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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爱不打烊-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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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玩笑的语气让莫日丽红了脸,她转移话题,有一点尴尬道:“你订的书来了。”
  “那你怎么没打电话通知我?”
  她瞥他一眼。“我以为你会过来,没想到你这两天都没出现。”
  “这是埋怨吗?”他哈哈笑,伸手替她把旁边书柜上的几本书摆放整齐。
  “不是啦!”莫日丽站起来,走回柜台。
  她的心口很烫,因为他的玩笑话全猜中了,这两天他没出现,其实她心里一直惦记着。
  想着他怎么没来?会不会不来了?她如果打电话给他,会不会他在忙?
  隐隐知道,当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就表示自己对他太过在乎了,知道自己被他扰乱了情绪,她会为了他紧张,就连刚刚看见他推开门进来,自己心里泛起的喜悦也是一种在乎他的铁证。
  “书在哪里?”他跟到柜台,一手搭在桌上,一手揉揉因为前两天连着画画而酸疼的颈子。
  “这边。”她指向柜台后面,果然地上有一个箱子,她弯身想要抬起,一向她都是这么搬货的,她力气不大不小,但若要使劲用力,搬起这样大小的箱子是没问题的,这也是在书店工作久了所练出的特技吧?
  但她才刚蹲下,手方搭上箱子两侧,楚拓风的庞大身体不知何时也闪身至她旁边,他巨大的掌搭上她纤细的肩膀,沉厚的嗓音响起。
  “太重了,别逞强。”
  莫日丽有瞬间的恍神,只能静静看他将箱子轻松搬起托在胸前,她怔怔的不知道要说什么。
  一旦这个男人的所有举动在她眼中都变得格外醒目,她还能说什么?只能傻愣愣地,做不出正常反应。
  楚拓风无所谓的扬扬眉,没注意到她的发呆,打趣道:“没很重嘛,难道是因为我平时有锻炼?”她没反应没回话,他这才注意到她一脸若有所思,于是有点不愉快了,她在想什么?跟他说话时,她竟然发呆?
  他有一丝丝的难受,也讨厌自己这样敏感,这不是他的风格,但又没办法抗拒自己对她的一个表情一个反应就觉得开心或愤怒或难过,爱情早在多年前便闯入心扉,又如何能抵挡抗拒?
  怎么办?觉得好像越来越难藏住对她的感情。
  可是,又何必隐藏?怕吓跑她吗?
  他不禁叹气,无奈的开了口。“我走喽?”移动脚步,缓缓往外。
  带着试探性的,他极缓慢的往外走,一边还回头看她的反应。
  莫日丽直到看见他移动的身影,才连忙追上站在他面前。“不检查书吗?”
  “不了。”
  她又问:“你抬得回去吗?”
  “当然。”
  “那……”
  他定定看着她眼色中的迟疑,那双迷蒙的大眼睛盛满苦恼,她轻咬着唇,张口像是想说什么,又止住将出口的嗓音,然后,她又开口了。“那好吧,就这样喔,掰……”
  楚拓风忽然意识到,她可能是想留他。
  因为那声掰里面的依依不舍,就如温暖的海浪一样澎湃进他耳里,他笑了,见她看见他的笑容后,眼睛里染上疑惑,然后,她也跟着笑了。
  他问:“笑什么?”
  她尴尬止笑。“那你笑什么?”
  “你想留我,你舍不得我,但是又开不了口,我笑是因为我发现你狠迟疑,你这样子看起来很可爱。”
  连楚拓风自己也没料到,自己会这样坦率的开门见山说实话。
  他不想跟她猜来猜去了,他喜欢将一切说清楚,不喜欢拖泥带水,但他一直很怕吓坏莫日丽,又担心她变得不开心的原因,所以希望可以让她变得开心……这些日子以来,他绞尽脑汁逗她开心。
  带她去攀岩,带她去五家餐厅吃饭,一起看了一部电影,与她一起去听了一场相声还有看一次舞台剧,几乎每天等她下班吃晚餐……他努力让她的生活变得丰富,就是但愿自己可以成为她生活里的一种必须。
  两个人一起制造的回忆是最难取代的,他要一点一滴地渗入她生活里——本来是这样想的,但此刻他改变主意了,因为看见她刚刚表现出想留他的感觉,他因为这小小线索有了信心,开始觉得,该投注一些暧昧在他们的相处里。
  他主动说破,要看她的反应,看她可能会生气否认,或者,最好是脸红尴尬撇清——但莫日丽呆住了,她没生气也没脸红,噢不,她还是脸红了,因为听到他说她可爱……她大他三岁呐,却被说可爱?!
