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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吻12:00-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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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证实他的无情,又何必多问?他无心于她已成定局,再纠缠也只是折损自己的尊严。爱情、友情与信念在一夕间失去了,至少她还能保有这一丝自尊。
“裴聿海和你离婚后,就从泛欧航空离职了。”她真的不知道?刘祥从她脸上看不出异状,不禁心生感慨。
“他离职了?”而且是一离婚就离职?她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不过他当时似乎有了新欢,或许是已经另寻高就,和那位女性在他处共筑爱巢了吧?
“我知道一直有别的航空公司在挖角,可能他在别的地方工作了,也有可能他已经组织新的家庭了……”
沈语茗提出自己的想法,却被刘祥一个抢白。
“不可能!”他斩钉截铁的说。“机师的圈子就这么大,他跳槽不可能没有人知道。何况,虽然他很少跟我联络,不过我知道他身边肯定没有别的女人!”
“难道分手了吗?” 沈语茗心里一动,不过旋即又在心里自嘲,方才有一瞬间,她竟为了没人照顾裴聿海而担心。
“从这我认识他到现在,他从头到尾也不过就你一个女人,哪里来的其他人?”刘祥很笃定的说。
“可是……”忆起曾经听过的那道娇滴滴的声音,她到现在接电话都还会有阴影。“当初他突然变得冷淡,脾气也越来越暴躁,我还接过那女人一次电话,我问裴聿海,他也没否认。”
“他应该也没承认吧?你想,依他干脆的个性,有别的女人一定会说清楚,而不是打马虎眼。”关于前程大好的裴聿海无预警离职,又和老朋友们老死不相往来的异常情况,刘祥已经怀疑很久了,再加上他知道裴聿海对沈语茗是真心的,所以他的婚变更是反常。
当时裴聿海拒绝沟通,她只是隐约觉得奇怪,但伤心已经掩盖过了其他所有情绪,她也无法清醒地思考空间哪里不对劲。被刘祥这么一说,她心里一沉。
“而且我一直觉得奇怪,你记得那次裴聿海被记过的事故吗?”看到她颔首,他继续:“当时我是副驾驶,事实真相是我们在飞机降落时,裴聿海突然像出了神似的,没听到塔台的话,等错过了降落时机,他当机立断地再次爬升又飞了一圈,重新和我确认后,才再次依塔台指示降落。”
从那次失误后,裴聿海就像变了一个人,他以为只是过渡期,没想到之后裴聿海音竟像发了疯似的,把家庭和事业都抛弃了。
“他和你离婚,甚至无预警离职,都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这么凭空消失,我相信这一年来,我应该算是比较有和他联络的人了,但也仅仅是十通电话里他接个两通,草草说几句话就挂断。”
“为什么会这样?”越听越奇怪,沈语茗甚至有些慌了,因为刘祥呈现出的事实,似乎和她所理解的不同。“那么他最近过得好吗?”
“我猜是不太好。”回忆着和裴聿海的几次通话,刘祥眉头攒得更深。“他的声音很没精神,有时候还会大半天不说一句话,甚至鸡同鸭讲。而且,每一次我试图约他出来,从来没有成功过,直接杀去找他也不开门,像在逃避什么似的。”
沈语茗彻底地呆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这婚变一年以来,她不是对裴聿海没有怨过,也就是这股气支持着她走到现在,好好面对没有他的新生活,不再沉浸于悲伤,自怨自艾。
可是在刘祥的说辞下,裴聿海所做的一切,似乎都另有隐情,而且离婚后过得并不顺遂,究竟他隐瞒了什么事?
她有些茫然地看向刘祥,好像又回到婚前那个可怜兮兮的小菜鸟,她的爱情来得理所当然,去得莫名其妙,原来过了这么久,她还是被蒙在五里雾中。
刘祥看着她,叹了口气。
“或许他会变成这样,你是其中的关键,要不要试着去找出答案?”
