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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请多指教-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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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而且不止一个地儿呢!”虎玉叹道。“不过,最惨的是太原府、平阳府那边,今年淹大水,可到了明年就会连着闹三年的大旱了!”
“是吗?”饶逸风又看回窗外。“那么我又得出京了,而且还要连续忙四年。”
“忙?您要忙什么呀!姑爷?”
“没什么,”饶逸风慢条斯理地说。“只不过,再过些日子,我大概又要出京去访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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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要出京并不是立刻就能出京,饶逸风还必须派人去调查一些事,等有了确定的答案之后才能动身。
在这期间,饶逸风依然天天到妻子那儿去用午膳,直到过未时之后才回到饶府,跟着开始他“改邪归正”的丰功大业,看帐簿、和大总管进行业务讨论等等。这种日子虽然稍嫌平淡枯燥,他却过得还满有“成就感”的。
直到佟安南又找上他。
“爷,上直卫亲军指挥使佟大人来访。”
“咦?居然找上门来了?好,请他到大厅稍待,我马上就来!”
片刻后,饶逸风边大步跨进大厅里,边打量着正在喝茶的佟安南。
这家伙,人家老婆对你根本没意思,你还在那边一厢情愿的猜想吃天鹅肉,甚至敢直接找上人家家里来要人家的老婆!
一见到饶逸风,佟安南立刻起身抱拳,满脸的期待笑容。“饶公子。”
饶逸风也不得不扯起一脸虚假的笑容。“佟大人,真是稀客,逸风待慢了,请坐、请坐!”
两人分别落坐闲聊几句五四三之后,佟安南就不再客套了。
“饶公子,上回我提的事……”
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硬吞下咒骂的欲望,饶逸风努力让笑容保持在脸上。
“啊!那件事啊……咳咳!事实上,逸风早已跟拙荆谈过了,但是……”
佟安南皱眉。“但是?”
客套的笑容倏忽转为歉然的线条。“拙荆没意思要和逸风分手,这是她亲口说的。”
佟安南沉默了一会儿。
“饶公子,你该知道你配不上尊夫人。”
那又关你屁事?
饶逸风仍是满面笑容。“逸风知道,但一切都是拙荆自已的意思,况且,饶家在金陵也算得上是世家名门,逸风虽然不才,但多少也是个举人,也不至于太辱没拙荆吧?所以……”
目光讥讪,“世家名门?举人?”佟安南冷冷地注视着他。“饶公子知道尊夫人真正的身分吗?”
“真正的身分?”笑容消失了,饶逸风微微蹙眉。“除了是饶府夫人之外,她还会是谁?”
佟安南冷笑了。“你连她的真实身分都不知道,还以为她是心甘情愿作你的夫人吗?真是太可笑了!告诉你吧!以她的才貌和身分,这天下间根本没有任何男人配得上她,除了那两个男人之外,而你……”他嘲讽地嗤之以鼻。
“金陵首富算得了什么,天下间的财富无不任由她取;小小的举人又算得了什么,连我见了她都得乖乖的见礼。你只不过是运气好,恰好是你幼时和她定过亲,她才嫁给了你,否则,为什么你们一成亲,她就搬离饶府了?告诉你,因为她也觉得你配不上她,她羞于和你在一起,这样你明白了吗?”
他明白,他早就明白了!
从成亲的第一天开始,饶逸风就明白他的妻子瞧不起他了,所以,他现在不是很努力要赢取她的认同吗?可是……
她到底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身分?还有,那两个男人……说的是他看到的那两个非常出色的男人吗?
他们又是谁?跟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
记得他刚开始天天到梅林报到的时候,就曾经问过她这个问题,而她的回答却是,“那是妾身的私事,请相公莫要多问!”
是喔!私事。妻子的事,如果连丈夫都不能过问的话,还有谁能过问?