  唇角怎么还是傻乎乎的勾起了?她笑得呆愣愣,楚拓风深深望着她太过明显的傻气笑容,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是这反应。
  他被她的笑扰乱了心,不知道该怎么闹她了,那样甜腻腻又带着傻气的笑容,着实令他有点……不知从何下手。
  忽地,电话响了,打扰了他们的暗潮汹涌。
  日丽接起,楚拓风不逗留,他扬了扬手中箱子,比了要出去的手势,她却伸来一只手搭住他,意思是要他留下。
  没几分钟,她挂了电话,对他亮起笑容,令他扬起眉。
  刚刚好不容易酝酿的暧昧气氛,全被这通电话给打断了,而她此刻笑得真诚,看来也忘了刚刚他们之间谈了什么,唉,算啦。
  “店不用关了!”她笑咪咪地抛出这个消息。
  “哦?”
  “但也不是不关,是暂时不用关门。”她抿抿唇,掩不住的幸福。“该怎么说呢?我朋友说他们两、三年后又回台的打算,这间店干脆等那时候再处理。”
  他忽然正色提醒她。“但你不是已经做好重回职场的准备了?”听她说有在看书,还有了点信心不是吗?他不希望她再缩回这个温暖的壳。
  “我还是会做好准备,两、三年吧!到时我一定准备得更好。”她微笑。“唉,不知道怎么说,感觉很复杂,觉得好像多了条路可以走。”
  她不再消极的话语,让他眉头抬得高高的,而手上童书的重量提醒他继续站着这边跟她聊天很蠢,于是笑了笑。“恭喜你啦!我得走了。”
  “噢……”她有些不舍地应着,望着他高大身影出了店,视线不自觉的跟上,直到他经过橱窗,消失在视野里。
  又是一阵怅然若失。
  莫日丽抿了抿唇,手摸着柜台的木质桌面,透过手心传来的丝丝冰凉,令她意识到现在是上班时间,于是连忙凑到刚来的女客人旁边,礼貌询问:“欢迎光临,需要帮忙吗?”
  女客人摇摇头,表达想要自己逛逛的意愿,莫日丽才退回柜台,不禁又发起呆来。
  她发现……楚拓风待她极好。
  重逢遇见他,已经是快两个礼拜以前的事了,他总在夜晚她下班时出现,他总是知道附近好吃的餐厅,令她惊奇的是,明明他才回台湾没多久,怎么口袋里那么多好餐厅?
  他也总是知道哪里有好玩的,比如说某家商场办了周末夜晚的活动,到场顾客皆赠送一张购物折扣劵之类的,他啊,会把折扣劵拿去顶楼游乐场换成代币,拉着她玩一些她从小到大没玩过的游戏机器,惹得她惊叫连连。
  她发现,自己在他面前,变得很有表情。
  她笑,她叫,她生气,她被吓哭,她板起脸,她闹脾气……这么多个被隐藏的自己,在他面前重逢了,莫日丽不禁有点感慨,原来这样彩色的自己还存在着,没有被打击消灭。
  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她不笨,能感觉到他是刻意的来找她,哪有人会忍受每天晚上快十点才吃晚餐呢?就他可以,且像是天经地义似地,九点多喊着肚子饿,要她陪他去。
  难道,她是说难道,他对她……噢别傻了,那天在烧肉店,他有提起过——我有个一直都很喜欢的女人。
  所谓的一直,又怎会是她呢?他们才重逢快两个礼拜而已……但一想到他心中有所爱的女人,她感觉自己的心忽地抽紧,仿佛被什么恶狠狠地掐住,就快要呼吸不过来,她深吸口气,想平息自己心口泛起的疼意,却怎么也不能,那股发着酸的疼好似磨进骨里,怎样也挥不去。
  她有一点点的视线朦胧。
  习惯真是种可怕的事,才快两个礼拜,她已经打从灵魂里习惯他的存在,而且若要将这习惯抹去,她几乎能确定,那将会是另一场心灵的狂风暴雨,她会痛,会很痛很痛。
  但至少习惯不会这么痛。
  颤着心口,莫日丽闭上眼睛,下一秒重新睁开眼睛,望见橱窗外的灿阳,金色阳光洒进来,她眼色迷蒙,也染上金阳。
  是爱情吧……是吧?
