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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欠你的-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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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下脸,与她的容颜拉近了距离。“你想看真正的我?我怕你会后悔,因为真正的我是很狂野不羁的。”
“那就狂野不羁让我瞧,我要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赫啸风,只为我一人痴狂的赫啸风。”
“我只怕你消受不起。”他的声音十分温柔,目光却热烫得灼人。
他在暗示她,面对她,他可以是君子,一旦跨过君子那条线后,他不保证自己可以克制。
她明白他的意思,也懂他眼里的火光代表著什么,从来不晓得原来这人也是懂得调情的,仿佛一头猛兽在狩猎前一刻的沈静,害得她心儿怦然一跳,一直想知道他的心意,想引燃他的热情,一旦达到了目的,她反而怯缩了,因为这样的他充满危险的气息,教人招架不住。
她困难地吞了吞口水,终于给他盯得垂下视线逃避,却不晓得自己的临阵退缩,反而更激起他的掠夺,她才稍微低下头,便被他烙下的唇毫无预警地夺去了吻,动作既快又霸气,连给她低呼的机会都没有。
这个吻不同于先前的温柔浅尝,而是勇猛和占有的,他正让她了解,真正的他是炙灼如火又狂猛如豹的,冷漠只是一种假象,他的掠夺燃起她全身的热度,他点起的火苗自她的唇,耳,延烧到柔滑细致的颈项。
她原本身上就只著一件外衣,包裹不住她外衣底下的神秘美丽,一只手轻易从襟口探入,握住她左边的尖挺饱满,也是离心脏最近的位置,她感到自己恍若被握住了心跳和呼吸。
这一刻多么的疯狂!他们在皇宫的最高处,做著最心惊动魄的事,仿佛这世上只剩他俩,她的身子瘫软在他的怀抱里,在他的吮啃逗弄下心荡神驰……
她看过一些书,上头有画男女相欢之事,只是没说到会让人头脑昏沈,全身像火烧,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在她体内骚动不安,令她难受,却无法抗拒。
他的大掌几乎巡过她每一寸肌肤,他的唇也在她身上烙下属于他的痕印,他燃烧的灼热仿佛要焚毁了她,令她不由得逸出一丝乞求的呢喃,在乞求什么,她不明白,只希望他拥紧自己,让她有种归属的感觉。
在最后一丝理智淹没前,他低叹了一声,心中明白有些界线是不能逾越的,有些火是不能玩,起码不是现在,因为他必须保护她,在尚未提亲前,他必须考虑到她的身分,
若非她是公主,他一定会立刻要了她,但她是,公主的贞节和名誉比他个人的情欲更重要。
他的唇突然离开她,将她圈抱住,改而抚摸她的青丝,心疼这个已然被他挑逗得红潮满颊、心律不整且娇弱无助的蓉儿,他可爱的公主啊……
“啸风?”
“嘘——”他低哑的声音温柔地在她耳边安抚。“我想要你,但不是今晚,那会亵渎了你,我会耐心等到迎娶你的那一天,洞房花烛夜时,就是我索取权利的时候了,到那时……我会得到全部的你,连一根头发都不放过。”最后几个字几近灼热的粗哑,令她人一羞,将脸埋进他胸膛,似是首肯了。
他在安抚她的同时,也等于在安抚他自己,因为他可是用了最大的耐力,在克制著身下的欲火。
“我会向皇上请求赐婚,等我。”他低语。
怀中的佳人倚偎得更紧,轻轻允诺。“我等你……”
星空下,云端上,两颗交付的心紧密地结合在一起,一吻定今生,许下承诺,将未来许给了彼此。
悠扬的琴音中,飘著香墨的味道。
一名画师正坐于案前,面前的案上摊开著画轴,桌案旁有宫婢为他蘸墨。
画师全神贯注地在画轴上勾勒线条,下笔小心翼翼,因为他此刻描绘的对象,可是笔墨难以形容的美人哪!
以线描画并不难,难的是以形写神,除了画工技巧要高超之外,被画的对象是否合作也很重要。
“这……”画师擦了下额上的冷汗,陪著苦笑,卑微地央求。“公主殿下,可否展眉一笑?”
