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镖客-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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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大喜。
二、烟霞、残泪(6)
张光斗更是喜出望外,连连作揖,道:“聂姑娘若能捐出三百万两银子,那些灾民不仅今冬无忧,便连春耕的种子也一并解决了!”
聂思琪道:“诸位请跟我来。”率先行出厅去。
众人跟随她来到聂轩阜的书房,她走去屋角,揭开一处青石板,由其内拉动一只铁环,但听“喀喀……”有声,一个暗道口显露出来。
聂思琪跳入暗道,唤道:“叫那些侍卫下来抬箱子。”张光斗道:“不忙!钱财之事先要登记造册,以免有失!”双手撑地,屈下身,便欲进入。
突然听闻聂思琪一声惊叫,暗道内再无声息。张光斗为之一愣。孤独将他拉至一旁,“嗖……”的钻入。
暗道内有燃亮的油灯挂在墙壁上,孤独铁棍在手,小心戒备,沿着蜿蜒的暗道慢慢行进。前行十数丈,他终于看到聂思琪。
聂思琪倒在暗道内,似乎已昏死过去。
她身旁摆有一张躺椅,躺椅上躺着浑身瘫痪的曲泉。
铁杵等相继跟进,簇拥在孤独身边。
万金来叹息一声,道:“他是饿死的!”话音刚落,暗道深处又传来嗦嗦之声。孤独领先在前,众人急急奔去。
暗道尽头是一座硕大的暗室,暗室内空无一物,却有一人,蜷缩在墙角,正惊恐的看着来到的众人。
聂轩阜!
望水城人去城空!
谁曾想城主聂轩阜竟然躲在此处!
漓湘子上前一步,道:“聂城主,望水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您怎么……”话未问完,聂轩阜怪叫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惊恐的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没有背叛主人……我真的没有背叛主人……”
剑九霄盯去好一阵,道:“聂城主已经疯了!”
“轰”的一声,暗道内传来金属撞击的声响。子竹道了声:“不好!”原路回窜。
暗道已经被三道铁栅栏封闭,每根栅栏都有手臂粗细,即使削铁如泥的宝剑也无法将其斩断。
万金来怒声叫骂:“狗官!是不是你设计陷害老夫?”少顷,张光斗带领着武将与一众侍卫赶到栅栏外。张光斗急问:“万老英雄?诸位大侠?这是怎么回事?”
漓湘子急道:“张大人,幸好你们没有跟进来,快想办法把栅栏毁掉?”
孤独的脸上泛起苦笑,隔着栅栏伸出手,道:“张大人,能不能把银票还给我?”张光斗“哈哈”大笑,道:“孤少侠,钱已经进了张某的口袋,再也拿不回去了!”
“啪……啪……”万金来抽了自己两个耳光,咒骂道:“你这个老东西,堂堂正三品府尹张大人不认得也就罢了,怎么连正四品云麾使蔡鹏蔡大人也没认出来?该死!该死!”
江湖之中,有些人性情古怪,喜好装扮成戏子、老道、僧、尼、丐等模样行走江湖。黑道中有两位著名的杀手,一位喜欢装扮官吏,人称“大明朝正三品府尹”张晋,还有一位喜好装扮成将军,人称“前锋营正四品云麾使”蔡鹏。
此时,一经万金来道出蔡鹏的名字,众人均已经知道二人的真实身份——杀手!
孤独急退,拉着玲珑,在暗道中飞速退去,拐过两道弯,窜回暗室。
众人相继退回,铁杵的背上再又插入三支“蜂蝎箭”。
蜂蝎箭!
张晋与蔡鹏连同那些侍卫竟然也是“他”的属下!
可“他”究竟是谁?
万金来深信答案终究会揭晓,也深信自己的徒子徒孙们定会将众人营救出去。
孤独很乐观,即便丐帮弟子无法在聂轩阜的书房内找出暗道,起码现在大家还是安全的!