  第5章(1)
  这天,天色很阴。
  寒流过境,让温度严寒,过了晚餐时间,街上几乎没有行人。
  到了打烊时间,莫日丽一如往常关了店门,没看见楚拓风的身影,没想太多准备回家。
  说没想太多只是骗自己,其实她已经快被制约了,楚拓风太常出现了,还让她常常期待他会突然出现在眼前,说哪里很好玩、哪里有好吃的东西……她仓皇发现,在冷得要命的今天,她一样期待他出现。
  这表示,她连这样的天气都愿意跟他出去。
  是什么让心情改变了?她皱起眉,若有所思地想着。
  走在骑楼,除了自己的脚步声,身后有微乎其微的声响,她愣了愣,回过神停下脚步,那脚步声也跟着停下,她心跳加速,转头,忽地看见一道黑影闪进某家店前的墙柱。
  眼见附近少有行人,等下回家的路途只怕更加危险——这一切是假设身后那人是跟踪狂。
  有阵心慌钻进向来冷静的莫日丽心里,她硬着头皮重新迈出步伐,身后那脚步声却乘机更近了些。
  下一秒,日丽慌了,她奔进夜幕里,害怕身后那人追来,全身发起抖。
  掩不住的喘息从后头冒出,她很怕,想也没想的边跑边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按了一串号码。
  等到接通后,电话那头传来的低醇嗓音,才令她惊奇原来自己下意识拨给了楚拓风。
  “日丽?”
  “救我!”她惊叫。
  “什么?怎么了?你在哪里?”他被她语气中的惊慌吓到。
  她其实离家很近,但不敢回家,于是报了个大概地点给楚拓风,压根儿不敢回头的她犹在跑着。
  “不要挂电话。”楚拓风在电话那头喊,他口气也慌着,拿着手机出了门,运动健将的他很快跑到日丽说的那条街,却不见她身影。
  他朝电话喂几声,电话那头传来她颤抖的嗓音,他跑到下一条街,继续找,终于在下两条街看见她。
  她的头发乱着,跑在空荡的巷道里,他呆了会儿,看见她惊慌朝他跑来。
  几近冰冷的手覆上他手掌,他愕然的回握她冰凉的手,问:“发生什么事?”
  “有人跟踪我。”
  他蹙眉,她身后空荡荡的,空无一人,不知是她多心还是那人跑了?
