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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仙难当-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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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山头,鸟声凄厉,将风声都比了下去。
突得,一杆金枪从掩映的树叶间射了出来,直冲九霄,片刻不见其影。
朱瑟不敢大意,停在一株古树上,小心翼翼地扒开枝叶往里探头。
飞沙走石渐止,一个身着绿袍,冠带翠羽的青年缓缓走到树下。金白的阳光照着他姣好更胜女子的脸庞。
他抬头,朝朱瑟藏身哂笑道:“此林之大,莫非没有仙子容身之处么?何必与雀鸟争巢?”
既然行踪曝露,朱瑟只好落落大方地跃下道:“既然此林甚大,那么我喜欢在何处容身,又与你何干?”
“你想在何处容身与我无干,但你占据雀巢,却与我相干。”
朱瑟愣了愣,脑中灵光一闪道:“碧羽?”
青年并不否认。
朱瑟不禁苦笑。她何等荣幸,来南瞻部洲才一月的时光,便将妖界三大将都识了个遍。
碧羽道:“你是何方仙子?为何滞留在此?”
传说碧羽是三大将中最难缠的一个,不但法力高强,而且城府极深,常常不动声色歼敌无数。朱瑟自问斗智斗勇皆非对手,只能老老实实道:“小仙自东胜神洲而来。路过此山,觉得此地风景绝佳,故而逗留,不想惊扰了尊驾,实在唐突。”
碧羽从袖中摸出一个精致的小袋子,“如此说来,那么此物应当不是仙子的了?”
朱瑟眼睛顿时一亮,“乾坤如意袋?它怎么会在你手中?”问归问,她此刻心中已是雪亮。恐怕眼前这个妖将也是为了星罗海而来,金枪王想必已是凶多吉少了。
碧羽道:“地上捡的。”
明知他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朱瑟也只好奉陪到底,“实不相瞒。其实此物乃是归我所有,其名乾坤如意袋,袋中有……”
碧羽随手扔还与她,“既然是你,便还与你吧。”
朱瑟下意识地接住,仍有几分不信地望着他。
“怎的?怕我偷拿了你的东西不成?”
朱瑟忙道:“自然不是。小仙那点俗物,哪里能入得了碧羽大人的法眼。只是小仙仍有一个不情之请。”
碧羽嘴角一扬,“我只道世人愚昧,明知不情之请,也敢厚着脸皮来提。没想到成仙之后,这恶习仍是不改。”
朱瑟饶是自认厚脸皮,也被他说得一阵青一阵白。
“不过既然你开口了,我便听听吧。”
朱瑟强忍怒气道:“不知你除了这袋子之外,可还曾见过一名这般高的少年。”
“少年?”碧羽颇有兴致地望着她,“莫不是你的情郎丢了?”
朱瑟脸上一红,半是羞怒半是气怒,“若不曾瞧见,那我便告辞了。还袋之恩,请容我来日再谢。”
碧羽等她走出五六丈远,才悠悠然道:“你不想知道星罗海的下落了吗?”
情愫暗生
朱瑟感到一股凉气直冲头顶,随之又化作郁闷,沉积于胸。他果然洞悉一切,适才插科打诨只是在消遣于她。
她转过身,定定地望着他道:“你究竟意欲何为?”
碧羽斜靠着树干,歪头笑道:“你若是再这样看我,我可要误会你对我有意了。”
朱瑟顿时羞得双颊一红,“你身为妖界大将,怎的如此轻浮?”
“轻浮?”碧羽邪笑道,“其实我还可以再轻浮一点。”
朱瑟怕他生出什么事来,忙道:“你刚才说知道星罗海的下落……”
“你很关心他么?”碧羽支着下巴道,“身为妖王之子,他的小模样儿长得还不错,可惜实力不济,脑子更不济。宁可在凡间庸庸碌碌,也不愿回妖界富贵荣华。你若是跟着他,只怕还有很多苦头等着你吃。”
“这又与你何干?”
碧羽嘴角一弯道:“这样说来,你果真是对他动心了?”
