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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掉王爷-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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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芷幽顺手一抹旁的沙上,索性将铜钱埋在土里,眼不见为净。
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迎梅气喘吁吁、满面惊惶地跑进来,大叫着,“小姐,不好,出大事了!”
她懒洋洋地回头,“怎么?难道月阳和龙强国环节战了吗?”
“不是,是皇后,皇后娘娘薨逝了!”
苑芷幽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身子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手上的金镯碰到了挂在衣裙上的一块玉佩,发出悦耳的撞击声。
她怔愣地抬起手,看着手腕上光鲜夺目的镯子,忽然间有些恍惚。
这就是物是人非吗?几日前还曾经和她亲密对话的皇后娘娘,竟然薨逝了?回想起来,那刚才的卦象,本是随手卜出,廿王许指的是皇后陛下……“帮我准备一身素服,我要进宫。”论起品级,她是三品女官,论起亲疏,皇后曾经亲口许诺将她视做自家人,所以于公于私,她都要进宫吊唁。
迎梅在这时候却犹豫了一下,小声提醒道:“可是小姐,进宫之后您可能会撞见玉王爷吧?”
是哦,这还真是个麻烦的问题呢。龙图璧此时铁定会在宫中协助处理皇后的丧葬事宜,而她现在进宫,势必会和他撞个正着,躲还怕没处躲呢,自己怎么就傻乎乎地自掀底牌?
她咬着指尖想了好一阵,终于拿定主意。“我们晚上再去,在宫门下匙之前出来就好。”
按照宫规,非皇宫之内的人是不允许在宫内过夜的,而龙图璧虽然是皇族人,毕竟另有府邸,也不会留在宫内过夜。只要运气好,掐算时间得当,在龙图璧出宫之后她赶快进去吊唁一下立刻出来,心意尽到了,人也躲开了,麻烦也就没有了。
苑芷幽盘算好,轻呼一口气。
亥时宫门便会上锁了,距离亥时还有两刻的时候,苑芷幽静悄悄地来到宫门外。
一身雪白的她,出示了代表身份的玉牌,守门的卫兵立刻放她通行,还很好心地提醒——“在宫里可不能停留太久,宫门一旦下匙,里面的人出不来是小事,被当做乱党刺客捉拿,可就冤枉了。”
“多谢小哥。”
苑芷幽微微一笑,那笑容竟让小兵惶惑不已。“这么好的姑娘,看上去知书达礼,怎么会被传言那么多的龌龊事呢?”他忍不住和身边的同伴小声嘀咕着。
“知人知面不知心嘛。”另一名卫兵垂涎着苑芷幽的曼妙背影,也不由得感慨,“论相貌,和咱们玉王爷倒也算是一对,可惜……”
忽然苑芷幽回过头,问道:“玉王爷还在宫内吗?”
两个小兵以为她听到了自己的对话,都吓了一跳,赶忙回答,“玉王爷一刻钟前刚刚出宫了。”
她彻底放心了,然后由负责接应的内侍太监引领着,来到踏月殿里。
皇后的遗体安放在一口玉棺中,苑芷幽望着那玉棕,不禁在心中长叹一声。
即使她生前再美、再荣耀,死后也是在这冰冷的棺中静静地化去。所幸的是,她曾经嫁与的那个男人,对她一生珍视,不离不弃。看这玉棺,必然是早就准备好了,也就是说,皇上对她的离开已有心理准备。对将死的人,还能维持那么绵长的耐心和爱意,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啊。
苑芷幽在玉棺前磕了头后,内侍太监引领她出宫。走到一半的时候,皇上的寝宫那边忽然乱烘烘的,有人跑过来,一手指着为她引路的太监焦急道:“快,陛下昏厥了,你快去找太医来!”
“哦,好,我这就去!”那太监抱歉地对苑芷幽说:“苑姑娘,只好烦劳您自己出宫了,出宫的路……”
“我认得。”她连忙点头,又关切地问:“陛下那边不会有事吧?”
