取想要的,却也因此失去了——她勇敢对他说爱的勇气。
  但事实上呢?
  如果对她不曾心动过,如果不喜欢她,当初又何必定下永远当朋友的约定?何必害怕会失去她?
  如果不爱她,为何在与她聚少离多的八年后,对她越来越想念,眼里再也看不见其他女人,就算看着,也只是在她们身上找寻她的影子,回国后知道她交了男朋友,一口气就堵在胸口闷得化不开,甚至最近,嫉妒那个名叫齐文伟的,嫉妒到快失去理智。
  原来,当以不同的角度与观点去看,就会发现种种事实早已证明,爱她多年的自己竟是那么的自欺欺人……
  可是,他还是害怕接受了这段爱情,到最后也只会让她伤心难过。
  泪水,浸湿了陈日恒掩眸的衣袖,他讽刺地问:“要一个没办法时时陪在她身边的情人做什么?”
  “你可以带她和你一起走,你们不一定得分开。”
  “那是不可能的。”想起稍早前他们的争吵,他露出了苦涩的笑容。“这里是她想待的地方,这里有她的家人、有她的生活,在带给她那么多痛苦后,我不能再逼她和我一起走。”
  “这是瀚仪说的吗?说她不愿意离开?”
  “是啊……”
  我有我要过的生活啊!我的家人在这里,我的家在这里……
  我不想过四处漂流的生活,你为了履行与你父亲之间的约定可以牺牲那么多,但我不行!我没办法为了你,放弃我的人生!
  他是得到了报应,逃避那么久,自我保护那么久,他才是那个最懦弱,最害怕受伤害的人,所以现在,在认清了自己心中的感情后,才会落得全盘皆输的下场……
  第10章(1)
  郊区外偏僻安静的“育宁疗养院”,打破了一般人的刻板印象,以为它会是幢简陋黑暗、了无生气的鬼屋,但实际上,它不仅有着最完善的医疗设备和最顶级的居住环境,还拥有最佳的自然条件,环境优美、空气清新,非常适合心理上有疾病的患者居住。
  距离上次他亲自来,已经隔六年了。
  疗养院周区的大树,随着季节的变化,都染上了浓浓的秋意,地面上满是飘落的枯叶,铺成一条黄金步道。
  将车子停在一处空地,他下了车,看见不远处推着轮椅的年轻护士,不时地弯身与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聊天。
  陈日恒走了过去,微笑向她询问:“你好,请问方医生在吗?”
  可能是看病患与老人多了,很少有机会看到超级养眼的大帅哥,君羊聊独家制作,年轻护士一下子愣住了,没能马上反应回话。
  “护士小姐?”他有耐性的唤了声,唤回她的心神。
  “喔……”自知失态的年轻护士连忙点头。“方医生应该在他的办公室,你从这里进去,进门后上楼梯,三楼左边走廊的最后一间就是他的办公室。”
  “谢谢你。”他露出温和的笑容,朝她颔首,然后依照她的指示往疗养院内前进。
  沿途吸引了不少好奇、欣赏和惊叹的目光,陈日恒已经习以为常,但为避免骚动打扰疗养院的安宁,他加快他的脚步。
  站在挂着“方育贤”名牌的办公室门外,他礼貌的先敲门,得到允许后才走进去。
  “方医生,好久不见。”对于一直代替他照顾母亲的方育贤,他的态度是十分尊敬的。
  正忙于整理病历资料的方育贤抬头,年过五十的他,看起来依旧俊朗阳光。“唷,瞧瞧这是谁啊?日恒,你怎么会有空来?”
  陈日恒仅笑而不答。
  离开办公椅,他朝他走近,搓搓下巴打趣道:“八卦说你为情而伤,打算要隐退的消息有可能是真的喽?”
  “八卦听听就好。”
  方育贤笑笑地拍了拍他的肩后左探右探,“咦,奇怪了……”
  “怎么了?”
  “瀚仪没跟你一起来啊?”
  “嗯,我自己来的。”
  “那真是稀奇了,我还以为她会跟着你一起来呢!”见陈日恒陷入沉默,他问:“你们吵架啦?”
  他扯了扯嘴角,“没有。”
  “你的表情太明显了,还想否认。”他眯了眯眼,警告地说:“你可别欺负瀚仪喔!如果被我知道你欺负她,我和你妈可是不会饶了你的。”
  “我们真的没事。”
  “是吗?”他才不信。“我说啊,像瀚仪那样的好女人没得找了,你不要傻傻的等失去了才后悔。”
  她的好,他一直都很清楚。
  “你不能来看你妈的这几年,所有的孝心,瀚仪都代替你做了,三不五时就跑来陪你妈聊天、散步,问你妈有没有缺什么,逢年过节还会来陪你妈吃饭,总之,所有媳妇该做的事,她全都做了。那个傻女人的心思啊,恐怕这里没人不知道吧?”