要不要试着找出答案?
沈语茗有些却步,怕找出答案的过程,将破坏她好不容易恢复的平静生活,更怕最后得到的结果,是再一次狠狠的伤心。
是的,她必须承认,有关裴聿海的一切,仍是有影响她的力量。只是这一年的疗伤,她将他的事深埋在心底,不管是在人前,在自己心中,都一再催眠自己那不重要了。
然而一旦需要再面对时,只不过是把它从心里深处再挖出来,它仍是那么血淋淋,那么真实的痛楚。
回到家后,她呆坐在客厅里,过去伤痛的往事及今日与刘祥的对话,在胸口交击对峙着。好不容易,她已经可以渐渐地不在晚上十二点哭泣了,是否要再次把作品揭开,着实令她挣扎。
她很清楚飞行是裴聿海的生命,他从小到大的志愿就是当个飞行员,还会自己制作飞机模型。她曾经吃醋地说,他的大老婆是飞机,小老婆才是她,当时他挑着眉说:“你才知道?”那副飞扬跋扈的样子,好戮记忆犹新,如今无比无故就放弃了最爱的飞行工作,一点都不合理。
而那个娇滴滴的女声……到如今仍是个谜,她以为那是裴聿海外遇的对象,但如今回想起来,他确实没有承认过,而依他的个性,有做的事他绝不会推诿隐瞒,就算被众人唾弃他也敢讲。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也越来越不安宁,纤足踩上地板,她由沙发上起身,蹬蹬地跑到房间里,拿起手机。
他的号码,一直存在手机里没有删,她不否认在离婚初时,曾殷殷期待他会再打电话来,一等再等,直到失望。不过删不删似乎都没有差别,他的一切早就深深镂刻在她心里,想忘都忘不掉。
手抬起来又放下去,手机放在眼前看了又看,她说服自己,就当作对一个老朋友的放心吧!若非他慷慨的赡养费,她哪能无后顾之忧的到英国,磨练出一身好手艺,又开了一家咖啡馆呢?
何况若真如刘祥所说,裴聿海所有矛盾及反常的行为,关键点都在于她,她想自己应该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修筑的手指终于按下裴聿海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很久,久到她以为他不会接了,却在片刻传来他沙哑疲惫的声音。
“他妈的诈骗集团不要再打了!我也不需要保险和基金!”
他的精神听起来很糟,吼人的力道也没有以前强。而且,哪有人一接电话就肯定对方是诈骗集团或推销员?莫非会打电话给他的人,只剩下这些人了?
沈语茗不敢深思,怕他马上把电话挂了,急忙说道:“聿海,是我?”
手机那端是无尽的沉默,许久,裴聿海才开口,“你是谁?”
他连她的声音都忘了吗?她有些伤感,但仍忍住受伤的感觉解释,“是我,你的前妻沈语茗。”
“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沈语茗?你是语茗?”他像是难以置信般重复了好几次,接着又自嘲地低笑起来,笑声带着几许凄凉。“不可能的,语茗不可能打来的,她恨我都来不及了,哈哈哈哈……”
“聿海,你冷静点,真的是我,沈语茗。”他的笑法令她有些胆战,为什么他听起来有些神智不清呢?
“这年头诈骗集团越来越高竿了,连我最在乎谁都知道?我警告你们不准再打了,我他妈的不会再接电话了!”
吼完,电话被重重地挂断,沈语茗愣愣地放下手机,心里还为他方才说的话狂跳着。
他说……他最在乎的人,是她吗?
