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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爱不打烊-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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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街,楚拓风看见这一幕。
  今天挂了电话后,他乖乖的下楼吃水果,然后呢?胸口有一股想看她的冲动,就这样牵了脚踏车,骑上街头。
  绕到小飞马童书店,已经关了门,于是他转念想来看看明天将要签约的房子,只是骑车顺道绕饶罢了,没想到就那样凑巧的发现在快炒店吃东西的她。
  她看起来是这样沉静,一个人低头吃饭,长长的眼睫是一片暗影,让他看不清她眼色种的情绪,他在骑楼停下脚踏车,快速过了马路,走进快炒店,没管自己其实并不饿,劈头就跟老板说:“给我一盘跟这位小姐一样炒饭。”
  小姐?是说她吗?
  莫日丽听见这句话,愕然扬头,就见一道高大身影,有一些些背着光地站在她眼前。
  她眯了一下杨靖,看清了男人的脸庞,今天下午才见过面的楚先生,明明是第二次见面,怎么就觉得他更眼熟了呢?好像两人已经认识好久一样……
  楚拓风拉了椅子,就坐在她对面。
  她丝毫没有厌恶感,面对他突兀的举动,她甚至一点讶异也没有,好像觉得他们共桌吃饭是这样的自然。
  “不介意吧?”他笑了,露出一口白牙。
  她点点头。
  他追问道:“点头是介意?还是不介意?”
  “不介意。”她眼中闪着笑意。
  “莫小姐这么晚还没吃饭啊?”
  她没答,反而幽默道:“楚先生刚刚在电话里我好像有听到你吃过饭了,现在也饿了吗?”
  他听了,有一点困窘,随即爽朗的大笑。
  他的笑声清朗却厚实,仿佛有着震动的频率,丝丝扣入她的耳里,她有些呆怔住,望着他的笑容,那双熠熠的眼眸充满温度,传染到她心里。
  她的肚子因为炒饭暖了,胸口,因为他,暖了。
  他摇头失笑。“你都听见了啊?我妈很关心我,她啊,很爱念的,刚刚我出门也被念啊,说等下可能会下雨,还骑什么脚踏车。”
  “下午下过雨,刚刚才停,有可能啊,等下搞不好又下了。”
  楚拓风看着她秀气的舀着炒饭,轻缓的送入口中,他有点心猿意马地看着她的嘴唇,美丽的玫瑰色,小巧可爱。
  她问他:“楚先生住在附近?”
  “没。”他接过刚送上的炒饭,放在桌上,豪迈的拿汤匙舀了一口。
  炒饭,要的是粒粒分明,但大多数店家除了办不到粒粒分明外,都用了过多的油来炒饭,使得炒饭过油,不够干爽,这家店的炒饭也是这样,加了太多油炒,饭粒因为沾油所以看来明亮,但是也仅只是外表,一入口,那粗糙的味道,让楚拓风眉头一皱。
  她又问:“楚先生来付订金的?”
  “不是。”
  她放下汤匙,好奇了,他没住附近又不是特意来付订金的,那是……“楚先生来附近办事的?”
  他摇了头。“也不是。”总不能说是因为想见她吧?
  她倒猜上瘾了,浅浅笑着。“所以楚先生是特地来吃东西的喽?”
  “怎么可能?”这回,楚拓风突然抬起脸来,他弯腰凑近她,一双手还伸出来,附在耳边,小心翼翼的像说什么天大秘密一般,调低音量道:“这里的炒饭,很难吃。”
  莫日丽呆了几秒钟,眨了眨眼睛,灿笑了。
  她也知道这里的味道很粗糙啊,但早就习惯得过且过的生活方式,要她特意到太远的地方品尝一盘美味的炒饭是不可能的,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好了。
  而他,眼色这样正经八百的,还在别人的地盘这样直率的说出实话,该说是太过直接,还是不懂人情世故呢?
