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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中情人-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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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怎样你才肯相信她是你的亲生母亲?”
  “除非她自己开口告诉我。”
  “就这样?”午叶看着她,这个理性的带点残酷的家伙。
  “就这样。”她慧黠的睇着她。
  “如果她开口,你会认她吗?”
  “不会,我会离开。”她平静却冰冷的说,那种声音,遥远而陌生,像来自冰冷冻结的雪地。
  “你为何要执着于她的错误?”午叶受伤的吼着。
  “我也是她的错误之一。”她不了解他为何这么生气。她只是说出她长久以来的想法。
  “我后悔我怎么会爱上你,你这个人冰冷而残酷,你有没有想过别人的立场?崔受的伤害绝不会比你少,她为什么不开口认你?你知道吗?因为她知道你恨她,即使她如此爱你,她也不会开口认你,她不希望你为这样的理由离开她,她怕看不见你,怕失去你。”
  吉妮拨开她额前的发,想让自己看清眼前怒气冲天的午叶。
  崔背后的那只红色蜈蚣,仿佛又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真是她母亲吗?她不知道。虽然她偶尔也看过她忧郁的笑容,而她总是以为所有美丽的女人,都要具备这样的笑容,不会的,也该学会。那让人心悸的笑容,看了之后是忘
  她会是她的母亲吗?如果真是,她突然有一种为她悲哀的心情。因为她已经完全不像她母亲。她的形象太过完美,而执着于生活的心情,几乎等于零。
  只有一个空灵而美丽的形象。
  她却依旧执着于不肯认她的心情,午叶早已夺门而出,他是气她的,她知道。
  但为什么气她呢?只因自己不肯认崔,这跟他何干呢?这可笑的理由也值得他生气,这样可笑的理由。
  她的泪簌簌的落,和她料想的一样,她总有一天要失去午叶的,为何她始终这样,有这么多不肯追求幸福的想法。
  整个下午她躺在床上动也不动,整个心里都是午叶的影子和他说的话。
  直到崔回来,很惊讶的问她:“你没有出去啊?”
  她没有回答,只是抬眼盯视她。
  “晚上想吃什么?”她又问。
  她看看窗外,天色昏黄,原来已黄昏。她一个人呆坐了一下午。
  “都好。”她答。
  她想蜜羿不会这么快回来,今晚只有她和崔了。
  她还是相信崔不是她母亲。
  其实她可以试探她的,可是不知为何她却没这样的心情。她是不需要母亲的,她已经这么大了,不再是当年的小女孩了。她不想要母亲,要了也无法弥补她当年被伤害的心情,要不回她的童年,她不需要母亲。
  崔烧了很多可口的莱,和颜悦色的唤吉妮吃饭。
  “晚上要出去吗?”崔问。
  吉妮摇头。
  “我朋友寄了一卷雷姆斯基·柯萨柯夫的歌剧‘沙德寇’给我,有没有兴趣?”她兴奋的说。
  吉妮点头。崔多像一个朋友,好朋友。她的心情有点感动。
  “生活里如果没有神秘和梦想,生命是那么枯燥,简直活不下去了。可是,总有些人例外,没有任何人和梦支撑,一样能过活。这些人我习惯称他们为盲人,心盲。他们可以活得很好,就像动物一样,他们的生命就像动物的生命,随起而起,随生而生,随死而死。人生无憾。多好!你对这些人有什么看法?”吉妮睇视着崔。她不知道她懂不懂她的意思。
  “是啊,可是他们跟动物有什么差别,为生而生,为活而活,为死而死,白白浪费了人生而存的条件。”
  “那你呢?你为什么而活?”
  “我?”崔正在嚼着竹笋沙拉,那表有点不可思议的味道。她笑着说:“为了这些美味而可口的食物,为了可以到瑞士赏雪,为了听沙德寇这样的歌剧,为了水族箱里那一大串的鱼。”
  吉妮有点失望,她并没有提及她的女儿蜜羿,完全没有,她忍不住脱口问:“不为了蜜羿吗?”
