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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天子]废后复仇-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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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陈阿娇站在那里,忽然就掩唇笑了起来,眼底是一片难得平和的光芒,张汤这个日子却比他有趣多了,小孩子的天真童趣啊……

她忽然就没有什么迷茫的了,她腹中的孩子,上天赋予了他来到这个世上的权力,她无法阻止,也许这个孩子的到来,会为自己的生活带来意义也不一定。

就像是此刻的陶氏,她从来没觉得一个女人能够美到这个地步——在她慈和地安慰自己的孩子的时候。

唇边带着微笑的陈阿娇,依旧是端庄地站在那里,长久的染在身上的冷肃和萧杀冰消雪融一般褪去,只留下属于她自己本心的平和,眸子里是温柔的神采,又像是带着渺远的念想,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像是一丛木香,简单细碎的花瓣,重重叠叠,小小的,清香浅淡,总是在不经意之间就染在了人的身上心间,却让人毫无知觉。

木香。

张汤又产生幻觉了。

他站在门外的台阶上就看到这一幕,却没有进去。

直到陈阿娇看到他,两个人中间,陶氏在安慰又哭起来的张安世,母子二人如在画中,可是张汤和陈阿娇——是画外人。

她的目光,在转向他的时候还是温和的,只是一转眼便已经藏尽了,恢复到淡漠,陈阿娇喊了一声:“张大人。”

张汤略略地一点头,陶氏听到声音也抬起头来,张安世的哭声忽然就停住了,并且努力地用袖子擦自己的脸,看那样子就像是洗脸的猫一样,不过猫是慵懒的,看着张安世的样子,却像是在害怕什么一样。

陶氏站起来,看到了他,张汤却在她说话之前问道:“阿世又怎么了?”

张安世埋下头,咬住嘴唇,背对着张汤摇头。

陶氏略带着几分局促和尴尬,“孩子方才摔在了台阶上,所以……”

陈阿娇却看出了几分端倪,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张汤的表情,发现这人在提到孩子摔倒的时候,眼底有几分情绪滑过去,却很快,她来不及捕捉。

只听张汤道:“我与夫人有事要谈,你先带他下去吧。”

张安世的目光又看向陈阿娇,黑溜溜的眼珠,宝石一样,他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是最后又什么都没说。

陶氏俯身称是,然后牵着张安世准备出去,她忽然知道之前齐鉴来这里谈的是谁的事情了。

陈皇后没死,这又是一件不知道是福是祸的事情了。

出去之后,陶氏沉默地给小安世整理衣衫,张安世也不哭了,他跟自己的母亲一样沉默。

“娘,那位夫人是谁?”他问了一句。

陶氏道:“你父亲的朋友。”

“她长得很好看。”张安世又这样说了一句,“不过还是我娘最好看。”

陶氏终于禁不住他这样说,笑了出来,一按他额头:“鬼灵精,你爹他怕是听见你哭了,不过夫人在,他大约也不敢训斥你。”

张安世一下瞪大了眼睛,好像很惊讶:“那位夫人这么厉害?”

陶氏还是笑,摸了摸他的脸:“那位夫人是很厉害的人,是你爹的……”

什么呢?

朋友吗?

可是她知道——昨日,张汤彻夜未眠,书房里的灯亮了一夜,早上什么东西没吃便去上朝了。

陶氏想着,还是给做点东西端进去吧,上朝之后迟迟未回,现在才回来,估计是饿着的,朝中事忙也不能亏待自己的身体。

于是她牵着张安世到仆人那里去,对他道:“你去看书,一会儿我给你带吃的来,你爹他难得回来一次,你可不能淘气啊。”

张安世用力点头,却在陶氏走的时候问道:“要是爹以后也每天回来就好了。”

陶氏忽然觉得心中酸涩,却强忍了这感觉,去下了厨。

厅中,陈阿娇与张汤隔着一张漆案坐着,看到张汤那沉沉的表情,陈阿娇大抵也猜到刘彻是要干什么事情的。

刘彻小时候淘气得很,当了皇帝不能任性胡为,怕也拘束得很。

不过一开始就谈那么沉重的话题似乎不是很合适,陈阿娇很自然地说起了张安世,“我看着张安世好像很怕你,你这做父亲的,便冷面严心到了这地步了吗?”