“陛下向来身子康健,是娘娘突然去世对陛下的打击太大了。姑娘放心,不会有大事的。”太监反过来宽慰了她几句,接着匆匆跑去找太医了。
苑芷幽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不知该是去探望陛下,还是就此回天星宫?想来想去,反正她也不是大夫,这时候去探病,无异是添乱,于是她迈步向宫外走。
宫内此时乱成一片,她一直看到有不少人急急忙忙的跑来跑去,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绕过一处花径,再往前走一段就是宫门了,这时,冷不防听到有个男子的声音传来——“你,过来。”
这声音距离很近,像是对着她说的,苑芷幽不由得停住脚步,狐疑地四处张望,果然在一棵桂花树下发现一道高瘦的身影,那一身如月光般闪耀的银色缎袍让她心中顿时暗叫不妙,脚下忍不住又往宫门多迈了几步。
她一咬牙,硬着头皮走过去,低着头微微屈膝。“玉王爷,有什么吩咐?”
这人正是龙图璧。他起初见她的身影是一片白色,只当她是换了素服的宫女,等她走近后,才察觉她绝不是宫内的人,宫女有特定的服饰和发式,偏偏她两样都不对。
“你是谁?”他警觉地问。
“我……我来拜送娘娘,时候不早了,要出宫了……”她悄悄将代表自己身份的玉牌从腰上摘下,捏在手心里。
龙图璧却忽然伸出一手,托起她的脸,如星光秋水般的黑眸就这样精准锐利地投注在她脸上。
这才是第一次相见啊!
苑芷幽的心头怦怦直跳,真怕自己的心跳声会被他听到,因为她在他眼中看一抹古怪的神色。该不会被他看穿了什么吧?
龙图璧的确是满腹狐疑。今日来宫中吊唁皇后的皇室亲族及王宫家眷是有不少,人来人往的,他也不见得个个认得。
这女孩儿是单独一人来的,抑或是有家人陪同?怎么这么晚了还独自走在宫内的小路上?
他本来在之前出了宫,但是因为想起还有些关于这几日京城守备的问题未来得及和皇上禀明,又特意回来。没想到刚刚入宫,竟听说皇上昏倒了。
按常理,他应该立刻过去探望,但他自认不是太医,此刻过去也只能说些不痛不痒的安慰话语,说不准还扰了叔父休息,所以正犹豫是不是要先回府,明日再来,却在无意中碰上了这白衣女子。
他一直自恃记忆力极好,七、八年前曾经和他在战场上并肩作战的小兵,现在见到了,他依然能叫出对方的名字,更不用说历来皇家夜宴,或是踏春游湖时,那些总是围绕在他身边,让他不胜其烦的莺莺燕燕。
她,应该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吧?可是这样一张清丽婉约的素净小脸,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女子有一双乌黑清澈的眼睛,在与他对视时闪烁不定,像是想避开,又在转了一潭之后勇敢的重新与他对望。
这样的眼睛,如果他见过,绝不会忘记。
忍不住,他的语调放得温柔了些,“你是哪家的小姐?”
“我……我姓胡。”苑芷幽信口胡诌,“我姑妈是御史刘大人的夫人,我是刚刚进就来探亲的。”
“御史刘大人的夫人?”他眯起眼,“刘夫人今天白天不是已经来过了吗?”