或许那时候他问的的确是太唐突了,因为他们除了虚有的夫妻名分外,连一夜的夫妻之实都没有,彼此可说是完全不相识。
那么,假使是现在的他再问的话,她会不会告诉他真正的答案呢?
最重要的是,她到底是谁?
“饶公子,如果你已经明白自己有多配不上她,你就应该尽快放了尊夫人!”佟安南还在不屈不挠地设法说服人家夫妻分手。
这家伙怎么还在这里呀!
饶逸风厌烦地瞥了佟安南一眼。“我说过她没想过要和我分手,难道你要我休了她吗?”
佟安南窒了窒。“你……你可以说服她。”
这个人的脑筋是不是有问题啊?
“既然她那么瞧不起我,又怎么会听我的?”饶逸风不耐烦地说。“就算她真的听了我的,你以为你就配得上她,而她也会答应嫁给你吗?”
“我自然也配不上她,但至少我不会让她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不会让她以我为耻。”佟安南傲然地道,却一点也没考虑到他此时此刻的行为有多龌龊。“因为我堂堂正正的做人,不胡来、不瞎搞;我现在的地位身分也完全是我自己努力得来的,而且,我还可以再努力下去,且会有更好的成就。反观你呢?”
他轻蔑地摇摇头。“万贯家产不是你自己挣来的,你也从来没有付出过一丝一毫的努力去做任何工作,事实上,你从小养尊处优,根本没吃过半点苦、挨过半点累、承受过半点伤害!
“徒然具有举人之名又如何?你曾想过要为天下、为百姓做点事吗?明明拥有如此出色的外表,做的却净是些令人不齿的行为,花天酒地、吃喝嫖赌,你哪样没做到?任何有点自尊心的女人都不会愿意有你这种令人羞愧的丈夫的!”
饶逸风的脸色很难看,◇因为佟安南说的是事实,他无法反驳。
“这三年来,我跟她在一起的时间比你多,我知道她的事也比你多,这样你就该知道她到底是如何看待你了!”佟安南还在说。“所以说,如果你真的为她着想,就劝她和你分开,你还可以另外娶妻娶妾。虽然改嫁并不好听,但至少人家会体谅她不愿意和你这种丈夫在一起的心意,我也不会让她受到任何委屈的。”
饶逸风眯眼注视了他半天后,才冷冷地说:“既然佟大人这么有把握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也这么肯定她愿意改嫁给你,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跟她说?”
佟安南皱起眉。“她如今尚是个有夫之妇,我怎能……”
“是喔!”饶逸风嘲讽地打断他的话。“原来你还知道有夫之妇是不能追求的啊!这意思就是说,为了在她面前保持你端正的形象,所以你就跑来这里做一些卑鄙下流的勾当,反正她不知情就好了,对吧?”
闻言,佟安南也变脸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饶逸风双眉一挑。“难道我说错了?你跑来这边叫人家夫妻分手,这是很了不起的行为吗?既然这么光明正大,我刚刚说了,你不会自己去跟她说!”
“你……”佟安南的脸微红,随即老羞成怒地大声起来。“你太自私了!”
简直不敢相信!“我自私?”
“没有错,你不肯放她,对不对?”
“我是不想放她,”饶逸风坦承。“但是,我的确问过她了,既然她没那个意思,我也没道理要逼她离开我吧?”
“我就知道!”佟安南很生气。“你这种小人果然没安好心眼!”
终于忍不住翻白眼了。“随便你说,大不了我替你去问她,问她愿不愿意改嫁给你!”
“不!”佟安南脱口惊呼。“你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
“她会误会我是那种觊觎人家妻子的小人。”
饶逸风冷笑了。“是误会吗?”
佟安南又窒住了。“我……我不是觊觎你的妻子,我是……我是……”
“想要我的老婆?”
佟安南倏地跳起来。“无论如何,反正她也不甘心作你的妻子,分开对你们双方都好!”语毕,他便狼狈地转身离去了。
饶逸风脸上强硬的冷笑在佟安南转身的那一刹那就消失了。
是吗?她真的是那么不甘心地作他的妻子吗?
