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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华归-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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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色从容。
在这样的时候,我本应该猜测穆紫欢的身份,本应该猜测她带来了什么消息,本应该猜测容成聿将要告知我的消息是真是假,本该猜测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消息,可是,都没有。
我没有做这些我本该做的事,我此时脑中唯一想的便是,他唤她紫欢,他唤我姑娘。
尹月,你疯了罢!
在心里狠狠泼了自己一盆冷水,我淡淡答道:“愿闻其详。”容成聿似是并未察觉我语气中的不同寻常,端起自己的茶杯浅啜一口道:“想必姑娘也明白,老爷子将我们兄弟几个全都从墨都赶到这山上来,正是为了整治朝中积弊,大刀阔斧推行自己的改革。如今我们离都已近一年,朝中变故也已日渐明朗。
老爷子想改革,那些坐大的外戚老臣皆是首当其冲,只不过,自开国以来这么久,这些势力已是树大根深,想要连根拔起,其影响牵涉可想而知。
老爷子最先改了官制,既然大头动不得,便先从小的开始,一月前,用最新的制度挑选的官员已面了圣,近几日便会给他们派差事了,虽此时老爷子不能给他们多好的缺位,但日后……”
日后,这些人皆会是皇帝最倚重的朝中重臣。一直以来,尹老头帝党的位置摆得颇为端正,是以我并不担心这场风雨会如何影响尹老头的势力。至于李期……他派女儿暗中示好太后的事皇帝不可能不知道,若我估计的不错,皇帝早都惦记着怎么将李期的兵权一点一点拆分干净。
“姑娘可知,这是何物?”容成聿说着,自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递与我。我将信展开,看到信上整齐地写着数十个名字,其中有一大部分用朱砂笔做了批注。
“想来,这些便是刚甄选出的官员罢,至于这些被勾画出来的……聿王爷当真看得长远,皇上日后倚重之人,竟有超过半数是你的心腹,如此深谋远虑,尹月佩服。只是不知,王爷是从何时开始……”
“五年前。五年前正是外戚旧臣势力最猖獗的时候,那时我便已嘱咐舅舅们安分守己,同时在各地寻找贫穷聪慧的少年,有的收作养子,有的供给钱财,这些少年十分用功,也一直记得我们的恩情。我一直在等,等老爷子改革官制,然后将这些少年送入朝堂,从而借老爷子的手……”
成就你的天下。容成聿果非池中之物,我叹的不仅是他如此的深谋远虑,更是他的胆色和信心。如此重要的事,他对我和盘托出,并不是因他如何信任我,而是他信自己的眼光,更信自己有将一切控制在手中的能力,他相信即使我出卖他,他也能掌控局势,他相信我不会傻到和这样的他抗衡。
这是他的威慑,对我的威慑。
我开始相信他会是我最好的选择,同时,我更相信,他是我最危险,最万劫不复的选择。
可是,这样的他,为什么会选择与我合作?