端坐在软绣榻上的李云蓉,难得像个公主般规规矩矩地安坐著不动,静不下来的她,为了方便行动,总是一袭劲装打扮,不像其他公主后妃那般以抚琴诵诗为雅兴,她则偏爱舞剑、对奕,心血来潮时定要骑马射箭为乐。
此刻的她,梳了个飞仙髻,画了个拂云层,在额心点了个梅花印,唇办上则涂了个淡红心的唇色,让她本就生得倾国倾城的美貌,益发娇柔美艳。
她手执织罗扇,穿著时下最流行的襦裙,上襦是金缕蹙绣的大袖衣,外披宫锦袄子,及腰的袖长飘渺如仙,衣料是织造精美的镜花绫,下半身则是金泥簇蝶裙,裙长曳地,宽大的翻花领口,让人得以窥见她甚少示人的纤颈以及粉嫩的半胸。
如此天仙绝色的美人儿,真是坐也娇,行也娇,见之令人魂魄销,本该是天香国色的唯美景致,但……
画师频频擦著冷汗,明明是大白昼的,他却有如身在阴曹地府冷飕飕之感,只因他描绘的人,此刻正吊著眼珠子,露出大半的眼白,阴沈沈的脸色,活似死人上吊的表情。
“笑?”李云蓉瞪著画师,那燃著不耐的怒火,直教他吓得抖颤。“坐在这里像个死人不能动,本公主笑得出来才怪。”她现在可是一肚子火,皇宫贵族人人喜爱让技术高超的宫廷画师描下自个儿的画像,她却不爱,坐著不能动对她而言无异是一种酷刑,她之所以坐在这里当个木头,还不是因为皇兄下令,要画师为她绘一幅画像。
闷!闷死人了!
别说画师汗颜,随侍在旁的掬香和蔻儿,也—个头两个大。
“公主啊,您就笑一笑,好让画师早点完成皇命吧。”
李云蓉睨了掬香一眼,勉为其难地弯起唇角,露出的却是恶鬼索命的凄厉冷笑,害得画师手一僵,画笔也掉到地上。
“公主,别闹了啦~~”掬香被她搞得哭笑不得。
冷敛的蔻儿较了解公主的脾性,说出的话可就没那么软,而是一针见血。“若是画得不好,皇上下令再画一幅,公主这死人就得当两次。”
这话果真奏效,就见李云蓉表情微微抽搐,不一会儿,便执起织罗扇,端庄娴雅地摆出仙姿,漾出一抹足以令男人销魂的妩媚笑意,画师瞧了,当下立刻提笔,忙将这欲羞还笑百媚娇的人间美景落在画纸上。
终于,好不容易完成了画像,画师匆匆告辞,带著画轴向皇上覆命去。
“折腾死我了!”李云蓉伸了个大懒腰,甩甩发麻的臂膀,转转腰骨,女儿家的娇柔不复见,摆出的是男儿率性的举止动作。
她一点也不喜欢穿金戴银,如果可以,她宁愿生为男儿身,那么她就可以大摇大摆地出宫去了,而非受制于这富丽堂皇,却处处受限的金丝笼,
“来人,帮我把这身累赘的衣服卸下!”
“哎呀,好不容易打扮好,别换下呀。”掬香抗议,她们可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公主穿上宫装。
一旁的奶娘也劝道:“是呀,公主要是平日穿这样多好,而非胡服骑装,那些妃子一天到晚争奇斗艳,哪争得过咱们的公主,要我说,公主才是皇城第一美人哩。一瞧著公主这身高贵的打扮,他们所有奴才可是比公主本人还高兴,只要她们的公主愿意穿上襦裙,也可以这般倾国倾城。
不少王侯将相作诗词送来表达对公主的爱慕之意,可流水有意,落花无情,公主顶多以骑射对奕会友,从没对哪位男子示好过,她们伺候公主多年,明白她的心性,寻常男子公主是看不上眼的。
“这衣服有什么好,走路不方便,又碍事。”她还是偏爱劲装的打扮。
“公主,你贵为金枝玉叶,要是让人瞧见你这粗蛮的举止,谁敢上门提亲呀。”奶娘禁不住摇头。
“奶娘,这皇城里的王侯将臣,早知本公主娇蛮的性子了,毋须他们瞧见或探听,每年的狩猎日,我哪一次不是猎装皮靴打扮,施展粗鲁的举止。”李云蓉毫不在意地说道,语气中的快意显现出她不想嫁人的意愿。
“其他公主早在及笄之年便由皇上婚配许人,公主都十八了,怎么皇上还不为您婚配呢?”奶娘有些焦急地问,她最大的心愿,便是瞧著一手带大的公主能嫁子皇亲贵族。
“那是因为皇兄知道我不想嫁人,他才不会逼我呢!”