剑九霄终于将潘十三的信转交给三湘子。
听完潘十三为了求助先自残身体以蔽行踪,再又以尸相谏的经过,三湘子不由眼圈发红。
“爹?”一声惊呼,苏醒的聂思琪刚刚爬进暗室便发现了聂轩阜,发疯似的扑去。
玲珑拉住她,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
龟缩在墙角的聂轩阜惊慌的跪地磕头,口中重复道:“我没有出卖主人……我没有出卖主人……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聂思琪此刻已是泪如雨下,一边在玲珑怀里挣扎着,一边哭嚎道:“爹?爹……我爹怎么了?我爹怎么?”没有人回答,因为回答将会对她造成更大的伤害。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子竹与万金来的肚子“咕咕”发声,玲珑刚刚开始用舌尖舔向嘴唇的时候,暗室的顶盖突然破了一个洞,有阳光宣泄进来。
没等洞口扩大,众人已经相继爬出暗室。
孤独正在拍打着身上的尘土。
一个人向他走来。
“钢铁罗汉”晏小山!
孤独笑起来,道:“晏师兄,怎么惊动了你的大驾?”晏小山“哼”了一声,道:“看看吧,动静够大的!”
望水城随处可见破衣烂衫的乞丐,加在一起怕有数千人之众。无论老乞丐还是小乞丐,手里均举着锄镐,整个望水城业已被他们刨得千疮百孔。
晏小山对着万金来道:“老叫花子,我这小师弟和弟媳算是借了你的光,逃过一劫,晏小山记下丐帮这个人情。”放眼天下,敢直呼万金来为“老叫花子”的人并不多,但晏小山恰恰便是其中之一。
万金来自嘲道:“罗汉爷,你这是挖苦老叫花子,我堂堂丐帮帮主,竟然被人埋在地底下!”放眼天下,敢直呼晏小山大名的人并不多,万金来即便身为丐帮帮主却也不愿招惹于他。
数千乞丐黑压压跪倒下去,乱纷纷的呼叫:“参见帮主……”
万金来的脸上显现难得一见的威严,拄着拐杖来到一处土堆上,喝问:“传令使何在?”一位六袋弟子飞驰而来,单膝跪地,道:“弟子在。”万金来傲声道:“传令丐帮九大堂口、三十六处分舵,查张晋、蔡鹏二人加入了什么帮派,听命于什么人?知情立报!”那六袋弟子抱拳于头顶,回道:“得令!”起身便去。
天下没有丐帮打探不出的消息!
玲珑的消息却还要先于丐帮。
聂思琪的丝帕上绣有一句诗:
烟雨飘摇江湖路,飞虹尽处现彩霞。
诗以“烟”字为首,再以“霞”字收尾。
烟霞?
烟霞洞?
聂思琪在暗室之中已经将丝帕的秘密告与玲珑:
丝帕本为曲泉与聂轩阜各自珍藏,它的主人曾经许下承诺,帮助二人解决一个难题。
曲旌被人劫掠,生死未卜,身为父亲、岳丈的曲泉与聂轩阜不得不将半片丝帕取去,寻求帮助。
孤独决定重返“烟霞洞”。
聂思琪并未与众人同往,因为聂城主业已疯癫,她要留下来照顾父亲。
三湘子赶去杨家助拳。
有潘十三尸谏在前,谁也不好邀他们同行。
但玲珑与子竹却执意邀请万金来万老帮主一同前往,因为他老人家有酒、有鸡。
没有人邀请铁杵,但他死皮赖脸跟随,自也无人驱逐。
临近靖州城,孤独突然想起“铁指神算”尉老爷子隐居城内,欲入城拜会。
丐帮却传来惊人的消息:黑衣人三位领队的身份已经查明,少年乃是“神箭山庄”的少庄主栾序。
另外二人是孙洛父子。
孙洛没有死!
孤独并不感到意外,江湖中所谓的“死人”常常会莫名其妙的活过来。
令孤独意外的是孙洛的另一个身份——梵净山五鬼,龙春秋。
难怪聂轩阜要拦阻“玄魔球”费老爷子与孤独上山驱鬼,定是他已经知道了孙洛的秘密。
也难怪孙郎在“安远镖局”不过杀死了几只鸡,并未杀人,或许在他心底对“安远镖局”还有一丝感激之情。
栾少翁的儿子栾序本身便是黑衣杀手的首脑之一,“神箭山庄”自然要撤除警报。
箭矢如雨!
蜂蝎箭!
