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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女-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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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着她,似乎有些疑惑,但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她。
  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替他拭汗的手尴尬地放在他头上,缩也不是,擦也不是。
  “我死了吗?”
  好一会儿,她才发现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对她大吼大叫、暴跳加雷的,跟着他开口问话,她方知道他神智并不是完全清醒的。
  “没有。”她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轻声问:“你要不要喝些水?”
  “好。”他声音干哑,只觉得喉咙火烧似的干。
  炎儿倒了杯水,回身却见他爬坐了起来,吓得她忙回床边扶着他,怕他跌落地上。
  “小心!”
  看见她纤纤小手贴在他稞露的胸膛上,他才察觉自已被剥得精光,虽然下半身被毯子盖住了,但他的确没穿;不过,他不介意这个,倒是挺介意她身上带着的那股淡淡的清香。
  好熟悉的味道……
  森林、绿水、雾海——
  朦胧的画面突地闪过脑海。
  “我在作梦?”他猛力摇了摇头,却引来一阵晕眩,脑袋不但没清楚些,反而更加混浊、阵阵作痛。
  “没有,你受伤了。”炎儿扶住身体虚弱的他,将水递到他唇边。
  他贪婪的喝了两口,原先有些模糊的视线似乎因为解了渴而清楚了些,但他的头还是很痛。“这是哪里?”
  “你的营帐里。”她扶他躺下,擦去他脸上汗水。
  他试着想集中注意力,但却无法成功,身旁的女人好像说了什么,但他却无法辨别那些字句的意思,只觉得肩膀疼痛得要命、全身该死的虚弱,而他的脑海里,一直浮现片段的画面和声音——雷电、闪光、马匹……大雪、杀声震天、万箭齐飞……小桥流水、悠扬的乐声、温暖的春风……飞扬的风沙、灼热的骄阳、染血的刀剑……画面闪动的是如此快速,有些是他熟悉的,有些却是他从未见过、听过的。
  他大口喘着气,闭上眼再奋力睁开,想驱逐那些占据他脑海的画面和声音,但这么做并没有多大用处,他的意识开始逐渐散去。
  “该死……”他吐出一声诅咒,试着想保持清醒,但即使他强睁着眼,那些影像还是存在着,甚至和眼前的景物交叠晃动着。
  孩童的笑声、五彩的衣裳、缤纷的花朵:…。旌旗飘荡、凶猛的图腾、沾尘的伤口……火焰、杀戮、鲜血飞溅……红艳艳的血珠染红了蓝天,他咬紧了牙关,身体僵硬,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愤起的肌肉剧烈痉挛着。
  “不……”
  他抗拒着那些重叠的影像,紧绷的身躯向上弓起——倏地,轻柔优雅的古老旋律在耳边响起,忽远忽近的嗓音先是如在雾中一般的缥缈,然后一点一滴的靠近、靠近、再靠近,直到播开了血雾,来到他身边……拭着他不断冒汗的脸,炎儿担忧的泪水几近夺眶,但仍是轻柔地、缓缓地,哼着那千回百转的古音。他方才骤然发作几乎吓坏她了,仓皇下,她哼唱起古老的旋律,试图安抚他,幸好这招果然有效,他僵硬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了,原本睁得老大、带着血丝的铜钤大眼也和缓的闭上,她松了口气继续轻哼着。
  可就在她以为他再度昏睡过去时,他突然抬手抓住她在他脸上安抚的小手,重新张开了眼。
  炎儿倒抽口气,旋律一顿。
  他双眼迷离地看着地,焦距忽聚忽散。
  “你……是谁……”
  她僵住,不知该如何回答。
  “说……”他试着胁迫她,但原本命令式的口气,却因为气弱而威吓不足。
  她屏息着,不敢动,直到看着他带着恼怒、凝聚还散渐渐述蒙放大的瞳孔,知道他意识已逐渐远去,她才试着抽回手,却发现原本有些松脱的小手倏地被他重新紧握着不肯放手。
  “你……”
  骤然又听到他开口,她吓得抬眼看他,动也不敢动一下。
  他并未奇迹似的清醒,只是在合上眼、陷入昏迷的最后,霸道的吐出一句命令:“不准走……”
  她僵着,久久。
  他的手一直握着她的,一个时辰后才渐松脱。
  她的手被他握出了淤青,看着虽在昏迷中仍不断呓语的男人,她终于了解玄明所担忧的是什么,他在睡梦中甚至不时会冒出那早已失传的古老语言碍…怎会不记得?怎会……不记得……他是如此的恨她……恨她呀……抚揉着淤青的左手,她只觉得好疼,手疼,心……更疼……她痛苦的合上双眼,泪水又再度滑落。
  呀,又掉泪了。
  她伸手拭去颊上泪水,悲哀的讽笑着,曾经她多么想流下一滴泪,甚至在他下狱、被砍头,她眼睁睁的看着,痛得肝肠寸断,干涸的双眼却依然干涸。
  如今他转世了,她也学会了流泪,但又如何呢?