陈阿娇不说还好,一说,张汤眼底就结了一层冰,他心里不舒坦,可是陈阿娇是不知道的。

他冷淡道:“男孩子不能惯着养。”

“话也不是这么说,他都不敢怎么跟你说话了,小孩子哭哭也是很正常的事儿,想来是不需要多在意的。”尤其是张安世,这孩子以后可是名臣啊!

她想到这一茬儿,就感叹极了,张安世他老子才应该是名臣的典范,只可惜……

袖中揣着一封竹简,陈阿娇终究还是准备谈正事儿。

张汤也这样想,他不想跟陈阿娇谈自己的家事,这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就像是有一张网将自己困锁住了一般。

“夫人此来——”

陈阿娇接上,道:“有要事。”

隔着一张漆案,两个人都是正襟危坐,张汤从一旁的水壶之中为陈阿娇倒了一杯水,陈阿娇忽然说道:“我那边有好茶,改日也叫人给你送些来吧。”

这话是前后不搭调的,可是张汤没有任何的反应,他眼皮也不抬一下,整个人还是那种刻板乃至刻薄的模样,没有人能够看到,他眼底那一闪而逝的妖戾。

酷吏也好,奸诈也罢,忠君,直臣,狠辣……

都通通与他无关,他只是怎么想就怎么做了,与别人相比,他不过是多了个冰冷的壳子,让别人不能一眼看出他内心的欲望和狡诈来而已。

“如此,多谢夫人。”

陈阿娇看他那表情波澜不惊,接过了他端来的水杯,却没有放下,而是握着那水杯,嘴唇一勾:“他怎么处理的?”

张汤继续给自己倒水,在宣室殿说了那么多,早就口干舌燥,一杯水正好合适,他早知道陈阿娇要来问讯此事,只是摇头了一下头,却转过眼看她,眼神淡淡:“夫人来这里,已经错了。”

“他要除你,现在你已身首异处。”

言下之意即是,现在陈阿娇来找他,就算是被刘彻的眼线知道,也根本无所谓。

他还是冷酷的帝王,时刻要为帝王霸业着想,什么人该死,什么人不该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更何况——张汤是救了自己,要下诏诛杀或者迫害一个救了自己的人,于情于理都是说不过去的。

张汤又是他左膀右臂,自断臂膀之事,在这个时候是绝对不可能的。

刘彻也许会秋后算账。

“夫人来此何事?”

张汤又问了一遍,现在他很不希望看到陈阿娇,也许她走了,自己就能够想出所有事情的解决方法了。

她一坐在自己的面前,什么都乱了。

陈阿娇端起水来,沾了一口,然后将水杯放到一边,将袖中的竹简取出来,竖着放在了桌案上,一头对着张汤,一头对着自己。

“你是他股肱之臣,万不该因此事受累,前途既然无量,便不要放开,不管是对君王,或者是……”

因为那些私情。

张汤本该自慎,不过刘陵一事到了到了什么程度,谁也不知道,她有一种奇怪的惜才之心,每一个人在她的眼里都像是一件有感情的器物,她看自己也是这样。

张汤不是一块玉,他是一块石,顽石。

陈阿娇为自己的想法笑了一下,接着却不说话了。

张汤抬眼看了她许久,而她淡然回视。

最终,他还是伸手拿起了漆案上的竹简,手很稳,慢慢地展开了那竹简,眼熟的字迹,却让他的表情很心情都阴沉了下来。

那一刻的张汤是可怕的,他勾起唇,再也不掩饰眼底的那几分杀伐的妖戾,原本冷峻的面庞却变得多了几分人情味儿,只是冷极了,这表情,原是让人一见就心惊胆寒!