万金来将拐杖舞得密不透风,孤独、剑九霄与玲珑各自以兵器拨挡。子竹以暗器应对,却是大吃苦头,手臂与大腿分中一箭,蜂蝎箭透骨而出。铁杵怪叫一声,双手抱头,背转身,撅着屁股蜷在地上。“噗……噗……”两声,左右屁股各中一箭。但他有金钟罩在身,即使屁股中箭也不过是肉疼罢了。
传送消息的丐帮弟子武功平平,立时身中数箭,惨叫倒地。
林间雪地内跳出一个身着白衫,手持宝剑的俊美少年,嬉笑着提醒道:“蜂蝎箭锋利无比,诸位可要多加小心呦!”
栾序!
“神箭山庄”的少庄主!
“呜……”不知由何处射出一支大箭,足有酒杯粗细,七尺余长,若不见箭羽,定要被别人误以为是一柄长枪。
“长枪”携带着阵阵呜嚎声,直奔栾序的胸口射去。
栾序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惊叫道:“爹?”
白须及胸的栾少翁,身着一套淡黄色长袍,手持一张手臂粗,八尺长短的巨弓出现在一棵松树的枝头。
“长枪”已近栾序胸前,但见他双掌下压,拍在巴掌大小的箭头上,劈胯跳起,“嗖……”的一声,“长枪”由其胯下射过,正中身后大树。
巨箭余劲未消,尤自在大树上“嗡”声颤抖着。栾序飘落,站立在巨大的箭身上,随着它的颤抖起落,口中道:“栾大庄主,我可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不是真的要杀我吧?”
栾少翁一手持弓,一手高举,而后挥下,大喝一声:“杀!”树下立时现身众多弓箭手,向着栾序身后的树林拉动强弓,放射箭矢。
孤独看向栾序身后的树林,但见箭矢过后,一个红色的斑点出现在雪地中,紧接着,众多斑点相继出现。
每一个斑点便是栾序手下的一名弓手,虽然相距百步之外,栾少翁的弓手竟能发现他们所在,并逐一加以射杀,孤独对他们的射术大有改观,深感钦佩。
栾少翁再又拉开巨弓,向着栾序又射去一箭。栾序缩着身子跳下“长枪”,闪去树后,猖狂逃窜。栾少翁苍声道:“孤少侠,那些恶贼已经被‘神箭山庄’弟子射杀殆尽,此时不去,还待何时?”
孤独脚下连动,似离弦之箭,射入林中。
百步外的雪地中站起七八位弓手,见孤独冲来,丢弃手中弓箭,落荒而逃。一蓬羽箭带着呼啸声由孤独头上掠过,那七八位弓手相继中箭,扑倒在地,雪中见血。
玲珑跑去为子竹取箭疗伤,铁杵也撅着屁股爬来,屁股上的两支“蜂蝎箭”一颤一颤,每颤一下,他的大嘴便向旁里咧开。
孤独林间雪地上追出百丈,栾序的身影一现而没,消失不见。
“神箭山庄”弟子由树冠之上纷纷跳落,亦有人赶去为铁杵取箭疗伤。
孤独在雪地中缓缓移步,警惕的目光逐渐撒向远方。就在此时,他脚前的雪地突然爆射出三点青光,“嘭……”的一声,再又跃出一人,对着他的心口一剑刺下。
猛然现身的杀手,突来的一剑,任谁都难以提防。
孤独的确没有防备,但却从容避去来剑,顺手将铁棍插入杀手的胸膛。
杀手倒下,脸上却带着诡异的笑。
孤独终于明白诡笑的缘由。
杀手身后竟然还有一人。
当挡在身前的杀手倒下的时候,身后杀手的利剑却已经插入孤独的心口。
又见寒光暴现,一柄锋利的青锋剑横里截来,“咔……”的一声,竟将刺入孤独身体的利剑斩断。
孤独看向来人,微微一笑,轰然倒下。
来人乃是青城山全真道龙门派的掌门人陈清远。
有陈清远在,孤独可以放心将性命交给他来掌控。
三招之后,陈清远的青锋剑下溅射出一蓬污血,杀手毙命。
孤独的剑伤不过深入心口寸许,并不致命,致命的是暗器。
早再两名杀手行刺之前,他们的暗器已经射入孤独的体内。
栾少翁用磁石在孤独的手臂上接连吸出三根细如牛毛的小针,凑在鼻前轻嗅,脸上顿时变色,惊道:“夺命飞芒!”手指急点,封闭了孤独的血脉。
飞虹不与双霞剑,玉手青芒上九天!
