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橙花-第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对了,”
  在踏出那扇门之前,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等等老板娘回来的时候,麻烦你转告她,说谢谢她的好意,我心领了。”
  “啊?好意?”
  徐芷歆一脸莫名其妙。
  然而舒正寻并没有解释,推开门就走了出去。
  舒正寻前脚才离去没多久,小阿姨就从那扇门进来。
  看着她神清气爽的模样──如果以一个将近五十岁的欧巴桑来看,她保养得还真是好。
  “刚才有人来买十八朵……那种花。”
  她指了某一桶花朵。
  阿姨循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笑道:
  “是一个小帅哥,对吧?”
  小帅哥?
  如果比起小阿姨的年纪,他的确是很“小”。
  “他常来?”
  “他每个月二十一号都会来买十八朵花。”
  她的话让徐芷歆讶异。
  难道他每个月都会买花送到去世女友的墓碑前?据他所说,对方已经过世了两、三年,照这么说来,他的耐性还真是超乎她的想像。
  “可是呢,”小阿姨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补充。“我注意过,他已经这样连续买了两年多,独独只有六月不会来买。”
  “只有六月不买?”
  这就奇怪了。
  每个月都会送上一束花,为何要跳过六月?
  “啊,对了。”
  她猛然想起他临走前的话。“他要我跟你说,谢谢你的好意。”
  一听到她这么说,小阿姨露出了惋惜的眼神。“果然他还是对别的女孩子没兴趣。”
  “什么意思?”她听得莫名其妙。
  “就隔壁那个阿春,有一个女儿长得很漂亮,文文静静的,想说帮人家牵个线。”
  原来是这样。
  徐芷歆茫然地点着头。
  “我之前就看这个男生长得又帅,看起来又乖,就想介绍阿春的女儿给他认识一下。”
  ……乖?
  那家伙可是在夜店上班,小阿姨竟然想介绍别人的乖女儿给他……
  “阿姨,”
  她忽然对某件事产生了好奇。“他买的都是什么花?”
  “他只会买星辰花。”
  那是什么样的花,徐芷歆当然不了解。
  “我问过他是不是送女朋友,他说是送‘前女友’。”
  小阿姨说着说着,自己感叹了起来。“我猜他应该是想把女友追回来,不过那女的也真是铁石心肠,人家都做到这样子,她还不答应。”
  徐芷歆却只能沉默。
  显然他并没有告诉小阿姨这束花是要送到坟墓前,否则她应该会知道,那个“前女友”是无论如何也追不回来了。
  “唉,痴心的帅哥不多了,真是不懂得把握。”小阿姨还在自言自语。“我就是看在他这么重情义,才想把他介绍给阿春的女儿。”
  “星辰花……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她问。
  “有喔,当然有。”
  她一副“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的表情。
  “什么样的意义?”
  “一般来说,星辰花代表‘勿忘我’。”从一个欧巴桑的嘴里听见这么浪漫的话,实在是很诡异的一件事。
  不过这种事已经干扰不了徐芷歆目前的思绪。
  难怪小阿姨要说他痴心。
  一束代表“勿忘我”的花,每个月都送,持续送了两、三年。是他忘不了对方,还是希望对方在天国不要忘记他?
  徐芷歆找不到答案,更无法想像。
  小阿姨口中的舒正寻,和她记忆中那个讲话喜欢带刺的舒正寻,迟迟重叠不起来。
  然而她也不禁开始思考……
  什么样的女人,可以让他苦思两年多后,仍旧无法忘怀?
  为何独缺六月?
  徐芷歆阻止不了自己的好奇心,却也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毫无头绪。
  这个问题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于研究之外的事物思考了这么久,也思考得很用力。
  但是仔细想想,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就算她知道了答案,那又如何?会改变什么吗?不会。
  那么她是在坚持什么?也许是她的学经历让她习惯于找答案?还是因为舒正寻的行径不符合逻辑,所以她想找到一个解释?
  忽然,叮的一声,电梯回到了一楼,同时打散了她的思绪。
  双门才一开,抬头就看见舒正寻……还有另一位男客人。
  或许是心虚的关系,三秒前才在想着对方的事,这会儿主角就现身在眼前,这让她有点愕然。
  “啊……”
  她醒神,差点忘了另一名客人的存在。“欢迎光临,请问要到几楼?”
