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部落-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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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雪新拄着拐走出花园，手指还在数着：“嗯，山羊座，天秤座，还有一个是什么来着？”
　　他一抬头，发现郭建平就站在眼前，静静地望着他。
　　风雪新和郭建平坐在连椅上，郭建平掏出一块奖牌，递给风雪新。风雪新翻转奖牌，吃了一惊。
　　郭建平：“风雪新，你说亚运会的金牌、亚洲锦标赛的金牌、还有世界青年锦标赛的铜牌放在一起，哪一块最重？”
　　风雪新：“当然是这一块，虽然是只铜牌，可这是国家队在世界级比赛上的最好成绩了。……怎么？要送给我？”
　　郭建平用热切的目光看着他：“不，不是送给你，它是我的投资。我想跟你做个生意，你拿走这块铜牌，将来必须要还给我一块金牌。”
　　风雪新冷笑着：“我连一个城市争霸赛都参加不了，还谈什么世界大赛？”
　　郭建平：“这点小伤算什么？像你这样的伤我这辈子经历过十几次了。”
　　风雪新一凛，抬起头来。
　　郭建平：“如果一个运动员在赛场上丧失了斗志，不管离终场还有多长时间，都意味着比赛已经结束了。”
　　风雪新回头看着他。
　　郭建平：“你别看我，我是个坏榜样。”他拍拍他的肩膀，“记着我的投资，给你个铜的，要还我一块金的噢。”他起身走了。
　　风雪新看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着手里的奖牌。
　　罗敏敏骑车回到家，看到风雪新站在门口正望着自己。
　　罗敏敏：“风雪新？……你来多久了？”
　　风雪新看看表：“2个小时17分钟。”
　　罗敏敏：“是吗？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你找我有事？”
　　风雪新：“我来拿我的东西。”
　　罗敏敏：“你的东西？……我这儿有你什么东西？”
　　风雪新看着她：“我的球衣。”
　　罗敏敏怔怔看着他。
　　风雪新微笑着：“没有球衣怎么证明我是新空气的队员啊？”
　　罗敏敏好像明白了什么：“你等着！”说着飞快地冲进了院子。
　　风雪新把9号的新空气球衣囫囵地套在原来的T恤衫外面，拄起拐一瘸一瘸地走出去，背上“风雪新”的红色拼音字母格外清晰。
　　罗敏敏扶着门框看着他的背影，泪眼婆娑。
　　风雪新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嗨，你是什么星座？”
　　罗敏敏没听清：“啊？”
　　风雪新：“你是什么星座？”
　　罗敏敏：“狮子座啊。”
　　风雪新点点头，转身走了。
　　罗敏敏冲他喊：“什么意思啊？……喂！”
　　风雪新再也没有回头，渐渐消失在前方的巷口。
　　训练馆里，新空气所有的队员排成一队，热烈地鼓掌。
　　风雪新没有拄拐，他穿着新空气的9号球衣，冲着郭建平深深鞠了一躬，又冲着罗敏敏鞠了一躬，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到队员的队伍，伸出手来，和队员们伸出的手一一击打在一起。
　　与他拍手的蔡英雄田晓晓大卫孙雷等人都格外兴奋。
　　风雪新最后和高飞手拍在一起时，看着高飞，挤出一副古怪的笑容。
　　医院花园的长椅上，壁虎瞪大了眼睛：“什嘛？风雪新加入新空气球队啦？”
　　高飞：“嗯，他总算想通了，太好了。”
　　壁虎：“哇噻，我昨天的工作全都白做了。”