“夫人此物,从何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迟早被自己玩儿坏,神啊好虐心!!!!

ǎ瞟擤专T一…… 第一更!!!留言走起,平均三个小时出一章,目测是连更四章,不要抛弃我!!!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拉钩二更

陈阿娇离开的时候,陶氏正端着东西进来;一看陈阿娇脸上带着那似有似无的笑;眼神里却是冷的,一下怔住,“夫人,”

脚步停下;就在外面的台阶上站住;陈阿娇回身一礼;“无事再留;谢陶夫人之前热情款待,乔姝先行告辞。”

这语气;怎么听怎么冷淡。

陶氏不明;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端着东西站在外面,还没想清楚,就听到里头张汤忽然之间摔了什么东西,她吃了一惊,走进去,看到整个漆案上面一片狼藉,一张竹简竟然已经被水渍浸染,那墨迹散了些,这竹简却是已经看不怎么清了。

只是张汤方才摔的不是这东西,他摔的是水杯而已。

这东西在陈阿娇走之前就已经毁掉了。

陶氏讷讷地不敢再上前,试探着问了一句:“夫君?”

张汤按住了自己的额头,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他头疼极了,半闭着眼站起来,却背对着陶氏挥了挥手,“无妨。”

哪里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出?

陈皇后的心思陶氏看不明白,可是也能瞧出她出来的时候那一身冰霜般的冷意,陈皇后没有死,这本身就是一件很让人惊奇的事情,甚至说是骇人听闻了,可是现在张汤跟陈皇后之间似乎还有一些奇怪的、不能见人的关系——

张汤的事情自己不能问,那些都涉及到机密。

她放下了食盘,正伸手要将这漆案上已经面目全非的竹简抽走,却不想张汤忽然转头,“不必管它,留下吧。”

张汤的声音沉极了,却已经没有之前跟陈阿娇相谈时候那种掩不住的杀机和锐气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修炼到家,不想在陈阿娇面前却屡屡有种被看破的狼狈。

陶氏皱眉:“陈皇后——”

张汤目光锐利,一下扎了过来,“陈皇后已经殁了。”

“可是她——”她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因为张汤俯了身,将那已经毁了的竹简从水渍之中捡起来,然后看向她,她一下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也不该多管。

张汤叹了口气,对着自己的发妻,终究还是解释道:“她名乔姝,陈皇后已经葬入了灞陵,你莫要惹是生非。这世上巧合虽少,但容貌极其相似之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的,不过是一个与陈皇后长得很相似的人罢了。”

陶氏沉默,半晌才道:“我看着乔夫人不像是简单的人,她既然已经离宫,又为什么还待在长安?”

这不是给张汤惹麻烦吗?而且要走就走个干净利落,留在长安恐生祸患。

陶氏的担心未必没有道理,这也是张汤一开始的担心,他看着这满竹简的狼藉,水滴落下去,打在漆案上,有轻响的声音。他想着,只可惜自己一开始就已经踏进了这条路,在他当初被陈阿娇的侍女旦白请去的时候,他就知道,一切似乎已经是注定了。

他当初将陈阿娇拖下了水,利用着陈阿娇和馆陶公主的关系,要帮刘彻解决在长安的困难,陈阿娇被废于长门的时候,她也拉了自己犯了欺君之罪,到底是谁拖谁下水,如今已经说不清了。

张汤闭了闭眼,“阿世哪儿去了?”

不想再谈陈阿娇的事情,张汤手里一堆的事情都没有头绪,现在需要想些别的事情。

诏狱里还有那么多人等着审,谁知道会出什么事情呢?

陶氏想起已经去了书房看书的张安世,心里掠过几分柔软,放缓可声音:“他去看书了。”

“我去看看他吧。”

骨肉至亲么?

只是他走到了书房,里面却没有人,陶氏也讶异:“人呢?”