  “八楼,谢谢。”
  那是一个戴着金框眼镜的斯文男性,他朝她点了个头。
  接收到了讯息之后,徐芷歆微笑,按下八楼与十二楼的按钮,然后转过身,静静等待。
  只要有其他的客人一同搭乘,舒正寻就不会向她打招呼,而她也不会对他寒暄什么。这是他们之间早已存在的默契。
  然而在那位男客人步出电梯之后,徐芷歆却反倒犹豫了。
  ──她该问吗?
  这似乎不是她该过问的问题。
  “你最近比较忙?”
  忽然,舒正寻开口,将她从思绪里拉了回来。
  “啊?忙?”她回头看着他。“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你今天怎么好像心不在焉的?”
  从一进电梯之后,她就一副失神的模样。
  “……有吗?”
  徐芷歆尴尬地笑了一笑。“为什么问我是不是比较忙?”
  “因为你已经一个星期没上去讨债了。”
  “讨债?”她皱眉。
  “我还欠你三十二杯橙花。照你这种一星期只上去喝一杯的话,我要七、八个月之后才能还清债务。”
  “有关系吗?反正‘ROXY’八个月之后应该不会倒,你担心什么。”
  “不,是因为我要一直帮你记得还剩下几杯,很烦。”
  听了他的话,徐芷歆笑了出来。“话都是你在说。一下子说我天天喝怕我影响工作,一下子又说我这样会拖很久。”
  舒正寻静了几秒,耸耸肩。“你在恍神什么?”
  他忽然拉回了话题。
  这让徐芷歆怔了好一会儿。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她别过头,故作轻松。“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你只有在六月的时候不会去买花。”
  不过是问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而已,却比她上台向一百多人报告研究成果还要令她紧张。
  她也不明白自己在紧张个什么劲儿。
  不过,在舒正寻还没开口之前,电梯门已经在十二楼开启。
  而他一点也没有要走出去的迹象。
  “是老板娘告诉你的?”他问。
  “嗯。”她点了一下头。
  这问题让他生气了吗?
  从他那张毫无情绪的脸上,徐芷歆猜不出来他此刻的感受。
  舒正寻吁了一口气。
  事实上,他没料到那家花店的老板娘会注意到这件事,也没料到她会把这个“现象”告诉徐芷歆。
  “没关系,你可以不用回答我。”
  她干笑了一声,企图化解这种沉闷的气氛,也开始后悔自己干嘛没事要问人家这种问题。
  “既然你都问了……”
  他向前走了两步,停在电梯口处。
  “因为六月是那个女孩去世的时间。”
  说完,他踏出电梯。
  不听还好,听了之后却反倒更困惑。
  他一年送了十一束花到她的坟前,却偏偏选在她去世的那个月不送?这是什么道理?
  因为六月会让他回忆起她去世的这个事实?
  难道其他十一个月他就不会想起来?不,应该不是,这太不符合逻辑了,也不符合人性。
  这个推测很快地就被徐芷歆给否定掉。
  那么,究竟是为了什么?
  电梯门缓缓关上。
  她问了一个问题,得到的答案却让她产生了另外一个疑问。
  倘若是在实验室里,她会毫不犹豫地去追查答案;然而现在她却开始怀疑,怀疑自己该不该继续追查下去?
  说话不经大脑就是在说他这种的。
  唇瓣之间叼着一根烟,舒正寻手握着打火机,却迟迟未去点燃它,就只是这样叼着,然后发愣……
  “你在戒烟吗?”
  张义睿的声音将他的神智拉了回来。
  “啊?”
  他醒神,望向对方。“什么戒烟?”
  “不然你干嘛叼着烟不点?”
  “哦……谢谢你提醒我。”
  语毕,他扣下打火机,点着了嘴上那根烟。
  “啧,你在发什么呆?”
  “只是没睡饱而已。”
  舒正寻随便掰了一个理由。
  同时他也想起,为何在电梯里被徐芷歆那么询问的时候,他没有随便找借口马虎带过,而是选择说出实情?
  这让他有些懊悔……不,是非常懊悔。
  他深知一个答案往往不能让对方闭嘴,反而会招来更多的问句。
  既然如此,他干嘛不选一个能让对方问不下去的答案?例如“因为我高兴”这一类的……
  “对了,”
  张义睿的声音再度传进耳里。
  “嗯?”他应声,有气无力的。
  “老板说要改用另一种琴酒,你喝过了吗?”