  她对他,提起了兴趣。
  楚拓风有些愕然地看着她的笑容,重逢之后,一直都只见到她客气疏离的淡笑,这会儿,她突然出现的笑容让他彻底的呆愣住了。
  潜伏在心底的渴望,再度被唤起。
  果然,她是他的阳光,一如多年前她搬来的那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他心中的激动始终没减啊。
  他突然站起身,面前那盘炒饭只吃了一口,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对着收住笑容因他的举动有些怔然的她,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他伸出手拉她,她抵挡不过,因此站了起来。
  “我带你去吃更好吃的炒饭。”
  还没出口拒绝,被他如阵风般的蛮力给化解,他拉着她付了钱,拉着她走上街,直到夜风扑面,她才大梦初醒。
  莫日丽听见自己如鼓的心跳,有点惊慌地说:“楚先生?”眼睛,盯着他、被他紧握的手腕。
  他停下脚步,转身看她,望见她眼底的无措,行事如风的他,缓了语气道:“这里的炒饭不好吃,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就在前面而已。”
  什么前面不前面?她只知道危险,他们不算相熟,就这样被他拉着走,会被拉去哪里?她还是有警觉性的,即使让他共用一桌,即使他笑容直率,即使他看起来不像个外人……
  她刻意凛住眼神,皱着眉,做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但我不饿,夜深了,我得回家,谢谢楚先生的好意,我……”
  他听出她话里的疏远,又一次受了伤。
  楚拓风知道自己被当成怪人了,但他能怎么办?对她来说,他们的确不算相熟,但……
  他知道自己的冲动唐突了她,然而此刻看着她警戒的眼睛,他感到百口莫辩的悲哀,缓缓地,他松开她的手,没话说了。
  “对不起,我太冲动了。”他道歉。
  第2章(2)
  日丽有些尴尬地看着他瞬间暗下的眼色,突然觉得自己像看见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路灯下,他高壮的体魄形成巨影,投在路面上,看起来是这样巨大且无敌,但转眼看见他的人呢?
  正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坦率的眼睛藏着歉意,但眼色中的正直,又让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反应太大,太武断地将他当成坏人……
  她忽然不知道如何是好,该扭头就走,还是没有脾气的说没关系?
  她拿不定主意,似乎心底有点害怕刚刚吃饭时的好气氛,会因为她此刻的回应变成淡漠或熟悉,但又不明白自己为何怕与他变得陌生?明明他们还不算认识不是吗?可又为何害怕跟他变得熟悉的可能性被消灭?
  忽然,他为她混乱的思绪闯出了路——
  楚拓风从口袋里拿出一本小便条纸以及一支笔,他伸出大掌,谨慎道:“别怕。”
  她只能定定看着他接下来的举动,因为她自己拿不定主意了。
  楚拓风在便条纸上迅速画了一阵,然后将纸递给她,她只能就着昏暗灯光,看见纸上写了一个字——风。
  风字的尾巴长长勾起,勾成一个圆,旁边散着放射的线条,俨然是颗小太阳。
  莫日丽眯起眼睛,心念一动。
  她的胸口纷纷染起一股熟悉,几秒后,她呆住了,记忆中他看过这图案的……这图案……总在一张张的画纸角落,那些画纸,藏封在她家里一角……
  她记得,是某个夏天,一个小她几岁的大男生送给她的。
  大男生姓楚,名字有风……
  她仰起头,震惊地看着他。“你是阿风?”
  他微笑不语。
  她惊喜道:“阿风!你是阿风?天啊,你怎么不早说?你……长得更高,我认不出来了!”
  楚拓风看着她终于褪去警备的水眸,心里很欣慰啊!