朱瑟脸上的红潮刚刚退去便又折返回来,“即便是妖界大将,也不能信口开河,无中生有。”
“哦?信口开河,无中生有么?”碧羽叹气道,“我原本还在想,若是你承认对他动心,我便告诉你他的下落,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不过既然你和他毫无瓜葛,那我也只好将他送还妖王,父子团聚了。”他说着,便转身要走。
朱瑟急道:“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你一试便知。”碧羽缓缓张开双手,风擦过广袖,如翩翩蝴蝶。“你们修仙的不是天天将舍身成仁挂在嘴上么?如今我只是要你一句话而已,有这般为难么?”
“你……”朱瑟气得发抖。碧羽却是一副说不说随你,依不依随我的架势。
朱瑟深吸口气,将脑中诸般杂念一一剔除,平心静气道:“我的确关心星罗海。”
“关心?”碧羽笑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来糊弄么?”
朱瑟不理他,径自道:“虽然我与他相识尚浅,但交浅言深……动、动心也属正常。”她说罢,瞪着他道,“如何?碧羽大将可愿说话算话?”
“其实原本你喜欢谁,都与我无关。不过,星罗海乃是妖王之子,极可能成为未来妖界之主。和他有瓜葛的女人极可能成为未来妖界之后。因此,我不得不谨慎为之。”他顿了顿,“若是将来有一日,星罗海重回妖界,你当如何自处?”
“星罗海心不在妖界,你们何必强人所难?”
“他从未去过妖界,又怎知妖界不好?”碧羽负手道,“世人愚昧,皆如井底之蛙。其实井外的风景何曾见过?不曾见过便以为处处荆棘,处处暗潮。可笑,可笑!”
朱瑟道:“不必去那妖界,但看白水黄烟金枪王的行事,便可见一斑。”
“我也是妖,你怎不从我身上可见一斑?”
朱瑟咬牙道:“你与他们有何不同?”
“我愿将星罗海交给你,只此一条,是否大大的不同?”
朱瑟愣住,“你真愿将星罗海送还?”
“送还?”碧羽玩味着这两个字,“呵呵,既然你认为他是你的,我便送还又何妨?”
“可是妖王不是正四处寻找他的下落吗?为何你不送给妖王邀功?”
碧羽叹道:“人啊。求之不得时,心心念念。送上门时,又将信将疑。这可让别人如何是好?”
朱瑟暗道:且不管他有何阴谋,先把人找回来是正经。日久见人心,他若有什么阴谋诡计,怕也是捂不住的。“那你还不把他交出来?”
“他就在这里山上的洞里,外面一左一右两株松树,极易寻找。”碧羽见她仍矗在原地不动,不由笑道,“莫非你怕我骗你?”
朱瑟不否认。
“我若要骗你,何苦将乾坤如意袋还你,我若要骗你……理由是什么?”
朱瑟想来想去,觉得他的确没什么骗自己的必要,口气顿时软下来道:“既然星罗海在你手中,那金枪王何处去了?”
“金枪王潜伏在茅山附近,就是为了趁白水和茅山火拼得两败俱伤之际,渔翁得利。他既然对星罗海有不轨之图,我又岂能容他逍遥在世上?”
言下之意竟然是将他给除掉了。
朱瑟想起南宫夜,心中叹息。师兄素来重情重义,虽然金枪王不是什么好妖,但是他定然还是会伤心的。
“星罗海似乎受了伤。你确定要继续与我聊下去么?”碧羽笑容邪魅。“还是说,你已经舍不得我了?”
朱瑟冷哼道:“我只是怕你背后出手袭击我罢了?”
“我?有必要么?”
“金枪王也没必要,不一样做了?你们这些妖魔行事只贪图一时高兴,又几曾在乎过必要不必要?”