“依王爷看,他们需要多少年才能成长到王爷想要的力量?”容成聿转身望着窗外,站了很久,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慢慢道:“正如不能仅为自己留下一条退路,向前的路,也不能是独一无二的。因为,谁也不能确定,那条唯一的路可以让自己安然走到想去的地方。”
看着容成聿的侧脸,我愈加明白自己做了怎样的选择,也更加明白了一旦选择,我只能走下去,没有回头的余地。
深吸一口气,我一字一顿道:“我许诺,会竭尽所能助你成就帝位。我只有一个要求,待你达到睥睨天下的权力顶峰,给我一个公主的虚名,赐我一块封地,我会带着所有的秘密,消失在你眼前。”
容成聿没有回身看向我,依旧望着窗外,道:“对于姑娘,我始终是信任的,也请姑娘信任我。而且,我对姑娘……哦,对了,这次紫欢还带来了一份珍惜的琴谱,我拿着也无用,不若就送给姑娘,也好过埋没了它。”说完,容成聿将桌上的一本册子递与我。
琴谱很老旧,但可以看出经过精心修复的痕迹。琴谱上面记录了许多几近失传的古曲,《枉复》、《流景》、《离殇》、《弦歌》……最后的是《莫归去》。
没有了奏琴的兴致,我拿了琴谱便向容成聿告辞离开了。
回到安园,小遥高兴地告诉我,后院的母鸡又孵出了几只雏鸡,再过些日子便可以做烧鸡给我吃,我也不必为练柳叶飞花的事烦忧。看着小遥兴奋的样子,我深深觉得,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顾及,简简单单地活着,是多么的幸福。
近日,仲长逸似是很忙碌,我甚少见到他,连修习时,他也不会每日必到。他或许不知道,对我来说,他就像兄长一样,不会害我,不会骗我,亦不会利用我,我甚至相信,或许,他会护着我。
他没有通天彻地的权力,没有高高在上的姿态,纵然他并不会跟我说许多话,我也很欢喜他静静的陪伴。同他在一起,我会暂时忘记自己的选择,偷得片刻的轻松。
如约到了静园,我本打算试试新近学习的《枉复》,但容成聿却道今日有贵客,让我进屏风休息,或者挑本书看看。
自那日真正坦诚布公后,容成聿便开始让我接触他的计划,每次紫欢带消息来,我都会在屏风后听听,然后跟他讨论,他也会问一些我的意见。不知今次来的,是何方神圣。
“云兄,事情进展得如何了?”云兄?仲长逸?他不是姓仲吗?容成聿为什么唤他云兄?难道因为他字云湛?这未免有些牵强了吧!
“自是妥当。”仲长逸一如既往的寡言。“云兄,你说,若是尹月知道你这样瞒着她,该会多伤心呢?”瞒着我?何事?我听得云里雾里。
“我并未瞒她,只是有些事未向她说明而已,我不说,自是因为她没必要知道,而非刻意隐瞒。但你却不一样。”知道什么?仲长逸和容成聿有什么计划?
“若云兄并未觉得不妥,我也不好多说,只是,若尹月知道了……想来大抵会不大高兴。至少我,我的所想所做的,皆会告知于她,从未隐瞒。”“从未?”仲长逸语气中颇有几分讽刺。“自是如此。”容成聿答得理所应当。
仲长逸走后,我从屏风后出来,直白的问到:“你们方才说的,是何事?师兄隐瞒我的,又是何事?”容成聿随手拿起本书,一边翻着一边随意答道:“日后你自会知晓,你只需记得相信我,便可。”
我深知若是容成聿不想说,不管我怎样问都不会有结果,于是只得离开了静园。回去的路上,我想要弄清方才的对话里隐藏的秘密,却觉得似乎被什么遮住了双眼,无法真切地看到真相。所谓云兄,仲长逸的隐瞒,容成聿和仲长逸的关系……
红妆初试弄东风 第三十二章 惊变
不负小遥所望,在她日复一日的悉心照料下,后院的雏鸡终于成长为可以上桌的母鸡。今日去上早课前,小遥告诉我待我修习回来,我最爱的红烧鸡块必定会在桌上等我,对此我甚为满意。
早课时,授课的玉骞真人并未如时到来,据其他弟子讲,仲长逸与玉骞真人昨日夜里下山处理急事去了,尚未归来,今日的课可以停上。我们几人在清明台各自散了后,我本打算直接去静园找容成聿,但走在路上,突然听到了派中弟子奔走呼告:“魔教来攻山了,习武的弟子速到山门抗敌,其他弟子寻找安全的地方藏匿!”