  是不得已,才想到这个图案或许她会记得,当初赠画给她时,反复思考过自己的署名该怎么画,最后决定以风字为署名,但单签个风字又太简单了,想了很久,才将风字的尾勾加了个小太阳,意思是加上她名字里的日字。
  那年他疯狂的暗恋她,没想过署名其实是不适合加上有关别人的意涵的,毕竟人有可能会分散,他将署名加上她,往后这个标志便跟他使用至今,而他与她之间却再无联系,其实是讽刺的。
  但这署名却使他将她牢牢记住了。
  每完成一幅画,签下名时,就想到那个夏日的阳光,以及她的笑容。
  “终于想起我啦?”他笑着,表情放松了。
  递纸条给她是,还忐忑想着她看见这个图案会不会还是一脸没印象,那可够尴尬了,而且也够让自己再伤心一阵。
  好险她记得。
  也幸好她记得。
  她表情熟络许多,笑眯眯地。“好久不见,你现在在做什么啊?你怎么不先跟我讲你是阿风?还让我把你当坏人。”
  “你承认刚刚是把我当坏人啦?”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他提议道:“要不要跟我去吃那家炒饭?真的比刚刚的好吃很多。”
  她摇摇手,拒绝了。“改天吧,我已经吃饱了。”
  “那……要不要散散步?”
  “散步?”她看了看周遭的巷弄,这里连公园也没有,更别提景色了,有什么好散步的?
  “就走到前面便利店买个饮料,我口好渴。”
  她点点头,跟着他走。
  夜风吹来,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远方传来汽车的喇叭声,他的步伐缓慢,旁边是梦寐以求的她,其实他有好多问题想问她,最核心的,当然是当年她突然搬走的理由。
  他深吸口气,夜色中,丢出了问题。
  “我真的……长得很像坏人吗?”
  凉夜里,传来她的回答,是一阵娇脆的笑声。
  傍晚的余晖,昏凉地洒在街道上。
  因为将临下班时分而逐渐拥挤的车阵,带来一股将夜的热闹。
  路边的露天咖啡座,三三两两坐着客人,妻子一桌格外引人注目,是一对出色的男女,男人高大俊挺,散发一股豪迈气质,女人性感美艳,穿紧身毛衣洋装搭长靴,精致的妆容让人忍不住快多看几眼。
  “所以,最近有没有灵感啊?”邓洁一手撑着下巴,媚眼直勾勾地看着对面的楚拓风。
  楚拓风看着街景。“什么灵感?”
  “装什么傻啊?画画啊?我们签合约了诶,我可是很急的,你现在正好在浪头上,是出名的大好机会,你知不知道?我希望你多交些作品。我尽快找人帮你策展,打铁要趁热啊!”
  邓洁今年刚满三十岁,父亲是知名画廊的负责人,她从小耳濡目染,也投入了艺术这一行,上礼拜刚签下这个从美国红回台湾的新兴画家,她全身带劲,期望快快大展身手。
  迫不及待的约楚拓风见面,尽快盯梢。
  “小姐,我还要忙搬家。”他转过头,一脸懒洋洋。
  邓洁凝视他一会儿,忽然躺入藤椅。“你没有干劲。”
  “啥?”
  “我说,你没有干劲,你知道你现在正是要崭露头角的时候,当你渐渐在艺术界闯出名声,你得多一些动作,让大家记得你,可是我现在看你根本不急。”
  他呆了几秒,笑了。“我没有不急。”
  她挑起眉毛,看来不信。
  他定定看着邓洁,目光认真。“听我说,我也想站稳脚步,但这个真的急不得,我会先把我以前的作品整理出来给你,OK?”
  邓洁缓了脸色。“那新作品咧?”
  他哈哈笑,因为她的急切,会选择跟她签约,就是因为喜欢她的直言,以及她显而易见的企图心,他知道邓洁的家世,她希望快快青出于蓝,他懂得,他也有这种企图心,也想青出于蓝。
  他的名字还是先挂在教授的名下,艺文新闻上,都写来自美国名画家Gaarder的徒弟楚拓风……他也希望有一天,楚拓风可以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名字。
  邓洁皱起眉,看着他爽朗且潇洒的笑容。“笑什么?”