“上九天”不是得道成仙,而是魂飞命毙。
“夺命飞芒”乃是“九天玄女”沈诗霞的独门暗器,中者立死,绝无可救。
三丈之内,天下只有一人可以避开“夺命飞芒”,那便是“九天玄女”自身。
如今,“九天玄女”业已身亡三十余年,但她的独门暗器竟然再现江湖!
玲珑将孤独抱在怀中,手举冰蟾,看向栾大庄主。
栾少翁的眼睛先是一亮,而后逐渐暗淡,轻轻的摇头叹息。
玲珑的泪水“噗嗤……噗嗤……”滴落,握有冰蟾的手禁不住颤抖起来。
栾少翁自手心内捏起一根细如牛毛的青色芒针,叹道:“此暗器细如牛毛,且含剧毒,专走人的血脉,片刻间便可毒血攻心,夺人性命!”
铁杵不顾屁股上插着的两支“蜂蝎箭”,推开“神箭山庄”弟子,大步赶来,一把夺去玲珑手中的冰蟾,双掌合并,“啪……”,将冰蟾拍得粉碎,再凑到孤独嘴边,撬开牙关,微斜手掌,将冰蟾的碎屑倒入他的口内。
玲珑急忙取酒,贴着孤独的嘴唇倒入。
栾少翁面露喜色,点了点头,又神情忧虑,摇了摇头,道:“老夫此时便要拍开孤少侠被封的血脉,血脉一通,毒血便要攻入他的心室!究竟能不能救下他的性命,只看冰蟾的神效了!”
玲珑的眼泪似断了线般涌落,将孤独死死搂在怀中,不肯松手。
铁杵瞪红了眼睛,回手拽出插在屁股上的两支“蜂蝎箭”,怒道:“什么狗屁‘九天玄女’,不是说她已经死了吗?不是说只有她自己才能发射独门的‘夺命飞芒’吗?”脚下连动,将地上的两具尸体踢飞出一丈多远,再道:“这两个小子总不会是‘九天玄女’转世吧?为什么他们也可以发射‘夺命飞芒’?”
陈清远沉声道:“‘夺命飞芒’细如牛毛,即便‘九天玄女’也要依靠绝世的阴柔内功才可以将其激射而出!”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脚掌拨弄着雪地。
突然,一具手掌大小的黑色铁匣自积雪之中被他的脚掌拨弄而出。
铁杵飞速冲上,将铁匣抄在手中。只见铁匣上有一粒突起的推钮,推动之下,其内“喀喀”有声,似是括机发动,但却不见再有暗器射出。
一声警告:“敌人竟有如此犀利的暗器,大家千万要留神提防!”扬声之人竟然是杨正清,带领着三湘子以及众门客沿路赶来。
孤独突然醒来,“嗖……”的由玲珑怀中跃出,落身于两名杀手的尸体旁,凝神查看。玲珑欢叫一声,放足奔去,从身后紧紧搂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背脊上,两行热泪再又涌落。
陈清远与栾少翁一同行来,道:“孤少侠大难不死,实乃万幸!”
万金来也赶到孤独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点了点头,再看向地上的尸体,又连连摇头。陈清远问:“万老帮主,有什么不妥吗?”万金来道:“这二人能在转瞬间将孤少侠伤于剑下,武功自然不俗,可怪便怪在老叫花子竟然不认得他们,而且看不出他们的出身来路!”
江湖上如有风吹草动,最先得到消息的总是丐帮。
既然连万老帮主都不知道这两位杀手的出身来路,那二人便没有在江湖中出现过。
知彼知彼百战不殆!
