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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灵药-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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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咽咽口水后问:“六哥,咱们不救吗?真要让他成了水鬼,会不会来找我们索命呀?”
赵亨横了他一眼,“又不是我们害的,他要找人报仇也该找那只鱼才对。”
杨妤嫣眼见众皇子似乎是没有救赵阳的意思,一个劲地在那插科打浑,又看赵阳离池边越来越远,她一急,一咬牙,深吸口气抖颤着身子跃下池去。
她满脑子要救人,压根不知道自个儿是怎么到赵阳身边的,只知当自己捉着了他的小身子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呛到了,一咳又喝了好几口水,无法呼吸;她双手无意识地举高赵阳,不叫他淹着,自己的身子却不知怎么越来越重,直往下沉,眼前也一片白茫,什么都模糊了……
杨妤嫣醒来时只觉喉头像火烧过般,又刺又痛,她头也疼着,耳畔直传来阵阵细碎的呜咽啜泣声。
她想张眼,可眼皮却沉重得像压了千斤铁。她听得出来是阳儿在哭,她得去搂着他、哄他,问他什么事难过啦?是不是又被其他皇子欺负了?
“十二皇子别哭啦,太医不是说了吗,嫣儿没事,幸好路过的太监有人识水性,要不你们俩早结伴去阴曹地府见阎王了。”
“呸呸呸!小云儿你说这是什么浑话,这般咒小皇子和妤嫣。”袖梅瞪了她一眼。
小云儿吐了吐舌,“哎唷,人家只是想安慰小皇子嘛,你没瞧见他哭得眼都肿了。”
袖梅望了望赵阳,又转头看着仍不省人事的杨妤嫣,这两人一向就出奇地好,像朋友,又像母子,一同生活了这些年,她想,妤嫣和小皇子的感情是独一无二、无人可取代彼此的。
赵阳见杨妤嫣的眼皮似乎颤动了下,他抹抹泪眼,清朗的嗓音都哭哑了,“醒了、醒了,嫣儿醒了。”
袖梅和小云儿连忙凑近。“妤嫣,你觉得怎么样……奇怪,我要青青去端碗姜汤来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小云儿哼道:“那懒丫环头八成留在御膳房偷吃了,我去瞧瞧。”她瞅了瞅杨妤嫣,有些心疼地为她拨开遮到眼的刘海,“脸色怎么还是这么苍白!我再吩咐膳房熬些补气的药来。”
袖梅看着她出了房门,才又转头回来,发现小皇子竟爬上床摇着杨妤嫣的手,哭音浓厚地喊着。
“嫣儿,你怎么又睡着了嘛,你醒来啦,醒来和小阳儿玩呀!”
袖梅连忙将他揽下床来,“别摇她,她会不舒服的。”
赵阳的手原本还拉着杨妤嫣的不放,听到她这么说,一惊地松开了手。“别……别不舒服,阳儿不拉了。”
杨妤嫣忍住喉咙火灼般的疼痛,伸出手来反倒握住了他的小手。“我……我没事……”
一听到她的声音,赵阳“哇”地一声,刚收的泪势又奔流了满脸,他终于放下心来,嫣儿不会死掉了,不会去当水鬼的新娘了。
“呜……嫣儿,你没有死掉了……呜,我不要你去当水鬼的新娘,你要当就当阳儿的嘛!”
当那两名路过的太监救起两人时,赵阳意识还很清明,虽不住地呛咳着,但还是注意地看着杨妤嫣,她浑身湿淋淋、脸色死白的躺在那,快吓坏他了,见她这样,简直比自己落水还可怕。
一名太监不断地压着她的腹部,他不咳了,直愣愣地看着毫无动静的她,小小的心灵还没意会到死亡是怎么一回事,就已先感受到害怕。
赵亨三兄弟还没走的在看热闹,赵有些没用地颤着声问:“她、她……她不会死了吧?”
赵亨撇撇嘴,“死了就算了……唔,不过也有点可惜,白白便宜水鬼,捡到这么标致的宫女给他当新娘。”
赵阳听见他的话恶狠狠地瞪向他,他知道这话是在咒杨妤嫣,他气极了,小小的拳头握得死紧,“你别乱说,嫣儿才不会去当水鬼的新娘!”
赵亨看见他目露凶光,心下隐隐浮起些诧异和……害怕。怕?!见鬼了,他会怕这小不隆咚的小鬼?