  他停下笑。“笑你有跟我一样的企图心,邓洁,我们好好合作吧,有一天我们要一起名满天下。”
  名满天下?邓洁反复咀嚼这四个字,听来豪气万千,跟楚拓风与生俱来的豪迈气质很衬配,她忽然有股错觉,觉得坐在芒草里的草棚中,眼前的他笑得潇洒,胸有成竹的气势令她慑服。
  她终于放松下来,暂时相信这个男人,她懒洋洋的拿起咖啡啄了一口。“那……我们现在没什么好谈的啦。”
  “我们可以聊天。”
  “聊什么?”
  他哼了一声。“邓小姐除了工作上的事,就没什么话题可以聊了吗?”
  他嘲笑的语气,让邓洁不服气了,她神秘兮兮的眯起眼,暧昧的笑了。“嘿,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没有。”
  “床伴咧?”
  楚拓风皱眉。“也没。”
  她哇了一声。“那你还好吗?不会憋得太过分了吗?原来画家都要清心寡欲哦?”
  她的形容令他笑了,他忽然眼神认真,黑眸藏着深深地坚定,上身附向前,这举动令邓洁忍不住退后了些。“干嘛?”
  “我正在暗恋一个女人。”
  “啥?”她呆住,他说什么?暗恋?
  他没说话,她懂了。“你正在暗恋人,所以不会清心寡欲?你是这意思吧?但是,我的天,你几岁了?还搞暗恋这种事?”
  “暗恋有分年纪吗?”
  “拜托,喜欢就要去追求,追不到就算了,追到就绑在身边你侬我侬,你给我花时间暗恋是怎样?这样对你的工作有帮助吗?到时候她被人追走你又暗自心伤,啊不对,这样反而会有隐疾?”
  “什么啊?”他笑了。
  她却狂点头。“对对对,管它暗恋明恋,管你爱女人爱男人,只要有这种恋爱欲望就够了,对灵感有帮助,呵呵呵。”
  楚拓风听着她胡闹般却带着认真的话语,他始终看着街景,此时车流量已大,近乎塞车的状况,附近店家亮起灯火,仿佛还能听见交通警察指挥的哨声。
  看了看表,七点跟房东约好要签约,离现在还有近一小时,签完约后,他还得去小飞马童书店付订金。
  现在他有一点头痛了,二十本的《野兽国》,他要拿它们怎么办?
  第3章(1)
  八点五十八分,小飞马店内已无客人。
  今天虽然是周六,但比昨天冷,因此客人不多,莫日丽得空,花了一天时间将店面摆设弄得更整齐,门口的看板也更换新的优惠讯息。
  木门被推开,她随即抬头凝视进来的人,正准备挂起礼貌的笑说欢迎光临,却在看见进来的高大身影后,扬起了更为热络的笑容。
  “阿风!”
  楚拓风穿着利落有型的短身军装夹克,墨绿工作簿,莫日丽的视线越过他,在橱窗之外看见了属于他的小褶。
  他显然很高兴她的热络呼喊,满脸笑容的走到柜台。“我今天是来付订金的。”
  “好啊。”她抽出三联单,边写边问:“‘野兽国’二十本,对吧?你要付多少?”
  他耸耸肩。“付清。”
  “OK。”她撕下顾客留存联给他。“货到我再通知你。”
  他手下留存联,扬眸看了看店内,一贯木质的装潢,配上黄色灯光,市内明亮,对照外面街上的冷黑,这里很温暖,或许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里的温暖是来自心爱的女人。
  “这家店很不错。”他有感而发。
  “是啊。”
  “开多久了?”
  “大概快六年了吧。”
  “就你一个人看店?你是老板?”他有点讶异。
  她笑着挥挥手。“怎可能?我哪来的钱啊!老板是我大学的朋友,这是她跟她老公为了她女儿开的店,我只是帮忙管理。”
  “那他们呢?”
  “都在国外常住了。”
  “店没关?”