  崔继续嚼着食物。
  “蜜羿大了,不需要我了。”她直摇头。
  吉妮突然像泄了气的气球,这样的女人不可能是我母亲,她心里这么想。
  她母亲如果像她这么爱自己,当年她一定能全身而退,她们可以一块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你爱蜜羿吗?”
  “我做的菜不可口吗?”她想换一个话题。
  “不是。”吉妮只好沉沉的说。
  “那你为什么不吃?”崔的态度太过自然。吉妮心里突然有遗憾的感觉。
  她拿起筷子,开始吃菜,却忍不住又问:“你爱蜜羿吗?”她不死心。
  “我当然爱她,她是我女儿,我辛苦生下她,当然是为了爱她,不然为什么?为了恨她吗?”
  “瞧!你多不像一个母亲啊。”吉妮抱怨,可是,她为什么抱怨呢?母亲不能说这样的话吗?
  “你喜欢传统的母亲吗?很唠叨,很关心的那种?”
  “不喜欢。”
  “我哪里不像母亲?”崔质问。
  “我不知道,我是一个没有母亲的人。不过你总是跟一般的母亲不一样。”她的话刺伤了崔却不自知。
  “你喜欢我这样的母亲吗?”
  “我喜欢你,却不喜欢你是母亲的身分。”吉妮老实的说。
  崔整个人静了下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话。吉妮发现了她的沉默。
  “其实你是个很好的朋友。”
  崔笑了,她希望这话不是来自安慰。
  蜜羿回来时,已是深夜,满身酒味。
  “庆祝什么?”吉妮开灯。看见蜜羿蹑手蹑的模样。
  “没有。阿磊的叔叔请我们喝酒。”
  “哦!他叔叔?长什么样?”吉妮从床上坐起来。
  “风骚样,没什么好说的,阿磊很讨厌他。”
  “蜜羿你坐过来。”吉妮对蜜羿挥手,拍拍她身边的床铺。
  “你有话要对我说吗?”蜜羿伸开双手抱着她,那种样子近乎天真顽皮,还用酒气呵她。吉妮推开她。
  “你第一次见到你母亲,是什么时候?”
  蜜羿笑了起来,很夸张的笑得东倒西歪。
  “当然是我刚出生的时候,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有意思!”她是醉了,脸红红的。
  “我是说你有记忆以来,她一直在你身边吗?”吉妮很正经地问。
  蜜羿原本觉得好笑,却被吉妮的正经给影响了。
  “怎么了?”
  “你喝醉了吗?”吉妮摸摸蜜羿的脸颊。
  “没有。你刚刚问我什么?”
  “我说你母亲从你小时候就一直在你身边?”
  “不。她没有,她一直到我六岁的时候才出现。在之前我只认识午伯伯和一位奶妈。怎么了?这样的问题,要用这么严肃的态度问吗?”蜜羿偏着头问她。
  吉妮想她六岁才见到母亲,跟她六岁失去母亲的时间是一样的。她心悸。
  “你母亲那时是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蜜羿倒在床上思考。
  ‘她刚被人毁容,整个脸包着,好恐怖。当奶妈说她是我
  母亲的时候,我被吓哭了,哇哇哇的一真哭。我想母亲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刚向来的时候,都不理我,不抱我、不接近我。一直到她整容成功之后,她也是冷冰冰的对我,直到好久好久以后某一天,我在学校与别人打架,打得轰轰烈烈、头破血流。她才改变对我的态度。‘
  吉妮的身躯在颤抖,难道真如午叶说的,崔真是她母亲?!
  ‘她背后的那道疤,怎么来的?’