“呵呵。如此说来,你倒对我们这些妖魔颇为了解。也罢,我便全了你的疑心吧。”他说着,瞥着她的身后露出别有深意的微笑,一甩翠袖,竟化作一只小翠鸟往青天扑翅飞去。
朱瑟舒出口长长的气,朝山头飞去。
两人离去后约莫半柱香,一个黑衣青年和一只大黑熊十几丈的粗木后走出。
大黑熊双目滴溜溜地打量四周,见毫无动静,才放下捂着嘴巴的手,拍胸道:“幸好未曾发现。”
黑衣青年沉声道:“怕是见若未见。”
黑熊不解,用爪子在树干上拍了数下后,急道:“师兄,师父死了,那碧羽又好生厉害。就算有十几个我们加起来也不是对手。既报不得仇,却又何去何从?”它偷偷瞧着青年脸色,小心翼翼道:“还是干脆跟着你那位小娘子走?”
黑衣青年身体微震,一抹神采从眼中闪过,又迅速消失不见,“我与她早已陌路,即便偶尔交集,也只是彼此过客。”
“那好歹道个别吧。毕竟你还救她一命。若不是师父死得早,没法找你算账,你的那身蛇皮迟早被扒下来。”
黑衣青年淡然一笑,“或许,这就是不幸中的大幸罢了。”
“不过师父再不好,也是顶保护伞。他死了之后,那些大妖小妖恐怕要找上门。我们以前高高在上的好日子怕是没有了。”
黑衣青年突然道:“修仙如何?”
“啊?”
“既然妖界尔虞我诈,倒不如修仙,独自清净?”黑衣青年微微一笑,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留下黑熊在原地小声嘀咕道:“还说彼此过客,明明是拼命追着。”
情愫暗生
朱瑟照碧羽所说,果然找到两棵松树左右掩护的山洞。但见洞穴幽深,一眼望不见底。
她想起先前金枪王所使的诈,不由踌躇却步。但转念又想起星罗海拼死为她挡枪的一幕,终是银牙一咬,缩头钻进洞内。
此洞从外出看,黑森狰狞,但走到里面,却干爽通风。
朱瑟的眼睛渐渐适应洞中黑暗,心中惊怖去了一半,定下神寻找起星罗海的下落来。
山洞尽头,有火光细微。
她取出斩妖剑在手,悄悄移将过去。
此洞正是先前梦游中的石洞,唯与梦中相左的是,梦中并无出入口。
入得洞内,见星罗海正仰面躺在地上,气息平缓,神情舒畅。她观察左右,见并无其他人影,才放心收剑,走到星罗海的身旁,细细查看伤口。查至一半,便觉身边似有目光窥伺,不禁转头,却是星罗海正睁大眼睛看着她。
“你醒了?”
星罗海点点头,眼睛晶亮晶亮。
朱瑟顿时想起先前梦中一幕。虽然只是灵魂出窍,但亲吻毕竟是亲吻,不由大怒站起,“你既然好了,便收拾收拾回茅山吧。”说吧,头也不回往外走去。
星罗海急忙起身,跌跌撞撞地跟在她身后。
朱瑟出洞口顿时惦念起南宫夜和村民的安危,也不管星罗海还在身后,随手驾起一阵风,便朝村落的方向行去。
至村落上头,便见村中静悄悄的,无半点人烟。
她心头一冷,莫不是村民已然遭了金枪王或碧羽的毒手。
突然,一名稚童从山中追着一颗洁白的圆石跑出来,但很快又被年长的村民抓了回去。
朱瑟急忙跟在那村民身后,只见山里头许多村民或坐或立,或倚或卧,虽神情惊惶,却安然无恙。
她松了口气,在村民之后现身。众人见到她,先惊后喜,个个下拜直呼大仙。
朱瑟内心有愧,略问究竟,知道所有村民平安,便松了口气,又道:“不知你们可曾见到一位这般高的黑衣男子。”
村民齐齐点头。
其中一名道:“那位正是救我等的恩公。”
朱瑟急忙道:“那你可知他在何处?”
“那恩公救完我们便独自去了。他脚程极快,我等眼力所不能及。”
朱瑟不由黯然。今日一别,不知他日是否还有缘再见。
她辞别村民,走出山来,星罗海正坐在石头上等她。见她出来,连忙站起来道:“仙子,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你是你,我是我,何来的我们?”朱瑟冷声道。
星罗海道:“仙子是怪我在洞中唐突吗?”