  她愣了一秒,“没有,他们很好,为了我所以店继续开。”
  为了她所以让店继续开?除了让她有工作之外,她一闪而逝的黯然眸光,让他听出弦外之音,察觉事情并不单纯。
  但他没追问,指了指墙上美丽的木质童话钟,转个话题道:“九点了,要不要去吃东西?比如我昨天才说过的炒饭?”
  她笑了笑,没说话。
  “不要?还是要?你吃过没?”
  “没有。”她摇头。
  “那你一定饿坏了,来来来,我带你去吃世界上最好吃的炒饭。”
  她被他的话语逗笑了,而且不自觉被他牵着鼻子走,她收拾店面,准备跟他一起出门。
  莫日丽收拾店面的那十几分钟,楚拓风一直安静的等着她,他站在走廊,立在自己的脚踏车旁边,一手插口袋,目光悠远地望向街景,静睨三三两两经过的人车。
  她不自觉地偷觑他高大的身影,心口有股暖流经过。
  无法言喻的温暖感受,轻流过胸口,当她望着他身影时,不知怎地,就觉安心,是因为他过于常人的高大身材?还是他眼眸里流露的忍认真与安定?
  她有股恍然,歪了歪头,关上店灯,锁上店门,再放下铁卷门。
  楚拓风转过身来,他背后的夜,黑得令人心冷,但他脸上的笑容却是温暖的春风。
  他笑着问:“好了?”
  楚拓风口中最好吃的炒饭,据他所说,就在这附近。
  顶多两条街的距离而已,但他们绕了半小时,都九点四十六分了,天空黑着,空气中飘着湿气,好似下一秒就要下雨。
  他喃喃自语道:“奇怪,怎么找不到了?”
  “会不会关掉了?你多久以前来的?”
  “三年前。”
  她呆住了。“三年前?”人事已非的机率很大。
  楚拓风点头,“很好吃的,那时我正好要去美国,旅行社在这附近,我随便走进一间店,点了盘炒饭,味道真的很棒,怎么现在找不到了?该不会真关了吧?”
  “很有可能喔,不然就是你记错地点了。”
  “没天理啊,那么好吃的炒饭关了,昨晚那家难吃的炒饭却还开着,真诡异。”
  她笑了,忍不住认同他。“是啊。”
  楚拓风停下脚步,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不然我们改吃别的?我想想……”  他以指敲着下巴。“吃烧肉?”
  日丽迟疑了一会儿,她看着他,有种不真实感,现在这时间她该准备上床睡觉了,但他说要去吃烧肉,她却无法拒绝,明知道这可能会一吃就吃到午夜,但她还是……
  想去。
  而且这一迟疑,就又被他拉着走了,或者,是她放手跟着他走的。
  当美味的牛五花在铁网上嗞嗞作响时,她凝视坐在对面的楚拓风,他脸上的笑容没有减缓过,一双大手拿着铁夹,忙碌翻动肉片。
  他主动开口:“我现在是画家。”
  莫日丽呆住了,拿着筷的手定在半空中,下一秒,她放下筷子,眼色讶异地问:“真的?”画家?
  他点头。“但我还没出名,你知道我从以前就喜欢画画,到美国后我的教授很欣赏我,让我在他的展览参一脚,他为我辟了一条路,接下来我得自己回台湾闯。”他翻着肉片,夹起一块熟透的肉放她碗里。“这里是我的原点。”
  “我记得你很会画画。总爱画社区里的景色,有棵树你画得特别好,它会开红色的花,落在街道上,很美。你将树画进画里,还送给我,后来我每天早上上班都会注意到那棵树。”她微笑,回想着以前的岁月。
  她一直知道他很会画画,第一次见他时,他坐在中庭椅子上,年轻却高壮的身影令人难以忽视,而他专注且心无旁骛的侧影,却是令她注意到他的重点。
  他的眼神太过认真且正直,看过的每个景色,都像被他眼睛留影,她注意到他的天分,也爱上他的画,后来他去当兵,她依旧过着自己的生活,直到之后搬离社区,才渐渐地忘记这个大男孩。
  “那你怎么会突然想要买童书?”她忽然问道:“我记得你没有兄弟姐妹……”所以不会是买给侄子侄女的。“难道你结婚了?”