  舒正寻摇摇头。
  “老实说只有两个字,”张义睿露出恶心的表情。“难喝。简直跟喝塑胶浆没什么两样。”
  “是因为比较便宜?”
  “不是。是因为批发商的业务比较辣。”
  “果然……”
  舒正寻苦笑了一声,熄了烟。“管他的,反正又不是我要喝的。”
  “你那个朋友不是只喝橙花?”
  张义睿指的是徐芷歆。
  经他这么一提醒,舒正寻才想起,橙花正是以琴酒为基酒。
  “你确定她喝得出来?”他是真心这么怀疑。
  “这个嘛……”
  张义睿侧头想了一会儿。“我赌十元,她喝不出来。”
  “我也觉得她喝不出来,那这样还赌个屁啊?”
  “你委屈一点,赌她喝得出来。”
  “……资历浅的就没有人权吗?”他皱了眉头。
  “有什么关系,好玩嘛。”张义睿很坚持。
  舒正寻睇着他看。
  不知道他再干个六年,会不会变得跟这家伙一样无聊?
  “要玩就玩大一点的,赌金十倍,你跟不跟?”
  “跟,当然要跟。一百块可以买两包长寿烟。”
  “对了,”像是听到关键字,舒正寻想起了什么。“上次你休假的时候,有个人来说你欠他一百块不还。”
  “谁啊?”他皱眉,一脸莫名。
  “是常客,不过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女的吗?”
  “当然不是。”
  “那就不用管他了。”
  张义睿给了一个不负责任的结论。
  第五章
  “为什么变难喝了?”
  啜了一口“橙花”,徐芷歆抬起头,问了出口。
  舒正寻先是微怔,然后侧头看了张义睿一眼,像是在告诉他“一百元给我交出来”。
  “你设计我。”
  张义睿装死装得很彻底。“你早就知道她喝得出来,对不对?”
  “不好意思,我只收现金。”舒正寻不搭理他的挣扎。
  “我要告你诈赌。”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掏出一百元现钞,摆在吧台上。
  “去啊。”
  “你们在赌什么?”徐芷歆依然状况外。
  舒正寻只是笑了一笑,没有正面回答她。
  “前几天老板进了别家牌子的琴酒,所以味道变了。”他扯开了“诈赌”的话题。
  “是因为成本比较低吗?”
  果然天下的老板都是一个样。
  “不是,是因为酒商的业务比较辣。”
  “……啊?”她愕然,一时之间更疑惑。“比较辣?”
  “中年秃头男业务当然敌不过年轻漂亮的辣妹,所以老板改下订单给美女。简单来说就是这样。”
  “这……”
  好吧,更正。
  天下的男人都是一个样。
  她摇摇头,举杯小啜一口,却咳了两声;再喝一口,她咳得更用力,还拿出面纸擤了鼻水。
  “你感冒?”
  舒正寻看着她,略皱了眉头。
  “应该是吧……”
  她又喝了一口,再咳三声。
  “你把橙花当感冒糖浆吗?”
  他忽然伸手,夺走她手上的杯子。“感冒就要像个感冒的人,不留在家里睡觉,三更半夜还出来喝什么酒。”
  “喂,那是我的……”
  “乖,生病了就快回家睡觉。”
  他故作哄骗小孩的模样,也顺手将那杯酒给倒进流理台。
  “是你自己叫我快点让你清偿债务的吧?”
  “那好,刚才倒掉的那杯我会算进去,这样行不行?”
  “你……”
  老板黑心,连酒保也黑心。
  “开玩笑的,”他被她的表情逗笑。“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还是你已经打定主意明天不想上班?”
  “我明天排休,有正当理由可以喝到你打烊。”
  “感冒了就不是正当理由。”
  “我就是睡不着,你能拿我怎样?”
  她第一次看到这种“热心”的酒保,见客人感冒还不肯卖酒的。
  “躺着就能睡了,哪有睡不着这种事?”