朱瑟被他说中心事,羞恼道:“我厌了你烦了你,不许你再跟,还需要什么理由不成?”
“仙子没有理由,我却有理由。”星罗海深深地望着她道,“所谓情之所至,一往而深。我对仙子情根深种,不能自拔。我不奢望仙子能予我一般的感情,只希望追随仙子左右,做牛做马也好,为奴为婢也罢,只要能日日夜夜见到仙子,我便无怨无悔。”
朱瑟整个人好似雷劈般呆住。
她虽然活了一百多年,但这样告白却尚属首次,尤其对方还是她的曾曾徒孙。
“你……”她的眼睛对上他的,话便梗在喉中,说不下去。
第一次见他,面色苍白却圆润,稚气未脱。不想短短两月,他俊秀中的青涩已被脱得一干二净,眉眼如故,却隐隐露出青年的锐气。
“仙子。”他朝她谨慎地踏出一步。
朱瑟心跳猛然加快,不着痕迹地避开道:“既然要走,还不带路。”
星罗海喜形于色道:“去何处?”
朱瑟此时心慌意乱,哪里知道去何处,胡乱道:“自然是照原路前行。”她见星罗海动作缓慢,不见往日利索,顿时想起他的伤势,刚才查看时,伤口已然结疤,只是不知里面如何。“伤势无碍吗?”
星罗海回以微笑道:“不知金枪老怪施了何种手法,伤口有些发痒,却不大疼。”
不大疼便是说还有些疼。
朱瑟愧意更深,原本那点子挂在脸上的寒霜也一一剥落,默不吭声地跟在他身后。只是一路上,却忍不住嘘寒问暖,多方照料。
星罗海看在眼里,乐在心头,伤势更在有意无意之间难以痊愈。
是以,觅食而去,淋雨而回成了常事。
若一次两次朱瑟或无所觉,但次数多了,不免露痕迹。
一日,他又淋雨而归,朱瑟却不似往常那般替他拾掇,反而板着脸道:“只是一阵雨,一路躲雨的地方多得是,为何偏偏要赶着回来?”
星罗海从怀中拿出馒头,陪笑道:“我怕馒头冷了不好吃。”
朱瑟被他笑得一口气闷在胸腔里不上不下,“你以为我这样便会感激你不成?”
星罗海道:“若无感激,不如感动。若无感动,感慨也好。”
“哼,感慨什么?感慨你自毁身体?”
“我一片丹心为仙子,仙子怎能不懂?”
“懂又如何?”朱瑟脱口道,“你我仙凡殊途,终究没有结果。”
“仙子之前不也是茅山弟子么?既然仙子能成仙,我也可以。”星罗海道,“只要我诚心修道,未必不能成。”
朱瑟面色暗淡道:“成仙之路艰涩……”
“仙路艰涩总比情路艰涩好。”
朱瑟望着他年少美好的脸庞,沉吟许久,缓缓道:“从前有一座山……”
“仙子要我去当和尚么?”星罗海大惊。
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既然说故事与你听,你静静听着便是。”
星罗海试探道:“能否先换了湿衣?”