　　高飞：“什么工作？”
　　壁虎：“对了！我忘了最重要的一条，天蝎座的男人是有逆反心理的，你让他向东，他一定朝西走！”
　　高飞：“你说什么啊？我听不懂哎。”
　　壁虎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会将功补过的，一定会把罗敏敏给你抢回来！”
　　高飞更懵了。
　　穿着协管员制服的叶雯挥舞着小旗，督促着人群往后靠。一个人骑车想强过马路，被叶雯伸手拽住后车座给拉了回来。
　　木木正好开车经过，他发现了叶雯。后面的司机鸣着喇叭让他走，木木无动于衷。叶雯看到了，过来拍着他的车窗：“嗨嗨嗨！没看见绿灯啊？等什么呢？”
　　叶雯见车里坐的是木木，愣住了。
　　场地中央竖了10根木杆，新空气的队员分列两边，在训练着跑动中传接球，不时有人传球传到木杆上。受伤的风雪新被郭建平安排在一角做上肢恢复训练。
　　高飞跑动传球中再一次击中木杆，杆倒了，球也飞了。他扶好杆，过来捡球。球落到了罗敏敏的脚下，高飞和罗敏敏两只捡球的手同时伸向了篮球，碰触在一起。高飞赶忙把手撤开。
　　罗敏敏握着球，朝他灿烂地一笑：“听魏老师说，你去练摔跤了？”
　　高飞看着她的笑容，一时看得痴了。
　　训练结束了，队员们在更衣室里换着衣服，罗敏敏拿着两个大运动包闯进来：“脏衣服全放这儿来啊！”
　　大卫：“哎领队，我们还没换完衣服呢！”
　　罗敏敏：“多希罕看你啊，动作快点啊，待会儿我请大家吃火锅！”
　　更衣室里立刻发出了欢呼声。
　　罗敏敏想出去，发现了什么，又走回来，她打开了大卫的衣柜柜门，见里面贴着一张泳装美女：“哇！怪不得训练精力不集中！”
　　罗敏敏抬手把美女给揭下来了，队员们兴奋地起着哄。
　　罗敏敏又打开孙雷的柜门，也发现了美女的贴纸：“瞧瞧你们都贴的什么东西！孙雷你可是队长，也不起点好作用。”
　　孙雷坏笑着：“队长也是人啊。”
　　队员们又大笑。
　　罗敏敏一一打开队员们的柜门，把上面贴的美女毫不留情地撕下，她打开最后一个柜门，突然大叫起来：“嗨嗨嗨！你们瞧瞧人家高飞！你们在想什么，人家在想什么？”
　　大家凑过来，发现高飞的柜门上贴着一张邓肯的招贴画，邓肯在赛场上持球过人，杀气腾腾。
　　田晓晓：“哦，原来高飞的偶像是邓肯啊。”
　　罗敏敏：“你们要向高飞学习，你们只想着美女，只有高飞心里装着篮球！”
　　大家都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高飞显得很窘，过去要关上柜门，罗敏敏伸手拦住了他：“应该把邓肯贴到外面，让大家都看到……”
　　她发现那张招贴画只用胶带粘了上边两个角，随时可掀起，她缓缓掀开了邓肯的招贴画，突然怔住了。
　　高飞则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大家不知发生了什么，好奇地凑了过来。
　　刚洗完澡的风雪新正走进更衣室，见状也扭过头来。
　　所有人都呆住了，僵在那里一动不动，时间仿佛也在此刻停滞了。
　　原来在邓肯招贴画被掀开的地方，还贴着一张小照片，那是一张两寸的黑白证件照片，照片里的罗敏敏略显拘谨地微笑着，清纯可人。
　　第八章　夜袭石龙湾
　　球馆里，孙雷零度角跳投，球刚离手，却见一只大手伸出，打排球一样把球狠狠地盖掉了。
　　郭建平：“好球！”
　　盖帽的是高飞，他闷头跑向队尾，准备着下一轮的封盖练习。
　　郭建平示范大家如何封盖：“用手腕，动作要短促，身体在空中要伸展开……蔡英雄，不要抡臂，注意是手腕的动作！”
　　高飞排在队尾等待着，场边的罗敏敏目光死死地盯着他，她怎么也忘不了昨天在更衣室的那一幕：
　　罗敏敏缓缓掀开了邓肯的招贴画，只见在邓肯的招贴画被掀开的地方，贴了一张小照片，那是一张两寸的黑白证件照片，照片里的罗敏敏略显拘谨地微笑着……