  ‘你怎么知道她背后有疤?’蜜羿惊奇的问。
  ‘我今天不小心看到的。’吉妮假装镇定。
  ‘如果我说我不知道,你相信吗?我真的不知道。真的。’蜜羿转个身爬起来。‘不过,很奇怪的是,我母亲最近又去磨皮了,为了她背后的疤痕。十几年了,她身上处理的只剩下那条疤痕。她始终不曾考虑除去它。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又想动它。’蜜羿盘腿坐着,手撑着头。
  ‘你知道原因吗?’蜜羿竟然问她。
  ‘你都不知道了,我怎么会知道,你是她女儿。’
  ‘你也是她女儿啊,!’蜜羿是醉了,整个脸红咚咚的,一直笑个没停。
  吉妮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她懊恼极了。等不到天亮,她主动打电话给午叶。
  午叶的声音温柔而歉疚。
  ‘对不起,昨天不该对你乱发脾气,你原谅我吧?’
  ‘你有什么错呢?你并不需要的原谅,我很遗憾知道崔是我母亲,我会想办法忘记这件事,你以后不要再提了。’
  ‘就这样,你没有别的话要告诉我吗?’
  ‘有,我爱你。除了你之外,我简直一无所有。我不想失去你,不要为了崔的事影响我们好吗?’
  午叶沉默,他能说什么呢?什么也不能,他改变不了她。
  午叶的父母正式签字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他们吵了一辈子,竟然还是离婚了。
  母亲最近又瘦了,人也平静多了。竟然还能跟桃子有说有笑的,真难得。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调适自己的。午叶回家半句话都不敢乱说,深怕引起母亲伤心。而母亲那释然的态度,也分不清是真是假。
  午磊看午叶那种紧张样,却觉得好笑,说他太紧张了,简直神经过敏。
  午叶生气的反问他:‘是你的父母离婚!你好像一点也不在乎。’
  ‘不然你要我怎么样,趴在地上呼天抢地的,还是每天忧愁满面?你没看到妈妈现在已经好多了吗?我看啊!爸妈离婚,最想不开的就是你。你放轻松好不好?’午磊轻拍午叶的肩。
  ‘哦!你怎么这样说我,不理你了。你这个人啊!没心没肝的。’
  ‘嘿!·哥——你别闹了,行不行?妈妈在楼上,你不怕她听见吗?安叔餐厅的生意不错!我昨天和蜜羿去捧场,人满多的。看来港式饮茶在台湾很受欢迎。’
  ‘最好是如此,不过听说安叔是以港式饮茶作晃子,在地
  下室开赌场。要真是这样就危险了,长久下来不被抓才怪。‘
  ‘这老家伙怎么老是不走正途?’午磊气愤的吼着。
  ‘前一阵子还带一票黑道人物来我们餐厅示威呢!’
  ‘真的?太过分了,他们没对你怎样吧?’
  ‘没有,我根本不在。他们只是找王一鸣的麻烦,摔了几张桌椅罢了。’午叶很不在乎的说。
  ‘壬一鸣没报警?’
  ‘不是什么事情报警都管用的。’
  ‘你这么轻易饶他?’午磊很不满意。
  ‘不然怎样,他和你同姓,挂名为叔叔。’午叶很无可奈何。
  ‘你和苏雩的事,怎么样了?’
  ‘解决了等于没解决,她不原谅我。’
  ‘那怎么办?午磊替午叶忧虑。
  “不知道。”
  “吉妮呢?她知不知道这件事?”
  “不知道。”午叶手撑着头,很苦恼的模样。
  “你打算瞒她?”
  “怎么瞒?你教我。她见过苏雩了,只是她不知道我和苏雩的关系。”
  “我的天啊!你让她见苏雩?”午磊张大了嘴。
  “你以为我白痴啊!我没事带她见苏雩,我活的不耐烦了。”午叶白他一眼。
  “你是说她不小心见到苏雩?”
  “是。”
  “在哪里?”午磊好奇。
  “你问的太多了。”午叶很不耐烦
  “那陈公子呢?苏雩不是跟他走的很近吗?”
  “我不清楚。我要出去了,我跟吉妮约好了。”午叶披上衣服。
  “我想你还是同苏雩说清楚,不然难保她不找上吉妮。”
  “我知道。走了,晚上餐厅见。”
  吉妮陪蜜羿到摄影公司拍艺术照。
  很不巧的陈公子和苏雩也在。苏雩很敏感的盯着吉妮和蜜羿。
  原来她们是对双胞胎。不知哪一个是姐姐?是气质比较活泼的,还是沉静的?