  又如何呀……
  月落、日升旧升、月落。
  泉水畔扎营的第三个夜晚,他的情况稳定了下来。
  玄明将东西收拾到马车上,看着悬在夜空中半圆的月,低低的叹了口气。
  古今同一月,人各自西东碍…
  望着那灯火通明的帐篷,他踌躇着,正不知该如何进去开口,却见炎儿走了出来,铁英跟在她身边,两人停在帐门口,她对铁英细细交代了些该注意的事项,然后看了营帐最后一眼,便毅然决然的转身,朝他走来。
  “他快醒了?”他声音嘎哑。
  “嗯。”她点头,神色黯然。
  “那……该走了。”
  “嗯。”她再点头,唇角扯出一抹笑,很苦、很苦的笑。
  他抬手,却又不知该说什度,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于是,只能转身备马。
  她上了车,放下了布帘,没再看营帐一眼。他知道她不敢看,怕看了,就再也走不了了。
  可他看了,而且在得到铁英保证的点头之后,才驾车离去。
  人们走夜路,是为了避日头。
  可他们非一般商旅,不怕烈日,走夜路,是为了怕他醒来后会忆起前世。
  所以,走得匆匆。
  非同于以往的,是她并未再希冀地问他往哪儿走,因为事到如今,往哪儿走都没差了……没差了……风声飒飒,扬起了轻尘,在黑夜中。
  谁?
  他在腥风血雨的梦魇中挣扎着,他在大雪纷飞的梦魇中挣扎着,他在白雾茫茫的梦魇中挣扎着……他恍惚中醒来又昏睡过去,睡去又再度醒来,现实与梦境交错,他几已分不清何者是真、何者是幻,但每当他被下沉卷入至那如海潮一般深沉迷乱、汹涌的恶梦中时,她清雅的嗓音、温热的小手,总是会穿透一切,带他回来。
  是谁?
  他想开口问,但却虚弱得完全无法开口,有时他会在朦胧昏黄的灯火中看见她在他身旁移动,替他拭汗、换药、点灯,或是轻声和那名绷带怪汉说话;可有时他又会在另一个满是白雾的地方看见她,他和她坐在水边,她会威侧着小脸,梳着长长的黑发,哼着那熟悉的旋律,对他露出淡淡的浅笑。
  是真?是幻?
  林荫及光线错落在流转的水面、在堆积的落叶、在她细致的发肤……波光粼粼的绿水一波一波的袭向她光洁的足踝,林间有光,水面上却奇异地飘着雾,水雾和日光交错在半空形成七彩的虹……影像又是一阵闪动,然后又是漫天血雾、激烈战鼓,铺天盖地的掩去那间些的静谧平和。
  跟着又是她的声音、她的手,古老的旋律、古老的语言。
  在一次又一次反覆的挣扎中他渐渐的习惯了她的存在,因为无论真实与虚幻,那抹青色的身影总是在。
  是谁呢?
  迷乱的意识游走半醒与昏迷中,记忆始终是交错的,真的、假的,见过的、没见过的,十年前的、几天前的。
  梦吗?
  那些看似真实又虚假的存在。
  到底是谁呢?