  听闻她的付出,陈日恒悄悄地红了眼眶。“我欠她的太多了……”
  “爱情啊,哪有什么不欠的,因为爱你,做得再多也心甘情愿啊。瀚仪她是真心爱你,也真心喜爱你的母亲。”
  “我知道。”
  见他越来越沉重的脸色,让方育贤不忍再说下去,转移话题道:“来吧,我带你去见你的母亲。”
  方育贤领着陈日恒穿过长长的走廊上楼,靠楼梯口的右边第二间,就是他母亲沈晴雯的病房。
  “我就不进去了,你好好和你母亲聊聊吧,毕竟也六年没见了。”话落,方育贤转身离开。
  站在病房外,陈日恒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得到,自己握着门把的手在颤抖,胸口激动的情绪,有些难以压抑,他开门而入,看见了久违的母亲。
  伫立在窗户旁,周身笼罩着暖暖的阳光,年岁在沈晴雯光滑的额头上,刻着浅浅的细痕,但她的侧脸是那么的宁静祥和,雍容华贵的气质,不需要衣着衬托,而她那回眸浅浅注目他的眼光,充满着慈爱的温柔。
  轻轻的,她说:“你来啦。”
  他原本以为,听见的会是埋怨,责备他六年都不曾来探望,但在母亲的眼里,他没有看见半点的责怪。
  “妈……”梗在喉间的激动,瞬间汹涌了起来。
  “到我身边来吧。”她朝他伸手。
  陈日恒走向前,握住了母亲纤瘦的手掌,轻声哽咽的开口:“对不起。”
  “傻儿子,道什么歉?”她柔柔的扬笑,拍拍他的肩。“你又没做错事。”
  “对不起,没能待在你的身边,对不起,说好要接你一起生活,至今却仍未做到。”
  摇摇头,沈晴雯定定的望着他,“能不能一起生活,对我而言不是最重要的。”看着让她骄傲的儿子,眼里有着欣慰,却又有更多的歉疚。“该说抱歉的是我,是我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在你父亲死后我就……”
  “妈,那不是你的错。”挚爱的人离开了,那种伤痛岂是短时间能平复的。
  “你为我费心了,为了不让人打扰我的生活,你不能来看我,却仍时时挂心我的状况,这些我都知道。”
  “方医生跟你说的吗?”
  “不是。”想起了那个孩子,沈晴雯的眸中充满疼爱。“是瀚仪那孩子,怕我责怪你这么多年都不曾来探望,所以才跟我说的。”
  陈日恒点点头:“妈,让你等了那么久,就算你会责怪,也是理所当然的。”
  “你是我的儿子,即使要等上一辈子才能见你一面,我也愿意啊。”
  “为什么?”他不懂。“漫长的等待是种煎熬,会很痛苦……”
  “因为我们是家人,因为我知道你很爱我,就像我很爱你一样,凭那份爱,而无怨无悔的等待。”
  “那很傻……”
  “那不是傻,为了所爱的人而等待,那是勇敢。”看着他深锁的眉,她道:“只有深深爱着你的人,才会具备那样的勇敢,无条件的等着你,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她不相信她的儿子会笨到连她在暗喻什么都不知道。
  第10章(2)
  陈日恒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母亲想传达的意思,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告诉母亲,他现在懂了,但懂得太晚的他,也失去了。
  “你的成就,我相信你父亲都知道,已经够了。”有些话,从她的精神状况慢慢康复后,就想亲口跟他说了,希望现在还不会太晚。“八年了,在我眼里的你,像是赎罪一般在完成你父亲临终前的托付,为什么要赎罪?你并没有错,也没责任。”
  “我答应过父亲,我答应过他……”
  “如果他看到你现在这样,我不相信他会开心。”长声叹息,沈晴雯在病床缘坐下。“我从来不想看见他站上世界的巅峰。你不会知道,我有多么希望他能够放弃那一切,和我单纯地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可是我们的家庭背景却让我们别无选择。你父亲花了一辈子的时间,只为了向你爷爷证明自己的能力,想告诉你爷爷,当初他放弃继承家族企业选择成为一位钢琴家是正确的;但到头来呢?他什么都没有得到,留下的也只有对我的伤害。为什么不能平凡就好?过自己想过的日子,走自己想走的路?”
  “当初学钢琴,也是我的选择。”
  “但如今的成就,却不是你真心想要的,你只是无法停下步伐,因为你永远不知道,究竟要做到什么地步,才算是完成了对他承诺,不是吗?”他是她的儿子,她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执着从何而来。
  “……拥有人人羡慕的成就,没有什么不好,站上世界顶端的那种感觉,的确很棒,但心灵的不完美,却让我得到了一切后仍感到茫然,手上捧着满满的东西,却没有人能分享。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人说:当一个人得到一切的同时,也会失去一切……”
  “既然不开心,我能不能放下……”他真的可以吗?真的已经够了吗?