  “没事了。”他安抚她。
  她惊慌失措。“好可怕!我听见身后脚步声,但是又不敢回头看,真的好可怕!”她抓着他,泪眼汪汪。
  楚拓风心疼的摸了摸她的手,又疼惜的摸了摸她的发,其实很想拥抱她,但不能,怕吓坏她。
  他安慰道:“也许是你的错觉,别怕,以后有问题都可以打给我。”他不能对她保证每天去接送她,但他可以保证电话畅通,随传随到。
  况且,若突然说要每天接送她,他怕她会有压力。
  “真的?”听他这么说,她好像有一点安心了。
  “你刚刚不就打给我了?”他微笑。
  她呆了几秒,害羞的笑了,但身体仍抖着,他厚实大手覆上她肩膀,轻拥她。给她力量。
  也对,刚刚自己下意识……就打给他了。
  楚拓风眯着眼,不知怎地,心里没办法安心,前几天他在快炒店吃午餐时,新闻正巧报道这附近有一名专找夜归女子下手的色狼。
  他没说出来,怕吓坏她,但心里又漾起担忧她出事的心情。
  陪着她往回家的路上走,忽地感觉有视线跟随,他敏感的转身,果然见到一道身影躲在不远处的骑楼柱后。
  想也没想的,楚拓风拔腿冲过去。
  莫日丽反应不过来,呆愣地看着他飞快的身影奔进右边骑楼,穿越长排停靠的摩托车,夜色中他身手矫捷,没多久就追上因为东窗事发而逃跑的歹徒。
  她小跑步追过去,原本不敢靠太近的,却看见他们扭打成一团,歹徒矮胖的身体在孔武有力的楚拓风身上讨不到好处,一个劲儿的被压下。
  楚拓风喊:“快报警!”
  她有一点慌。“报警?但不确定他是不是跟踪狂,也许……”她的理智不让她这样做,也许这男子只是路过……
  他忍不住爆粗口。“也许个屁!我前几天又看到新闻,他跟电视上的色狼一模一样!快报警!”
  她被骇着,掏出手机报警,正要挂电话,就听见楚拓风的怒吼,她扭头一看,惊愕的看见血迹,歹徒不知从哪里掏出小刀划破楚拓风的手背。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丢下手机,冲过去想帮忙抓住歹徒,见那白凉凉的刀子晃来晃,心里却没丝毫惧意,反而因为见到楚拓风被划伤而气急了。
  “别过来!”楚拓风制止她,用力扭住歹徒的手腕,令歹徒痛哼一声,刀瞬间落地。
  莫日丽机警的拿起地上的刀,对准歹徒,恶狠狠道:“不准动!”
  警笛的声音由远而近,直到警察制服歹徒,莫日丽才丢下手中的刀,朝楚拓风奔过去。
  警察见状,早替他们叫了救护车,她满脸惊吓的看着他血流如注的手。“痛不痛?”
  楚拓风却笑了,还有心情打趣。“幸好是左手,不然我怎么画画?”
  她谴责的看了他一眼,难过道:“你太冲动了,不该自己跑过去想制服歹徒,如果他身上带枪怎么办?”
  他没说话,只是微笑,忽地皱了眉,她看见他这表情,忙问:“很痛是不是?救护车怎么还不来……”
  才这么说呢,救护车就来了,她陪他上了车,救护车开的摇摇晃晃地,疾驶穿过夜里的街。
  到了医院,他挨了一针,医生检查后发现不用缝合,一切算幸运。
  当他左手被包成白色大面包,在长椅上休息的时候,楚拓风天外飞来一句回答她早前问他的话——
  “我没想过他有没有带枪,因为我反射性的就想着要抓住他,这事关你以后回家的安全,我哪有时间多想?”
  日丽被他的话震住。
  他总是这样,常常冒出一些令人感动的话,这样温柔的只为她着想。
  她不禁想,他是对每个朋友都这样温柔,还是……唉,太天真了,他不会只对她这么好的。
  她没办法说服自己对他来说会是个特别的存在。
  二十本的《野兽国》,一本不少,箱子没拆,也没封箱,只是箱盖轻掩着,被冷落在楚拓风工作室的角落。
  楚拓风侧躺在床上,凝视角落的箱子。
  很好,现在该怎么办?二十本,要送谁?拿去丢掉又可惜……
  笑自己蠢哪,为了与她接近,使了这个笨办法,拿回一堆童书要干么?以后他的画与画具只会越堆越多,只怕连开个小空间放着箱子也难了。
  翻个身,心想算了,也只能放着了,不然还能怎么办?