“公主想当一辈子的老姑婆?”奶妈直摇头。
“我知道公主为何不想嫁人。”掬香以袖掩嘴笑道,神秘兮兮的模样,仿佛看透了公主的心思。
“喔?”李云蓉眉儿微挑,接过婢女奉上的桂花露,在鼻下盘旋闻香,媚眼儿则瞧向掬香那信心满满的表情。“你倒说说,说中了有赏,若是说不中就罚你。”
掬香才不怕公主的恫吓,谁都晓得公主是豆腐心,只在嘴上耍狠,不过这一点只有文乐宫里的婢女奴才知晓。
“公主不想嫁人的原因若非其一,便是其二。”她故作高深莫测地说,引得众人十分好奇。
“一是什么?”蔻儿问,奶妈也好奇聆听,其他婢女奴才更是拉长了耳朵。掬香一脸正色,向来俏皮的神情难得严肃了起来。“那是因为……”随著她语气越显凝重,好几只耳朵也跟著拉长。“咱们这长安皇城内,还没有出现一位让公主看得上眼的男子。”
“ㄘㄟ~~”众人翻了个大白眼,这不是废话吗!
“哎呀,我还没说完呀,干么这么不给面子。”掬香嘟起嘴儿抗议道。
“没对你丢鞋子就是给面子了。”蔻儿不客气地数落,这话逗笑了一旁看好戏的李云蓉。
“我说了,不是其一就是其二呀。”
“是是是,其二是什么?快说,别卖关子。”
“其二就是……”掬香这回可笑得鬼灵精了,提高音量宣布她明察秋毫的结果。“公主心里必是有了意中人。”
李云蓉心下咚地一声,平静的心湖无端投进了一块石子,掀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当大伙儿数落取笑著掬香卖的关子不值一子儿时,李云蓉这厢正脸蛋微微发热,因为烙进脑海里的赫啸风,占据了她所有思绪,他留在她唇里的灼烫还在,那拥抱住她的臂膀感觉也在,还有那强悍的男性气息依然清晰……这一切都令她怔怔地失神了。
抚著心口,一想到他,她的心就跳得好快。
给我时间,我会选个适当的时机,求皇上让你下嫁予我。
那一晚,当他离去前所对她做的承诺,言犹在耳。
当时,他将她送回文乐宫里,与她吻别,在被其他人发现前离去。当时婢女们和侍卫正为了找不著她而焦急,差点就惊动了皇上,所幸她及时出现,安抚了大伙儿,吩咐他们整夜加强看守外,也不准他们传出去,因为她担心皇兄知道了会怪罪御林军,而御林军统领又是啸风。
其实啸风本来可以将刺客缉捕的,是因为她的阻止才没有,为了私心,她不要任何人怪罪啸风。
她才不管是谁要对她不利,反正兵来啸风挡,水来啸风掩,有了他,她什么也不怕。
啊……她发现自己已经陷得很深了耶!
她兀自笑了起来,还觉得很不好意思,待回过神,忽见周围好几双大眼睛盯著她。
“公主,你为何自己一个人在偷笑啊?”
“咳……有吗?”她忙收敛住笑,发现自己太得意了。
“有,还笑得脸都红了。”掬香道。
李云蓉不但不以为忤,索性对大伙儿宣布:“其实掬香说对了,本公主的确有了意中人。”
“什么!”众人皆惊呼出口。
“公主有了意中人?怎么奴婢一点都不晓得?”