或许是吧!即使他们最近相处得似乎还不错,但是不过几天前,虎玉却依然表示姬香凝根本没有作他真正妻子的打算,甚至他的妻子还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特殊身分他都不知道。
不,对于她,他什么都不知道!
那些不相干的人都知道,而她这个作丈夫的却什么也不知道!
她宁愿让那些人知道,却不肯让他知道,因为她还是不将他看在眼里吗?他所做的一切努力全是一场闹剧吗?
有些事他可以当作不在意,但是有些事他却不能不在意,就像这件事,他能当作不在意吗?
饶逸风表情阴郁地望着大厅门口,良久、良久……
姬香凝和虎玉困惑地面面相觑,再转而注视着独自站在小楼后方的悬崖边,俯望着滚滚长江喝酒的饶逸风,那阴湿的山风吹得他的云色长衫啪啪乱舞,感觉好象他就快被风吹跑了似的,可他又那么稳稳地伫立在那儿。
从进入梅林的第一天起,饶逸风一迳保持着开朗的神情,几乎时时刻刻都是笑吟吟的,或者有时候会出现为难的样子、哭笑不得的神情,甚至很夸张、很滑稽的害怕模样,却从来没有过如此阴沉郁闷的情形。
这天,他一大早来了之后,除了开口要了壶酒之外,其它没多说半个字,就一个人跑到这儿来喝闷酒了。一壶酒喝完,他就直接把酒壶扔进长江里,也没开口再要另一壶酒,但是,虎玉仍在姬香凝的眼神示意下,又送了一壶酒过去,饶逸风也不出声地默默接过去继续喝。
就这样直到虎玉送去第四壶酒,姬香凝才悄悄地来到他身后。
“相公,有什么心事吗?”
饶逸风默然不语,直到喝完半壶酒之后,他才语声沙哑地问:“记得我曾经问过夫人,你曾想过要改嫁吗?”
“从来没有,”姬香凝毫不犹豫地说。“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那么……”他突然转过身来面对她,双眸在晦涩中闪动着某种奇异的光芒,话声更喑哑了。“我已经不再出去花天酒地了,除了上你这儿来之外,我所有的时间都花在饶家的生意上,我愿意竭尽所能的去做一个规规矩矩的人,这样,你愿意搬回饶府作我真正的妻子了吗?”
“这……”姬香凝犹豫了。
老实说,她从没想过。
也许这三个多月来,两人之间的情况已经改变很多了,他们相处得很自在、很愉快,除了师伯和两位师兄之外,也唯有他才能让她卸下淡漠的面具,以最自然的态度去面对他。
可是也仅是如此而已,因为她对他的认识还不够多,或者应该说是她还没有发现他有足以令她动心之处……呃!也许对于他的风趣爽朗和异于外表的开阔胸襟,她是有那么一点心动,但也仅是一点而已,还不足以让她考虑到是否能共度一生那种问题。
对于感情这件事,她是宁缺勿滥,如果不是真正动心,她不想随便凑合。
“不愿意,对吧?”饶逸风冷然地道。“你只想这样上不上、下不下地吊在这儿吗?或者说,你跟以前一样看不起我,根本就不希望我再来找你了?”
“相公,妾身不是那个意思,”看他好似有什么误解,姬香凝忙作解释。“妾身只是从来没考虑过那种事,所以……”
“从来没考虑过那种事?”饶逸风嘲讽地撒了一下嘴,又转回去俯视江水。“我问你,你怎么会认识上直卫亲军指挥使佟安南佟大人的?”
姬香凝微微一怔。“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来找我,”饶逸风冷冷地说,虽然他的长袍飞舞不定,但他的背影却是僵硬的。“他要我放了你,因为他想娶你,他说我只会让你蒙羞,所以刚成亲你就搬离饶府了。而他就不会让你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因为他是比我这个浪荡子了不起的人。夫人,请你告诉我,我该如何回答他?”