那为什么他听不出她的声音,还把她当成诈骗集团?难道他喝醉了,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事情越来越奇怪了,虽然只是短短的通话,而且内容完全没有交集,她仍感受到以前那有如骄傲雄狮般的男人,似乎重重的受了伤,即使企图发出声音吼叫,逸出的却只是嘶吼呻吟。
她起身走到化妆台边,由首饰拿的深处,取出一支她刻意遗忘,却忘不了的钥匙。
就算原本有犹豫,方才那通电话也让她下定了决心。即使这支钥匙打开的会是潘朵拉的盒子,她也要勇敢地试一试。
说她是个念旧的人也好,懦弱的人也罢,她不仅没删掉裴聿海的手机号码,连婚前住房的钥匙,她还保存得好好的,没有归还。
或许是下意识不想还,不过裴聿海及律师都没有向她追讨,她就心安理得地继续保有它,只是没想到她真的有用上它的一天。
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裴聿海仍住在那里吗?如果不是,她到哪里去找人?
趁着咖啡馆公休的日子,她拿着旧钥匙,特地跑了一趟以前的家。坐在公车上看户外,一路的街景几乎都没有变化。下了车,拐弯那个人家的朱槿权仍在,只是大红色的花大多凋谢了,便利里也还是同一个店员……
景物依旧,人事已非。
她无奈地笑自己的多愁善感,鼓起勇气继续往前走,却发现路的另一头走来一个相当眼熟的男人。
由于她站在转弯死角,来人并未看见她,可是她却得用手捂住嘴,才能止住逸出唇瓣的惊呼。
那是……裴聿海!脸上神色阴郁,胡碴也没刮干净,一身衣服皱得你梅干菜,以往俐落的五分头,已经长到耳边,没有梳整显得凌乱。这样的他,失去了过去意气飞扬的帅气挺拔,简直成了个失魂落魄的流浪汉。
天啊!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相信他经济上绝没有问题,否则不可能有办法给她优渥的赡养费,但眼下的他明明糟透了,连身后计程车对他鸣喇叭,他都无动于衷。
看着他走进便利商店,半晌后又走出来,手上拎着的两瓶酒和一包香烟,又让她再次讶异不已。
他是个机师,必须随时保持身体健康,就算刘祥说他离职了,她相信他的新工作也不会离原职太远。抽烟喝洒是健康的大忌,他居然让自己堕落至此?
望着他的背影,她忍不住迈开脚步跟着他,胸口没来由地疼痛了起来。她很清楚,即使过去有再多的苦、再多的怨,她仍是不争气地为他的落魄而心疼。
回到家中,他连门都没关,把买的烟酒往沙发上一甩,就直直地进了房间。沈语茗连钥匙都不必用,也跟着他走到屋内。
入目只能用满目疮痍来形容。她记得他就算做事不拘小节,基本的干净仍是会维持,然而她现在看到的客厅杂乱不堪,书报衣服杂物丢得到处都是。
吃不完的泡面盒倒在桌面,汤汤水水将地上弄污了一大片。屋子的角落,还有许多喝完的酒瓶,屋内是满满的烟蒂和灰尘,这样的生活环境他居然能忍受?
这就是离婚后他过的生活……看来他确实没有别的女人,否则不会这么惨。
沈语茗终于忍不住鼻头的酸楚,落下了泪来——为了他的不堪,为了她的死心眼,为了两人这一年所受的苦。
原想默不作声地离去,但不小心瞥到厨房一角,堆满了一个个的纸盒,她走上前观看,险些惊叫出声。
那是寄语咖啡馆专门订作的纸盒,他累积了这么多,必定是常常吃。可是她从未见到他光临,他到底是留恋她做的口味,还是逃避见到她呢?