  又想到她温暖的笑容,那如海洋般文静的眼睛,每每看着她时就好像将他包围,他不得不承认一直被困住的是自己,从初识那是燃烧至今的暗恋,始终没有熄灭过。
  本以为没有缘分,所以他不去想心中那方被她占领的柔软,努力过着生活,也谈恋爱,曾经以为就这样了,可能跟个女人结婚,她的影子也会跟着越来越淡,但她又出现了,让心口始终未灭的火苗重新滋长,让他几乎要爱疯头了。
  他从来没这样追求过女人,改变自己的作息成晚上十点吃晚餐,注意任何她可能会有兴趣的事物,在带她去吃饭前自己去探过路……他觉得自己可以为她改变所有,更可以付出所有,这好像不只是爱了,那股可以改变他的力量,是一种魔咒,让他无力抗拒。
  手背的隐隐作疼,也提醒自己有多傻气。
  他那时想也没想就自己追了过去,将危险全抛在脑后,肉身挡刀啊!多么狗血的情节?却让他碰到了。
  楚拓风苦笑,不禁想着如果爱碎碎念的母亲知道了会怎么样?一定会呼天抢地的把他骂翻吧?
  他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单纯的大男生,可是没有人知道,他骨子里还是那个大男生,在莫日丽面前,他还是会感到心口怦跳舌头干,皮肤又麻又痒,那恍若电流般窜过身体的臣服,都被他恰好的隐藏起来。
  如果她够细心,一定可以看见那些蛛丝马迹。
  她该知道他在她面前总是容易口渴,也该知道他的大胃口怎么可能允许他十点才吃晚餐,还有对每家餐厅熟门熟路的表现,刚回到台湾不久的他又怎可能做到呢?
  楚拓风渴望她发现这些,真的,好渴望呐……
  楚拓风的手伤,近三个礼拜才痊愈。
  这三周里面,莫日丽每次见到他,就会想起他的奋不顾身,心口多了抹心疼,浓浓地惑住她。
  这天晚上,手伤痊愈后的楚拓风决定邀请莫日丽来他的工作室,他亲自下厨请她吃饭;本来早就想邀的,但顾忌手伤,拖了些日子。
  他使用剁碎的青江菜来炒饭,不到十分钟即完成,他将炒饭端上桌时,看见她正站在窗前望着他半完成的画。
  听见他放盘子的声响,莫日丽转过身来看他。
  昏暗的灯光下,放着一张极小的四方桌,摆放不成套的四张椅子,她很难想象他住在这样的地方。
  这房子很老旧,看起来问题很多,天花板还有漏水的痕迹,而且她还发现,他只摆了一张床,旁边的衣柜更是旧的可怜,柜面边缘有着难以掩饰的摩擦痕迹,像是路边捡来的二手衣柜。
  “你的眼神跟我妈一样。”他浅笑着,边拿出筷子边说:“我刚搬来时她来看过,一直我的天啊我的天啊叫,说我怎么可以连个电视也没有,衣柜也是去二手家具店买的,还对着房子东嫌西嫌,你现在的眼神就跟她那天一样。”
  她忍不住笑了,“看来伯母个性还是跟以前一样。”犹记得楚母生的矮胖。嗓门很大,脸色总是红润,嘴里总有说不完的话。
  “你也觉得这么差劲吗?”他示意她拉椅子坐下。
  她坐下。“如果是我,不会想租这边。”
  “原因?”
  “很旧,看起来有问题,比如说没有热水、水龙头会漏水那种小问题,想起来就很烦,所以我一定不会考虑。”
  “你都猜对了,这边真的有时候没热水,水龙头也是会漏水。”他吃了口炒饭,续道:“但是没有买电视那些是故意的,我想专心画画,这边只要可以睡觉就好,我不在意那些生活品质。”
  她静静吃着,听他沈着的嗓音诉说他的想法。
  他向来是这样毫不保留的,那天他说自己是画家,还说自己正努力出名,但这城市有多少人敢说出自己的梦想?他信心满满的样子,深似黑夜的眸子,却再认真不过。
  “我只要能专心就好。”他三两下吃完,往后靠在椅上,定定的眸光望着窗边未完成的画。“对我来说,只要能让我有灵感的房子,就是好房子。”
  知道他正看着身后窗边的画,她不禁提起。“你以前就很会画画了,现在更不一样。”
  “那是当然,我下过功夫的,你知道抓周吗?我妈说我小时候抓了支笔,他们以为我一定会写诗写文章,没想到啊,原来那是支画笔,我拿了就不放下,真好笑,迷信。”
  “但也很准不是吗?”