当时刘夫人还带着自己的一双女儿,那两个女人都有双狐媚的眼,一直在他身上滴溜打转,让他很是厌烦。他怎么不记得刘夫人有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侄女?她连忙圆谎,“我姑妈白天过来了,我当时没有跟着一起来。后来姑妈说,这么大的事情,我应该也要尽一份心意,所以让家丁带着姑丈的腰牌,送我进来。若是不妥,我这就离开,请王爷通融。”
她知道自己的谎言漏洞百出,只祈祷天上的玉帝让龙图璧在这一刻糊涂一下,不要和她为难,尤其……他的手掌一直在她的下巴上没有移开,那温暖有力的触感,更让她心慌意乱。
大概是上天可怜她,成图璧像是暂时相信了她的话,微微一笑。“原来如此。夜已经深了,你是该回去了。”
“那,民女告退。”她藉着行礼的机会,退后一步,想趁机摆脱他的掌控。
没想到刚一转身,却被他在后面拉住了手腕。那只手中,正握有标有自己真实身份的腰牌,她的心又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她战战兢兢地问,完全不敢回头。
“我看,我送你回去吧。”他的语调温柔,不等被惊吓到方寸大乱的苑芷幽拒绝,居然毫不避嫌,自顾自地拉起她的手,往宫外走。
“王爷,这怎么可以?王爷可是千金这躯,民女只是一介草民,不敢妄攀皇亲,回家的路我认得……”苑芷幽连声说着落托词,想快点从他身边逃开。
但成图璧的心意似乎非常坚决,他淡水烟笑道:“就不必和本王客气了。刘大人和我是至交,他的家人就是本王的家人,天色这么晚了,本王让你一人回府,难免会有危险。”
他将她拉出宫门时,恰好给苑芷幽验牌的小兵还在,一见龙图璧出来了,先陪笑道:“王爷,您办完事了?”眼神向后一瞥,那小兵也愣住了,刚要张嘴叫苑芷幽的名字,她急忙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多话。小兵虽然不大明白,却也住了嘴。
龙图璧站在宫门口四处张望。“咦,你不是和家丁一起来的吗?怎么你家的马车不在?”
苑芷幽干咳两声。“我让他不要等我,想自己走回去,看看京城的夜色。”
他一笑。“真是孩子气,从这里走到刘大人的府邸,可要走上一个多时辰呢,你这双小脚只怕走到一半就要走出水泡了。那家丁也真是失职,竟然就听你的安排。”
龙图璧的马车就在宫门附近候着,一见主子出来,车夫马上将马车驶近。龙图璧亲自打开车门,对苑芷幽做了个“请上”的动作。
见状,苑芷幽尴尬地苦笑,四处张望,心想这时候也别指望有什么救兵能从天而降,只好无奈的提起裙子,款款走上马车。
第2章(2)
她本以为,男女有别的道理龙图璧是知道的,但他显然一点也不避讳,拉开车门一同坐了进来。好在马车的车厢够宽敞,两个人面对面地各坐一边,中间还隔着一张条桌,不会碰触到彼此的身体。
但是如此近距离的被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冤家直视着,苑芷幽浑身不自在。
“胡姑娘是哪里人?”龙图璧慢悠悠地打开话匣子。
“嗯……焦山县。”她的目光不时地向一侧的车窗瞥去,心里盘算着,总不能让龙图璧真的把自己送到刘府吧?那岂不是立刻露了馅?
“焦山县?”他思索着,“七、八年前我带兵打仗,曾经从那里路过,焦山县的县令还是苗如海吗?”
她笑了笑。“我虽是焦山县的人,但是自小就跟着父母离开家乡,我爹娘都是闲不住的人,带着我们四处游走,所以我对家乡的事情所知不多。”
“哦。”他倒也不执着这个话题,又笑问:“刘大人可是个出了名的铁公鸡,听说连他自家的亲戚他都很少接待,怎么会接纳姑娘你到府里住?”
“嗯……我爹娘去年相继病逝,姑妈怜悯我孤苦一人,所以求姑父把我接来住一段日子。”苑芷幽勉强应付着。龙图璧是故意审问她,还是真的只是好奇而已?
再问下去,她可真要露馅儿了。
他闻言后点了点头,静默了一阵,将目光定在她的手腕上,疑惑地问:“这金镯……是姑娘家祖传之物?”