  那天和午叶一块的,很明显的是坐在场外较沉静的那位。
  苏雩故意支开陈公子,走过去和吉妮说话。
  “在拍照的那位,是你姐姐吗?”
  吉妮看她一眼,很惊讶,是她!竟是她!
  “是啊。”她轻描淡写的说着,刻意掩饰自己的仓皇。
  “你们是双胞胎?”她问。
  “不,我们不是。”吉妮很快的答,几乎不经思考,其实她和蜜羿很可能是双胞胎。但她却不愿意承认。因为她一承认就表示她承认崔是她母亲。她喜欢崔,却恨她母亲,她不愿意承认崔是她母亲,她的心是矛盾的,她根本不恨崔,也无法恨崔。她恨的是当年迂腐的母亲。
  “可是你们长得真像。真的跟双胞胎没两样。”
  吉妮只是笑不愿再多说。
  “我那天和朋友去看秀时,你也在场是吗?我就对我朋友说,你看那女孩多好的气质啊!真是难得。”苏雩演戏式的说话。她想套出她和午叶的关系。只是吉妮似乎太沉静了,不愿意说话。她只好自言自语似的再说:“你和叶——也是朋友啊?”她一副轻松的模样看着她,不像是在审话。
  “是啊!你们也认识嘛!”吉妮礼貌的说。
  “是啊,你看——他送的。”苏雩很开心的举起左手,让吉妮看她的订婚戒指。
  吉妮的心剧烈的抽痛。
  “这是什么?订婚戒指吗?”她冷静的问。
  苏雩很含蓄的笑,那种笑像是默认了,比承认了更让人痛心。
  “你认识他很久了?”吉妮的心在滴血。
  “五年多了。”
  “这么久。”吉妮真是欲哭无泪,她拿什么跟她争呢?‘她觉得空虚。
  ‘你一定很了解他。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苏雩眼睛雪亮的说:‘他是个很好的男人,很有智慧,很懂得感情的男人。我很爱他。’
  ‘你认识他多久了?’苏雩问她。
  ‘没多久,我不了解他。’吉妮凄凉的笑。她是不了解他啊!她从来没了解过,不然她不会不知道,他有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未婚妻。
  ‘他应该早介绍给我们相识的,像你这样的女孩,一定有很多追求者。我的那些男性朋友要是看见你,都会像蜜蜂般的粘着你。’
  多可笑的话啊!她是在警告她吗?吉妮觉得羞耻。
  蜜羿拍完了,奔向前来,很高兴的说:‘怎么,吉妮,你朋友?’
  吉妮回头,那苍白脸吓了蜜羿一跳。‘你午大哥的未婚妻。’
  ‘什么?’午大哥的未婚妻!“蜜羿的眼睛瞪得牛一般大。那惊骇很快的转变成怒气冲天。她拉着吉妮往外走,连招呼也不同苏雩打,气得快疯了。她把吉妮拉到门口,气呼呼的说:”她是午大哥的未婚妻,你还跟她扯那么久。那个狐狸精也不知怎么骗午大哥同她订婚的。“
  吉妮很伤心的看着蜜羿:“你别这样,伤害女人的总是女人。你怎么不想想,说不定在她眼里,我才是是那个狐狸精。”
  蜜羿呆尽的望着她,痴痴的说:“那你怎么办?”