  他笑着点头,忽地转过来望着她,看她秀气的小小口吃着自己做的炒饭,心里有种难以言语的感动在流窜,但他努力将这感觉藏住了,用玩笑般的语气道:“我不用问你好不好吃,因为我知道一定好吃,以后你不用去那家快炒店点炒饭了,来我家就好了。”
  来我家就好了。
  她听见了,忍不住心口一暖,扬眸看着他温暖眼色,口里的饭还没吞下去,心中有一丝丝怔然。
  他将话说的这样简单,来他家就好了?他不是要专心画画吗?不是想要有自己的空间才搬出来住吗?怎么……毫不介意的提出这种邀请啊?
  她可不可以,觉得这是因为他把她当成特别的?
  她咽下口中的饭,忽地胸口一阵冲动,张着大眼睛,好认真地望着他。
  楚拓风被憾住了,止住了笑容。她的眼色是漩涡,挑战着他的胆色,他不敢这样执着的与她对视,当她脸色这样认真时,他觉得自己被她这样一看就会泄露出所有心事——
  “你不问我怎么会在童书店上班吗?”幽幽的嗓轻轻传来。
  他微愣,不答。
  她续道:“你还记得吗?当初我的搬离是很突然的,我记得你那时候去当兵,放假回来时我就不在了,你还记得这件事吗?”
  他想摇头装蒜,不想让现在好不容易经营的暧昧好感牵拖过去的事情,他不想被搞得复杂了,想要感情单纯些,想先抓住她的心,而不是因为她一些过去把事情搞得复杂。
  但他说不了谎,面对她清亮的眸,楚拓风点了头。
  “你还记得?”她有一丝讶异。“没想到你记性这么好……”
  他认真的双手交握,置于桌上,笃定的眸光如艳然火炬,深深地凝视她。
  “不是我不问,是我不在乎,我们都是大人了,那么多年前的事,我猜不到会有多重要,人生那么长,就跟我那天说的一样,在墨西哥的山崖看到的景色,让我瞬间领悟烦恼其实是庸人自扰的道理,从此我不看过去,只看现在与未来。你为什么搬离社区,老实说我很好奇,但这不能改变我现在跟你是朋友的事实,所以你觉得还有必要讨论这个吗?”
  第5章(2)
  莫日丽愣住,下一秒,她眨眨眼睛,笑了。
  “干么这么认真……”她佯装不在乎,好像自己刚刚的话题只是闲聊,但她的确从他的话语里得到一点讯息——
  一、他很好奇她搬离的理由。
  二、他用以对话来掩盖他的好奇。
  “你说得对,这没必要讨论,我只是突然想到就提一提,但真的喔,缘分真的很奇怪,现在我们又重新遇见了,而且还这么熟……”她感性道:“时间真的能改变好多事情喔。”
  莫日丽不想要告诉他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那是她的伤疤,她没必要主动告诉别人,她更不希望他因此怜悯她,或者……逃避她。
  她曾经听母亲的话,去相亲一次,对方是小公司的业务主任,不到三十五岁,打扮淳朴,他们约在乡下老家的中型饭店,在只有小猫两、三只的西餐厅里,第一次见了面。
  对方显然对她印象很好,他侃侃而谈,不断询问她对他的感受,她几乎要以为接下来会再跟着男人出去好几次,然后约会家人,如父母的愿。
  但没想到再聊了近一个小时后,男人接到一通电话,接着他对她说——
  “莫小姐,对不起,我想我们还是不大适合,刚刚是我母亲打来的电话,他听说你在台北曾有感情纠纷,怎么说呢?我希望我的对象是清清白白的人家,就算那些纠纷可能错不在你,但我妈说毕竟有人因此而从此不良于行,说句实话,如果过几年他要打官司来跟你索讨赔偿怎么办?这些事情很麻烦的。”
  OK,她懂了。
  她总算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不是如妈妈说的躲回乡下就可以没事,在意的人仍旧很在意,无论她到哪里,无论她是否做错事,这件事都让她背负一个惹麻烦的印象,让人们总是嘴上关心却实际远离……
  看到她眸光染上悲伤,楚拓风呆了往后深坐入椅内,附和道:“没错,时间真的能改变很多事情,有没有想过一件事?时间用来发呆烦恼实在太浪费了一下,不如用来制造快乐回忆,所以……你下次休假我们去冲浪要不要?”