  “要是像你说的这么简单的话,世界上就不需要有‘安眠药”这种东西的存在。“她说得振振有词。
  “它本来就不应该存在。”
  他冷不防地回了一句。
  而这句话却让徐芷饮愣了一会儿。
  她忽然有了不好的假设──该不会……他那位去世的女友,就是服用安眠药自杀的吧……
  不,一定是她想太多。
  “不然我喝柳橙汁行不行?”她转移了话题。“反正它长得跟橙花没什么两样,我把它当橙花来喝也好。”
  舒正寻静了几秒,取来杯子倒满柳橙汁给她。
  “真是睁眼说瞎话。”
  赏了她一杯柳橙汁后,舒正寻就去忙自个儿的事了。
  徐芷歆则是呆坐在老位置上,任由好奇心无节制地扩散。
  她本来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他会选择对方的忌日当月来回避,然而,现在她却连对方的死因都开始好奇。
  她常笑自己的母亲和小阿姨喜欢管别人的家务事,怎么她现在也当起这种角色了?
  一定是她的工作让她的脑袋太悠闲,才会一下子失眠,一下子爱管闲事。
  从前,能够躺在床上的时间简直比黄金还珍贵,往往一躺上去就可以在三秒钟内立刻入睡;而一天到晚光是想着实验室的东西就已经够她受了,还有哪来的时间去管别人的杂事!
  而这一切现在回想起来,却不禁让她扪心自问:
  她那么拚命,到底为了什么?
  “明明就是一脸想睡觉,还说你睡不着。”
  忽然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
  “哪有?”
  她抬头,见舒正寻终于可以闲下来说一句话。“我明明就是在沉思,哪是什么一脸想睡觉。”
  “已经快一点了,你还不打算回去?”
  他走近了过来,点上一根烟。
  “你这是在赶我走吗?”她苦笑。
  “赶你走是为你好。”
  “对你的老板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就难讲了,”
  他取下烟,夹于两指之间。“对老板而言,像你这种点一杯就要坐上三个小时的,叫‘奥客’;而至于那边的那一票人呢……”他指了某个方向。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一群男男女女三桌并成一桌,好不热闹。
  “那种活像啤酒黑洞的,对老板来说才是好客人。”
  徐芷歆听了,皱了眉,嘴巴一开一张的,好像要说些什么。
  “但是对我们酒保来说,则是完全相反。”
  他又补充,打断了她的欲言又止。“像你这种的,我只需要调一杯酒给你,然后等着结帐就好:而那群人会搞出很多你想也想不到的花样来。”
  “哦?”他的话引起了她的兴趣。“例如什么花样?”
  “例如嘛……”
  他侧头,努力回想了好一下子。
  “我记得有一次,有一个刚退伍的来庆祝,他们一群人大概喝掉了三、四十瓶啤酒。”
  徐芷歆聆听着。
  “打破杯子不说,把酒喝得满地也不要紧,其中一个还把厕所吐得四面八方都是。”
  “四面……八方?”她强调了一次。
  “老实说,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吐的。”他耸耸肩,熄了手上的烟。
  “你让我想起以前一个当空姐的朋友……”她笑了几声。“她也抱怨过类似的事。”
  “你们这个行业我是不清楚,”她又继续说道,“但是我知道空服员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生气的。”
  而舒正寻听完,只是低头挂着微笑,没有回应什么。
  徐芷饮不见他接话,顿时也只能沉默。
  两个人就这样维持着不长也不短的安静气氛。
  这段时间以来,徐芷歆早已习惯了他这种模式。每当她想透过某件事来更了解他个性的时候,他总是会拿出很荒谬的回答来应付她,或甚至是像此时此刻这样──直接拒绝反应。
  所以,当有“奥客”拿出花招来恶搞他的时候,他是会生气?还是选择默默接受?或是直接海扁对方?
  她完全没有头绪。
  他就像是一部“ROXY”的闲聊机械。要他聊天,他奉陪;但倘若要他说出自己的事,或是要他聊聊自己的性格,那一部分的资料几乎是“零”。
  一,他会转移话题。
  二,他可能会说出很扯的答案。
  三,他会直接沉默以对。
  这是舒正寻最常出现的反应。
  她不明白,他是只有对自己如此,还是他对任何一个人都是这样?
  忽然,徐芷歆微微向前倾,开口问了一句。
  “介意我问你一件事吗?”
  像是决定拿起石头丢丢看那片玻璃窗,瞧瞧里面到底会不会有人来探看。
  舒正寻抬起头,凝视着她。
  “你想问我她是怎么过世的?”他平静地反问。
  他这一问,徐芷歆愕然。
  难道他会读心术不成?还是她的心事真的这么好猜?