　　高飞偷偷撇过去一眼，赶紧又把头低下来。
　　罗敏敏也觉窘迫，走到了一边。
　　风雪新躺在一边的长凳上练习杠铃卧推。他的目光忽而瞄向高飞，忽而又瞄向罗敏敏。现场的气氛很沉闷，像是大战爆发前的一刻。
　　刘亮和李晓光交头接耳：“风雪新一定饶不了他。”
　　李晓光：“敢抢风雪新的女朋友？高飞恐怕是有头睡觉，无头起床。”
　　郭建平：“后面跟上！”
　　刘亮由于起跳时机掌握不好，没盖到郭建平的投篮。郭建平：“都给我集中精力！”他见下一个盖帽练习的是高飞，投出一球，又从筐里抓起一个球投出去。
　　高飞助跑，跃起，身体在空中打开，手臂后仰，挥出……
　　啪！球脆脆地被打了出去！紧接着第二球又到了，高飞在下落过程中看到了这个球，已击出的手臂突然向后挥舞，竟然反手把这个球也盖掉了。一次跳起，竟然接连盖掉了两个球。
　　郭建平：“好！”
　　田晓晓的口哨声格外刺耳，孙雷和蔡英雄也鼓起掌来，其他人却没有反应。
　　李晓光还在跟刘亮嘀咕：“哼！大难临头了还忘不了臭显。”
　　叶雯在路口挥着小旗，指挥行人。木木站到了她的身后，叶雯知道是他，继续挥舞着小旗。木木：“我们可以谈谈吗？”
　　叶雯假装没听见，继续工作。
　　木木：“酒吧需要你，大家都在等着你回来。”
　　红灯亮了，叶雯拦住人群，用手拨着木木：“往后往后！”
　　木木退后几步，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今天我要去飞鱼队参加考核了，我想参加争霸赛。”
　　叶雯有些意外。
　　木木：“我有点紧张，在考核前希望能听到你的鼓励。……你觉得我行吗？”
　　叶雯没有回头，心却开始乱了。
　　病房里壁虎痛斥着高飞：“白痴呀你！干嘛把要照片贴到更衣室里？还是偷来的照片！”
　　高飞站在窗口，喃喃道：“我完了。”
　　壁虎：“嗨，你怎么了？”
　　高飞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我完了。”
　　壁虎拍拍他的脸：“高飞！高飞！”
　　高飞：“我完了。”
　　壁虎：“高飞你听我说，也许一切未必像你想得那么坏呢，也许她是太感动了太高兴了，却不知该怎么向你开口呢。”
　　高飞：“她才不会。”
　　壁虎：“你啊不懂女人的，如果有人要是在衣柜里贴上我的照片啊，我一定幸福死了，那一定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
　　高飞扭过头来，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壁虎：“你要趁热打铁，马上向她表白才对。”
　　高飞好像恢复了一点元气，开始恭恭敬敬地听她说。
　　壁虎翻着一本女性杂志：“女人啊是世界上最最口是心非的动物，有时女人的犹豫甚至抗拒其实都是一种期待，期待你来攻克她的堡垒……”
　　窗口那只鹩哥插话了：“噢—噢！”
　　壁虎大拇指一指鹩哥：“瞧瞧，人家都明白了！……你明白了吗？”
　　高飞若有所思：“明白什么？”
　　壁虎：“明白什么？也许，她一直……在……等着你。”
　　壁虎的这个“也许”让高飞有些激动：“啊？”
　　壁虎：“你看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索性就开始从正面进攻吧，请她吃饭啊看电影啊电台点歌啊送玫瑰花啊，为她做小点心啊诸如此类的全都来一遍，总有一个会有效果的。”
　　高飞皱起了眉头。
　　壁虎：“要有勇气，要树立信心。你就比如说我吧，不管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会勇敢地去面对，胸有成竹！从容不迫……”