抹去脸上的泪痕,她忍不住心里的激动,直接转身推开他的房门,刚买完烟和酒回来的裴聿海,呈大字型趴睡在床上,她知道他并没有午睡的习惯,现在正是下午三点,这个男人的作息根本乱七八糟。
目光最后落在枕边的一个相框,她上前拾起一看,里头是两人相拥而笑的亲热照片。才擦干的泪又不控制地滴落,她甚至无法叫自己别哭出声,别扰醒他。
“聿海、聿海……聿……”纤手伸到他宽肩旁,想摇醒他问清楚怎么回事,却在碰到他前赫然停手。
她唤了他这么久,他都还不醒,想必是累到极点,何况,他自尊心这么强的人,看到她为他哭成这样,一定受不了,以为她在同情他。
这并不是同情,她很明白,这是心疼,深深的心疼,对于深爱过的男人,女人永远很傻的,看到他受苦,她不会比他好过多少。
“语茗!”床上的裴聿海突然大叫一声,头微微抬起,手掌支起整个上半身。
沈语茗倒抽一口气,以为他发现她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无法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想不到他状似痛苦地稍稍睁开了眼,射向前言的视线没有她,他又砰地一声趴回床上,额际泌出冷汗。
她坐上床沿,轻轻地抚着他的头,替他擦去汗水。“聿海,你梦到我了吗?”
他没有回应,只是像死了般睡着,眉宇间的酸楚在梦里仍抹不去,足见他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一年了,你还是梦到我,表情却如此难过,究竟你瞒了我什么事?”
她微微一叹,轻手轻脚地替他盖上棉被,接着退出房内。离开之前,她眼尖地发现垃圾桶周围,有好几张医疗收据,而且都是同一家医院开的。
他生病了?而且还复诊了好多次?难道他有如行尸走肉一般……是生了什么绝症?沈语茗告诉自己不要乱想,但恐惧却令她忍不住颤栗。深深吸了口气,将喉头的哽咽及酸意逼回,她毅然决然拿了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江靖?我是沈语茗,可以请你帮个忙吗?我想调查一个件事……”
第七章
大江物流是台湾物流界首屈一指的公司,而江靖,正是大江物流的董事长。
他是个很有办法的人,自美国学成回台后,便一手把原本是大江货运的传统产业,转型成多元化的物流公司,甚至把在美国公司的经验拓展到台湾,事业蒸蒸日上,目前更计划拓展欧洲市场。
不认识的人都觉得江靖这个人足智多谋,但认识的人,大概会认为其实他是城府深沉,光看他为了追回单子彤,就私底下布了好几年的局,还动用温情攻势让沈语茗当他的抓耙子,就知道他心机之重。
也因此,沈语茗知道他总有办法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调查一个人应该也不困难,所以求助于他。
“哦?他以前是欧洲航线的机师?”这显然勾起了江靖的兴趣。
“嗯……”她简单地把两人离婚的过程说了一遍,以及他前几日在裴聿海屋内看到的景象。“他执意和我离婚,以及辞去机师的工作,这一切让我觉得太不寻常了。”
“确实有些诡异。”江靖操纵着方向盘,载沈语茗绕到裴聿海住所附近,在巷口的便利商店旁下了车。“他住在这一带?”
“对,从这条巷子进去,不到五分钟的路程。”
江靖诧异地挑起眉,“彤彤也住在这附近。”
沈语茗微微一笑,随即又变得落寞。“是啊,我以前住过这里,觉得环境不错才介绍给她,想不到最后是我因为离婚先搬走。”
“放心吧,我有种预感,你不会离开这里太久。”因为,他注意到了某个奇特的现象。“语茗,裴聿海是不是大约一百八十几公分,身材精壮,眼神锐利,浓眉厚唇……但是造型挺糟糕的?”
纤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被那男人的眼光凌迟好久了。”江靖苦笑。他好像常被人当成情敌,连他亲弟弟都对他提防有加。
“他在哪里?”沈语茗听到裴聿海就在附近,连忙左右转头找。
“在你左后方。”而且从他们一下车就站在那里,他已经被瞪到有些发毛了。
沈语茗急急回头,果然看到立于远处的裴聿海,而他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转过身来,整个人愣在原地。
“聿海!”她唤他,他却置若罔闻,毫无反应。
她想再叫一次,江靖却在此时伸手制止她,刻意靠近她耳边,低声说:“想不想做个试验?”