对敌人了解的越少,事情会变得愈加可怕。
子竹所中的两支“蜂蝎箭”伤到了筋骨,调养百日方可复原。孤独不愿他涉险,他亦不愿拖累众人。孤独便将他暂寄在靖州城“铁指神算”尉老爷子的酒肆内。
自酒肆中行出,万老帮主疑问道:“店里的掌柜莫不是‘铁指神算’尉陀吧?”孤独偷笑,道:“万老帮主好眼力!”万金来的脸上立时泛起诧异之色。
杨正清的脸上也泛起诧异之色,但他却不是因为得知“铁指神算”尉陀藏身于靖州城,而是看到立于官道上的两位剑客。
一黑一白两位剑客,脸上均蒙有面巾,分列在官道左右。
他们可以遮住自己的脸孔,却掩饰不了自己的武功。
杨正清之所以诧异,是因为他已经看出二人所使用的剑法。
“玄天剑法”!
“玄天剑法”乃杨正清之父杨远兴所创,他自认为自己乃是“玄天剑法”的唯一传人,世间再无其他,可不想此时“玄天剑法”却被人堂而皇之使出,如何能不心生诧异。
孤独见到他的表情已知其心,暗道:“你还以为这是你家的私藏秘珍,岂不知早已经被司马泪痕刻在自家的洞穴内,任由他人习练观摩!即便为你助拳的三湘子,现今修练的也是这套剑法!”
杨正清目不转睛的盯着黑、白两位蒙面人相斗,脸上的诧异之情逐渐消退,赞赏之色渐起。
孤独暗暗钦佩,若是换做他人,得见有人使出自家的独门剑法,定要惊声询问,弄个明白;多半还会立时冲上前去,将此二人斩杀于剑下,以免独门剑法流入江湖。可杨正清不过诧异片刻,转眼间又心生赞许,自是已消除门户之见,一心评判起两人的剑术来。
三湘子均在偷偷注视杨正清,见他气定神闲,对使用自家剑法之人竟有些许赞赏之情,紧张的面容顿时为之一缓。又见杨正清突然紧锁双眉,连连摇头,三人急忙向蒙面二人看去。
蒙面二人依然在以“玄天剑法”相搏,只是身形与剑招配合有失,渐渐显露多处破绽。
孤独亦是连连摇头,虽然他在“烟”字洞中仅仅粗略扫过杨远兴的“天玄剑法”,并未深研,可连他也看出蒙面二人剑法有失,大有偏离正途,渐入魔道之势。
龙门派的陈清远道法最深,眼见二人心魔突起,急忙扬声提醒,“你二人已入魔境,不可再战,速速止剑!”
两位蒙面人各自一震,但却并未止剑,而是变换剑招,再又战在一处。
陈清远轻“咦”一声,定睛看去。
两位蒙面人变换剑招,竟然使出青城山全真道龙门派的“金壁天仓剑法”。
看过数招,陈清远“呵呵”一笑,道:“敝派的‘金壁天仓剑法’,经由二位使来真是贻笑大方!”拇指轻弹,“青锋剑”微鸣出鞘,抄剑在手,当即演示起“金壁天仓剑法”来。
两下相较,蒙面二人与陈清远的剑法似乎一般无二,但细观之下便可看出,蒙面二人的剑法虽然犀利,但却有形无实,进退间亦见牵强;而陈清远的剑法形如流水,进退有序,隐隐有一股磅礴之气冉冉而升,自不可同日而语。
“当……”的一声,蒙面二人双剑相交,各自左手成爪,向着对方的面巾抓去。
追魂爪!
闻名天下的“玄天剑法”与“金壁天仓剑法”未能使蒙面二人分出胜负,孙家的“追魂爪”却令他们被对方抓去了面巾。
孤独、玲珑、剑九霄均是一怔。
陈清远、杨正清、栾少翁等惊呼出口。
万金来却只是“嘿嘿”发笑。
白衣人乃是孙郎,此时正手捏黑巾轻轻颤抖。
孤独看过孙郎与万金来的表情,心中已有答案。
黑衣人正是孙洛,孙郎的父亲。
两下相较却是孙家父子。
孙郎扬了扬手中的黑巾,道:“爹?您瞒得孩儿好苦啊!”
孙洛丢弃手中的白巾,叹道:“阿郎!你自幼习武,十余年来不曾间断,可你资质欠佳,武功进展缓慢,为父不得不出此下策!”