  楚拓风一愣,忙道:“没有,我一直单身。”
  “一直单身?”她不明白。“你看起来不像会一直单身的人。”
  他却笑了,是啊,她说的没错,他的确恋爱史颇丰富,但或许是命运知道他将遇见她,所以让他从半年前便一直单身至今……
  “我有个一直都很喜欢的女人。”他忽然转了语调,嗓音低醇严肃。“我真的很喜欢她,我现在心里只想她一个,还有我的工作,其他我都没想。”
  莫日丽听着,忽然觉得胸口有点难受。
  他沉寂的嗓音,有一丝丝惆怅,她不禁想象那个他口中的女人会是怎样出色?他们之间又有怎样的故事?
  有股蜜般的甜腻,冲上她胸口,她只能软弱地接受,那甜腻的感觉包裹胸房,但下一秒随之而来的酸,又让她全身不舒服,她眨眨眼睛,迷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变得有男人味了。
  刚强的脸庞,高挺的身材,厚实的胸膛,都跟她的纤细很不一样,以前她把他当弟弟,现在他全身散发一股惊人的魄力,重逢之后,反而是她被他拉着跑来得多。
  而他说他有喜欢的女人……她为什么会这样失望呢?
  她想叹气,甚至有点想蒙起耳朵不听下去,她怎么了?怎么了啊?
  “日丽?”
  她恍惚的听见他喊她,怔怔的睁大眼,愣着看他。
  “怎么了?看你在发呆,都不吃吗?”
  “你喊我什么?”
  他愉悦的笑了。“日丽啊,不行吗?我们都大人了,难道我还得喊你日丽姐喔?”
  她答不上来。
  “快吃吧。”他指了指她的碗,还是微笑着。
  热闹的烧肉店弥漫一股烟气,四周有点昏暗,人声鼎沸,店员来来去去……这样吵杂的环境,莫日丽却发现自己心无旁骛的只注意她对面这个男人。
  他的笑容,他扬起眉头的样子,他宽厚的手掌,他低沉的嗓音……他的一切是这样陌生又熟悉,他的成熟是陌生,他的轮廓却熟悉,他们之间有过去联系,感觉认识好久,又像重新认识。
  深夜,莫日丽洗完澡,躺在床上。
  沾满烧肉味的衣服,被丢进洗衣机里,那上头染着的烧烤味,不只是香,也连接今晚的情景,她闻着那股味道,就想到他迷人的微笑,她因此心慌意乱,心跳好快。
  快十二点了,她睡不着,翻来又翻去,裹紧棉被,脚掌却冰冷。
  冬天让她的失眠更顽固,她手脚冰冷的毛病更严重了,往往要等手脚暖了,才能真正入眠。
  若是往常,她绝对不会从床上爬起来的,但今晚她突然下了床,赤脚到另一间堆着杂物的空房里,伸手开了灯,室内突然明亮起来。
  她从这个箱子翻到那个箱子,从另一头的小矮柜开到这边的书柜,急切的找着某样东西,就这样,五分钟过去,终于让她在被压在最里面的一个箱子里,找到了一叠纸。
  将那叠纸瘫在腿上,她细细端详,那是一幅副楚拓风的画,每张画的右下角都写着那个风字以及一颗小太阳,她怔怔地望着一张张画纸上的署名,以及一幅幅画作,呆愣了好久。
  与他分开五年多,她没一次想起他,就连他赠的画,也被她压在最里面的箱子里不见天日。
  但为什么一与他重逢,所有的记忆就像被打开的箱子一样,啪地纷纷跃出,回到她的脑海归位了呢?
  纤手轻抚上那幅她最爱的画。
  以铅笔素描的花树,多多灿花飘在风中路上,明明他的画是黑白景色,却让她看见色彩,是活灵活现的红,跳跃于纸上,耀痛她的眼睛。
  忽地,暗夜里,电铃响。
  她抱着画跳起来,惊慌的看向门口。
  这么晚了,会是谁?