“是哪位王公大臣?将军?抑或王爷?”
“是——”
“公主,不好了!不好了!”
还来不及说出的话,被殿外传来的大呼小叫给打断了,就见一名宫婢匆匆忙忙地进来,是负责膳食的宫女翠玉。
“翠玉,瞧你急的,何事需要这么慌张,天塌下来了吗?”
“公主,适才奴婢回来的途中,听见膳房的张公公说,皇上决定了公主的婚姻大事呀!”
“是吗?”李云蓉从容不迫,完全没有吃惊这回事,因为是意料中事,不像其他人那般震惊。
“皇上将公主许给谁?”蔻儿问。
当然是赫啸风了!李云蓉万分把握地想,因为皇兄早想把她嫁出去了,只是因为没人敢娶她这刁蛮公主,所以一直延搁著,只要啸风和皇兄开口,皇兄自然会答应。
翠玉喘著气,道出众人一致想知道的答案。
“吐蕃王!”
“什么!”这回惊呼出口的是李云蓉,她瞪著翠玉,若不是她耳背了,就是翠玉说错了。
“皇兄将我许给吐蕃王?”
翠玉忙将自己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公主。“奴婢是听说那吐蕃遣使臣来,是为了求取和亲的,听说皇上已经应允,将公主您许给吐蕃王——”
“开什么玩笑!”李云蓉花容大惊,上前抓住翠玉的手。“他们当真这么说?”
“奴婢听张公公说得一清二楚,若非事态严重,也不会连膳食都没端,就匆忙赶来向公主禀报。”
“我立刻见皇上去!”李云蓉放开翠玉的手,提起曳地的长裙,足踏金绣花鞋,才跨没几步,便一头就要往地上栽去,令众人倒抽了口气。
好在自己会武功,李云蓉在倒栽葱之前,顺势来个腾云驾雾的大翻身,漂亮地安全落地,结果——她踩著了裙角,还是摔倒。
“哎呀!”
“公主!”宫娥们连忙跑上前扶起李云蓉,她们的公主,从来就不习惯穿这种碍事的拖地襦裙,现在可好,摔了个狗吃屎,奸家在没有外人来探听,还不算太丢脸。
“公主,你……你没事吧……”不能笑!不能笑!千万不能笑!
他们仿佛见到公主周围飘浮的青火,眼睁睁地看著公主从地上爬起来,再接再厉地提高长裙,不死心地往外大步迈去,每一步都踏出愤怒的足迹。
“没事!”李云蓉冷道。
“慢著!公主——你流鼻血了——公主——公主——巾帕呀——”
流鼻血又如何,哪及得上她此刻全身的沸血奔腾。
提著裙摆,她怒气冲冲地找皇帝理论去!
第八章
御花园内百花齐放,蝶舞纷飞。
沈香亭内群妃争艳,更胜那花儿蝶儿一筹。
皇帝有令,设宴于御花园的沈香亭,美酒当前,美人在侧,万人之上的大唐皇帝,正沈醉在乐伎所奏出的最新胡风乐曲里。
“皇上,文乐公主有事求见。”一旁的江公公在皇上耳边轻奏。
皇帝听那乐曲听得正沈醉时,听那江公公这么一说,问道:“公主何事求见?”
“奴才不知,不过……公主的脸色不是很好。”
倚偎在龙怀的张淑妃闻言,立即用酥软入骨的耳语向皇上提点。“皇上~~若臣妾猜得没错,那公主必是得到消息,来向皇上抗议了呢!”
昨儿个吐蕃使节觐见,请求皇上将文乐公主赐予吐蕃王为妻,期与大唐和亲,维持两国友好。
皇帝将此事搁著,本想询问皇妹的意见,若她不愿,便以其他皇族之女代替,张淑妃得知此事后,认定这是报仇的好机会,那刁蛮的公主害她被皇帝禁闭了一个月,不但颜面无光,还被其他宫妃耻笑,这口气她憋了好久,偷偷派人夜潜文乐宫报复,却失败了,派去的那些人也都莫名其妙地失踪。
正愁恨意无处发时,想不到天赐良机,给她觅得了让仇敌永久消失的机会!