孤独站出,道:“你自知孙郎与聂思琪的婚约早已解除,如若再行逼婚,聂轩阜必定与你对质,你便索性使了一计釜底抽薪,跑去梵净山诈死。”
玲珑接着道:“孙郎终于赶去望水城逼婚,聂城主与曲泉迫于无奈之下不得不将各自的珍藏的铁尺献出,作为解除婚约的条件!”
孤独又道:“而你的最终目的正是三尺归一,令孙郎可以进入‘烟霞洞’拜师学艺!”
剑九霄也道:“我们一路护送孙郎而来,竟然没有遇到任何阻拦,想必是你先一步为我们扫平了阻碍?”栾少翁点了点头,道:“是了!你既然在此暗中护子,自然无法分身梵净山,以致老夫等一举铲除了梵净山四鬼!”
杨正清道:“难怪你带领三队杀手暗害杨某门客,残杀‘神箭山庄’与青城山龙门派座下弟子,你是在为梵净山四鬼复仇!”
孙洛一直默不作声,此时却道:“错!孙某乃是遵照主人之令行事,顺便夹杂私仇罢了!”
孤独叹道:“司马前辈,我只道你是一代剑痴,不想你却是一代魔头!孤独今日可要得罪喽!”看向孙洛父子,道:“回去转告你们的主子,孤独来了,来取他的项上人头!”
孙洛道:“不必了,孙某正要带诸位去见我家主人!”竖起手掌,身后涌现出一群蒙面的黑衣人,“可惜的是,我家主人不想见到诸位的身子!”
人没有了身子便只剩下头颅,孙洛是要取下众人的脑袋,但他的话却婉转许多。
二、烟霞、残泪(7)
孤独众人纷纷亮出兵刃。
孙郎叹息一声,道:“我家主人却要见见诸位英雄,还请父亲高抬贵手,放他们过去!”他也扬了扬手,一众白衣蒙面人亦由他身后涌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孤独幡然醒悟,叹道:“既然‘烟霞’各自为洞,那洞内自然各有其主!前次孤独只见‘烟’字洞中之主,竟将‘霞’字洞遗忘了,现今……”他突然收口,想到自己所中的“夺命飞芒”,暗道:“莫非……‘九天玄女’尚在人间,‘霞’字洞中之主竟会是沈诗霞不成?”
见孙郎要与自己为敌,孙洛不禁一怔,随即微笑着点头,道:“我儿神功大成,已经可以独挡一面,为父甚是心喜!”孙郎道:“各为其主,实属无奈,孩儿只有得罪!”
未等孙家父子下令,黑、白两队蒙面人却已经各持长枪冲去,交战在一起。
万金来偷偷拉了拉孤独的衣角,轻声问:“你刚刚说司马前辈?是不是……是不是司马泪痕?”孤独笑问:“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万金来脸上变色,道:“要真是司马泪痕,老叫花子可就要先行告辞了。”
孤独偷笑道:“即便你逃回丐帮总舵闭门不出,他也一样取你项上人头,你是逃不了的!”万金来连敲拐杖,埋怨道:“臭小子,你可把老叫花子害苦了!”孤独凑在他耳边,道:“是您找到晚辈家门的,可不是晚辈强拉您来的!”
万金来对着自己的脸颊“噼里啪啦”抽下十几个耳光,众人不解,纷纷看来。孤独轻轻一笑,解释道:“没什么,老人家犯了牙痛!”
孙洛父子此时却在头疼,二人属下死伤不过十之一二,可不知为何,剩余之人竟然不再厮杀,各自逃散。
栾少翁嘲笑一声,道:“看来有人要锄去这对父子!”孙洛一怔,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哀。孙郎道:“爹!看来我们的主人是想让我们父子相残!”
孙洛冷冷的道:“既然这是主人的意思,即便你是我的儿子,我也必须杀你!”他的声音冰冷,可眼中却露出不忍之色。孙郎跪在地上,毕恭毕敬的叩下三个头,而后站起身,道:“既然各为其主,你我此时的身份便不再是父子,而是仇敌!”
父子相残,即便孙洛是道貌岸然的假侠客,梵净山残余之鬼,死有余辜,可众人还是不忍见他们生死相搏。
孙洛摇了摇头,道:“我们是父子,父子之间没有仇恨,但我们确实是敌人!”他将利剑指向孙郎,“出招吧!”