  吉妮皱皱眉,能怎么办呢?除了离开,她还有什么办法,同苏雩抢嘛,她做不出这样的事。她一直不是这样的人。
  “你别担心我,我没事。”吉妮搂着蜜羿。
  “你别这样嘛!你越是这样说,我越担心。”蜜羿嘟嘟嘴。
  她知道她和蜜羿的命运永远是不同的,她无法拥有蜜羿的那种幸运。
  她曾听人说过,双胞胎的命运总是不同的,在论命的过程里,老二永远以老大的兄弟宫为命宫,于是当老大的命好时,老二的命就差厂。不然就是反之。
  所以她有预感,当蜜羿拥有一切幸运时,她的命运是悲惨的,蜜羿拥有母亲时,她就失去母亲。蜜羿拥有爱情时,她就得失去爱情。她叹气,很多事在开始的时候就注定好了。
  她已经准备好了,带着离去的心情。准备好了环抱伤心,和这段刻苦铭心的爱情。
  她回头紧紧的搂着蜜羿,紧紧的。
  第九章
  发现吉妮失踪时,吉妮早已离去。
  当然她没有留下任何信或纸条,她的企图很明显,她走的太干净了。没有人知道她会去哪里,去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地方。
  “随风来的人,随风去。”蜜羿看着吉妮给她的画像,在背后她用铅笔写着。随风来的人随风去。这是她不告而别后,唯一留下的话。
  何处寻她呢?她会不会回家?会不会?海德堡她还算熟,要找到吉妮的养父母不算难,但吉妮会回家吗?
  蜜羿生气的揪着午叶:“你来做什么?别在我面前假惺惺,你的那个漂亮未婚妻呢?”
  “未婚妻?你是说你跟吉妮见过她?”
  “是啊。你们兄弟最坏了。午磊一定知道这件事,他说也没说。你们根本是串通好了欺负吉妮嘛!”
  午磊原本坐在一旁,连吭声也不敢,但这回蜜羿的箭头转向了午磊,午磊只好开口:“我哥哥已经跟她退婚了。”
  “退婚!狗屁!她的戒指还戴在手上,你们退的是哪一国的婚?”蜜羿吼着,眉毛和头发几乎竖起来。
  “是我不好,我不该瞒着吉妮,我也不想瞒她,只是苏雩不肯放过我。我已经跟她表明了,我要跟她退婚,只是她不肯,所以我不知道怎么跟吉妮说好。我知道是我的错,但吉妮已经不在了,我会想办法找到她,乞求她的原谅。”
  “你说的简单,要找她没那么容易。也不知道她会去哪里?”
  “总会找到的,如果真的有心,总会找到的。”
  在苏雩的住处,午叶呆若木鸡的坐在客厅。
  “为了她,你整个人全变了,我简直不敢相信。你看看你自己,还像个人吗?”苏雩拿了一面镜子,放在午叶面前。
  午叶暴怒的将镜子打碎。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说。我被你整的还不够吗?”
  苏雩冷笑。“我不想怎么样。不过,像你这种对爱情不专心的人,总该给你一些处罚吧?”苏雩丢了一张红贴在午叶身上,午叶拾起看仔细。
  “你要结婚了?”午叶由暴怒转为大喜。
  “是啊,不结婚难道在你这种人身上浪费一生吗?我没那么傻,女人的青春比杜鹃花还短,我不要葬在你身上。我不要。”
  “那你——你还告诉吉妮,你是我的未婚妻。你是存心的。是,我是对不起你,你要报复,你可以针对我,你不该这样对吉妮的,她的人生已经够苦了,你不该这么残忍的对她。”
  “你是真爱她,还是同情她?”
  “我当然是真爱她。”午叶气愤苏雩的试探。
  “那你去找她啊?我看她也不像那种没头脑的女人,你这种人老是三心二意的,也许她是看穿你才离开的。”
  “你住口,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人都会犯错的,跟你在—起五年,是我这一生最大的错误。我走了,你放心,我还不至于没风度到不去参加你的婚礼。”午叶夺门而出。
  苏雩在背后诅咒:“希望你永远找不到她。”
  午叶离开苏雩住处之后,直奔父亲那,他必须说服崔出面登寻人启事。而能说服崔的只有父亲。
  午叶赶到父亲住处时,崔也在。她当然知道午叶的来意。
  “你别想说服我以母亲的身分登寻人启事。我不会这么做。”
  “你不会这么做?你是她母亲,亲生母亲,你这么做有什么损失?我问你,你这么做有什么损失?”午叶失控的大吼。
  “叶儿,你别这样。你崔阿姨有她的理由。”午刚制止午叶。
  “理由?什么理由?你说,什么理由!”