“穿着湿衣才好伤寒生病啊?”朱瑟故意调侃他。
星罗海眼珠滴溜溜地转。
“还不快换。”朱瑟转过身去。
一阵悉悉索索声,他终于换好衣服,朱瑟也重新开始讲故事。
“从前有一座山,山上住着一个大蛇妖。蛇妖在天妖大战负了重伤,现出原形回山上养伤。附近村民屡有失踪,惊恐不已,请来茅山除害。茅山弟子不知其厉害,以为只是条即将成人形的大蟒,派门下一名平时功课不济的弟子前去除害。那名弟子胆小怕事,畏葸不前,幸得其师兄弟赶来相助。”
她说到此处,声音隐然有颤声。
星罗海听得认真,若有所思。
“他们寻得蛇妖,却远远不是对手。师弟被打成重伤,师兄为了保护他们,不惜以身犯险,将蛇妖引开。那名弟子胆小归胆小,倒还不至于弃师兄于不顾。因此拼死跟踪而去,追到溪边,便见师兄仰面瘫倒在地,生死不知,那蛇倒在他身旁,也是奄奄一息的模样。那名弟子下意识便拿起手中之剑,使出了平时绝对使不出的杀招。蛇妖一击而死,那名弟子却在刹那得道。”
朱瑟哽咽了下,缓缓道:“她受封成仙时,才知晓原来那蛇妖乃是白水老怪手下最得力的大将。彼时天妖大战,天界大肆封赏杀妖有功之臣,那弟子误打误撞,竟然抢了她师兄的功勋,成了地仙……而她师兄却因为妖气入侵,而不得不坠入妖道……”她缓缓蹲下身子。横亘于胸的伤疤一旦翻起,陈年旧痛顿时并发。她垂着头,泪如雨下。
星罗海神情古怪道:“打蛇妖的功劳兴许未必是你师兄的。”
朱瑟霍然抬头,满面泪痕,“你怎知?”
星罗海道:“我听你说那蛇妖如此强大,你师兄怎是对手?或许其中另有乾坤也不一定,你不必过于自责。”
朱瑟以袖拭泪,不服气地站起来道:“我几时说过那个弟子是我?”
星罗海道:“既然不是,你就更无须哭了。”
“我爱哭就哭,怎的碍到你了?”
星罗海只好闭嘴。
之后,朱瑟便绝口不再提此事。星罗海自然更不能提。仿佛适才的倾诉只是南柯梦一场。但是两人先前那点的隔阂却隐然消逝,有些话虽未言明,却已是大不相同。
情愫暗生
两人漫无目的地走走复走走,只觉人气鼎盛处,国泰民安,人人安居乐业,但山林原野之间,妖气森冷逼人。迫得不少村庄不得不远离故土,迁徙奔走。
朱瑟想起上几个被遗弃的村庄,惊疑道:“天妖大战已然结束,为何妖气比往日更甚?”
星罗海道:“许是小妖作怪。”
“我看未必。能使那么多村庄举村搬迁,怕是非普通小妖之害。只是此处无山无林,不知妖从何来?”
星罗海道:“这几处村庄都沿着河岸,会不会与水妖有关?”
朱瑟点头称善。“不如我们朝水岸去瞧瞧?”自从上次她多管闲事,害他舍身负伤之后,她在行事之前,都会征询一番。
星罗海道:“但从仙子吩咐。”
两人遂迎着河风,往水岸走去。
将近时,风中含哭声阵阵。
朱瑟苦笑道:“近日里,总是不逢好事。”
星罗海道:“有仙子在,逢凶亦能化吉。那些得救的村民便是前车之鉴。”
“如你所言,我便袖手旁观不得了。”说归说,她脚下却没有半份减缓。
清风习习,水汽绵绵,吹拂在脸上,湿湿漉漉又粘粘稠稠。
岸边跪了一地的人,男女老少皆有。
一个妙龄少女穿着大红嫁衣,被捆在铺面鲜花的笼子里,由着四个汉子高高架起,朝河里走去,如花般焦嫩的脸上不惊不忧,似已麻木。
星罗海诧异道:“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浸猪笼?”
“浸猪笼哪里要穿嫁衣?”朱瑟道,“怕是祭河神。”
“祭河神?”
“说是河神,其实是水妖。他们仗着自己的妖法高强,便强行将原先河中的河神囚禁或制服,将整条河占为己有,并装神弄鬼,让村民惧其威势,任其为所欲为。”
星罗海皱眉道:“难道那些河神都如此不济事?”
“我倒是愿意为你再作解释,只是怕等我解释完,那女子的命也没了。”朱瑟用嘴巴朝穿嫁衣少女的方向努了努。
星罗海驾剑而起,凌于上空,朝他们喝道:“尔等休得谋人性命!”