孙郎紧握剑柄,道:“你不是名满江湖的孙大侠,是梵净山五鬼龙春秋,你罪恶满盈,就连二叔也是因为你而落得一身残废!”
孙洛仰天长笑,而后猛然收声,道:“屁话!残废怎么了,如果不是我及时救下你二叔,他哪里还有命在?什么罪恶满盈,我不想当大侠,我愿意与梵净山那些肮脏、龌龊、禽兽不如的老鬼为伍?哈哈……笑话!”又是一叹,“唉……都是身不由己!你也别把罪恶都加在为父身上,即便为父是天下第一等恶魔,你依旧还是为父的亲生儿子,为父可以害天下之人,终究不会害你!”
栾少翁道:“你儿子是在为杀你寻找理由!”孙洛冷冷的道:“既然连他们都看出来你是在寻找理由,那你的理由还有什么用处?动手吧?”
孙郎终于出剑,剑指孙洛的心口,但所用却不是天下任何一种剑法,而是孙家的铁尺尺法。
他们父子不止一次以铁尺相较,可这一次却是用剑,用性命相搏。
孙郎还是与父亲仅仅对过三十招,与半年前最后一次喂招一般无二。
但结果却并不相同。
半年前,孙郎的铁尺被父亲击落在地,父亲亲手拾起,交还到他的手里。
而今,孙郎的利剑却刺入了父亲的胸膛。
孙洛的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道:“为父原本打算让你赢,可惜……根本不用为父相让,你凭真本事便可以击败为父!”孙郎撤回利剑,孙洛扑在他的肩头,留下遗言:“我可以死……我死了,孙家还有你,可你不能死,你若丢了性命,孙家也就真的败了!”
孙郎木呆的点了点头,扶着父亲的尸体放倒在地。
他与父亲一样,已经变成别人的奴隶,随时准备为主人做任何事情,包括牺牲自己的性命。
其实孙家早已经破败了,早在孙洛卖身与主人的时候,孙家便已经落败了。
孙郎虽然还在,可他已经失去了自我,不过是一具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
可怜孙洛至死还不能明白孙家最终的命运,还在妄想孙郎可以为孙家光大门户!
孙郎让开去路,垂头喃喃着:“你们可以过去了!”孤独没有看到他的脸,自然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可看到了他斜指向雪地的利剑,利剑的剑身上正有一线鲜血溅落雪地。
由靖州城直至翠幽山,万金来与杨正清、栾少翁不断放出暗哨,但他们并没有得到哨探的任何回报。众人都知道,原因只能有一个,便是放出的哨探都已经不在人世。
烟霞洞!
未见“烟霞洞”,只见幽深的宅院,紧闭的院门。
栾少翁道:“里面住着什么人?”
三湘子齐声回道:“司马泪痕!”
栾少翁没有被司马泪痕的名字吓到,而是道:“难怪!原来栾序是受了他的蛊惑!”
孤独从不曾将自己的责任加罪于他人,栾序的罪恶本是栾少翁教导有失,不应强加在司马泪痕的身上。但现在没有人追究,也没有人争执,因为院子里住着一个令人恐怖的剑客,不……那是一个令天下人都感到恐怖的剑客。
三湘子齐道:“如果罪魁祸首真的是司马泪痕……”他们没有继续下面的话。杨正清却知道他们想说什么,道:“我们之中无人可以胜过他!”
陈清远正色道:“贫道倒要领教!”
宅门“咯吱”一声,缓缓开启。
守门的老奴由门缝中闪身而出。
万金来眼睛一亮,道:“莫非……阁下便是‘百幻神剑’南宫蓑?”
守门的老奴“嘿嘿”一笑,道:“三十年了,竟然还有人记得老夫!难得!难得!”
年轻一代少有人知道南宫蓑的名号,但栾少翁与杨正清闻之却是大惊。三十年前,“百幻神剑”南宫蓑只身攻进丐帮总舵,夺取“双霞”宝剑,而后便自江湖之中消声灭迹。
得知此人正是“百幻神剑”南宫蓑,万金来顿时血脉喷张,怒道:“丐帮左右护法,三大长老,可是命丧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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