张汤沉了脸,陶氏连忙道:“阿世这些天很听话,他大概——”

一旁的下人跪下来,“夫人,二公子是去外面了,有人陪着的。”

张安世的确去了外面,他迈着自己那小短腿竟然追到了门外,直接拉住了要走的陈阿娇的裙裾,陈阿娇心下对张汤恨得厉害,表面上看去平静,心中却冒着杀气,恨不能将此人千刀万剐,才能消她心头之恨!

这个时候的陈阿娇只觉得张汤怎么看怎么该死,好心当作驴肝肺,她真是瞎了眼了才会觉得张汤也许会接受自己的好意!

一见到那是东方朔的推恩令,瞧瞧那人的表情多扭曲?人传张汤嫉贤妒能,不见得有几分真,可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张汤若真是没有半分嫉贤妒能的心思,便不会处处遭人诟病了!

“活该这死人脸一直是毁誉参半!”

她暗暗咬牙,正想着直接回乔宅,冷不防被人抓住了裙裾,一回头却看到张安世,满腔的怒意本来是想直接发泄出去的,但是一看到是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孩子,她那怒气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张安世小手拉住了她外面的衣袍袍角,将一片云纹拽在手中,仰着小脸看着陈阿娇。

陈阿娇奇道:“什么事?”

“夫人以后还来我家吗?”张安世牙还没长全,只有白白的几颗露在外面,说话的时候声音也不甚清晰,不过这样软软的声音,一听竟然就让人消怒了,孩童的天真,最容易让人卸下防备心。

她脸上的表情逐渐地回暖了几分,虽则眼底深处还是那一片寒潭的冰意,但表面上已经很和善。

张安世问:夫人以后还来我家吗?

她心里想着的是——张汤这晦气的地方,平日里是门可罗雀,院子里的树上都能够养乌鸦了,自己来这里不是找罪受吗?尤其是还有个油盐不进只会坏事的张汤!

“小安世,为何问我此事?”

她很好奇,一个只跟她见过一面的孩子到底是为什么想起追过来问这件事。

张安世眨了眨眼,“因为你来了,爹也回来了,我娘说你是贵人,你下次什么时候来啊?”

孩童天真之言,最容易说出的就是一些被忽略的真相。

陈阿娇心情有些沉重,她半蹲下来,平视着小小的张安世,“你爹他经常不回家吗?”

“娘说爹很忙,所以常常没有时间回来看我,她还说如果我好好读书的话,爹就会回来看我。”张安世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又说道,“可是我已经很努力很用功地在看了,爹每次看完我的功课也不理我……”

他有些委屈地埋下头去,不自觉地塌了肩膀,一副丧气的模样。

此刻的张安世,触动了陈阿娇心底某根最隐秘的弦,她面上淡淡地,伸手摸了摸张安世的头,“你爹的确很忙,所以——”

“我知道,我爹是个好官,还是个清官,坏蛋们一听说他的名字就不敢作恶了。”小安世的脸上带着几分自豪的神气,就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最得意的宝贝一样。

陈阿娇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她算是比较了解张汤本质的人,面对一个孩子对他父亲的景仰,竟然觉得有些无法面对起来。

她沉默了许久,在张安世那天真不染尘俗的目光下,只能慢慢勾了唇,轻声道:“张大人是个很好很好的官。”

张汤正好站在门边,面无表情,陶氏就站在了他的身边,想要出言喊张安世,可是在看到陈阿娇那说不出感觉的表情的时候,忽然有一种难言的心悸的错觉。

对,错觉。

陈皇后的眼底,怎么复杂到让人眼底酸涩,想要落泪呢?

陈阿娇看到了张汤,却没有搭理。

张安世还拉着她的裙裾,咧着嘴笑道:“那夫人你还来我家吗?”