朱瑟见他正气凛然,将那些人吓得魂不附体,不由暗自叫好。比起大费唇舌一一解释,倒不如先用下马威镇住他们来得直接。
那些人慌忙掉头跪拜,口中念叨不停。
星罗海一本正经道:“尔等为何要害这女子?”
“神仙明鉴,吾等也是逼不得已啊。”那些人涕泪交错,骇得匍匐不起。
那个穿嫁衣的少女突然狂笑着高声道:“自古圣贤把道传,孝道成为百行源,奉劝世人多行孝,先将亲恩表一番。十月怀胎娘遭难,坐不稳来睡不安,儿在娘腹未分娩,肚内疼痛实可怜。一时临盆将儿产 娘命如到鬼门关,儿落地时娘落胆,好似钢刀刺心肝……”
朱瑟乘风飞至星罗海的身边,小声道:“她在说什么?”
“劝孝歌。”
朱瑟没好气道:“我自然是知道这是劝孝歌,我是问她为何在此时念这个?”
星罗海叹气道:“怕是这些人中,有谁是她的父母吧。”
朱瑟细看下面,见有一对老夫妇哭得尤其惨厉,两张脸贴着地,恨不得扎根下去。她低声道:“多半是他们。”
星罗海点头。
此刻那些人都全神贯注地听着少女悲壮的宣泄,并未注意又来了一位神仙,直到少女念完,才大吃一惊。
星罗海道:“这位乃是我的姑奶奶。”
朱瑟飞快地给了他一个白眼。
神仙的姑奶奶自然还是神仙。就好比王母娘娘的女儿也是神仙,这是同一道理。因此那些人又忙不迭地叩头。
星罗海道:“适才你们说逼不得已,是何意啊?”
那些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一个花甲老者抱拳道:“神仙啊,我们全都是被这河中妖怪所迫啊。”
朱瑟颇为意外。她还以为他们不知是妖怪呢。
花甲老者道:“那妖怪吃人,又能发大水,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我们请了几个道士都死在他手里,实在没办法,才按着他的话,每年给他送一个年轻貌美的新娘。”
星罗海道:“既然那妖怪这般厉害,你们为何不搬迁呢?”
其他人皆摇头道:“不可。”
花甲老者道:“这方土地都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怎可随意弃之不顾?再说外头的情况和这里也差不多,如今虽非乱世,奈何妖孽丛生,无处容身啊。”
朱瑟想起沿路情景,默然不语。
星罗海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什么,好半天才道:“听你所说,虽然情有可原,但天理不容。你适才说那河中妖怪要你年年送新娘与他,你送了几年?”
“不敢几年,只此一回,便遇到了神仙您。”
星罗海点头道:“这就罢了。”
河水突然如沸水般翻腾起来。
众人惊叫着朝内地奔去。所幸那四个汉子还算有良心,架起捆着少女的笼子一起跑。
朱瑟望着河水,须臾笑道:“不过是条修行才四百来年的鲫鱼精。”她成仙时日虽短,但当人事的捉妖本事还在。“且让我露一手吧。”
星罗海道:“这等小事怎能劳烦姑奶奶大驾,还是让弟子效劳吧。”
朱瑟似笑非笑地瞪了他一眼,从如意乾坤袋中取出斩妖剑,“喏。拿去使,动作快些。”
有了斩妖剑,即便星罗海道行尚浅,也是稳胜不输的。
星罗海得了剑,却不急着冲锋陷阵,而是静静地守在一旁,等那鲫鱼精露头。
约莫半柱香后,那鲫鱼精果然忍不住露出头来,星罗海拔出剑,手起剑落,斩妖节何等厉害!那鲫鱼精顿时被罩住身形,连哼都未及哼一声,便被削掉了半颗头颅,翻腾的水波顿时平静下来。
星罗海顺手将它尸体捞出,扔在岸上。
现出原形的鲫鱼精此刻看起来与普通鲫鱼毫无差别。
星罗海道:“此怪已除,你们不必再受它挟持了。”
众人又惊又喜。
惊者,看星罗海三两下将妖怪除去,不知是真是假。喜者,若是真的,从此果真不用受此妖怪的挟持。
朱瑟见星罗海展了神通,无须再站在空中威吓众人,便拉着他落在地上道:“这只是区区四百年的小妖,不足挂齿。”她口里说的轻便,心中却暗自疑惑:适才星罗海剑法纯属,恐怕还在我之上。只是平日看他道行,又委实不强。莫非他重武轻术?