一瞬间,山中乱作一团,有的人提着剑向山门的方向奔去,有的人手忙脚乱冲回自己的卧房,抱着经卷的、抱着细软的皆有。我顾不得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顾不得其他人,飞快地跑回安园寻小遥。
我撞开安园的门时,小遥正在拔鸡毛,我一把将她手中的鸡扔在地上:“小遥,快去将重要的物事收拾收拾,越少越好。”说完,我回到自己房中,将藏在床底下的所有银票揣进衣内。我没有什么特别在意的东西,除了银票,仅有那本琴谱、袖内的一盒针还有紫鸢是我想要带走的。
我走到院内,小遥已收拾好了一个小小的包袱等着我,我拉着小遥,不知道该往哪里逃,正想着去看看容成聿有没有办法时,容成聿冲进了安园,“东西都收拾好了?快跟我来!”说完便引着我们朝着静园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都很匆忙,我甚至没有机会问容成聿是否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容成聿推开静园一间偏房的门,带我们走了进去。
这间房似是间普通的卧房,容成聿跃到床上,掀开床上的细软,用力在床板上一推,一个很小的暗门应声而开。容成聿示意我们过去,我和小遥赶忙跑过去,依次自暗门下的梯子爬了下去,容成聿走在最后,将暗门重新关好。
这似乎是一条暗道,容成聿从袖中抽出火折,点燃了地道内的一个火把,走在前面为我们引路。在地道中走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我终于又看到了梯子。容成聿先一步爬上去,推开了挡在出口处的物事,在我和小遥爬上去后,容成聿将旁边的一块假石头压在了出口处。
出了地道,顿觉阳光很是刺眼,我站在原地揉了揉眼睛,突然听到不远处似乎有刀剑相击和呼喊的声音。我惊奇地看向容成聿,他把手指放在嘴前示意我不要出声,我点了点头。容成聿左右看了一下,觉得没有问题,便引着我和小遥经一条小路向山下走去。
小心翼翼地走了两个时辰,我们终于到达了山脚下,此时,山下已有一辆马车在等候,我们上了马车,快速地离去。
马车飞驰,我的心还悬着,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我回不过神来,所以什么都不想问,什么都不想听。小遥安静坐着,手不断揉搓着包袱的角,容成聿也不说话,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马车内静悄悄的,只有马蹄声和车轮轧过石头时的声音,一声声,像是碾在我心上,十分煎熬。
不知在马车上坐了多久,车停了下来,车夫道:“爷,到了。”容成聿睁开眼,跳下车。我掀开帘,看到容成聿想扶我,小遥却很懂我心意地先跳下车,扶着我下去。
抬眼一看,眼前是一座气派非常的山庄,山庄有一半嵌在山内,借着山势,更显得巍峨。我仰起头,巨大的牌匾上龙飞凤舞地题着“无逸山庄”。
通向山庄的台阶又陡又长,拾级而上,我们见到了山庄门前站着的一位管家模样的老者。他恭敬地鞠了一躬:“各位贵客,今日一早我家主人便令我在此等候,现在庄中已为各位准备好了客房,各位一路奔波想必已十分疲倦,就请各位先回房休息。女眷的的卧房在南苑,老奴这便让这个丫鬟引两位姑娘过去罢。”
我看向他的身后,一位穿着精致的丫鬟走到我面前,恭敬地福了福身:“奴婢浣漓,两位请随我来。”我看向容成聿,他点了点头,我便跟着那丫鬟朝南面走去。
“浣漓,方才那位老者是……”“那是庄里的管家,他为人谦和,我们都唤他吴叔。”浣漓甜甜地笑着回我。