  电铃又响,她慌忙地凑到门前,往门前小孔一瞧——
  马上,松下戒备,开了门,进来一个高瘦男人。
  “抱歉啊,这么晚过来……你干嘛?抱着那什么?”莫仲阳皱起眉,看着姐姐的怀中拽着一叠纸,他伸手欲拿,莫日丽却躲,啪啪啪地跑回房间,将画找了个抽屉就塞进去。
  她重新回到客厅,看着已经自顾自坐下倒了杯水喝的弟弟。“我不知道你要来。”
  “我到台北应酬啊,喝了酒不适合开车回去,干脆来你这边睡一晚。”仲阳的工作是业务,公司在新竹,但常跑台北,有时候会来莫日丽这边过夜。“怎么,你睡了啊?看起来不像啊,刚刚你手上抱什么?干么藏这么快?”
  劈里啪啦的问题,接连让莫日丽答不出来,她索性不理他,进房找了毯子,拿到客厅给弟弟。
  他拿了毯子就裹在身上,松了松领带,随遇而安地卧在沙发上,莫日丽为他开了灯,正欲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背后的莫仲阳又开口了。
  “姐,我要结婚了。”
  她微愣,转过身,看着黑暗中瞧不清表情的弟弟。
  “小乔怀孕了,顶多再过两、三个月肚子就会大起来,我们决定差不多两个月后结婚,到时你要来参加。”
  她有点找不到声音,呐呐的开了口。“我……好的。”
  仲阳叹息。“大家都很担心你。”
  “我知道。”
  “姐,你不能一直活在过去的阴影中,我都要结婚了,爸妈很担心你,他们也希望你有好归宿。”
  “我知道。”
  “你不要总说我知道我知道,这么多年了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能走出去,那明明不是你的错——”
  第3章(2)
  莫日丽沉下脸,她不听了,转身回房,将门锁了起来。
  她一个人卧在大床上,窗帘被紧紧拉起,一室的黑暗,一如她的心情一样,一片冷然。
  当年她满怀热情来台北工作,找到一家知名会计师事务所,从助理做起,每天工作很忙,却很充实,一天天觉得得到更多经验,工作就算辛苦,她还是做得开开心心的。
  事务所里的前辈林先生,年约三十五,还没结婚,很喜欢她,花很多时间追求她,送花送早餐嘘寒问暖全做了,但她不喜欢,多次拒绝林先生,他却仍然不放弃,甚至追求得更加热烈,有一回追着她回家,要不是楚拓风正好出来倒垃圾,恐怕林先生会追上楼来。
  某个下着大雨的周日晚上,林先生打电话来,说他就在社区门口,要她出来跟他去吃晚餐,她不愿,在电话中忍不住要求林先生别再这样纠缠她了,还记得,林先生挂电话前的怒吼——纠缠?!你说我纠缠你?我从没这样爱过一个人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就不能体谅我?出来跟我吃顿饭也好!
  没想到,林先生回去的路上出了车祸,他的脚被车体挤压,从此得坐轮椅生活。
  这让林先生的个性更扭曲了,他到处散播她的无情,将车祸导向因为她的冷漠造就他的心伤与失常,也毁了他的人生。
  莫日丽被迫离开可能大展宏图的工作环境,消息传回老家,她更不敢面对亲戚朋友的怜悯眼神,只能一个人留在台北,幸好,她最后还是找到了落脚处,小飞马的老板也因为知道她的遭遇,刻意让店开着,作为她的栖身之所。
  她一直知道不是自己的错。
  但偶尔在午夜梦回时会想到,如果她那天愿意跟林先生出去吃顿饭,事情是不是就不会这样?林先生的人生会不会转弯?
  她,仍然脱不了干系的。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涌上眼眶,将脸埋在枕头里,闷闷地哭了起来。
  今夜弟弟的到来,带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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