众人三三两两去看那鲫鱼,又看看那不再汹涌的河水,这才将信将疑地拜谢。
那嫁衣少女已被放了出来,却仍是面上无喜。
朱瑟劝慰道:“此事已过,他们也有他们的难处,你便看开些吧。”
嫁衣少女猛地跪地哭道:“我娘因此而丧命,我如何看开?”
朱瑟和星罗海顿时一怔,眼睛同时向那哭得最是凄厉的夫妇看去。
那夫妇畏畏缩缩地躲在人后,不敢出来。
嫁衣少女猛地站起,朝那对夫妇一指道:“若非他们强逼我献祭河神,我娘也不会与其起争执,不慎撞井而死。”
那夫妇见躲不过去,忙出来磕头道:“神仙饶命,神仙饶命!”
星罗海道:“杀人偿命,理所应当。”
朱瑟微愕,道:“虽然如此,但也应送交官府,由朝廷命官办理才是。”
星罗海张了张嘴,叹气。
朱瑟猜其是为了丧母之痛同仇敌忾,也未在意。
花甲老者闻言道:“是是是,此事理应交由官府。”
嫁衣少女依然不喜,“杀他们合用?亡者已去。只可惜我娘走的匆忙,竟然不能报答养育之恩,轻松感恩之情。”
朱瑟道:“这也不难。她故去不久,应该还在阴间逗留,你写封家书与她便是。”
嫁衣少女道:“可是我和我娘都认不得字。”
朱瑟想了想道:“那我便帮你捎个口信去。”
嫁衣少女这才大喜,抹着眼泪,低声对她说了不少思念感激之言。
朱瑟一一记下。其实她也是头一回去阴间,奈何话已经放出去,只能硬着头皮上。其实她心中还有一点私心,星罗海既然思念母亲,她何不顺道拜访,或许托个只字片言,让他惊喜一番?
与少女欢喜不同,星罗海脸上郁郁。
朱瑟道:“我去去就回,容易得很。你只管在这里等我回来。”
星罗海道:“我曾听掌门师祖说,去阴间要路引,你可有?”
“这有何难?”朱瑟取出斩妖剑,口中念着咒语,顺手画出一道门来。
这咒语原本是用来引小鬼的,她趁着小鬼从鬼门出来,立刻闪身进去。
小鬼大惊,吱吱喳喳地也跟了进去。
阴间与阳间果然不同。不但阴森寒冷,暗无天日,且鬼影重重,哀哭凄凄。
朱瑟手持斩妖剑走了片刻,便有阴司迎出来。
斩妖剑在天上地下都是有数的神器,因此阴司虽然一眼看穿她不过是个地仙,却也不敢怠慢。
朱瑟遂将来意说了一遍。
这点子事对阴司来说轻而易举,即可引领她到枉死城。
枉死城中人头挤挤,都是死前的凄惨之状,直把朱瑟看的心里头发凉。
阴司便让她等在外头,自己到里面转悠了一圈,便提了个妇人出来。
朱瑟见那妇人头上有伤,知道其多半就是少女之母,幸而妇人虽然枉死,但死状并不狰狞,即便走近,也不觉得如何。朱瑟便上前将少女的口信一字不漏地说了一遍。
妇人听后又喜又悲。喜者,女儿终于逃过一劫。悲者,从此母女天人永隔,不得再见。她抽抽泣泣地大哭了通,又托朱瑟转托几句叮嘱,这才欣慰地去了。
阴司以为事情办妥,谁知朱瑟又道:“我还想见一位朋友的母亲。”
阴司心中嫌烦,脸上却涓滴不露,只问道:“不知是哪位?”
“茅山罗萝。”
朱瑟本还想再解释,怎知阴司一听便知,“这位恐怕……”
她心头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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