　　高飞打断了她：“我和她，没有可能的。”
　　壁虎：“为什么呀？”
　　高飞：“你知道吗？其实就连我自己，都……不希望她能和我在一起。”
　　壁虎吃了一惊：“这叫什么话？我听不懂哎。”
　　高飞：“这么说吧，如果让我来替她选择的话，我选择的一定是风雪新，而不是我。”
　　壁虎：“哇噻，你有毛病吧？”
　　高飞悠悠地说：“我真心希望她幸福、快乐，如果能让她快乐，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可是我很清楚，她的快乐恐怕不是我这样的人能给予的。”
　　壁虎半天没有说话，呆呆望着高飞：“哇！高飞你真是太无私了！……要是她真的不肯要你，干脆把我嫁给你得了，反正我一个人闲着也是……”
　　“你就省省吧。”高飞立即打消了她的念头，长叹口气，“唉！我该怎么办啊？”
　　壁虎见怎么也无法宽慰他，也跟着叹了口气：“你真的打算就这么放弃她吗？”
　　高飞靠在墙根，望着长长的走廊，内心有一个声音始终在脑海里回荡着：放弃吧高飞，你没有那种命的。
　　他又想起了壁虎的那句话：“女人是世界上最最口是心非的动物，有时女人的犹豫甚至抗拒其实都是一种期待，期待你来攻克她的堡垒……也许，她一直都在等着你。”
　　高飞掀开上衣，久久地打量着腰间崭新的皮带。他又抬起头望着走廊，一个主意诞生了：“如果从走廊里走出来一个男的，我就把这一切全部忘掉，一心一意打球，什么也不想，从今往后她是我的领队，我是她的队员，除此外什么也不是！……如果，走出来的是个女的，那我就……去告诉她我喜欢她……好！”
　　高飞一握拳头，决心已下，转身望着长长的走廊，紧张地守候着。
　　走廊里依稀有说话声和音乐声，却迟迟不见人影。直到5分钟后，一条小狗闪出来，溜溜达达过来了。
　　高飞看着那条狗，想了想，蹲下来，朝小狗挥手：“过来！过来！”
　　小狗抬头望着他，懵懂的样子。高飞上前一把抓住了它，掰开两条后腿辨认着，小狗呜呜地叫着，这时狗的女主人出现了：“放开我的茱丽叶？你这个变态！”
　　高飞慌忙放下小狗，撒腿就跑。
　　茱丽叶？……对，一定是条母狗！一定是！高飞边跑边想着，脸上浮现出胜利的笑容，兴奋地唱了起来。
　　夜晚的街心花园，风雪新打量着旁边的罗敏敏：“你有话要跟我说对不对？”
　　罗敏敏喝着一听啤酒：“没有啊。”
　　风雪新：“那你找我来干嘛？”
　　罗敏敏：“没事，太晚了回家吧。”她站起身来。
　　风雪新毫不为其所动：“坐下。”
　　罗敏敏只好又坐了下来：“干嘛？”
　　风雪新：“我明白你的感受，自己的照片被别人贴到了衣柜里，还让所有人都看到了……”
　　罗敏敏打断他：“好了不要再提了！”
　　风雪新：“不行，这件事太窝囊了！不能就这么忍下去，……让我替你出出气好不好？给那小子一点教训。”
　　罗敏敏指着风雪新：“你敢！风雪新，不许你胡来啊！”
　　风雪新看着她生气的样子，笑了：“噢我知道了，你很喜欢他对不对？”
　　罗敏敏：“拜托！不要再提了好不好？一切都过去了，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吧。”
　　风雪新：“当什么也没发生？你脸上的表情可不是这样。”
　　罗敏敏食指架在嘴唇上：“嘘！沙特阿普！”
　　风雪新盯着她，似乎有了主意，伸出手来：“手机借我一下，我的没电了。”
　　罗敏敏把手机给他，又喝了一口啤酒。
　　风雪新按着手机的按键，不时瞥一眼罗敏敏。手机上显示着：“信息已发送！”
　　罗敏敏站起身来：“走吧。”
　　风雪新继续按着手机：“稍等，马上。”
　　手机上显示着：“信息已删除。”
　　天台上，高飞运球在均匀摆放的几个破汽油桶之间来回穿梭，手机响了。
　　高飞停止了训练，摸出手机，打开，呆住了。
　　是一则来自罗敏敏的短信，上写着：