  “冲浪?!”她猛摇手。“我不会游泳。”
  “不会游泳?”他浅笑,乌鸦嘴道:“那如果溺水怎么办?”
  她干笑。“我也不知道。”
  “那我们先去学游泳。”
  “现在冬天诶。”
  “有人说冬天不能学游泳吗?”
  “没有,但是会很冷啊。”
  他忽地严肃道:“你今年几岁?三十了吧?三十一?”
  “所以?”她扬扬眉。
  “所以你看不该习惯找借口啊!哪一条法律规定冬天不能学游泳?你说会很冷,其实游泳会促进血液循环,身体才会热。”他啧啧数声。“不知道你坚持什么,在我看来,你的借口都没用。”
  “你……”
  “人生哪来那么多规则?我说啊,就故意要在冬天学游泳吃冰淇淋,夏天偏偏要吃羊肉炉嗑火锅。”
  他外表刚硬如石头,其实内心柔软简单,个性洒脱爽朗,不会因为外力的限制而改变想法。
  他思路直条条,不习惯规则,这也在创作上反映出来,他不喜欢为绘画设下框架,也向来不觉得有哪些题材特别难等大雅之堂,又有哪些题材特别容易受人青睐,他爱画什么便画什么,厌恶束缚,只在乎自己的快乐。
  “真是。”她叹口气,拿他没办法,不跟他争论了,只得继续低头吃着炒饭。
  他则是一双虎目清亮如光,高大身躯坐在她对面,手臂环着胸,定定看着她。
  她像是没发现他直勾勾的目光似地,沈静的继续吃着盘中食物,面对面的楚拓风因为高壮的身体使然,表情彪悍,环着胸膛的手黝黑粗糙,任谁看了,都觉得他对面的小女人怎敢对他严肃的脸色视若无睹?
  但莫日丽就是敢,她知道他外表刚硬,散发一种‘别惹我’的气势,但其实看过他的画就知道,那柔软的笔触,恰到好处的轻重线条,让他的画呈现一种独特氛围,可以严肃刚强,也可以笑起来温璨暖和。
  所以明知道他正以凌厉目光望着她,她也可以好整以暇的吃着饭。
  忽地,她放下汤匙,一手撑着下巴,面脸若有所思。
  “吃饱了?”他望着盘中仍剩下三分之一的炒饭。
  “我在想事情。”
  “想什么?”
  “我想你说得对,谁说冬天不能学游泳去冲浪?人生的确没有规则,我好像一直把自己帮得太紧了。”她顿了顿,又说:“说出来不怕你笑,你没出现之前,我每天都过的很单调,只往返店里跟家里,有时放假会去街上走走,但常常一整天除了客人没跟其他人说话,我把自己绑在这个区域里,现在想想,其实我很排外。”
  “你排外的话,又怎么会轻易接受我到你的生活里?”
  她很认真的想了想。“也许因为我们以前就认识了,你还记得吗?那天在快炒店你拉我离开,其实我是很反抗的。”她笑了一下,又道:“所以如果你没有表明身份,恐怕我真的会把你当成可疑的大坏蛋。”
  “我承认我长得是有点可疑。”他揶揄自己。“长得这么大支,你当然怕喽,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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