不,她不想来了。

尤其是不想看到张汤。

可是她无法对这个孩子说出口,她只能说:“也许会来的。”

可是这么小的孩子,大约还听不懂什么是“也许”,以及陈阿娇这句话背后藏着的那些深海一样返潮的思绪。

张汤,死人脸,毁了她带来的竹简不说,还臭着脸说他不需要。

很好。

陈阿娇唇边的笑容加深,不动声色的看了默立在门后的张汤依一眼,对着张安世招了招手:“小安世你过来,我跟你分享一个小秘密好不好?”

标准的欺骗孩子的表情,两眼弯起来,像是轮月牙儿,和善极了,只是后面张汤看着这表情却觉得头皮发麻,他几乎就要脱口而出——阿世回来。

然而终究不能,在他嘴唇微启准备说什么的时候,陈阿娇的目光如刀剑一般穿了过来,让他不得不闭嘴。

然后便见张安世将自己的小脑袋凑了过去,陈阿娇含着笑意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张安世一脸的诧异,问道:“这样真的行吗?”

陈阿娇忍住心中笑意,笃定道:“能行的。不过我们有个约定,你不能对别人说是我告诉你的。”

“陛下也不能说吗?”张安世皱着眉,开始思索这种高深的问题。

陈阿娇挑眉,“当然不能。”

“那我们来拉钩,我张安世说话算话的。”张安世也爽快,一口答应了下来,伸出自己短短的手指来,要跟陈阿娇拉钩。

后面陶氏的脸色变了变,张汤也复杂。

陈阿娇看着那手指,却怔然,曾几何时,也有那么一个孩子,向着自己伸出手指,说,阿娇姐,我们来勾手指,彻儿若是食言,便让我——唔,生不如死好了。

后来她问,为什么不是千刀万剐什么的。

他说,我觉得我若是失去阿娇,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一定是生不如死,死反而更轻松吧?

也许就是被这样简单的话感动的吧?

她慢慢地伸出自己的手指,张安世看着她,眼底干干净净,倒映着天上的云影,“夫人,您不开心吗?”

“不,我很开心。”陈阿娇摇摇头,小小。

她的小指也很漂亮,指甲是淡淡的透粉,干净极了,秀雅的一节伸出来,跟张安世的勾在一起,然后那小子就开始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什么的孩子的话了。

如果真的是一百年不变,她如今也不会在这里了。

最后小拇指与小拇指扣着,大拇指却按在一起,像是结下了什么印证一般。

张安世仰起脸笑得很开心,“我也很开心。”

陈阿娇又站起来,看着张安世,“那我走了。”

“嗯!”小安世用力地点点头,眼睛还是看着陈阿娇,这个时候陶氏却在后面喊道:“阿世,回来吧。”

张安世于是往回走,陈阿娇却站在那里,与张汤对视,张汤的手是垂在两边的,以前他喜欢双手握着揣在一起,拢在袖子里,也少了让别人窥探他内心的机会,这个时候这个姿势,却是颇不寻常。

握着手的张汤,是沉稳的,有把握的,像是什么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不安的张汤很少将手掌这样握起来。

她想起方才在厅中,漆案上,他袖子一甩,意外挥翻了茶盏,那竹简眼看着就要毁掉,陈阿娇忙上去做抢救,张汤却在一旁冷嘲道:“妖言惑众的东西,要它何用?”

陈阿娇刚刚伸出去的手,就那样慢慢地缩了回来,她直视着张汤,眼神终于被冰封起来,她那个时候想起,主父偃也说过这样的话,是不是代表,主父偃的性格跟张汤,也许也有相似之处呢?

妖言惑众的东西。

她没说话,只是望着张汤。

张汤只是一磕眼皮,“没了这东西,陛下便收不了各藩国,集天下大权在手吗?”