我点了点头,打量着周围的景致。方才在门外便觉得这无逸山庄十分阔气,进得山庄中才发觉这里的气势堪比皇宫,大门内有三条主路,分别通向南北西三个方向,照那吴叔的意思,想来北苑是男子居住的地方,向西的主路傍山而造,从此处看向高处,能看到西苑几栋高大奢华的房屋。
通往南苑的路修得蜿蜒曲折,很有几分婉约清新之风,走过一座精致的石拱桥,左右是长长两排整齐的房间,据浣漓讲,此处便是粗使丫鬟和妈子的卧房,庄内扫撒的活儿皆是由她们做的,白日里这些房内并无人。
再向南走,我们路过了一处红墙院子,院门上的牌匾上写着“蒲园”。看到我盯着那牌匾看,浣漓十分体贴地介绍道:“蒲园中住的皆是姿色上乘的侍婢,较粗使丫鬟和妈子,地位稍高些,通常这些侍婢只服侍贵客,平日不怎么做活的。”这邀月山庄的主人像是很有来头,庄中治理得似是颇为妥帖。
“那浣漓可是蒲园里的人?”小遥问了一句。浣漓摇了摇头,“浣漓是主人的随身丫鬟。”听她这么说,我很想接着问她家的主人是谁,可又想到,若是对方有意隐瞒,我问了也是白费力气,所以只得压下了这个念头。
“此处是表小姐的‘巽漱馆’”,我顺着浣漓的目光看去,看到了远处一座竹篱围着的院子。“表小姐并不常在庄中,若是恰逢表小姐回来,姑娘倒是可以见见表小姐。表小姐人极好,定会与姑娘一见如故。”浣漓还是笑盈盈的。
我点头应下,心中却不免暗笑:表小姐?通常表哥同表小姐间,总有些不能说的秘密,究竟是郎情妾意,还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说不定日后,我还有机会听个真切。
西苑比我想象得大上许多,又经过了几处院子,我才来到了一处名为“邀月楼”的阁楼。不同于先前的院子,这座邀月楼四面环水,曲曲折折的小桥将其与主路连接,四周的水上种满芙蕖,美不胜收。
“此处便是我家主人为小姐准备的住处,望小姐满意,此阁楼共三层,小姐的卧房在最上层,是套间,隔壁便是书房,二层有几个小房间,奴婢这几日便住在二层,也好就近服侍姑娘,一层是大厅、饭厅和伙房,若小姐愿意,可在邀月楼单独用膳。”
“尹月先行谢过浣漓姑娘,我与小遥一路颠簸,风尘仆仆,烦请姑娘打些热水,我二人也好梳洗一下。”进门后,我回身对浣漓说。浣漓乖巧地福身回了句是,便到一楼的伙房烧水去了。
我同小遥上了三层,推开卧房的门便是外间,小遥将自己的行李搁在外间床上,准备夜了便睡在这里。我走进内间,发现这卧房很有些宽敞,修饰得也十分雅致,颇得我的心意,更让我欣喜的是,内间还开了扇小门,通向一处栽有花草的露台。站在这里,能看到整个南苑。
红妆初试弄东风 第三十三章 表小姐驾到
浣漓为我准备了花瓣浴桶,看着满桶厚厚的花瓣,我觉得额头的筋生生跳了两跳。我虽不喜泡在花瓣里,却也不好当面拂了浣漓的心意,只好将她与小遥皆支了出去,打算自己独处一会儿。
拨开厚厚的花瓣,我慢慢钻进温暖的水里。伏在浴桶壁上,我终于可以稍静下心神,仔细想想琼鸾峰上的惊变。
此时也不知琼鸾峰上情况如何,仲长逸和长老都不在山中,抗敌的力量很有限,若派中大乱,其他几个皇子,瑾儿和李思韵,他们的处境必会十分危险。不知他们此时身在何处,若他们性命有虞,我与容成聿的安好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但转念一想,就算仲长逸和几位长老都不在山上,就凭桑庾的剑术,琼鸾峰也不至于那么快陷落。
只是……为何“魔教”会偏偏挑中琼鸾峰尚无继任掌门,众长老皆云游在外,仲长逸下山办事的当口来攻山?如此计划周详了解内情,想来定是在琼鸾峰安插了奸细,那么这奸细会是谁呢?
事发如此突然,容成聿却能通过暗道下山,且还有马车在山下等候,他是如何知晓琼鸾峰会有此惊变,还提前做好了防备?一路从山上下来,容成聿并未看地图,为何我们没有闯入山中的阵法?而这无逸山庄的主人又是何人?