“什么试验?”她纳闷地问。
“很简单,三秒钟就可以见到效果。”他伸出手,在她头顶摸了摸,并把她的头按到自己的肩上,不一会儿立刻放开。
“你在做什么?”她莫名其妙地被他吃了个小豆腐,却没有被轻薄的不适感,因为江靖从头到尾,也只碰到她的后脑勺。
“现在,你再往他那里看。”他好整以暇地道。
沈语茗似有所悟,飞快地再次回头,只见裴聿海表情灰败,转头便走。
“聿海……”她伸手,想留住他。
“你不用追了,他肯定是误会我们了。”江靖眼底泛着精光,“只不过一个小动作就测出他的真心,这就是他仍旧非常在意你的表现吗?”
“你的意思是?”她不禁起了些微妙的期待感。
“相信我,他一定很爱你,而当初你们离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站在一个男人的立场,我可以肯定,离开你,他绝对比你更痛苦。”
“你怎么能肯定呢?”
“你说他是个机师,然而现在这个时候却游手好闲在家里附近晃荡,可能还酗酒……”江靖还真怕裴聿海手上拎的两瓶酒,就这么丢过来。“足见那令他痛苦的原因,已经使他自暴自弃,唯一能够救他的人,或许只有你了。”
究竟是什么事?沈语茗想破了头,突然想到上回在他家看到的诊疗单,当时也随手拿了一张,连忙掏出来交给江靖。
“会不会和这个有关系?他似乎生病了,却不让人知道,我很清楚他这个人,不是病到受不了,是不愿意踏进医院的。”
江靖看了看诊疗单,眼睛为之一亮,“这是个好线索,你放心吧,这个忙我帮定了!”
“谢谢!”她衷心希望他帮了这个忙后,能够救回裴聿海的人生,救回一份爱情。
“不用谢。”他露出一抹深沉的笑,“以后,说不定还有借用他长才的地方,现在只是个开始而已。”
一天一夜过去,裴聿海坐在脏乱阴暗的客厅里,手边的酒都灌完了,他也没力气再出去买,脑海里回荡的,全是昨天下午巧遇江靖和沈语茗的那一幕。
她终于放开胸怀接纳别的男人了?
一想到搂着她、亲着她、爱着她的男人不是他,他就痛苦烦躁的想大叫,可是叫又如何?她已经不是他的人了,还是他亲手将她推开的。
就这么呆坐在沙发上,他连吃饭都懒得爬起身,如果能够就这么饿死,无疑也是一种解脱。可惜上帝似乎还没有要收他的意思,非得伤透了他的心,让他体无完肤,仍不肯罢休。
叮咚!此时电铃响起,裴聿海原本连动都不想动,但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动作如豹般迅速地扑到大门前,呼的一声打开了门。
门外,是那个三天两头就到寄语咖啡馆买咖啡的高中生。裴聿海这来势汹汹的开门法,让他吓了一跳。
“裴……裴先生,真是你今天的蛋糕。”高中生怯怯的拿高手上的纸盒。
“嗯。”他面无表情的接过手,却发现高中生紧握着手中的盒子。“你干什么?”他蹙起眉,看起来很凶。
“那个,今天老板娘有多送我一个蛋糕,是草莓口味的,你平时不是只吃两个吗?那多的一个能不能给我?”
“不行!”语茗做的蛋糕全是他的!
“但、但是你每月给我的钱,原本只想买两个啊。”
“小鬼,要不是看在你住在我的隔壁,我大可叫别人来帮我。”不过每个星期下课后帮他跑次腿,就可以赚走所有买蛋糕剩下的零钱,有时候零钱多到可以多买一倍的蛋糕了,这小鬼还不知足?
“那那那,我退一个蛋糕的钱给你,草莓的那个给我好吗?”实在是被那个色泽美丽的蛋糕吸引了食欲,高中生替他买了那么多次,早就馋到不行,今天的草莓蛋糕可说是摧毁了他最后的一道防线,怎么都想吃到。
“我有差你这一点钱吗?”裴聿海冷哼一声,大力拿走盒子,打开往里头看一眼。“草莓这个是新的,不能给你,下回你多替自己买一个不就得了?”