　　我被一帮流氓绑架了，关在石龙湾一个废弃工地的黑屋子里，速来救我。切记，不要报警，更不要给我打电话。罗敏敏
　　高飞的瞳孔在放大，呼吸急促，全身在颤抖，一串恐怖的画面浮现在眼前：
　　阴暗的小房子里，罗敏敏被捆绑在柱子上，嘴里塞着毛巾，哭泣挣扎着。一个彪形大汉慢吞吞地解着衬衫纽扣，刷！他脱去衬衫，只见他光着的膀子上刻着一个硕大的狼头。大汉怒目圆睁，两手一伸，手上立刻多了两把尖刀，两把刀在手心里飞转着……
　　大汉身后，是一个披着黑风衣戴着墨镜的家伙，他阴险地看着罗敏敏，突然抓过一只黑猫，然后用那黑猫慢条斯理地擦着脚上埕亮的皮鞋，黑猫在他的手里挣扎尖叫着，那人擦完皮鞋把黑猫像抹布一样随手一扔，向罗敏敏慢慢走近，彪形大汉也双手持刀走近罗敏敏……
　　房间里整个翻了天，高飞翻箱倒柜疯狂地翻找着。最后，他抓起一个棒球棒大小的握力器，一发力，握力器被握成了一个圆圈。
　　“石龙湾……石龙湾……”高飞念叨着，手在市区图上急切地寻找着。
　　他的手在整张地图的最边缘的地方忽然停住了。
　　高飞站在午夜的街边，焦急地在手掌上一下下拍着握力器。他伸手打车，一辆辆出租疾驶而过，出租车司机见他如此气势汹汹的架式，丝毫没有停的意思，高飞无奈，干脆站到了马路中间……
　　一声急刹车，一辆出租总算被拦下，高飞过去拉开门钻进去：“石龙湾！”
　　司机一听，忙陪笑道：“石龙湾？……对不起，我要收车了。”
　　高飞亮出了球星金卡：“篮球部落的规矩！你不可以拒载的。”
　　司机看着金卡，叫苦不迭。
　　高飞从兜里掏出了200块钱：“我有急事，求求你了。”
　　出租车的大灯照着郊区公路两边的树木，显得格外阴森。司机：“这么晚了，您去石龙湾干嘛？”
　　高飞也不答话，紧张地望着前方。
　　司机开着车，满目恐惧。
　　罗敏敏骑车带着风雪新在宿舍楼外停了下来，风雪新跳下车，拄好了拐杖。
　　罗敏敏：“谢谢你，谢谢你……今天能陪我。”
　　风雪新笑笑：“行了，快走吧。”
　　“明天见。”罗敏敏刚要离开，风雪新叫住了她：“小敏！”
　　罗敏敏停下来，回过头：“啊？”
　　风雪新看着她，欲言又止。
　　罗敏敏：“有话快说啊！”
　　风雪新不自然地笑笑：“没事，你路上小心点啊。”
　　罗敏敏白他一眼，扭过头骑车走了。
　　出租车里，司机紧张起来：“这儿就是石龙湾了，您到底要去哪儿啊？”
　　高飞：“哪儿有个废弃工厂啊？”
　　司机一听更担心了：“废弃工厂？不知道，好像前边……那个就是……”
　　车子开到一个亮灯的厂院附近，司机：“可能就是这儿了，前面就是石龙湾水库了，肯定没有工厂了。”
　　出租车停下，高飞走出来，打量着眼前的一个小木器加工厂。这时出租车突然急速地掉头开出，卷尘而去。那根握力器就躺在车后座的座位上，来回晃悠着。
　　高飞伸开手，才意识到握力器没拿。
　　木器厂里堆放着一堆半成品家具，锯木机前堆满了木板和木屑，滚圆的锯刀锯齿铮铮发亮，显得锋利无比，令人胆寒。院里的一棵大树下，两个光膀子的汉子围在桌前打着扑克，每人脸上都贴了好多纸条。
　　高飞注意到锯木机旁边有一排黑乎乎的房子，他猫着腰朝那一排房子溜过去，左顾右盼地寻找着。
　　他的脑袋悄悄从墙角露了出来，谁知，那个胖子已威风凛凛地站在他的面前。
　　高飞吓得一回身，瘦子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后：“嘿，你干嘛呢？”
　　高飞预感到什么，索性朝着黑房子大喊起来：“领队！……领队！……小敏！”
　　瘦子过来拉他的胳膊：“你想干嘛？你哪儿的你？”
　　高飞挣脱他，继续喊着：“小敏！小敏！你在吗？我来了！”
　　瘦子使劲推了他一下：“什么领队？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神经！”