我的脑中一片混乱。对局势的迷茫,对仲长逸和容成贤的担忧,对容成聿的疑惑,此时全然盘桓在我眼前,而我竟毫无头绪。
沐浴更衣又小憩了半个时辰,我终于恢复了点精神。推开内间的小门,我站在露台上远眺整个南苑,心绪稍安。这时,小遥在里间道:“小姐,聿王爷来了,正在一层用茶,小姐下去看看吧。”
我点了点头,将披散的头发用一根缎带随意绑住,便向一层走去。容成聿似是也梳洗过一番,此时正着一身玄色束腰外衣,发绾得十分规矩。见我下来,容成聿笑道:“不着粉黛,别有一番韵味。”我不知哪根筋错了位,嘴不听使唤的说了句:“自然比不得紫欢姑娘灵动貌美。”
话一出口我就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瞧我说了句什么话!
容成聿听后先是一愣,然后像是领悟到了什么,抿嘴笑了起来。我有些赧然,连忙转入正题:“王爷,琼鸾峰的事你究竟知道多少?或者说,这一切是不是你计划的?”
容成聿还在笑着,先是点头,复又摇头。我不明所以,仍想再问,容成聿却道:“这邀月楼你可欢喜?满池的映日芙蕖环着精致的楼阁,颇有些众星捧月的意味,不知其中的深意,姑娘是否知晓?”
邀月楼?这……是不是我想多了呢?为免显得不够矜持,我并没有顺着这个方向想下去。“你且好生在此休息,想吃什么用什么便同浣漓讲,我改日再来看你。”容成聿说着便站起了身。
我赶忙问:“王爷还未告诉我究竟琼鸾峰发生了何事,这无逸山庄的主人到底是谁。”容成聿背对着我,边向门外走边摆手道“莫太过忧虑,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晓一切。”
我恨恨地坐回凳子,心下猜测,难道这无逸山庄之主便是容成聿?这不是没有可能,他使唤起浣漓倒是一点都不客气,颇有几分主子的意思。不过像他这样养尊处优的王爷,本就习惯支使人,这也不能证明他就是这里的主人。
见我忧虑了一整日,小遥很担心,为我做了一桌爱吃的饭菜,秉承着不做饿死鬼的原则,我很乖顺地将肚子塞得满当当的。我正打算再喝最后一口汤,浣漓小跑进饭厅道:“姑娘,表小姐回庄了,此时正在小桥上,说是要来见见姑娘。”
我口中的汤险些喷出来,这表小姐同这儿的庄主想来真真有些不可说的关系,我刚来了一日,这表小姐便来问罪了。表小姐啊表小姐,我是真真无辜啊,我连你那表哥姓甚名谁都不知,怎的会同你抢呢,你还是回你的巽漱馆罢。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我一边在心里嘀咕着,一边走向大厅。
坐定后,我正盘算着如何应付,那位表小姐便掀帘而入。我抬起头定睛一看,着实惊了一下。
这……这表小姐竟是……穆紫欢!见我一脸惊愕,穆紫欢倒是十分受用,轻盈地移步到我身边,牵起我的手道:“尹姑娘定是没想到,我便是浣漓说的表小姐罢!瞧你那惊诧的样儿,全然没有表哥说的那副伶俐样子。”
我找回自己的舌头,忙问:“穆姑娘,不知你的表哥……却是哪位?尹月曾见过?”“他竟还未同你说?罢了,他不说自然是有他的道理,我也不好多说,便让他自己同你说吧。不过,上次匆匆相见,未能和尹姑娘倾谈,我一直觉得十分可惜,今个可寻着机会了,我要好好同姑娘聊聊,姑娘可别推辞才好。”
见穆紫欢一脸真诚,我倒不好拒绝,只得顺着穆紫欢的意,同她上了三层的书房,沏了壶好茶,准备同她好好“倾谈”一场。
穆紫欢倒是健谈,说的也尽是些我喜欢听的趣事,不觉间,我已同她聊了近两个时辰。我们说的虽开心,她却绕过了“她的表哥是何人”、“她为何会出现在琼鸾峰”、“她同容成聿是什么关系”这类问题。我心中疑惑,却也知道此事不可心急,唯有静下心,慢慢等。
见天色已晚,穆紫欢便回了巽漱馆,并和我约定改日再叙,虽则她的身份仍不明朗,我倒是真心喜欢她,也便欢喜地应下了。