  “这是你的人生,过你自己想过的生活有什么不对?难道你觉得为自己而活是种罪过吗?”沈晴雯凝望他逐渐释怀的神情。“我不想看见你重蹈的覆辙,我不要你不快乐,什么样的生活都好,最重要的是你想怎么过,想和谁过一辈子,那才是最重要的。”
  他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陈日恒望着母亲鼓励的眼神,内心的旁徨渐渐消失了,他再感到茫然,他突然很确定自己所渴望的——
  和陈日恒有关的习惯,她总是很容易就养成,很难改掉。
  短短的同居生活,让她不再习惯回到家得自己打开客厅的灯;不习惯早上,没有他泡好的黑咖啡;荷包蛋,自己煎的五分熟,总是不对味。
  那天发生争执后,陈日恒就离开了,到现在已经过了四天,她还是不能适应。一个人生活了三百二十一天所养成的习惯,才短短四十四天就被改掉了,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应证了:两个人过日子,会比一个人过还要来的深刻。
  看着黑暗的客厅,黄瀚仪举起双手投降,大声的说:“好吧,我认输了!”她认输了,连带对不愿再掉泪的坚持投降。
  打开客厅的灯,眼前一片雾蒙蒙,氤氲占满她的视线,下起豆大的泪雨。
  你从来没有争取过,就要放弃,就说不可能,那你不也在为你们之间预设立场吗?
  这几天,她仔细想过齐文伟所说的话,反覆地确定过自己的感情,做好豁出去的打算。本来想找陈日恒好好谈谈的,可是当她下定决心打给他时,他的手机转入了语音信箱,她甚至还找到饭店去,但他和Kelvin都已经办理退房了。
  在饭店门口痛哭很丢脸,最糟糕的是,她还打电话找来齐文伟,拖他一起下水,那天晚上,她拉着他去买醉,十罐台湾啤酒下肚的结果是睡到隔天清晨,在爸妈家那间以前自己的房里醒来,然后面对父亲口头教训的疲劳轰炸,还要安抚知道她和齐文伟之间只有当朋友的缘分,而哭得哭天抢地的母亲。
  当了十五年的朋友,成为情人真的有那么难吗?
  现在想想,当朋友也好,当情人也罢,她只希望……不要失去他。
  客厅内的电话答录机闪着薄弱的灯光,瘫坐在地的黄瀚仪瞪着泪眸愣愣地看着它一明一灭,找不到力气去拨放留言,直到许久,某道莫名的念头驱使她上前,她绷紧呼吸,手指在按键上徘徊,闭上眼睛一股作气地按下。
  瀚仪……
  留言内熟悉的低唤声,让她哭累的眼再度凝聚泪水。
  对不起……这么多年,我始终不也去证实“爱你”两个字。
  我以为对我而言,你只是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好朋友。
  我以为只要是朋友,天涯两端,我们的关系就足以支撑一切。
  我以为……你会永远待在我的身边……
  但这些,原来真的都只是:我以为。
  我还记得你问我:永远的好朋友,不会觉得太漫长了吗?这辈子当好朋友,可不可以下辈子不要?
  那时的我不知道,你的心,有多痛。就算是到世界末日的最后一刻,你都会是我最要好的朋友……这句话,有多残忍。
  现在我知道了,当我看见你的泪水因为我而流下,当我害怕你会因此而恨我,我才发现,自己究竟伤你多深,也才发现……我有多怕你不再爱我。
  我常常这样对你说:你很重要。可是你知道有多重要吗?
  最重要的朋友,最重要的女人……现在我知道了,站上世界的舞台却迷失方向的我,只要有你在身边,就可以找到回家的路。
  我是多么的幸运,这辈子能拥有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情人:是你,让我找到了最想待的地方,最想过的生活。
  从今以后,不会再有疑问,我相信你的爱,我相信我们能一直这样走下去,所以……请你等我,等我结束这最后一场旅程,等我回到你的身边。
  瀚仪,Jet'aime……Jet'aime……“Jet'aime”黄瀚仪跟着重复念着,眼泪掉得更凶了,但这次,却不是因为伤心。
  你还记得,Jet'aime是什么意思吗?
  “我爱你……”
  我爱你。
  直到眼泪,堆叠出唇角那灿烂的弧度,黄瀚仪想起了某位记者曾来信问过的问题——痛过、哭过之后是什么?你知道吗?
  现在,她知道了——是幸福。
  尾声
  冬去,春来。
  春晨的凉意透过窗缝溜了进来,半梦半醒间,窝在被褥里的黄瀚仪感觉到背后有道暖暖的热源,下意识地钻去。
  温暖的依靠,规律的起伏,轻细的鼻息,熟悉的古龙水香,无须睁开双眼便能确认的她,悄悄地笑了。
  “是谁说要在我生日的时候弹奏《Someweere in time》的配乐的?我好失望喔。”
  结果去年的生日,她只收到限时挂号寄来的CD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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