苑芷幽倒吸了一口气,心中直骂自己笨,为什么偏偏要戴着这对金镯来?这是皇上赠与皇后的,乃是皇家宝物,万一龙图璧认得……她还在想着要编出怎样的谎话来躲过这一劫,冷不防身边一阵暖风拂来,自己的手腕已经被人从旁捉住,惊见龙图璧移坐到身边。
他抬着她的手腕,住址地审视着这对镯子,喃喃自语道:“民间的镯子上还刻着龙凤?真是稀奇。”
事到如今,她只能有多大的谎扯多大了。她呵呵一笑,“这是我家家传宝物,听说是因为我家祖先和先高祖有点渊源,这镯子是先高祖的一个宠姬赠与我家的,之后就一直传下来了。”
“哦。”龙图璧依然悠悠淡淡地回应着她的每个谎话,若是骗普通人倒也罢了,想骗过龙图璧,除非老天爷帮她丢东西下来砸昏他的头。
偷偷觑了龙图璧的神情,优雅惬意中透着一股沉静,眸子中幽幽闪烁的微火好像可以烧灼掉她苦心修筑的谎言堡垒。
他,真的相信她的话吗?还是故意把她带上车,只为了逼她露出马脚?
她的心越想越纠结,本能地将手用力一抽,抽离了他的掌控。而龙图璧望着她,依然清清淡淡的笑首,微形不退反进。双臂一撑,将她圈固在车厢板与自己的胸膛之间。
“胡姑娘,你应该听说过本王吧?”
他的眼睛离她的很近,近到她不敢呼吸。她不知道他下一步想做什么,只能戒备又尴尬地苦笑着点头,甚至连话都不敢说,仿佛自己只要一张口,就会连呼吸都被他掌控。
“本王近日对你这样的美女很有兴趣。”他腾出一只手,不是给她自由,而是为了能触碰到她那白皙清冷的脸颊。“既然你暂住刘府,寄人篱下,不如跟了本王吧,本王会给你一个名份,让你享尽荣华富贵,如何?”
苑芷幽大惊,她紧咬着唇,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轻轻挤出几个字,“王爷,不要说笑了,我……民女怎么配得上……”
“配不配得上,是本王说了算。”他的目光顿时从清澈深邃变得邪魅诡谲,像蔷薇花瓣一样的薄唇几乎要贴到了她的唇上。
忽然马车颠簸了一下,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苑芷幽趁势移到车门前,用力推开门,喊了一声,“停车!”
车夫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急忙勒住了缰绳。
苑芷幽赶紧跳下马车,吐纳了几口气,匆匆对车内的龙图璧说:“多谢王爷今日送我,后面的路我认得,还是自己走就好。”
她像是逃命一样,也不等他再开口说话,迅速地穿过街道,隐身进到街巷中。
车夫愣了愣,回身问:“王爷,现在……”
“去御史刘从家。”龙图璧冷冷地吩咐。
“现在?夜都深了……”车夫以为自己听错了命令,或是主子爷搞错了时辰。
龙图璧却冷峻地说:“本王要见的人,就是天再黑,也要见到。你还怕他的家丁不给本王开门吗?”
“是是。”车夫骂自己多嘴,擦了把冷汗,连忙关好车门,驱马驶去。
车内的龙图璧,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刚才那个丫头的来历真的很可疑,虽然他不大愿意相信,却有一个人的身份在他心中和这个女孩儿莫名地重叠了。
她一开口时,他觉得她的声音耳熟,虽然言词、语气都不一样,但每个人的音色其实都有其特色,他应该不会听错。
不过,那女人他不是已经见过了,和眼前这女孩完全不一样啊,这该怎么解释?
而且,就算是他听错、认错人好了,但这女孩明显的满嘴谎言又是为了什么?
起先他以为她可能是敌国近日派遣到龙强国的刺客之一,故意混入这次吊唁的人群中,意图对皇上不利。
然而当他看到她手上的那对金镯之后,对她是刺客的猜测直接抹去。
他当然认得那对金镯,先太后在世的时候就曾经戴过,他孩童时也曾观礼过当今皇帝大婚,亲眼见证太后将那对金镯赠与皇后。而皇后也曾几次将这对金镯展示给他看。暗示今后会将这对镯子做为龙疆皇族的信物,由他这边一个“合适的人”继续传承下去。
那个“合适的人”,他相信皇后指的是自己未来的妻子,也就是下一位皇后。
当皇上和皇后都认定他的皇后将是苑芷幽的时候,所以这,对金镯戴在谁的手腕上,不就不言自明了吗?