送走了穆紫欢,我愈发好奇这位庄主究竟是何人,有财力供着这样一座无逸山庄,还能结交容成聿这样的皇亲贵胄,且据我猜测,他同琼鸾峰的变乱也脱不开干系。如此一位“高人”,不知是否会影响到我的计划。
第二日,我正在用早膳,浣漓告诉我她家主人在西苑无逸馆等我。想着终于能见见这位庄主的庐山真面目,我花心思收拾了一下自己,打算妥帖地去会会这位无逸庄主。
从南苑到西苑着实要走上一阵子,西苑同远望着一样,屋院建得巍峨雄伟。无逸馆在西苑靠北的位置,馆门外竖着龙凤撑拱,汉白玉的台阶直通馆内,门枕石和台基均十分考究。
浣漓引着我走到了馆内一处十分气派的大屋门外,轻轻扣了扣门后对我道:“姑娘,我家主人吩咐了,姑娘来后直接推门进入便可,我等仆从皆会在馆外等候差遣,奴婢先行告退了。”
我点了点头,将手扶在雕花门上,犹豫了一下,缓缓将门推开。
红妆初试弄东风 第三十四章 幽酆醴
一袭白衣,发似飞瀑,看着这熟悉的背影,我僵在原地,无法迈开步子。
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了,不想知道真相,不想知道谁是无逸庄主,我只想立刻离开这里。
“师妹……”听到他出声,我本已扶在门上的手一点一点滑落。带着一丝绝望,我缓缓转回身,抬头望向他。
“为什么会是你!”我的声音有一丝的颤抖。仲长逸一步一步从高台上走下来,在我面前两步的地方停下,轻叹一声道:“师妹,很多事,比你想象的要复杂许多,如今……也只是因为当初我别无选择,我……”
“尹姑娘如今已了解无逸庄主是何人了,我想我也需得向姑娘交待琼鸾峰之乱的始末。“仲长逸正要往下说,容成聿突然从侧室走出,将他的话打断。
“如你所见,仲长逸便是当日攻山的所谓“魔教”—幽酆醴的主人。幽酆醴是源自皓雪国的武林门派,十年前,为报父仇,仲长逸继承了幽酆醴,将门中事务都托付给了表亲,自己只身投入琼鸾峰,他本想借琼鸾派的力量报仇,却事与愿违。不过,我与他已达成约定,他助我成事,我助他报仇。”
我将紧盯着仲长逸的目光移到容成聿脸上,冷冷问到:“那么敢问聿王爷,你不惜覆灭琼鸾一派,究竟想得到什么?”
“我不过是借琼鸾派之乱,从山中取了件东西。左右我同琼鸾派远日无怨近日无仇,自是不必大动干戈将其覆灭。姑娘如今也知道了苦苦思索的真相,不知你是否满意?如今朝中之事尚未了结,我们需得在庄中住上一月,待了结了余下的事,我们也便该启程回墨都了。离家一年多,又经此变乱,姑娘也需得好好将养了。”容成聿说完也不待我回答,转身出了无逸馆。
站了一会儿,我仍是回不过神,转身木然地向大门走去。仲长逸在身后沉声道:“师妹,你无须担心,派中弟子皆无恙,与你同行的众人也都无事,此次变乱并未真的刀兵相见,只是做出一副山中大乱的样子,以蒙蔽一人之眼。”我不想再同他说话,只身回了邀月楼。
见我面色不善,小遥为我添了杯茶便离开了,我独自坐在三层的书房内,心下难过不已。
这便是我敬重和试图依赖的师兄,为了一己私仇,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上,亏我还以为他是冰雪般清冷高洁的人,真真太让我心寒。我还记得他教我柳叶飞花时,耐心温柔的侧脸,还记得他在花海牵着我时,手心的温度,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欺我瞒我。
对于容成聿,我一直知道他并非善类,是以无论他做出怎样的事我都不会觉得意外,即便有时我心里会忍不住对他……但我始终清楚的知道容成聿是哪种人,而他也并未向我隐瞒他的野心。可是,我一直以来最信任的师兄,我以为永远不会骗我伤害我的师兄,却如此瞒着我。
或许是我太过极端,把他想得太好,以至于对他要求过于严苛,甚至不能接受他有常人应有的恨意。若是常人,为报父仇而苦心经营,不惜欺骗利用他人,我都觉得无可厚非,甚至我自己,为了一己的平安,同样是煞费苦心同容成聿合作,相信在日后,总也会做出伤害别人的事。