她昨夜趁著侍寝向皇上进言,当然,单凭她耳边枕语和软香玉体的媚惑,尚不足说服皇上同意颁旨将文乐公主嫁到吐蕃去,所以她还联合了其他臣子,那些大臣全都吃过公主的亏,因为公主数度向皇上举荐人才,挡了他们的宫仕之路,早已恨得牙痒痒,因此和张淑妃连成一气向皇帝谏言,大唐民丰物阜,四夷称臣,好不容易能够汉夷融洽共处,难得吐蕃王遣使臣来和亲,又是指名文乐公主,实不宜以其他贵族之女来敷衍了事。
皇帝动容了,创立一个民族融合且各族和睦共处的盛世,对他而言的确是件重要的政策,遇著国事当前,其他事都不那么重要了,基于权衡考量下,他允诺了使节的求亲,决定将公主嫁予吐蕃王。
经由张淑妃提醒,皇上决定暂时不见文乐公主。
“联不接见任何人,亦不论事,免得坏了听曲的兴致。”皇帝摆摆手,拒绝了公主的求见。每日都有议不完的国事,批不完的奏摺,和花不完的脑筋,难得偷闲,他只想好好享受这一切,其他的,改日再议——
“皇兄!”一声冷语自皇帝身后传来。
皇帝愣住,继而闭上眼,深深地叹了口气,早就明白皇妹固执的性子,她是不可能轻易打退堂鼓的,反正迟早是要面对的。他只好摆出威严,清了清喉,转过头。
“我说皇妹,你来得正好好好好好好好——”奸恐怖!一张阴森带血的面孔近在咫尺,占据皇上的整个视线,吓得龙颜扭曲,威严扫地,还舌头打颤个不停。
文乐公主吊著两个眼珠子,阴沈的脸色,鼻下还挂著两道鼻血,是适才跌倒的杰作,看起来还真像素命的冤鬼。
“皇~~兄~~”就连声音也很像。
“你你你——想把朕给吓死啊——”
“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她冷冷地说道。
不只皇上冒冷汗,其他妃子也倒抽一口凉气吓傻了眼。
“你鼻子怎么淌血了?”
“臣妹不只鼻子淌血,还气得想吐血。”
张淑妃见机不可失,忙向皇上申冤。“皇上,那日臣妾见到的,就是公主这副吓人的模样呀!”
“你闭嘴,亏心事做最多的就是你!”她一见到矫揉造作的张淑妃就有气。
仇敌见面,分外眼红,张淑妃也不甘示弱地驳回去。“公主装神弄鬼吓人已经不对,先是吓臣妾,害臣妾受冤关了一个月的禁闭不说,这会儿却来吓皇上,皇上乃万金之躯何等尊贵,若是被吓出病来,公主可担得起?”
“本公主找的是皇上,没空闲跟你罗嗦。”脸一回,话锋一转,李云蓉愤愤不平地质问皇上。“皇兄,听说您要把臣妹送去西域和亲,有没有这回事?”
“啊,臣妹这么快就晓得了?朕才要在明日早朝上昭告群臣这件事哩。”显然皇上也有些心虚,但仍得强装镇定。
“我不要!取消这个决定!”李云蓉插腰道。
“君无戏言,皇上说过的话,怎能取消?公主,你这不是让皇上言而无信吗?”张淑妃插嘴道。
“臣妹不嫁,请皇兄收回成命。”
“既是成命,哪有收回的道理,是不是?皇上。”
她愤怒地瞪著张淑妃,箭头指向这个狐狸精。“好啊,你挟怨报复,肯定是你在皇兄耳边怂恿,用狐媚的手段说服皇兄送我去和亲,对不对!”
“臣妾所做所为,全是为了大唐国运和皇上福祉著想。”
“你这么伟大,不如改送你去和亲如何?”
张淑妃顿住,脸色微变。“你——别欺人太甚!”