姬香凝震惊地望着他修长的背影,好半天后才低喃,“对不起,我不知道他竟然会……”
“还有,”不待她说完,饶逸风继续追问。“你到底有什么特殊的高贵身分,为什么堂堂一个上直卫亲军指挥使见了你还必须低头?”
姬香凝沉默了。
缓缓的,饶逸风再次转回身来,眼睛讥讪地斜睨着她,唇边露出冷笑。“怎么,他可以知道,我这个作丈夫的却不可以知道?”
犹豫了一下,姬香凝才轻声道:“相公,妾身有妾身的苦衷,可否……”
“好,那么我问你另一个问题。”饶逸风又一次截断她的话。“那两个男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佟安南说,只有他们两个才配得上你?还是你又要说那是你的私事,我不够资格过问?”
“不,他们……”姬香凝又迟疑了一下。“他们是我的大师兄和二师兄。”
“大师兄、二师兄?然后呢?”饶逸风步步进逼。“他们又是什么身分?肯定是比你更了不起的身分才配得上你罗?”
姬香凝别开眼。“相公,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请不要再问了吧!”
蓦地咬紧了牙根,饶逸风合上眼,深吸了好几口气,而后再张开,并深深地凝睇着她。
“好,我体谅你的苦衷,但你至少要让我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不能忍受连外人都知道的事,我却什么都不知道!其它人我可以不理,但只有你的事,我至少要知道!”
姬香凝咬了咬牙。“相公,请你别为难妾身,好吗?”
“为难你?”饶逸风不敢相信地摇摇头。“你有没有替我想过,当一个男人莫名其妙的跑来跟我说我老婆的事他都知道,我却什么都不知道,甚至我的老婆跟他在一起的时间还比跟我在一起的时间多,可见我老婆有多重视他、多在意他,有多轻视我、多不在意我,所以我最好快快把老婆让给他,而我却连一句话也无法反驳回去的时候,夫人,你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感受吗?”
姬香凝张了张嘴,却只是一声叹息逸出来。
饶逸风的双颊微微抽搐了一下。“那么,至少把他知道的事告诉我,我不希望下次他来找我的时候,我又要被他嘲笑了!”
姬香凝咬着下唇,无语。
“这样也不行?”饶逸风无力地喃喃道。“那么什么事都可以,随便告诉我一件吧!”
姬香凝无奈地别开脸。
于是,饶逸风的神情逐渐僵硬了,变冷了,末了,他漠然地凝视她好半晌,“我懂了!”他冷瑟瑟地说:“好吧!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随便你!”声落,他双臂袍袖倏地挥动。
姬香凝无奈的暗叹,又奇怪他突然挥袖不晓得要干什么,正感纳闷之际,蓦地见饶逸风颀长的身形有如一抹流虹般倏忽拔空而起,直升九丈有余,她不禁失声惊呼,耳边同时传来虎玉的惊叫声。
紧接着又见饶逸风的双臂骤然左右展开,云色长衫在强烈的山风里飘舞,于是,他便像一片云彩般轻轻飞向梅林,在两双愕然不敢置信的视线下,已翩然轻灵地面对她们站在梅林树梢随风左右摇摆,眼前的景象令人怵目惊心。
她们可以清楚地瞧见他眼中那抹冷峻的光芒。
“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踏进这梅林一步了!”撂下最后一句话后,饶逸风便转身蓦然弹起,瘦削的身躯已似一头昂扬的雄鹏,那么凌厉、那么威猛的扑向林外,眨眼间已然消失踪影。
有好一会儿工夫,姬香凝和虎玉都震惊得一时无法动弹,只是张口结舌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差点连呼吸都给忘了。
好半晌后,虎玉才吞了口口水,呐呐地道:“老……老天,姑爷居然……居然真的会武,而且……而且……”顿住,旋即更惊讶地低呼,“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轻功竟然比大爷、二爷还要厉害!?”