　　高飞：“你们把人藏哪儿了？赶快把她放了！”
　　那个胖子过来了：“小子，你捣什么乱？快走啊，要不然我们不客气了！”
　　高飞：“你们要是敢对小敏怎么着我就跟你们拚了！”
　　胖子有点懵了，看看瘦子：“小敏，你朋友啊？”
　　瘦子连连摇头。而高飞却突然一阵怪叫，噼哩啪啦照着肩膀胸脯还有胳膊一阵拍打，摆出一副八卦掌的架式。
　　他这一折腾把胖子瘦子吓得直往后退。
　　高飞：“快把小敏交出来！”
　　胖子摊摊手：“小敏啊？对不起，小敏她已经，已经……”他一脸的“悲切”。
　　高飞闻听几乎要崩溃了：“什么？……呀——！”
　　他一发狠朝大胖子冲过去，揪住他的皮带，一扭身使出了摔跤的手法，
　　噗——！那个胖子被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
　　“吔？”瘦子火了，跑过来抓高飞，高飞一个舍身计，先做势一躺，待对方冲过来用脚一蹬对方的肚子，瘦子也被重重摔了个狗啃屎。
　　高飞来了自信，腾得站起，哇哇地怪叫着，目光炯炯，威风八面。
　　夜空中有鸟嘎嘎叫着飞过，继而，吧嗒！一大摊热乎乎的鸟屎落到了高飞的鼻子上。
　　“嗯？”高飞抬手擦着鼻子，诧异地抬起头。
　　就在此刻胖子从后面冷不丁冲高飞的屁股一脚踢来，高飞被跌出老远。他刚爬起，瘦子冲他面门就是一拳，高飞又惨叫着跌倒……
　　夜深了，罗敏敏却睡不着，穿着睡衣走到洒满月光的窗台。
　　她随手用纸片做了几个纸花，然后把纸花一个个往下放，纸花在空中旋转着落下。她的长发垂下，出神地望着纸花，静美恬淡的脸上略带怅然，眼神里蕴含着神秘莫测不为人知的少女心事。
　　木器厂里，两个汉子一前一后围着高飞一阵暴打。两人两面夹击，高飞的摔跤使不上，两个人你一拳我一脚，高飞完全成了靶子，被打得跌跌撞撞。
　　胖子边打嘴里还边叫嚷着：“你不是找小敏吗？哈哈，我就是小敏！噢吼！亲爱的，我来了！呀——！”
　　胖子竟拿头去撞高飞的肚子，把高飞撞得连连倒退。
　　瘦子也尖声笑着：“我才是真正的小敏，小子你在找我吗？哈哈我在这儿呢！”他从背后伸过一脚，又把高飞踢倒在地。
　　高飞再次爬起，脸上已是一片血污。他感到一阵绝望，突然冲着黑房子的方向声嘶力竭地高喊着：“小敏——！你放心，我是不会走的！我是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的！我们要死就死在一块儿！”
　　胖子和瘦子停下手，面面相觑：“难道他……真的是神经病啊？”
　　瘦子皱着眉：“我看，也不像是坏人哎。”
　　高飞继续大喊着：“我知道那件事让你很生气，我承认，照片是我偷的，都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求求你，把这一切都忘了吧，今后我再也不会胡思乱想了，我会一心去打球的……，我一定会好好打球的！”
　　他的喊声在寂静的郊外回声悠悠，喊着喊着，高飞自己也流出了泪水。
　　胖子瘦子惊愕不已，颇受震撼。
　　啪！啪！啪！啪！那排黑房子的灯一盏盏被打开了。
　　胖子和瘦子引领着高飞到每一间屋子检查。全身伤痕累累的高飞神情严肃，不放过任何一个黑暗的角落。胖子递上一个手电筒，高飞一把夺在手里。
　　高飞全身伤痕累累，昂然走在木器厂外的公路上。胖子和瘦子还在后面朝他喊：“哎！小伙子，你就这么走回去啊？”
　　高飞连头也不回。
　　天已大亮。街上车水马龙，行人如织。高飞出现在人行道上，他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全身都是血污和伤痕。他目光炯炯气宇轩昂地走着，样子叫人忍俊不禁又颇感心酸。
　　行人纷纷扭过头去，打量着这位踏着月光一直走来的愤怒青年。