这声音冷冷的,也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告诫的意味。

张汤说得很淡,却也很厉。

陈阿娇却没话说了。

然后张汤直视她,像是要看破她外表的重重伪装,将那些厚重的面具撕开,尖刺一样,让人想要躲避,却无法躲避。

她知道那一刻张汤要说的话,那是刘彻曾经对陈阿娇说过的一句话——朕,九五之尊,天下霸主。

他虽求贤若渴,但并非非东方朔不可,天下可用之才何其多?就连东方朔自己都说“天外有天”,要找到另一个东方朔固然很困难,但也并非不可能。

就算是没有推恩令,铲除王国的势力,也是势在必行的。

推恩令,不过是历史的一切在此刻,化作的一个缩影,一个陈阿娇能够看到的缩影。

她知道张汤是对的。

可她还是生气。

因为她不是来辅佐刘彻,也不是故意存了要帮刘彻的心思,带着推恩令来找张汤,只是因为她觉得他应当戴罪立功——而这下篇推恩令,足矣!

只可惜,张汤这死人脸总是惹人生气!

陈阿娇心里诅咒着索性让他自己死去,也懒得再跟他说什么,便离开了。

如今又在他宅院外面看到,她这气却还未消,看到张安世的时候气消了几分,看到张汤却又冒起来,她冷冷地扯了唇角,拂袖而去。

陶氏低头,有些心惊胆寒,张汤巍然不动,在见她的身影过了结街角之后,才收回目光,看向了张安世。

小孩子的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只是在看到冷面的张汤的时候又怯怯地,不过他想到陈阿娇告诉他的好方法,又不在乎那么多了,他大着胆子上去,仰着脸告诉自己的父亲:“爹,刚才那位夫人告诉我一个让你回家的好法子!”

张汤表情不变,“哦?什么法子?”

张安世满脸的兴奋,上去就要说话,小嘴已经张开,却又缓缓地闭上,那手指已经扬了起来,似乎要进行一番激昂的演讲,可是想到跟陈阿娇之间的约定,他看了看自己的小指,小声道:“我答应了夫人不告诉别人。咦,我好像记错了!”

陶氏有些不明白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这孩子怎么忽然一惊一乍起来了?

张安世一下捂住自己的脸,“糟了糟了,记错了,夫人是说不让我告诉别人是她说的,而不是这方法的内容啊……”

纠结的小安世一下就陷入了自己黑暗的自我世界。

张汤倒是好奇了几分,可是想起陈阿娇跟张安世耳语之时那笑容,又觉得陈阿娇是不怀好意的。

这种矛盾感,一下让他不知所措。

直到几天之后,刘彻竟然下了一道口谕:廷尉张汤,为父当尽职,敕令日中必归。

张汤接到这谕旨,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

郭舍人已经笑得肚子疼,悄悄跟张汤说是他儿子张安世来宫里求的刘彻。

刘彻竟然也允了这小子荒唐的要求,还郑重其事地下了这么一诏,张汤顿时又成了朝中的话题人物。

但凡认识的官员见了他,必定是一拱手:“张大人该顾家了。”

然后哈哈一笑,全将他张汤当做了笑柄了。

只是刘彻没有笑,一杯酒楼之事过后,他变得很沉默。

张汤回来问过张安世,他有没有在陛下面前说什么,张安世只是很局促地摇摇头。

他回去之后便将那旨意丢到了一边,只是中午却真的回了家。

与匈奴开战一事已经敲定,淮南王郡主刘陵也领了赏,准备回封国去,李陵作为先锋,也要参与到对匈奴的作战之中,朝中正是用人之地,刘彻几位心腹之臣每日都忙得脚不沾地,也包括张汤。

陈阿娇这边却悠闲极了,每每主父偃被她折腾得哀嚎,她总能笑上两声,这一日看着主父偃还在想怎么处理阮月的事情,她随后说了一句:“你现在还没明白我的意思吗?”

主父偃咬着笔杆子,躺在地板上,看着顶穹上挂着的竹帘,眯了一只眼睛,似乎是在努力地看着什么,他听到陈阿娇说这话,完全没有在意:“夫人是什么意思?”