  “叶,你别这么冲动。我想吉妮并不想认我。她是个聪明的孩子,既然决定出走,就不会再出现、再回来。我们对她来说,都是生命里的伤害,又何必再给她制造困扰呢!”
  “哈!你说这是什么话,是你不爱她呢?还是我不爱她?你和她之间的误会,你不想解释清楚,我可不想因一点小误会而失去她。”
  “你和苏雩的事解决了吗?”崔关心的问。
  “当然解决了,苏雩和她的陈公子要结婚了。她当然不会死缠着我,她太聪明了,太懂得为自己打算。死缠着我有什么好处呢?我不会娶她。”
  “吉妮已经知道我是她的母亲吧?”
  “知道。”
  “她不肯认我不是吗?”崔伤心的望着午叶。
  “你又何尝肯认她。”
  “叶儿,你不要这么说你崔阿姨,她为吉妮吃了多少苦,你全不知道。”午刚一心替崔辩解。
  “好,你说我全不知道,那你说给我听?”
  “你崔阿姨是因为她心爱的男人死了,而她又怀着他的孩子,在国外一个孕妇怎么生活,无亲无戚的。那时她身边只有两个男人,一个是我,一个是沙德。我那时已经跟你妈结婚了,而且被你爷爷奶奶逼着回国。那时的沙德是热情的,有正义感的,富同情心的,他深深的爱着瑟琳。瑟琳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才决定下嫁给沙德。谁知道呢!世事多变,沙德完全变成另一个人。”午刚叹气。
  “那蜜羿和吉妮真是双胞胎?”
  崔接下去说:“是的,蜜羿和吉妮是双胞胎。我早产,那时沙德不在我身边,我和你爸爸买通医生,让他伪造出生证明,证明我只生下一名女婴。另一名女婴由你爸爸带回台湾。那时被带回台湾的就是蜜羿。蜜羿其实是妹妹,吉妮才是姐姐。”
  “沙德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殴打你们母女?”
  “从吉妮出生以后,他看到吉妮就想起岳昙。”
  “那你的伤疤?”午叶的心有些痛。
  “其实我的伤疤有些不是沙德留下的,是我自己。我那时常常和沙德吵架,常常喝醉,一喝醉就开始自虐,不想活的情绪就会浮上来,有时也会拿刀砍沙德。我们互相憎恨,沙德有时就拿吉妮出气。”崔的神情有些茫然,毕竟这些都是伤心事,沉淀许久的心事,想忘却忘不掉的人生憾事。
  “你为什么不离开?你可以离开的!”午叶的口气有些责备。
  “是啊,每个人都会说我是可以离开。但离开之后呢?何处安身?我的家人并不同情我,我何去何从?我不想拖累任何人,尤其是你父亲。”
  “小——你怎么这么说,我要是知道你这么想,我会尽早接你们母女来台湾,悲剧就不会发生了。”午刚气愤得很,他没想到崔当年这么见外。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你看我说不拖累你,结果还是拖累了这么多年,你始终是我最好的朋友。”崔拍着午刚的手,表示亲腻。
  午刚的心当然是激动的。这么多年来,崔在他心里的分量越来越重了。即使崔始终表态不接纳他的感情,却丝毫不影响崔在他心里的地位。
  “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就发生了你知道的那件事,沙德准备了毒蛋糕,毒死吉妮。我拿刀和他拼命被他砍伤了脸部和背部,那是有始以来,我第一次有杀死沙德再自尽的冲动,可惜没得逞。我那时抱着吉妮的尸体往外冲,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自杀。我真的不想活了,我拚命的跑,跑到海滩上,我把吉妮放在海边,自己往海浪里走,还没走到足以淹死的深度,就被人发现我想自杀的企图,后来的事你全知道了,我被救,而吉妮并没有死。”崔的泪扑簌簌的落,她从来投想到会演变到今天这样的局面。
  “可是吉妮一直以为你死了,她说她的养父母救了她,并