“你才别兴风作浪,死狐狸精!”
“啊!你敢骂我!”
“有什么不敢的,死乌鸦嘴!”
“你才是刁蛮的——”
“丑八怪母夜叉长舌妇!”
“你竟然说我丑——”
“你人丑心丑身材更丑,面目可憎看了令人想吐!”
“你你你——”
“你什么你,平日不读书词穷就活该,骂人也不会,还敢跟我辩!”
张淑妃黑著脸,深吸一口气。“皇上~~”
“皇上皇上,你除了哭天叫可怜这一招,可不可以想点其他的招数?”
在场的其他人,不管是三宫六院的妃子、太监、宫娥、禁卫军、大内高手等人,莫不强忍著,硬憋著,努力地不让满溢到嘴边和眼边的笑意溃决。
跟文乐公主吵架,无异是自取其辱。
皇帝额际犯疼,一个是皇妹,一个爱妃,被两个女人一吵,赏乐的雅兴全坏了。常言道,文人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依他看,女人无理取闹时,不但说不清,还混乱得一塌糊涂。
这时候,唯有摆出皇帝的态势。
“放肆!”龙颜大怒,喝止了两个女人的争吵,皇帝虽然不上朝时私底下是温和的,不过一旦板起面孔来,却天威慑人。“你们两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坏了朕的雅兴。”两个女人还想说些什么,但给皇上制止住,“朕没允许你们开口!”
慑于天威,没人敢再哼一声气。
“和亲乃我大唐宣扬恩威的政策,公主的婚事,朕当然可以做主,朕乃一国之首,君无戏言,倘若朕出尔反尔,岂不让他国笑话,所以和亲之事已定,绝不更改。”
“皇兄——”
“此事毋须再议,退下!”
李云蓉银牙一紧,瞪著张淑妃露出的得意,她却一点办法也没有,身旁的江公公对她摇摇头,示意她万不可冲动,免得圣怒降罪,皇兄这次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她愤怒地起身离去,连福身告退都免了,提裙奔出御花园。
圣意已决,帝命难违,这和亲之事已成定局。
同样的,她亦清楚地明白,自己绝不肯受人摆布,就算皇帝也一样。
要她去和亲,下辈子吧!内心禁不住怨起那个从未谋面的吐蕃王,闲著没事竟来招惹她,要是哪天给她遇著了,非痛宰他一顿不可!不过算他运气好,没机会被她痛宰。
因为,在她心中,一个胆大包天的计划已然因应而生。
自从皇上宣布了公主的婚事后,公主的心情就糟到极点,一天到晚垮著脸,掬香和蔻儿这会儿也没辙了,和亲是何等大事,由皇帝亲拟圣旨下诏,绝非小孩子嬉戏,说停就停。
见公主心事沈重,两位宫婢也不知该安慰她什么好,她们可以想像公主心里有多难过,才和赫大人许下终身之约,却紧接著收到和亲的恶耗,想必赫大人那儿打击也很大吧?皇帝下诏后,宫里就如火如茶地为公主出嫁之事大肆准备。
新月初上,夜晚寂静,公主的闺房里,气氛更是沈重得窒人,掬香和蔻儿正为公主宽衣梳头,伺候她就寝。
铜镜里,映照出公主一反往常的严肃和沈默,平日这时候,顽皮的公主总要和她们闹上几回,才肯乖乖上秀杨。
掬香默默为公主梳理一头青丝,这么美丽如夜瀑的长发,这么可爱的公主,却没了笑容,她们不懂,皇上怎舍得把妹子嫁到遥远的雪域高原去,谁见了都不忍呀!
“公主……”一旁的蔻儿轻唤,叹了口气。
“那吐蕃王竟点名要娶本公主,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李云蓉冷冷地开口。
“公主,我听说那吐蕃王高壮得吓人,生得粗壮蛮横,像头熊一样,是未开化的民族。”掬香说著自己听来的消息。
铜镜里的公主怱尔咧开了神秘的微笑。“哼,只怕他没那个福分娶我了。”
那笑容透露著某个鬼主意,掬香和蔻儿互瞄了一眼,同声问:“为什么?”