姬香凝同样惊讶地望向虎玉。“比大师兄和二师兄还要厉害?有可能吗?”
虎玉神情凝重地点点头。“大爷、二爷说过,如果不借力的话,他们最多只能拔升到七丈高,但据我刚刚的估计,姑爷拔升的高度至少也有八丈,搞不好连九丈都有了!”
姬香凝不觉蹙紧眉心。“他的武功会此大师兄他们高?”
“那倒不一定,也许姑爷只是轻功很高,其它方面就不怎么样了。”
姬香凝沉吟片刻。
“虎玉,立刻去饶府请姑爷再来一趟。”
“现在?”
“对,现在!”
“可是……”虎玉犹豫着。“姑爷好象很生气的样子,他肯来吗?”
“就算他不肯来,你也一定要说服他无论如何至少要再来一趟!”姬香凝断然道。“这是命令!”
虎玉无奈地应道:“好吧!”
可是不到两刻钟后,虎玉就回来了。
“小姐,姑爷还没有回去呀!那个大总管说,姑爷可能会很晚才回去。”
姬香凝叹息。“不,他应该不是还没有回去,只是不想见你。”
“那怎么办?”
“明天再去!”
“小姐!”虎玉抗议似的垮了脸、扁了嘴。
“虎玉,”姬香凝神情忧虑地咬着下唇。“今天相公一到,我就发现相公的印堂隐隐发青,临去前那匆匆一瞥,更是隐约瞧见相公的印堂似乎已然变黑,所以我必须再仔细看一下,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么相公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内必有大难,而且是因为天仓昏暗遇小人,我必须警告他,你懂吗?”
虎玉啊一声,忙道:“好,那我现在再去一次好了,如果还是见不着,我明儿个一大早硬闯也要给他闯进饶府里见到他!”
姬香凝点头。“嗯!那你顺便去请师妹来一趟。”
“四小姐?”
“是的!”姬香凝轻叹。“因为她的坚决反对,所以我什么也不能告诉相公,相公才会这么生气。因此,我必须先设法说服师妹,只要她不再反对,我就可以告诉相公他所想要知道的一切了。”
“哦!好,那我现在就去。”
当然,虎玉还是没能见到饶逸风,所以,她决定隔天天未亮就去找他,这样那个大总管就不能说他还没回来了吧?
可没想到翌日一大早,当虎玉来到饶府求见饶逸风时,郑全禄却告诉她,“昨晚爷就出京去了。”
虎玉顿时傻眼,而郑全禄接下来的举动更令她惊慌失措。
郑全禄把一封信函交给她,并冷冷地说:“爷交代我把这封信交给虎玉姑娘,请你转交给夫人。”
“这是什么?”
“离婚书。”郑全禄面上全无表情。“爷说,以后夫人爱嫁谁就嫁谁,只麻烦夫人转告那位佟大人一声,叫他别再来烦爷了!”
离婚书!?
完蛋了,这下子该怎么对小姐交代!?
第六章
而今听雨僧庐下,
鬓已星星也。
悲欢离合总无情,
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蒋捷·虞美人
魔面判官又出动了!
足足隔了两年,判官檄终于重现江湖,而且一出现便是四面。
金陵饶家最得“宠幸”,一拿就是两面——饶家在太原府的钱庄和襄阳府的绸缎庄各一面;还有镇远府有名的大恶户钱大图员外一面,最后一面则是出现在滇黔一带的十九飞星会里。
前三个地儿自然是一接到判官檄就拚命找护院找镖师,有办法一点的就高价聘请武林中人,反正再高价也高不过魔面判官拿的数。
至于十九飞星会,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全部加起来就只是十九个人而已,可却是各个武功高强,统统都是一流高手,而且十九人同样的心黑手辣,出了名的杀人不眨眼,因此,这一仗打起来恐怕又是惊天动地的了!