可是,风流放荡的女人,怎么会是她?她有着一张素净得一尘不染的美颜,如出水芙蓉般,灵动鲜活的明眸即使在黑夜中仍熠熠生辉。
而倘若苑芷幽见到他并认出他之后,也不该是刚才那种表现啊?她不该这样躲躲闪闪,谎话连篇的掩饰自己的身份。难道……她不想嫁他?对日后做皇后一点兴趣都没有?
更让龙图璧不解,或者有点石成金失败感的是,倘若她真的是那个喜好男色到一天到晚欲求不满的色女,总不该对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吧?看她刚才的样子,对他的试探避如蛇蝎,逃得比兔子还快。
太奇怪了。
所以他必须先去验证她的真实身份,然后……再静观她后面要出什么花招?
更奇怪的是,如果她真的是苑芷幽的话,那他从现在开始对这个女人感兴趣了。
虽然,这兴趣,绝对,不是出自爱。
第3章(1)
不管龙图璧是否怀疑她的谎言,苑芷幽自认算是逃过一劫。回到天星宫后,总算松了口气,她思忖着只要自己足不出户,那男人应该不会主动来找她的麻烦。
没想到隔了几日,她却听到一则让她惴惴不安的消息——御史刘从被调往边关做钦差大臣,而保荐他的正是龙图璧。
照理说朝廷要调谁做钦差巡视边关都不关她的事,但她疑惑的是,龙图璧为什么偏偏选中了刘从?
紧接着,还有关于龙图璧的消息传来,据说他依然镇日放浪形骸,整夜出入花街柳巷,甚至到了夜不归府的地步。
回想起他那天在马车中对自己突如其来的挑逗,不论是动作还是言词,让自恃向来能把持得住心神,可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苑芷幽也不禁在心中暗暗骂了他几次。
要风流以后随你风流!可是皇后刚刚去世,好歹也算是曾经疼过他的长辈,这个男人就这么猴急的寻花问柳吗?
这一天,宫中忽然来了一个太监传旨——令天星官苑芷幽,即刻前往皇陵,为皇后祈祷守陵。
苑芷幽接到这则旨意很是纳闷。照理说天星宫只负责看天象,看国家的天时、吉凶之兆,为皇族守陵的事情向来与他们无关啊。
但是皇命是不容质疑和辩驳的,传旨的太监还笑咪咪地催促道:“苑姑娘,陛下说了,您不用准备任何东西,只要人去就行了,那边什么都为您备好。若有任何需要,也可叫人为您传话。”
“陛下有没有说要我守陵几日?” 苑芷幽问。
“大约十天吧。”
太监的笑容总让她觉得诡异,于是又问:“陛下为何叫我去守陵?”
“这个……奴才不好乱说。”那太监不敢多嚼舌根,说完便从容地走了。
苑芷幽虽不解,也只是简单收拾一下随身的衣物,带着迎梅,赶往皇陵。
路上,她悄悄褪了那对金镯子,放进包袱中。
迎梅不解地问:“小姐,这镯子不是皇后娘娘送您的吗?您为什么不戴了?”
“在已故之人面前应该一身素服才庄重。更何况,皇陵之中都是尊贵之人,我戴着这对镯子在那里,倒像是笑话了。”她轻描淡写地回应了这个问题,但其实心中另有想法。
她总觉得,这对镯子是个祸患,总有一天,她会像上次一样意外遇到龙图璧,届时她不希望这对镯子是害她匆忙避开,或者继续捏造谎话的原因之一。
马车足足颠簸了有两个多时辰,才到达了城效的皇陵。
守陵的兵卒验看了她的玉牌之后,立刻通关放行,并为她一直引路到皇陵东侧的一处行宫。这里原本是为皇族子嗣在皇陵守陵而建,苑芷幽这一次就被安排住在此处。
才刚踏上台阶,她就发现气氛有点不大一样,在行宫周围已经有几十名护卫身配兵刃四下守卫。
她好奇地问:“皇陵之中的守备一向这样森严吗?”