李云蓉扬了下秀眉,宣布她的大计划。“因为本公主决定落跑。”
蔻儿和掬香两人一怔,她们的立即反应是很有默契地走向门窗,一个去检查门外是否还有闲杂人等,然后将门关好,一个则一一将每一扇窗棂关闭,确定门户无误之后,两人才回到公主身边。
“公主,小心隔墙有耳,您刚才说的可是大逆不道的话呀,让有心人听到了,必然对公主不利。”
“你们和我一块长大,何时见过本公主怕什么人来著?有理的我就服,不合理的就算用刀架在我脖子上,也别想逼我服从。”
蔻儿倾身低语问:“公主是打算……”
“那个见色忘妹的皇帝哥哥对本公主不义,本公主也毋须再听他的话了,以后的路我自己走,从此跟他恩断义绝。”
“公主想逃走?”
“正是。”
“公主,那可是杀头之罪啊。”掬香惊道。
蔻儿却拍拍掬香的肩膀,不以为意地道:“既然是逃,当然会让人抓不到,既然抓不到又哪来的杀头之罪?”
李云蓉得意地点头。“没错,本公主如果决定逃,必然会逃得漂亮,不会让任何人找到我。”
蔻儿沈吟了会儿,小心问:“赫大人呢?公主可跟他商议过?”
“还没。”
“公主还没跟赫大人说?也就是说……赫大人并不知道公主你要逃婚的想法。”
李云蓉自信满满地道:“他当然会跟我走,因为我相信他也跟我一样,不好功利权位,淡泊名利,我相信他会愿意跟我一块云游四海,因为我感觉得出,他跟我是同一类人。”
想到他,原本满腹的阴霾便一扫而空,她相信他不会恋栈官位的,否则深受皇兄信任和宠爱的他,就不会拒绝做大官的机会,而只想当一名统领,找机会,她会跟他说明自己的决心。
“晚了,你们退下去歇著吧。”
“是,奴婢告退。”
掬香和蔻儿退出内房,将门带上,李云蓉也从妆台前起身,吹灭了烛火,正打算歇息时,突然察觉到窗外有人,来人故意让她知道有人来,会这么做的,一定是他!
李云蓉抓起外衣披在身上,打开窗棂,在芙蓉池畔见到昂挺的背影,她心一喜,从窗口跃向庭院,朝那背影定去。
“啸风。”她轻唤,当峻伟的背影转过身面对她时,月光也照出赫啸风俊逸的面容,她情不自禁地扑了上去。“我就知道是你。”
面对蓉儿毫不保留的感情流露,赫啸风有安慰、有心疼,张开的双臂想搂著这身馨香玉软,但才收了一半的臂膀,却迟疑地停住了,他满腔的感情热血,最后化为紧握的双拳。
怀中的蓉儿拾起头,对他咧开朝气的纯真笑靥。“我正在想你,你就来了,这算不算心有灵犀一点通?”
没了平日的刁蛮,她带点撒娇俏皮的纯真,看进他眼里,融化了他脸上刚硬的线条,总是漠冷的眼神也添了抹灼热,她……真的好美。
她似有所思地望著他,突然拉下他的衫领,将唇凑上去,送上口中的温度和满满的柔情蜜意。
这可爱的小女人,总能给他出其不意的惊喜和悸动,佳人投怀,贴住了他的心口,他多想用尽全力搂住她,但一想到她已被皇上婚配给吐蕃王,即将成为人家的妃子,便压下满腔的感情,理智告诉他不可以冲动,因此他捧住她的双肩,将两人身子隔开一点距离。
“啸风?”
“我来……是想告诉你,皇上下诏将你嫁到吐蕃……”
本来就察觉出啸风的神情有些沈重,听到此,她立即明白过来,并回以轻松的笑容。“喔,你说这件事啊,你放心,除了你,我谁也不嫁。”她自信满满地承诺,一点也不担心。
她轻松的反应,倒让他感到意外。
“皇上的旨意,岂能违反?”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可以变通呀!”
“变通?”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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