于是,官府捕快们又开始愁眉苦脸,心里恨他恨得要死,但当地百姓却欢天喜地,感激他感激得要命,就差点没放鞭炮、祭神拜祖了。原因无他,因为十九飞星会活动的范围虽不出滇黔境内,却已搞得当地百姓叫苦连天、哀嚎不已了。
这就是一年到头难以见其踪影的魔面判官会再次出动的原因,因为,即使他一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可在两种情形下他必定会出现。
一是每当天灾降临时,判官檄便会出现在那些以不当手段蓄集财富的人家中,通告他们魔面判官将会去收取他们从那些善良农民百姓手中搜刮来的血腥钱、黑心财和污秽宝。
这些对象通常是那些恶商巨富、贪官污吏或土豪劣绅。
之后,魔面判官便会以劫盗而来的财富全数赈济那些在水灾、旱灾,或其它各种天灾中受苦受难的灾民们,使他们得以在困境中继续生存下去,予以他们对未来的希望。
不过,这还算是相当平和的了,因为魔面判官通常是拿了钱就不伤命的,至于另一种状况可就血腥得很了。
这人世间无论王道多昌明,总还是会有些任意胡作非为,官府却抓不了他的坏蛋,若是世道混乱的时候就更甭提了,那简直是满山满谷,走一步就碰到一双,随手一摸就是一大把。
也许是仗势欺人的皇亲贵胄,也许是一帮打家劫舍、强取豪夺的马贼匪寇,也许是黑道上黑白不分、草菅人命的杀人魔,也许是独占地盘、并吞同道、垄断市场或狙杀外帮的私盐贩子或地痞流氓之类的。
总而言之,这些人通常都是官府不够能力缉捕回去,或者是背景太硬,官府根本不敢动他,甚至可能是官府根本就懒得去追缉的,在这种状况下,判官檄必定会再次出现。这时,它所代表的是魔面判官的判决和处刑,而且,他的判决是永远不变的严酷,无论对手是一人或十人、百人,他只有一种判决:杀!
他曾经斩决过一个秉性淫毒残虐,专门淫奸兽虐妇女致死的皇亲王爷,和一个罔顾人命、滥杀无辜的朝廷奸官;也曾经劈杀黑道上一名杀人如麻,而且嗜食人肝的残暴杀人鬼,和一个表面上是白道大侠,私底下却以收集人的眼珠子为乐的变态狂。
他亦曾单人匹马独挑一帮打家劫舍,从不留活口的关东马贼“悍马帮”一百零七骑,那里是惊天动地的一仗,因为“悍马帮”并不是单纯不懂武功的普通马贼,而是被各帮各派驱逐的不肖弟子集结而成的盗匪。结果,历经整整一夜惨烈的厮杀之后,在黎明的曙光下,那一百零七人一个不少地躺在血泊中。
诸如此类的扶危济贫、惩好锄恶的行为怎能不获得善良老百姓的同声感激与赞颂呢?
这也就是判官檄上元宝、骷髅所代表的含义:要钱不要命,或要命不要钱。
魔面判官两手血腥,却又是那么地悲天悯人,他心狠手辣,却也是菩萨心肠;他不畏一世诋名,只做他该做的事,他只为善良者、只为无辜者,判官檄一下,就绝无挽回的余地了。
魔面判官终于又重现江湖了!
寻爱·四月天独家OCR:古灵《娘子,请多指教》
三匹健骑在荒道上不疾不徐地奔驰着,路面是凹凸不平的,蜿蜒而崎岖,迤逦于丘陵与荒原之间,此刻,是黎明的前一刻,月光即将隐退,却仍极尽余力地照射着丛丛的灰绿、一块块的黄色土脊和不远处的一大片黑檀木林。
淡淡的,一阵檀木香味徐徐随风飘来,越朝前去,香味就越浓郁,而这香味又是如此的幽雅清冽,闻在鼻端,直沁入脑,不但非常甜美,而且令人脑目一清。
在月光下,中间那位三十不到的骑士英俊而健朗,说话的语声也非常低沉稳重,他突然开口了。
“十九飞星会的地盘好象就在这附近吧?”