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自己方才有些过分,纵使仲长逸的隐瞒让我失望,他总归没有伤到琼鸾派中弟子,更加没有伤到我,他这样感情隐忍的人,想来一直都很自责,却定然什么都不会表露,我若对他冷淡疏远,想必他会更自责内疚。
我冲出书房向西苑跑去,只希望自己能跑得再快些。仲长逸疏离的背影又浮现在我眼前,我很想安慰他。
推开无逸馆的大门,仲长逸仍站在大厅里,我放缓步子,慢慢走到他身边:“师兄,这么多年来,你一人苦苦经营,定是十分辛苦吧。”
仲长逸侧过脸不看我,我走到他面前,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师兄,方才我想明白了,师兄是我最信任最依赖的人,事到如今,我仍相信师兄永远不会利用我伤害我,师兄的苦衷我或许不能感同身受,但我希望可以帮你分担。”
仲长逸定定望着我,缓缓将手抬起,抚在我的发顶,久久不语。
离开无逸馆后,我慢慢向邀月楼走去。我知道,仲长逸有他的复仇路要走,我也要为我自己的未来奔波,或许我们无法给对方任何帮助,但我们会是彼此最信赖的人,无论我们各自的路走得多艰辛,只要想到对方,都会觉得温暖。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经常会去无逸馆寻仲长逸,有时他会继续教我柳叶飞花,有时我则静静看着他练剑。他不爱讲话,所以通常都是我在喋喋不休地同他讲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比如小遥心血来潮教我做饭,我险些烧了伙房,比如小遥的绣活十分不同凡响,她绣的鸳鸯总被我误以为是一对野鸡,比如我很想念落春园的那个秋千。
这些年来一直是穆紫欢帮仲长逸打点幽酆醴,有时她也会回到庄里,每次她回来都会到邀月楼住几日,同我讲讲江湖之事,或者打趣我和仲长逸,有时也会同我念叨容成聿最近忙些什么。
这大概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吧,但流光易逝,很快一月之期便到了。我从无逸馆回到邀月楼时,容成聿正坐在厅内等我。“姑娘的轻功似是小有所成了,来去南苑西苑,竟也用不了多少时间。”我的一举一动一容成聿一直了若指掌,我也懒得做无谓的反抗。“聿王爷可是有事同尹月相商?”
容成聿点点头:“明日我们便要启程回墨都了,在此之前,有两位同行之人,我需得向你引荐,你且随我来。”说完,容成聿起身出了邀月楼。
我跟着容成聿走了一阵,他在北苑一处小院前停下,扣了扣院门,很快,一位书生打扮的男子便出来相迎。“聿公子有礼了。”那书生先是向容成聿鞠了一躬,然后对我恭敬的也鞠了一躬,我俯下身回了礼,“这位是公皙虞公子”,“小女子尹月”我自报家门后便跟着容成聿向院内走去。
院内的石椅上坐着一位美妇,看着她如今的年纪却依然风韵犹存,我不禁感叹和羡慕。“这位是兰姨,兰姨,最近身体可还好。”容成聿向我介绍完便熟络地询问这位兰姨的近况。
“老毛病了,哪里还想过痊愈,不过在无逸山庄住得很是闲适,倒是也并未觉得难熬。”兰姨不但人美,声音也是十分好听。容成聿又同二人客套了几句,交代了明日出发的时辰,便带着我离开了。
我本想询问二人的身份,但料想容成聿定是不会同我清楚交代,是以即便我问了也是白费功夫,于是我一路都默不作声,容成聿也一如往常的自在。
回房梳洗后,我独自坐在卧房出神,忽然听到通向露台的小门被轻轻叩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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