  当他发现自己伸手抚摸那名女子的脸时,那触感是如此真实,他开始怀疑自己已一脚踏入棺材中。
  滚烫的湿意染上指尖,他有一瞬的茫然。
  泪吗?
  不知为何,他混乱的思绪闪过一丝质疑。
  是泪吧,那明明是泪,他却直觉有哪里不对,直到另一串泪珠滑落反映着昏黄的灯火,他才抛开那股莫名的疑惑,心头却冒出了另一个问题。
  为何哭呢?
  她开口说了什么,他什么都没听到,他怀疑自己聋了。
  为什么哭了?
  心口闷闷的痛着,他想开口,她的身影却逐渐淡去,消失在雾里……
  第四章
  从昏迷中再度醒来,他发现自己脑袋不再晕眩,看到的东西也终于不再晃动、模糊、朦胧,至少他现在看着盘腿在旁、打着瞌睡的铁英那张粗犷的大脸就清楚得很。
  他撑起上半身,才用力就发现自己还是十分虚弱,稍喘了两口气,环顾营帐,他并没有看见那名女子。
  那是梦吗?他蹙眉自问。
  不,应核不是。
  视线扫过那被他摔坏的茶几,他猛然记起她是铁英请来的女大夫。
  拢聚的眉宇厌恶地加深,他低头看向受伤的肩膊,果然已被人重新上药包扎。
  该死,他恨那种药味!
  暗暗咒骂一句,他收回撑起身于发颤的手,疲累地倒回床上。
  他也恨自己再度变得如此虚弱!
  倒回床榻的声音虽然轻微,但仍是吵醒了铁英。他猛地睁开了眼,见霍去病醒了,简直松了好大一口气,忙从铜壶里倒了杯水送过去,将他扶起来,“将军,你还好吧?要不要喝水?大夫交代我让你一醒就给你水喝。”
  经铁英一提,他才发现自己真的很渴,口干舌燥得活像在沙漠里睡上几天几夜似的,贪婪地喝了几口水,舒缓了唇舌胸肺的干热,他才问:“人呢?”
  “啥?”铁英呆了一下才意会,忙回这:“大夫吗?已经走了。”
  “走了?”他眼一眯,胸中突起一股莫名的躁怒。
  “是啊,走了。”瞥见他不悦的脸色,铁英小心翼翼地照着事先准备好的说辞道:“大夫本就只是路过此地,所以昨晚大夫见将军情况已经好转,便趁着夜色启程离开了。”
  问言,霍去病皱眉沉默着。虽明知他们避开日头在夜间起程十分寻常,但他仍对他们的行色匆匆感到狐疑,一般人见到他莫不是急着攀权附贵,何况是对他有救命之恩,但这两个人却反其道而行,教他实在不得不怀疑。
  是怕他怪罪先前的无礼吗?
  蓦然想起昏迷前那一阵混乱,他眉头皱得更深,经这一想,反倒提醒了他那名女子的怪异行为,她当时看着他的样子,像是很久之前就认识他了,可他的记忆里却没这女人的存在。
  没吗?
  脑海里又闪过半梦半醒间错纵复杂的影像,搅得他整个头又阵阵作痛,他努力想理清那些混乱,却只是引来更尖锐的刺痛。
  “将军,你还好吧?”见主子额冒冷汗、青筋暴起,铁英担心的问。
  铁英担忧的语气教他回过神来,他深吸一口气,放弃去想,将那股莫名的躁郁从胸中压下。“这里是哪?我记得之前过了敦煌,我们有过酒泉吗?”
  “还没,我们才刚出敦煌。”
  “大军现在在哪?”
  “我们在这绿洲停了三天,大军现在应该快到敦煌了。”
  “那好,拿我的锁甲来,我们回敦煌去。”
  “可是你的伤——”铁英浓眉一皱。
  霍去病脸一寒,“我只是伤了,还没废。”
  “将军——”
  “这是命令。”他冷声说,气虽虚,语气中的坚绝却不容质疑。
  铁英一凛,庞大的身子立刻站得笔直,目不斜视。
  “传令出去,即刻拔营!”