值守的小兵笑道:“平日里是不会有这么多人的,这是因为玉王爷来了,除了他自己的护卫之外,还有陛下专调来保卫王爷安全的御前侍卫。”
苑芷幽一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玉王爷?他、他也在这儿?”她忽然口吃了起来。
“是啊。”小兵用力点头。“一个时辰前,王爷刚刚入住。对了,王爷说就请您住在西侧的偏殿,王爷住在东侧。”
苑芷幽眼前一黑,恨不得就此昏厥过去。她现在才明白,那个传旨的太监为什么笑得那么古怪,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皇上要她来守陵,一切,都是因为——龙图璧也在这里。
躲不开了,真的躲不开了。
将自己紧紧关在屋内的苑芷幽知道这一次铁定是躲不过了,她将目光投在身边的迎梅身上,那明显在动歪脑筋的眼神让迎梅吓得连连摆手。
“小姐,您不会想让我再当您的替身吧?”
她长长叹气。“若真能那样,就好了。”她的确是动过这个念头,但是随即想到一路行来,多少人见过了她的真面目,总不能突然间“苑芷幽”变了张脸吧?
最要命的是,如果龙图璧发现她就是苑芷幽,那之前对他胡说的那些谎言该怎样解释?
晚饭时候,有太监过来敲门,按理说皇陵中是没有太监的,然而龙图璧的随从中不仅有护卫,还有太监宫女,显然这位王爷排气不小。
“苑姑娘,王爷请您过去用饭。”
苑芷幽干笑着摆手。“替我谢过你们王爷,我……只想在房中用膳即可。”
太监倒也不坚持,径自回去禀报。
又过了些时候,对面的东殿竟然传来丝竹管弦的声音,苑芷幽讶异地放下手中刚看了一半的《金刚经》,开门询问在门外值守的兵卒,“是玉王爷带来的人在奏乐吗?”
兵卒恭敬的回答,“是。”
她不禁愤怒。“皇陵乃是龙疆皇室先祖们安静休眠的地方,玉王爷怎么可以在这里秦些靡靡之音,毁坏此地清净之气?麻烦请转告王爷一声,一会儿我要为皇后诵经超度,请王爷禁声。”
那兵卒点了点头,去了一会儿之后就回来了,还转告了龙图璧的话,却差点让苑芷幽气得昏倒——“我们王爷说,为皇后超度祈福的方法有多种,苑姑娘是诵经,王爷是奏乐,皇后生前最爱热闹,王爷是怕皇后现在冷清寂寞,才用了这个办法,苑姑娘请不要少见多怪。”
这小兵还真是忠诚到气人,不仅将龙图璧的话一字不差的转告,连他的神情、口气都学了十足十。
苑芷幽一下子白了脸,反手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她很怀疑龙图璧做这些事情是不是故意冲着她来的,但是他若真的怀疑她,可以当面质疑。显然,他并不急着立刻和她见面。然而现在这样,她感觉自己像是心口被人吊了一根线线的另一头扯在对方的手上,松紧也由人。
天黑的时候,又有太监来敲门,说:“苑姑娘,陛下派人给您送了些东西,请您到皇陵正门接收。”
皇陵的正门口,有三辆马车停在那里。
一辆装的是最新鲜的瓜果,一辆摆满了各种书籍,还有一辆载来了四名宫女,全恭恭敬敬地站在车边等候。
这些,都是皇帝赐予她的。
“陛下这是……” 苑芷幽有些诚惶诚恐,也因而更加不安。
皇上不仅铁了心要她做皇室中人,还这样大费周章的拉拢她,她可真的没办法招架了。
“苑姑娘,陛下说了,这些天他正命人修缮玉王府,筹备您和王爷的婚事,若有什么需要的东西,请姑娘随时告知,他好命人去准备。”随行太监传达圣意。
苑芷幽只能苦笑。她向来不是多事的人,还能有什么需要?她唯一的念头就是不做玉王妃,可是这点念头现在已快成了奢望。
这一大批的货物和人,随即相继被安排妥当。苑芷幽从那些瓜果中取了一个梨子,握在手中。
这梨子的表皮光滑,颜色莹润,她这一天忙碌下来,又因为龙图璧连晚饭都没有吃好,看到这梨子的时候还真想一口吞下去,赶快填饱肚子。
遥远的,又看到一辆马车静静地驶入陵园,她伸长了脖子去看,并好奇的问身边人,“那马车里的人是谁?”