高中生眼看胜利品已落入他人手中,也只能失望的叹息,转头就想回家。
“等一下。”他迟疑了一下,但仍是问道:“小鬼,你这几次去买蛋糕,有没有看到老板娘身旁出现什么男人?”
“男人?”高中生愣了愣,突然间开了窍,他早就怀疑这姓裴的男人肯定是暗恋老板娘又不好意思,只好找他帮忙买蛋糕,如今还问道别的男人,八成是想探听情敌的情况。
哼!连个蛋糕都不分给别人吃,他不好好的“报答”一番怎么成?
“有啊,你说的那个男人啊……”煞有其事的点头,好像他亲眼目睹一般。“那男人三不五时就会店里找老板娘,两个人有说有笑,挺亲密的呢!”
“喔?他有对语茗……我是说,他有对老板娘动手动脚的吗?”裴聿海握紧了拳头。
“哎呀,那是情感的展现,哪是动手动脚的呢?我们班班长跟隔壁班花常常搂搂抱抱、亲来亲去……”
“我不想知道你们班长干了什么好事。”裴聿海瞪他一眼。“你只要告诉我那男人还做了什么?”
“他还会送老板娘礼物和花啊,请老板娘看电影,共度烛光晚餐什么的……”高中生越说越兴奋,第一次发现自己颇有编剧天份。
只是买个蛋糕会知道这么多事?裴聿海攒深了眉头。“还有呢?”
“还有,那人还会开着高级轿车,送老板娘上下班!”越来越佩服自己,简直连他都忍不住要相信了。
憋住胸口生起的一股闷火,裴聿海深吸口气,猝不及防敲了高中生额头一记。
“你再掰嘛!老板娘就住在咖啡馆的二楼,需要什么高级轿车接送?”
“嘿嘿,开开玩笑嘛。”一瞧事迹败露,高中生干笑着,连忙背起书包走人,“我先走了!”再也不敢打蛋糕的主意。
裴聿海没好气地关上门,目光落在手中的蛋糕纸盒,心情又沉重起来。
虽然他知道高中生的“供词”真实不足夸大有余,但仍不免受到影响,昨天和沈语茗亲密交谈的男人,外表斯文俊逸,比起高大的他,那人和娇弱的沈语茗相配多了。
而他这个当初不战而逃的败犬,根本连吃醋计较的权利都没有。
一种不甘又愤慨的心火一来,他抡起手上的东西就想往墙上砸,却在看清手上的纸盒后,急忙收势,整个人身体一歪扑倒在地,还必须把纸盒护在胸前,免得被自己压扁。
躺在地上,无力地望着天花板。能有什么比一只丧家之犬更凄凉的?