“解决了阮月的事儿吧。”

陈阿娇手里捏着黑白的棋子,似乎还在挑选,完全是很自然地说出这句话。

主父偃那笔杆子一下从唇边滑落下来,他怔了一下才一下翻身坐起,诧异地看着陈阿娇:“您说什么”

陈阿娇掌中是围棋子,她正在研究些新玩意儿,酒楼正在扩张期,很快解决了后患,她就要再开个分店了,而且除了酒之外,还有别的事情是可以做的。

她最喜欢的,还是那钱生钱的买卖。

只是她不知道主父偃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傻,她将店中的事情交给他也有小半月了,他竟然至今没有提到有关阮月的一件事。

想到这里,她含着笑,问了一句:“你是真的不懂,还是跟我装疯卖傻?”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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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三章 人贱三更

主父偃的确是接手这酒楼一段时间了;每日忙忙碌碌;有的东西不懂也问问陈阿娇;可按理说应该还算是让人满意。

可是这人唯一不好的就是过于轻浮,李氏说这人常常跟店里的人调笑,随着一杯酒楼名气越来越大;这里也有了女客,主父偃这人拾掇拾掇的确一表人才,就是往堂中一站,或者偶尔露个面,都能引人侧目,更不要说一些女客了。

他最近跟哪些人厮混,陈阿娇不是很了解。

见主父偃不说话;陈阿娇挑着眉,“今日去歌舞坊,似乎兴致很高?”

主父偃眼神一闪,心说我有大事要做,怎么能够告诉你?更何况,这事儿要是告诉了陈阿娇,自己立刻就会被炒掉,他讪讪一笑:“夫人,这……也就是找个乐子嘛……”

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流氓般的痞气,说主父偃正经的时候,他的确是很正经,可是大多数的时候他没个正形,让陈阿娇颇为头疼。

试用期已经快要过去,阮月最近也很老实,可是陈阿娇不敢用她,毕竟这样的人以后会成为巨大的祸患,很大的隐忧。

主父偃看着莫测的陈阿娇,忽然弯身将落在席上的毛笔捡起来,拿在手中看了看,却随手一转笔,“夫人是宁杀错一千,不放过一个吗?”

“……”

如若不是这几日陈阿娇心情还算不错,此刻手中拿着的一把棋子就已经全部塞入了主父偃那鸭子嘴里,鸭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她阴测测地一笑,“不知先生指的是谁呢?”

主父偃忽地一抖,背后恶寒,他是说错了话了,“夫人,我这嘴吧,它最近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老是忽然之间冒出一些我自己也不知道的话来,您说说这事儿它是不是很奇怪……哈哈……”

干笑。

完全没有说服力很迷惑性的谎言。

不过好在他已经认识到自己错了,陈阿娇将手中这些打磨好的棋子丢到木盒子里去,看着眼前刚刚画好没多久的棋盘,相传围棋起源于舜,绵延中国历史数千年,屹立风霜而历久弥新,这种东西最是修身养性,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种东西。

现代人有胎教的说法,陈阿娇是一向不怎么相信的,她之所以摆弄围棋,不过是因为慢慢地把棋子摆上去,会很需要耐心。

这些修身养性的东西,能够去掉人身上的杀伐和煞气,这并不是迷信,她知道自己心里常常有怎样的想法,所以在这段时间,一定要让自己的心境变得平和,张汤那事儿就这么看似轻描淡写地揭过去了,陈阿娇心中的忧虑却并未散去。

大汉与匈奴开战,张汤不愿意接住推恩令,或者说,不愿意接了东方朔留下的东西为人情,而去戴罪立功,张汤素来与东方朔气场不对,他平日还好,只要事情一涉及东方朔,便失去了分寸。

推恩令不是他张汤的事情,也不是功过的问题,而是家国大事,他如此分不清……

算了,怎么说推恩令都没了。

陈阿娇也不是那过目不忘的人,东西毁了就是毁了,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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