  “……你怎么会知道?”
  不懂的事,她向来勇于发问。
  “因为你说了‘介意’两个字。”他说完,头又低了下去。
  徐芷歆怔怔的。
  一股说不出来的茫然感忽然涌了上来。她不知道这个人的想法,也不清楚他的情绪。
  她这么问,是否会惹得他不高兴?他低下头的意思是不愿意多谈?还是另有别的意义?
  或许她真的太过得寸进尺,再怎么样她都不该问这么私人的问题,毕竟她和他也只是客人与侍者的关系而已……
  “因为生病。”
  忽然,舒正寻脱口说出。
  徐芷歆愣了一下子,顿时反应不过来。
  “她是因为生病死的。”他又说了一次。
  “是……什么样的病?”
  好不容易,她抓住了一点神智,回问了一句。
  “肝脏方面的,”他吸了吸鼻子,手背擦过人中处,目光并不在她身上。“真正的病因是什么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她天生就是那样。”
  瞬间,徐芷歆的胸口像是被一把钝器给击中。
  她在芝加哥所专攻的生化研究,正是以肝脏相关疾病为主。
  “有试着接受治疗过吗?”
  一问出口,她就觉得自己是在问废话。
  “当然有。”他苦笑了一声。“什么治疗都试过了,但是她的情况还是时好时坏。”
  徐芷歆静静的。
  “她一直都活得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
  他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那些吃不完的药不但对她一点帮助也没有,最后还是因为要接受什么手术而去世。”
  详细的死因他从来都不知道。
  因为她的家人根本不会想要告诉他。
  想到这里,他除了心痛之外,还夹带着一丝恨意。这令他烦躁,因为哑哑不希望他恨她的家人。
  连“恨”都需要被压抑。
  索性,他又取来一根烟点上。
  像是在别人的伤口上洒了盐巴,徐芷歆顿时心生愧疚。
  “抱歉,让你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如果你真的感到抱歉,一开始就不该问这种问题。”舒正寻看了她
  一眼,眼神里没有怒意,但是口吻之中却带着锋利的刺。
  “我只是……”
  好奇。
  徐芷歆想解释,但是,有这个必要吗?为了自己的好奇心而去揭人伤疤,这怎么说都没有道理。
  她不自觉地伸手轻揉眉宇之间。
  曾经,她为了想替这些受肝病之苦的患者尽一份心力,所以她不眠不休致力于研究之中。
  但是她接触的都是病患,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病患身边的人。
  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在手术台上离开人间,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她做的是肝脏药物研究,却从来没想过一个肝病患者的家庭是什么样子。
  她只是生化研究人员,并非医疗人员,当然见不到医院里的生离死别。
  而现在,她不禁想像……在患者逝世之后,那个家庭又会变成什么样?
  徐芷歆失神了好一会儿。
  “我该走了。”
  忽然,她如梦方醒,由椅子上站起。
  “真的很抱歉,我以后不会再问了。”
  她正式地道了歉之后,转身仓皇地走出那扇门。
  然而才踏出大门走没几步路,徐芷歆却猛然停下脚步,转身想掉头走回“ROXY”去。
  她想起研究室的伙伴们不分日夜地做实验,为的就是想要研发出更有效果的药物。
  所以,她想告诉他,有一群人一直都在努力。
  她也想告诉他,不要对这些人失望。
  当然也不要对她失望。
  但是,在“ROXY”大门前的三步距离处,徐芷歆停住脚步。
  这些实验的目的确实是在救人。
  那么,她不眠不休地做实验测试,真的是为了救人吗?
  若是在三个月前问她这个问题,她会毫不犹豫地说“是”;然而现在她却没把握了。
  如果是为了救人的话,她因为研究成果被偷的这件事而逃回台湾,这又是为了什么?
  那份研究成果最终都是会散播到各地的医药界,只是那份荣耀不是她的,而是一个偷走它的人。
  所以,她努力是为了救人,还是为了自己的成就?
  她忽然再也分不清楚。
  思及至此,她低下头,转身步离“ROXY”。
  留在实验室里奋斗的每一个人,都有资格去对舒正寻说出“我们一直在努力”,唯有她不行。
  因为她已经选择了放弃。
  从她夺门而出的那一刻起,舒正寻就开始对自己的行径感到后悔。
  ──至少在舒正寻的眼里看来,那确实是很像“夺门而出”。
  他后悔,是因为他大可选择不回答她,但是他却在回答她了之后,还对她冷嘲热讽。
  这样的行为和俗称的“王八蛋”有什么不一样?