  铁英一应声,行了个军礼便转身出去传令拔营。
  那名女子的身影持续困扰着他。
  站在军营搭起的了望台上,霍去病眺望着四周地势,南方是祁连山尾段,西方是滚滚黄沙,北方则是零散的丘陵,他知道更远的西北方那附近有些沼泽和胡杨林,那是很好的防卫,不少商旅曾迷失在那里,就连识途老马都无法走出其中,再远一点就是一些高地和山岭了。
  那附近应是建关隘的好地点,这样北丝路的大门就能守住,至于南丝路,他得找个时间去查探一下地形。
  这回临出宫前,皇上曾要他留意建关城的战略位置,但此时此刻,他的心思却不真的在这上头,至少此刻不在。
  他不断的想起那迷一般的女子。
  七天过去了,他们顺利和抵达敦煌的大军会合,幸运的是,除了几个一开始就知道的将领,并没有人知晓他这些天并不在行军大队中,也没几个人知道他差点就要死在这场战役中。
  肩上的伤提醒了他的愚蠢,也提醒了他曾犯下的错误,可笑的是,砍上他肩头的这一刀并非匈奴所为,而是自己人。
  思及那持刀砍伤他的李忠,他神色一沉。教他动尧至今无法怪罪的是,李忠恨他是因为他害死了他爹,也因替他挡刀的校尉李敢和李忠是兄弟,就因为这样,他迟迟无法依军法斩了李忠,也不能让人知道李忠曾刺杀过他,甚至不能让人知道他受伤了。
  所以即使他的肩伤未愈,他还是每天照样披戴着几斤重的战袍锁甲巡视营地,虽然这样做让他的肩伤几度因那沉重的重量而压裂,他还是持续的在清晨操兵、在午时练剑、在夕阳西下时骑马巡行,不让人察觉他的伤。
  但,每当那在铁甲下的伤口阵阵刺痛,他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那名女子,所以就算他想忘,他肩上的伤口还是会不时的提醒着他。
  她的身影既陌生又熟悉,而那些在深夜梦里持续袭击他的影像更让他觉得莫名的熟悉,有时候那些梦真实的就像曾发生过一般。
  他肃目的凝望着,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在意那名女子,更不仅为何他每每一思及她,就会烦躁不已。
  远方西下的火红夕阳,将一切染成火红一片,沙漠、壕沟、木栅、营帐、粮草、军马,还有那随风飞扬的旌旗。
  恍惚间,眼前的一切和另一片火海重叠交错,士兵在火海中浴血争战着,他们身上着了火、兵器着了火、粮秣着了火——气一窒,他惊得抓住了腰间刀柄,倏地,一切又回复原状。
  右前方一小队士兵正在建筑军事工防,左前方另一队士兵也整齐划一的进行例行操练。他迅速转身,只见数量宏观的营帐也依旧排列整齐完好如初,旌旗随风飘扬着。整个营区唯一有烟在冒的是左方正在煮大锅菜的伙头军区,他们仍在切菜炒菜做着大伙的晚舨,一如以往。
  他紧抿着唇、额冒冷汗,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该去找人检查自己脑袋是否还是正常的。
  该死,梦只是梦,不可能是真的。
  他咬牙,松开了刀柄,转身下了了望台。
  可恶,那女人一定对他做了什么!要不然他怎么会老是看到不存在的幻影,还一次比一次严重?
  铁青着脸,霍去病来到铁英的营帐,一掀帐幕走了进去。
  “将军。”帐里的铁英一见来人,立刻站起身行了个军礼。
  “我要见那个女的。”他二话不说直接切入重点。
  “哪个女的?”铁英呆了一下。
  “那个女的,在绿洲帮我治伤的大夫!”他不耐烦的道。
  铁英一惊,直觉反应,“寒毒没去尽吗?”
  “天知道她是解毒还是下蛊!”他一脸火大的低咆道:“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去把那个见鬼的女人给我找出来!”