左边那一位差不多年岁的骑士立刻恭谨地回道:“是在这附近,大爷。”
而右边那位看起来相当豪爽的骑士则充满期待的马上接下去问:“如果碰上了,大爷,咱们插不插手?”
中间那位骑士——墨劲竹抚挲着挂在鞍旁的盘蛟金剑,露出淡淡的微笑。
“你们说呢?”
毫不犹豫地,右边那一位右保立时大声道:“当然要插一手!”
左边那位左林闻言,不由得调侃道:“帮十九飞星?”
“哪是!”右保抗议。“谁要去帮那些个混蛋家伙,自然是帮魔面判官呀!”
左林嗯哼一声。“别忘了你是什么人,居然帮起通缉犯来了?”
右保窒了窒。“我……我帮的是好人呀!”
“通缉犯是好人?”
右保呆了呆,随即转向墨劲竹抗议。“大爷,这不对嘛!明明魔面判官是帮老百姓的好人呀!为什么要通缉他呢?”
墨劲竹轻叹。“这就是王法,即使再周全的王法也有漏洞,再英名的君主也会有私心作祟的时候,再努力也有力不从心的极限,虽然魔面判官那么做是太激烈了,但偏偏他不那么做的话,就帮不了百姓,他是牺牲自己的表面名声,来拯救需要帮助的老百姓。”
“他才是真正的英雄。”左林赞佩道。
墨劲竹颔首。“小师妹最崇拜的就是他,总说如果不是被绑在那个位置上,她宁愿去作魔面判官的小喽罗。这会儿如果不是她轮值,肯定会跑来凑一脚。”
左林不由得莞尔。“是啊!属下也常听四小姐这么唠叨呢!”
墨劲竹眨了眨眼。“可你就不知道三师妹也很赞佩他了吧?”
“咦?”左林惊讶了。“三小姐也会赞佩他人?”
墨劲竹颔首。“能让三师妹赞佩的人不多,除了师父、师母之外,大概也只有他了吧!”
“其实那也难怪,能做到像魔面判官那样的人也只有他一个了。”左林说道。
“那么,大爷,”右保双眼闪着兴奋的光芒。“帮魔面判官?”
墨劲竹笑了。“只要里被我们碰上了,当然是帮他。”
于是,右保忍不住大声欢呼,此际,东方的天际已悄悄泛出一抹淡淡的鱼肚白,而他们三骑也正好来到黑檀木林前,突然,墨劲竹脸色一沉,同时扬手阻止右保的欢呼,并凝神像在倾听着什么。
右保与左林立刻屏息望向林内,未几,一阵粗重的急促喘息掺杂着凌乱不稳的脚步声从林内传了出来,三人立刻飞身下马往林中探去。不一会儿,迎面就见一个黑衣人踉踉跄跄地撞过来,而他脸上挂着的,正是传说中的魔鬼面具。
“魔面判官!?”右保头一个失声惊呼。
黑衣人闻声止步,随即警戒地举起右手的长剑望向他们三人,继而一声低呼。
“是你!”
左林一愣。“咦?他认识我们吗?”
墨劲竹向前两步。“有人在追你吗?是十九飞星吗?”
黑衣人手中的长剑仍然对着他们,但身躯却摇晃得越来越厉害了。
“你……你想干什么?”
墨劲竹没有回答,双眸倏地往黑衣人的身后望去,眼神凌厉寒酷。
“左林、右保!”
“是,大爷!”
“杀无赦!”
“遵命!”
就在黑衣人沿着树干一寸寸地往下滑溜之际,左林和右保同时往黑衣人身后林子扑过去,而墨劲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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