　　球馆里，队员们在排队练习运球过障碍绕S线跑，6个人人手一球，场内运球的呯呯声此起彼伏，混成一片。风雪新坐在地板上，单手持篮球，直上直下抛起再接住，做投篮模仿练习。
　　门开了，高飞走了进来。
　　场内的运球声渐渐稀了，最后全都停了下来，一片寂静。队员们惊愕地望着门口站着的这位看来是饱受了折磨的队友。风雪新把篮球接在手里，也扭过头来。
　　坐在座椅上的罗敏敏今天穿了一身白，白T恤白裤子白运动鞋，显得娇俏清纯。她也看到了高飞，瞪大了眼睛，站起来。
　　郭建平也惊讶地看着高飞。
　　高飞看到罗敏敏，朝她走过来。郭建平过去拦住他：“高飞，你怎么了……”
　　高飞一把就把郭建平拨到了一边，朝罗敏敏走去。郭建平被他一拨，显得很狼狈，却也顾不得，扭头望去。
　　高飞走到了罗敏敏的面前，站住。
　　罗敏敏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高飞：“出了什么事？”
　　高飞疑惑地望着她。
　　罗敏敏：“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说话呀？”
　　风雪新愕然地注视着这边。所有人都定格了，看着高飞。
　　顷刻间，高飞似乎已明白了什么，他直直地盯着罗敏敏，声音低沉而又绝望：“是、是个玩笑，对吗？”
　　罗敏敏不知他在说什么：“啊？”
　　高飞叹了口气，凄然一笑。
　　罗敏敏完全给弄懵了。风雪新若有所思，手撑地站了起来。
　　郭建平过来抓住高飞：“高飞，怎么回事？告诉我谁干的？啊？”
　　高飞一言不发。
　　队员们远看像是一座座雕塑，目光齐齐地望着高飞。
　　郭建平想起来什么，赶紧在高飞身上检查起来，又是摇他的胳膊又是敲他的腿，最后确定他并无大碍，长出了口气。
　　高飞这才望着教练，缓缓地说：“对不起……，我迟到了。”
　　“放屁！……什么迟到！”已缓过神来的郭建平开始痛斥高飞，“你是不是跟人打架了？啊？”
　　高飞不说话。
　　郭建平：“在我的球队，凡是打架的队员一律要被开除的！”
　　高飞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郭建平。
　　郭建平：“好，不说清楚是怎么回事是吧，立即离开我的球队！”
　　高飞咽了口唾沫。
　　郭建平扭过头来，吼声震天响：“你以为你们是人体模特啊？快给我动起来！”
　　大家赶紧继续训练，脚步声拍球声地板与球鞋摩擦的吱吱声轰然而起。
　　透过球馆的玻璃窗，可以看到高飞正木讷地站在外面的空地上。
　　球馆上，郭建平望着队员们的训练，脸色阴沉。
　　风雪新也是坐立不安。
　　罗敏敏望着窗外的高飞，面色凝重，疑云重重。
　　石英钟的分针啪嗒啪嗒走着，每个人都在看着钟表，承受着内心的煎熬。队员们练球也开始分心。
　　风雪新忍不住了，走过来拉起罗敏敏走出去。
　　风雪新站在门口的走廊跟罗敏敏解释着：“真的，我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有别的……”
　　啪！他挨了罗敏敏一记清脆的耳光。
　　罗敏敏愤怒地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风雪新尴尬地笑笑，他望着外面罚站的高飞，突然转身朝他走去。
　　罗敏敏：“你站住！”
　　风雪新站住了。
　　罗敏敏一副命令的口气：“你要答应我，这件事不许告诉高飞。”
　　球馆外的空地上烈日炎炎，罗敏敏和高飞面对面站着，高飞低着头，眼神呆滞。罗敏敏：“你是从石龙湾郊区回来的？”
　　高飞一凛，却没有回答。
　　罗敏敏：“你真的以为我被人绑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