  刀,大雾,一行人在雾里潜行,他们从后捂住了敌方的嘴,手起刀落,无声无息地砍掉了一颗又一颗的脑袋,然后接住了对方倒下的无头身躯,轻放在地上,再接续的放倒前面一个。
  地是泥泞的,他们的手沾满了血,浓重的白雾掩去了一切微小的声音,利刃划过皮肤的声音、人们死亡前微弱的呻吟、他们继续往前潜行的细微脚步声,一切是如此的凝滞又安静,让人错觉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
  可即使如此,她的声音却一遍遍的在心中响起。
  为什么要战争呢?
  为什么不能和平相处?
  这样交战真的能得到你们所要的吗?
  她那双清灵澄澈的眼浮现脑海,当他再度举刀划开另一个人的喉咙时,差点失手。
  该死!
  暗暗诅咒一声,他手一扳,将那没死绝男人的颈骨给扭断,有些恼怒那女人对自己的影响。
  紧握着拳,他愤怒的想着,她懂什么?被毁家减园的不是她!被奴役欺压的不是她!如果不是轩辕一族欺人大甚,他们在南方安居乐业,谁愿意出来打打杀杀?
  银光在眼前一闪,他及时回过神来,避过砍来的大刀,反手一刀将来人了了帐。
  虽然如此,这次奇袭还是让对方惊觉了,杀声顿时震天作响,双方在泥泞大雾中一阵打杀之后,就像开始时一般迅速,四周再度陷入沉寂。
  他们趴在泥地里,浑身又湿又黏,继续安静的在大雾里埋伏着,如同冬眠的蛇,一动不动地,等着下一次的突袭——该死的恶梦!
  当霍去病再度从梦魇中惊醒,不用去摸,他都知道自己早已全身汗湿,就好似真的在雾里埋伏了几天几夜一般。
  又是在战场上厮杀的恶梦!
  他咬着牙,等着那阵紧绷的惊悚过去。
  可恶,他没在泥地里打过仗,至少在他记忆中,从没在像那样的大雾泥泞中打过仗。但那感觉是如此的真实,那种黏腻感、腥臭的血味、沉闷冰湿的泥巴……该死,那感觉实在是太真了!
  火大的披上较轻便的贴身皮甲战袍,他迈开大步掀开帐幕走到外头,让夜风冷静自己濒临疯狂边缘的脑袋。
  守夜的卫兵并未因见到他如此早起而讶异,这些天将军总是在天色将明未明时醒来,几乎全营的人都知道他睡不好,虽然他并未找人麻烦,也没对谁咆哮,但那焦躁的压力旁人都感觉得到。
  在他经过时,戍卫纷纷向他行礼,他直朝马营走去。像是早知道他这时辰会过来,平常跟在他身边的侍卫早已提前将马备好,他翻身上马,缰绳一紧,马儿便意会的快步朝营区大门而去。
  两名侍卫连忙跟进,但将军一出营便驱马奔驰,他骑的是御赐天马,两人普通马儿初时还能跟上,但没多久,距离就越来越远,不一会儿,前头的一人一马就没了个影。
  两人对看一眼,叹了口气,反正追也追不上,干脆放马儿慢慢跟着蹄印走。
  现下近十万大军驻扎在敦煌,相信也没人胆敢在这附近撒野,就算有两三只不识泰山的盗匪,想来也不会是将军的对手。
  也不知为何,将军最近似乎特别烦躁,害他们两个近身侍卫夜里也不敢多睡一会儿,一大早就要爬起来陪他骑马。沙漠里日夜温差大,现在穿着厚重的战甲还好,等过一会儿日头升起,铁定又要成了窑里的烤乳猪。
  天际泛起一丝微光,蒙蒙的,没有一丝云彩。
  霍去病放马奔驰,让风吹去胸中的躁郁和脑中混乱的影像,一阵畅快淋漓的疾驰之后,人与马皆满身大汗,他稍微勒紧了缰绳,让马儿放慢了速度。
  聪慧的马儿如主人的愿从快跑到小跑,虽然气喘吁吁,但它没错失干燥空气中飘来的一丝水气,见主人并未积极的控制方向,它便自主的朝水气的来向而去。
  他坐在鞍上,脑海里思索着那片段的梦境,方才因为太过愤怒他并未多想,但现在冷静下来,他突然想起这次的梦比前几次的清晰许多。
  他蹙着眉,知道这次自己记得大部分梦中的景物,从武器的样式、敌军的衣着护甲、旌旗的图腾,甚至他在梦中的思绪和对那青衣女子的恼怒都十分清楚。
  奇怪的是,那些武器样式十分古拙、沉重,不像是铁,反而像是……青铜?他不能确定,那些人穿的衣饰十分简陋,护甲也十分脆弱,有不少是木制的。
  对了,图腾,他记得儿时好像曾在哪里见过那两种图腾,他凝神去想,一时之间却想不大起来。
  该死,他知道他一定曾在哪里见过——
  一阵水气突地迎面而来,他愣了一下,迅即回过神来,在发现自己上一刻还在沙漠里,下一瞬却身陷雾中时,有一刹那,他僵在马上,大手快速的按在刀柄上,以为那该死的幻觉又出现了!