  请人捞尸,结果真的捞到一具女尸。她以为那具尸体是你,她一直以为你死了。其实我相信吉妮是爱你的,她对你的记忆太深了,不然她不会那么恨你。她对你的恨是因为她太爱你。你为什么不找她,你应该找她的。“
  “我找她有用吗?我怕一样是石沉大海。”崔幽幽一叹。
  “总比完全不找好,至少让她知道我们都是爱她的。”
  崔凝视着午叶,好一会儿才说:“是啊,你说的对。也许我是太懦弱了,老是认定她不会认我。她毕竟是我的女儿,我是该找她的。”
  两年后,瑞士,苏黎世。
  蜜羿进入班霍夫大道的一家名晶服饰店。
  “我要找玛姬,请问她在吗?”蜜羿问一位金发的接待小姐。
  “在。奥艾勒小姐你稍等,玛姬在后面帮客人量衣服。”
  那位金发的小姐,显然是认识吉妮的,她误把蜜羿当成吉妮了。
  蜜羿四处浏览,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出来一位短发棕肤色的女人,她笑容满面的盯着蜜羿。“你是吉妮的妹妹?”
  “你真厉害,一眼就认出我了。你们小姐刚刚还以为我是吉妮呢!”蜜羿也笑了,眼前的这位中年妇女,气质高贵,改变她对一般巴西人的印象。
  “吉妮呢?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她?”蜜羿是心急的,找了吉妮这么久,才得到她的下落。她真希望马上熊见到她。
  “你别着急,待会儿吃饭的时候,你自然能见到她。我和她约在附近的一家餐厅。”
  “吉妮现在可好?”
  ‘她当然好,好极了。苏黎世是德语圈的中心,她在这里如鱼得水,追求者从银行家到艺术家,比比皆是,怎么会不好。从奥地利修完硕士,来苏黎世不到三个月,把我身边的追求者全抢走了,你这个姐姐真不是盖的。“玛姬半开玩笑的说。
  “我们找她找的好苦啊!”‘蜜羿大大的叹气。
  是啊,从德国到奥地利,从奥地利到瑞士,整整两年的时间,吉妮真是存心躲他们的。到奥地利近一年半,才给养父母住址,然后修完硕士之后又跑到苏黎世。真是会折磨人。
  “是吗?她嘴巴真紧,你要是不来,我都不知道她有个双胞胎的妹妹。”
  “她和我母亲有误会,她已经躲我们两年了。”
  “真的啊!”她显然有些意外。
  “我一直以为吉妮是孤儿,她的养父母我到是见过,可见她一直没对我说实话。”玛姬摇头。
  “也不是这样。你们是大学同学吗?”
  “我是她学姐。”
  “这是后来才发生的事。她大学毕业以后,她才发现我母亲没死。说来话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详细解说。”蜜羿显得有些慌乱,这样复杂的身世,怎么说得清呢!
  “没关系,我了解,每个家庭都会有每个家庭的问题,你可以不用对我解释。”玛姬很谅解的拍拍蜜羿的肩。
  “你不像一般的巴西人!”蜜羿有感而发。
  玛姬大笑。“是吗?你真敏感。我是空有巴西血流的巴西人,不过这一点也不可悲,世上多的是这样的人。”
  玛姬这个人真是幽默,蜜羿极为喜欢她。
  “待会儿吉妮看到我的时候,一定很惊讶!你没告诉她我要来吧?”蜜羿睁大了眼睛看着玛姬,真怕玛姬泄漏消息。
  “没有,没有。你交代过好几次,我不会忘记的。其实你们姐妹长得真像,不过,吉妮比你忧郁多了,她不是一个容易快乐的人。你看起来倒像一个容易快乐的人,所以你们两人的气质,就很容易被分出来。”
  “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说呢?是我太迟钝了,还是你们太敏锐了?”蜜羿有点不满意,对于大家都注意到吉妮忧郁的气质不满意。对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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