小工轻声回答,“是皇后的灵柩。”
她一震。“皇后的灵柩?怎么这样静悄悄的运来?”
这时换成送东西给她的太监接话,“先皇后禀性简朴,去世前曾嘱咐陛下不要为她的丧事太过铺张,而且玉王爷也建议不要让皇后的灵柩大肆暴露于人前,怕月阳国的刺客会对先后有不敬之举。所以陛下下旨,今夜先将灵柩悄悄运入皇陵,日后再办大丧。”
一个曾经一个之下,万人之上的女人,在生命将逝的一刻,向丈夫所要求的竟然如此的简单,苑芷幽不由得对皇后肃然起敬,快走了几步,跟着那辆马车也去了为皇后修好的陵寝。
这陵寝一共分上中下三层,皇后的灵柩被运进去之后,直接安置在最下面一层的正中,而上面两屋有着保温、保温和保密的作用。
她对着陵寝的正门深深鞠躬,看着卫兵扳动机关,静静地着关上了第一道闸门,忽然间,她的眼眶有些湿润。
“其余两道门先不要封,还有许多祭品没有放进去,每日开开关关太麻烦。”
一道她最怕听到的悠扬男声突然传来,接着,从斜对面走来的龙图璧让躲避不及的她呆僵在原地。
“胡姑娘?好巧,你也到皇陵来了?”他的目光若有所思的停驻在她身上,嘴角始终挂着高深莫测的微笑。看着她惊慌失措的表情,就像是好斗的猫,遇到了一只胆怯的老鼠。
这时候再编任何的谎话都难以自圆其说,苑芷幽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呆呆地看着他,双唇紧闭,不发一语。
“先退下吧。”龙图璧挥挥手,将卫兵们全数撤离。
他悠然自得地晃到她面前,一笑。“怎么?是对我那日的提议有兴趣,所以特意追到这儿来了?”
她皮笑肉不笑地瞥他一眼。“王爷真会说笑。”
“说笑?我说笑的本事可没有你高啊!”他忽然拉起她的手腕,疑惑地问。
“怎么今天没戴你的传家宝出来?”
“这是皇陵,穿金戴银太过不敬。” 苑芷幽迫不得已只好开口回应,同时目光向四处搜寻 ,寻找退路。
龙图璧的目光一闪,手臂伸出,一下子揽住她的腰。“走,我带你逛逛这片皇陵。”
她顿时花容变色,想要拒绝,却已被他半拉半推地强迫向前走。
皇陵修缮得非常宏伟大气,占地约五、六百亩,青山环绕,绿水横行,苍松翠柏伫立其中,还有各色鲜花作为点缀,如果事先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大概会误以为走进一座可供玩赏的皇家园林。
龙图璧兴致勃勃地为她介绍着四周的景致,她却没有心思细听。
此时此刻,他们两人走在一起,真的是非常古怪又可笑。
到底他们是以什么身份并肩而行的呢?
一个普通的民女和一个高贵的皇族?
或是一对彼此“久闻大名”的未婚夫妻?
第3章(2)
转了一圈,又回到了皇后陵墓大门前。万籁俱寂的夜色,只有一团月光幽冷地笼罩在石门前的青石板上,宁静地裹着两人。
“多谢王爷,我、我该走了。”这种安静让她不安,只好先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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