  但几乎是立刻的,他知道这次是真的,因为他身下的坐骑并没有消失,而且它正低头在喝水。
  他从没见过比现在更怪的景象,沙漠中竟会起雾?
  伸手到半空,掌心一片潮湿,更怪的是,这片白茫茫的水气非但不冰不凉,还带有温度,说它是雾,它更像是被蒸散的热气,但太阳还没升起埃就算升起,也不请会有如此浓重的水气才是。
  虽然身下坐骑十分放松的在喝水,他仍提高警觉,带着疑惑下了马。靴子一着地,他就发现他所站之处的确仍在沙漠之中,可放眼望去,周围那白茫茫的水气却又让人心生疑惑。
  蓦地,远处传来一丝细微的水波流动声,他愣了一下,本以为自己听错,但那声响又传了过来,一阵阵的。
  瞥了眼安静喝水的坐骑,他松开缰绳,警觉地按着刀柄,朝水流声处走去。
  奇怪,怎度越往水流声处走去,这白茫茫的水气就越浓越热?
  霍去病微蹙着眉,悄无声息的沿着泉水边绕行,才走没多远,他就发现这处水泉是呈新月形,外侧是沙滩,内侧长着整片的芦苇,而他刚刚下马的地方则是在外侧中段,那里水气虽没那么浓,却因为较宽而看不到对岸,反倒是这月牙尖处,虽然水气较浓却能看见对岸那整片傍水而生的芦苇。
  他继续往前行,绕过月牙尖走到内侧,尽量无声的在一人高的芦苇中潜行,那并不难,特别是当水流声越近,水气就越浓时。
  一手握着刀柄,当他来到岸边,伸手拨开芦苇时,并没料到竟会看到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情况,他知道也许有动物或者是人,但就是没想到会看见未着片楼的裸女;特别是她虽然人在水中,但她周遭的泉水却像是被煮沸似的不断蒸散。
  他在瞬间想到有些泉水是热的,但那些温泉大部分都在山里,他从没听说沙漠中也有。
  所以在刚开始那一刹那,他只能一瞬不瞬的瞪着那怪异的景象,直到对方转过身来。
  因为水气太浓,加上他身处人高的芦苇丛中,她初时没发现他,而他却已习惯了浓重的水气,将她看得一清二楚。泉水只及她的腰,在那之上的是如黑锻般披散在她身前浮在水而上的秀发,她微侧着螓首,白玉般的柔荑仔细地梳洗着那寸寸青丝,他无法别开视线,不只因为她那在蒸腾水气中若隐若现引人遐思的雪白胴体,更因为她那张脸,就是那张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容颜!