“该死!该死!我真是个没用的男人……”空着的一手握拳往地上猛捶,似乎连痛都不晓得,愤怒也只能发泄在自己身上。
反正已经没人会疼惜他受伤苦痛,他仍是那个看不到目标、看不到明天的悲惨男人。
“那个男人若不是自虐狂,就是太爱你了。”这是江靖调查完裴聿海这一年生活后,所做的结论。
亲亲女友彤彤在得知语茗拜托他调查有关前夫的事后,便要求他一定要做得巨细靡遗,而他在通盘了解整个情况后,也不得不同情起这个男人。
裴聿海简直爱惨语茗了,在自己落入地狱的同时,不愿拖着她一起受苦,所以选择了放手。
于是这天,他带着单子彤来到寄语咖啡馆,将结果告诉等等已久的沈语茗。
“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这个。”江靖且听出一张医疗证明影本,递到她面前。
沈语茗一瞄到纸张抬头写的医疗机构名称,心便大力跳了一下。她迟疑的将纸接过,仔细浏览,越看,心就越沉。
“事情要从裴聿海那次飞安事故开始。”江靖开始缓缓地解释。“飞安事故的调查报告记者会,向媒体隐瞒了一些事。其实当初裴聿海接收塔台降落指令时,突然暂时性失聪,由于听不清楚,他不敢贸然行事,才多飞了一圈,与副驾驶确认后才降落。”
“他为什么会这样?”握着诊断报告书的沈语茗忍住不让手颤抖,但整个背脊都凉了,她无法想像他究竟遇到多么可怕的事。
“根据医生猜测,是职业造成的突发性耳聋。”江靖说着诊断书里没有写明的内容,“裴聿海的内耳构造原本就比一般人脆弱,在长期高空的压力下,于是逐渐损坏,由暂时性失聪到感音性的听力障碍,而且这种缺陷会慢慢恶化,不会痊愈,手术治疗也没用,必须配戴助听器,才能如往常般生活。”
“他一定很不愿意戴,却又不得不戴。”沈语茗太了解他了,戴了助听器,等于承认自己的缺陷,依他强烈的自尊心,一定难以接受这种事。
“当时航空公司的内部调查,以为他只是意外犯错,当年的体检他也通过了,根本没人想到问题是出在这个点上。是裴聿海自己认为不对劲,私底下到熟识的朋友开的诊所仔细检查,才发现自己听力已经严重受损了。”
沈语茗咬着下唇,仿佛能体会他当时所受到的打击有多大。所以她在他家叫唤他,还有打电话给他时,他没戴助听器根本听不到,难怪他会变得如此落魄,他选择面对残缺的方式,就是自暴自弃吗?
在她陷入深思时,江靖接续道:“其实裴聿海毅然决然辞职,是很了不起的决定,他确实是个非常优秀的机师,但他认为自己只会开飞机,如今失去听力,等于失去了梦想,失去了一切,突来的变故将他打垮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才会变得混沌度日。”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接下来是我个人的猜测,他可能不希望自己的病拖累了你,也不愿看到你瞧不起他,怕自己的缺陷配不上你的美好,所以他制造种种外遇假象,和你离婚。”
一直旁听的单子彤突然好奇地问:“你怎么会这么猜?”
江靖摸摸她柔顺的长发,微笑说明,“我也是男人,可以理解他的心态,而且他主动付出不合理的庞大赡养费,送她到英国见习,暗中出资帮语茗开咖啡馆。另外,语茗,你知道寄语咖啡馆以及楼上你住的小公寓,房东就是裴聿海吗?”
原来是他!她与单子彤同时瞠大了眼,一时哑口无言。
好一阵子的震惊后,沈语茗才慢慢冷静下来。她终于了解为什么在黄金地段的店面,租金会这么便宜;为什么当初开设咖啡馆时,帮忙的律师帮她把成本砍得很低,原来都是裴聿海出的力。
病魔撒了一张网,无边无际的将他捆绑,每当她在深夜十二点哭泣时,他或许正和无边无际的寂静缠斗着。当她在心里怨着他的无情时,他却只能拥抱着她对他的恨,沉沦在醒不来的梦魇当中。
除了他暗中为她做的那些事,那天她在他厨房看到的许多蛋糕纸盒,更说明了他从未停止关心她。
“那……”沈语茗忆起当初促使她认为他变心的关键。“离婚前,我曾不只一次接到一个年轻女性找他的电话,还很亲热的叫他阿海……”
“裴聿海检查时找的是自己熟识的医院,所以泛欧航空才会不知道他离职的真正原因。据我所知,裴聿海和那些医护人员都很熟悉。”江靖翻阅着资料。“我几乎可以肯定,那是医院的人。”
“江靖,彤彤,我……”说着说着,她突然鼻子一酸,大滴大滴的泪直落下,“我真不是个好妻子,丈夫发生那么大的事情,我居然完全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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