  和张义睿道别了之后,他独自走到他那台重型机车的停车处,脑海里想的尽是徐芷歆那张欲哭无泪的表情。
  怎么甩也甩不去。
  同时,他不禁开始思考,为何在面对她的时候,他就是不想隐瞒她什么。即使是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的事,只要她一开口问,最后他一定会给她答案。
  是因为她身上那丝和他雷同的特质?
  还是其实他也想知道她隐瞒了他什么?
  他从来没有去过问徐芷歆的身份,他很清楚她绝对不是服务业的底。
  只是,在她不断地试探他这个人的时候,他也曾经期望她会主动告诉自己有关于她的任何事。
  可惜,她总是聊着她家人的事,她朋友的事,就是不提自己的事。
  转念一想,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若不是她肯问,他一辈子也不可能主动说出口。
  忽然──
  “帅哥。”
  女人的声音打散了他的思绪。
  他抬头,凝神一瞧。
  “这么晚了,你站在这里不怕被人怎么样吗?”他皱了眉头,看着那个站在他摩托车旁的女人。
  “我在等你下班。谁知道你晚了半小时才打烊。”
  高以柔耸耸肩,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你还等我干什么?”
  他迳自走到车旁,拿出钥匙发动了引擎。“我上次说得还不够清楚?”
  “我已经去打听过了,”她站在摩托车的对侧,瞅着他瞧。“你根本不是什么gay,你还交过不少女朋友不是吗?”
  舒正寻嗤笑了一声,道:
  “你是相信别人说的,还是相信我说的?”
  高以柔一愣,随即恢复自信光采的神情。
  “我相信我看到的。”
  “那你都看到了些什么?”他笑笑,反问了一句。
  “我看到了你以前跟小席交往时拍的合照。”
  他和她之间就隔着一台重型机车的距离,她却不当它是个阻碍,双手撑在座垫上,身子微微朝前倾向他。
  “所以……你爱的是女人。”
  她的语气带着浓浓的煽情气息。
  “玩玩而已,何必挑性别?”
  舒正寻无视她的挑逗,抬起头来,俯视那张娇媚的脸。
  “既然这样,那陪我玩玩如何?”
  高以柔的唇几乎就要贴上他的。
  舒正寻却笑了一声。
  “抱歉,我对太美的东西没有兴趣。”
  语落,他别过头,拒绝她的邀吻。
  “这算什么理由?”她愕然。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在她那样的挑逗之下,还会抽身而去的。
  “总之,你想玩,有很多人愿意被你玩。”
  他拿下系在车旁的全罩式安全帽,一副要闪人的样子。
  “那为什么你不愿意?”
  高以柔不甘心、不相信,也不肯接受这样的拒绝。
  “我刚才不是说了?”
  “那根本就是借口!”仿佛已经没了刚才那柔情似水的模样。
  “既然你知道它是借口,那还有什么好坚持的?”
  语毕,他作势就要戴上安全帽。“我要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以你的姿色,很容易被人绑去当……”
  一句话还没说完,高以柔忽然伸手阻止他的动作,另一手则是扣上他的领子,用力一拉。
  她送上了她的吻。
  一记牢牢的吻,锁住舒正寻的唇瓣。
  高以柔使尽了全身上下的诱惑,用她那对让无数男人垂涎过的双唇,在对方的唇瓣上反覆吸吮。
  却迟迟得不到对方的回应。
  几十秒过去了。
  高以柔放开了舒正寻的唇,结束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吻……如果这可以称作是“吻”的话。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为什么他对自己就这么无动于衷?
  她可是“高以柔”啊!是那个上过无数时尚杂志、走过数不清伸展台、也拍过不少广告的高以柔,有眼睛的男人几乎都要盯着她不放的。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
  舒正寻的声音唤醒了她。“我爱的是男人,是你自己不相信。”
  说完,他戴上了安全帽,跨上摩托车,然后无视高以柔那张像受惊又像受气的嘴脸,呼啸而去。
  就这么让她深信他是gay好了。
  也许这对那个自尊心强的女人来说,可能会比较容易接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