  一时惊愕,教他不小心碰到了身旁的芦苇,她因此抬首,黑色的瞳眸和他对个正着。
  她僵住,动也不动的看着他,有一瞬,他以为时间静止了,若非她周遭白茫茫的水气仍在流转,他大概真的会这样认为。
  “埃”一声短促迟来的轻叫从她樱唇中冒出,她像是终于发现他是真的,几乎是立即的在水中连退三步,跟着转身逃窜。
  明明晓得不应核,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想也没想就追了上去,在水中溅起了老高水花。
  听到身后水声,她更慌,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在水中跌倒,他在千钧一发之际伸手拦腰逮住了她。
  “你……”被他硬扯进怀中,她杏眼圆睁,又惊又慌的遮住自己的身体,脸色白得吓人。他的力量是如此惊人,她两脚根本没着地,悬在水中的感觉让她更觉害怕。
  她的手虽然极力遮掩,但春光还是无限,他目光炯炯的瞪着那被迫抵在他胸前吓得毫无血色的女人,虽然隔着一层里衣、一副贴身皮甲,和一件外袍,他仍对她兴起一股猛烈的欲望。
  “放……放开我……”他的眼光像是要吃人似的凶恶,炎儿既惊且惧,怕他是想起了前世,浑身直颤抖着。
  他微眯了下眼,搅着她细腰的手一点也没松开的意思,反而收得更紧。
  就在炎儿开始胡思乱想,以为自己大难临头的时候,他突然迈开大步,就这样用一只手强抱着她走回岸上。
  “你……你干什么?放……放手……快……快放开我……”她神情慌张地挣扎着,抗议的声音却十分微弱。她不敢大声嚷嚷,因为怕被玄明看到这尴尬的景象,更怕玄明要是来了会和他大打出手。
  “不要乱动,否则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事。”他直视前方,继续往前走,看也没看她一眼,可声音却冷得吓人。
  闻言,她立时意会他警告的是什么,双颊顿时飞上红霞,动也不敢再动一下,可一张小嘴却没停下,“放开我……我警告你……快……快放开我……不然等一下你就惨了……你有没有听到……我是说真的……玄明脾气很不好的……”
  对她像蚊子般小声的威胁听而不闻,他来到岸边,一眼就瞧见她搁在沙地上的衣物,便走了过去。
  “放……放手碍…你佃你堂堂一个大将军,怎……怎怎度可以做出这种……这种……”
  “把衣服穿上。”
  “呀?”他突然冷冷冒出一句,炎儿一愣,这才发现两脚已着地,他松了手。
  “快穿!”见她不动,他发出凶恶的低咆。
  她抚着胸口,吓得差点跳起来,闻声赶紧蹲下,动作快速的拾起衣物,但他就这样盯着她看,她根本不敢重新站起,只拿着衣服遮住自己赤裸的身子。
  “你……你可不可以转过身去……”她小脸通红,得寸进尺的问。
  他沉默着,但表情却更加凶恶。
  “呃……算了……当……当我没说……”炎儿见状,怕死的赶紧收回这个请求,既然他不转身,那只好自己转,幸好她豉发长,转过身来穿衣就没这么尴尬了。
  她动作迅速的将层层衣裙穿上,但她心越急,手就越拙,好不容易里衣穿好了,外袍的带子却半天绑不好,等终于绑好了衣带却又不小心将自己的长发给一块扎了进去,只好重新解开再绑。
  见她和那条带子和长发纠缠老半天,甚至还差点连自己的手都给缠绑在一起,一刻过后,霍去病终于看不下。
  “笨蛋,转过来!”
  不知道他要干嘛,炎儿骇了一下,不敢反抗的转身。
  受不了她的笨拙,他伸手先将她的长发全收拢成一束,“抓着。”
  闻言,炎儿忙抓住自己的长发,这时才发现他是要替她穿衣,她简直尴尬的想找个地洞钻。
  “把手抬高。”
  炎儿满脸通红的抬高两手,只见他低首拿着衣带俐落地在她腰上绕了两圈,绑好复又替她拉好衣襟,然后停下了动作。
  他的大手突兀地停在她的衣襟上,很怪。
  炎儿疑惑的抬头,这才发现两人靠得太近,近到她一抬头额头就擦到了他的薄唇。
  他的眼神又变得像之前那般吓人,她不禁退了一步,却发现他原先放在她衣襟上的温热大手,不知何时抚上了她的颈项,粗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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