“哼,我们走,懒得跟这小鬼一般见识!”他压下心中这股不明的惧意,这小鬼好像要扑上来咬他一口般,他最怕痛了,若要受此无妄之灾多倒霉,还是走为上策。
吱,这笔仇先记着,改天再给他好看。
这时杨妤嫣嘴中吐出一些污水,转移了赵阳的注意力,否则下一刻,他铁定已冲上去给他的兄弟一顿好打。
可赵亨的话已在他心里生了根,他好怕,好怕她真去当水鬼的新娘不要他了。
杨妤嫣虚弱的一笑,安抚着他,“嫣儿不能当你的新娘,我太老了。”
袖梅也打趣道:“就是,她当你娘还差不多,还新娘咧。”
谁知赵阳竟一脸坚定,“我要嫣儿当我的新娘。”
杨妤嫣和袖梅都笑了起来,也不把他的童言童语当真。袖梅瞧向她,“觉得怎么样?肚子饿不饿?”
她摇摇头,“对了,阳儿吃了没?”这时房里已掌了灯,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
“我要等你一起吃。”赵阳自己说了。
“喀,你听见了,是他不吃的,可别说我们伺候不周呀!”
杨妤嫣一听,连忙挣扎着起身,“都什么时候了,阳儿竟然还没有用膳……”
才说着,小云儿手提着膳盒走了进来。
“谁要用膳啦?呵,我就知道大家一定都饿了,瞧瞧我拿了什么回来!”她献宝似的说:“有桂花蹄膀、玉藕乌鸡汤、三珍粥……”
杨妤嫣下了床来到桌旁,盛了一碗粥,招呼着赵阳。“阳儿来,先吃粥,别饿着啦!”
赵阳爬上椅子,有些摇摇晃晃地站起,看得一旁的三人心都快跳出来了,生怕他一个不慎摔下椅子可就不得了啦。
“阳儿,你……”
“小皇子,小心哪!”
只见赵阳拿着勺匙,泼泼洒洒地好不容易也盛了一碗粥,然后推到杨妤嫣面前,对她一笑,“嫣儿,你也吃粥。”
杨妤嫣动容地瞅着他,真不枉自己将他疼入心哪,这芽尖儿般的小人儿是这般体贴着自己,想着,一抹雾气便掩上眸来。
袖梅心细,不想她刚受惊的身子又为这点事儿哭哭啼啼,这小皇子对嫣儿特别好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啦。“来来来,大家一起用吧,我也饿坏了。”
众人拿起着吃了一会,杨妤嫣突然环顾左右,奇怪地问:“青青呢?怎么不见她?”
小云儿放下碗,哼了一声,“别提了,我去御膳房时问了一下管事的福公公,青青怎么去端碗姜汤去那么久,可福公公竟说压根没看到那丫环头的人影。”
“没看到?!那青青上哪啦?”
“我也奇怪着,不过没心思去寻,谁知在回来的路上,遇到她手里提着膳盒一脸匆忙,我以为她是要回咱们昭景宫来,正想招呼她一块走时,她看到我却像见到鬼,飞也似的跑了。”
袖梅瞪了她一眼,“都怪你,平常对她那么凶,她见了你就怕。”
小云儿一脸大受冤枉地喊,“我哪有凶,你们也不是不知道,那丫环头懒得跟尊菩萨没两样,她以为她进宫来是当娘娘吗?什么都不肯做,我不骂她两句怎成!”
杨妤嫣浅笑道:“你哪是骂她两句,成天就听你喳呼的声音没停过。”
“唉,你们的意思是说我欺负她喽?天地良心,我小云儿是标准的刀子口豆腐心,心肠软得很,再说人家现在有了新靠山,我还得怕她几分呢!”
“新靠山?此话怎说?”
小云儿神秘兮兮地,还故意压低了声音,“你们猜,她提着膳盒要上哪?去皇上新宠罗美人那儿呀!我遇到她时,她后头不远处也有两个小丫环头提着膳盒,我拦住她们一问,说是罗美人要用点心,她们拿不完,才请她帮忙的。”
“她去罗美人那干吗?”袖梅一愕问道。
“她老嫌待在我们昭景宫没前途,皇上不上这来,她那花般青春就要这样白白凋零。现在可以巴结新宠罗美人,要是皇上临幸罗美人时对她一见惊为天人,她就出头了,所以怎么可能会放过这飞上枝头的机会?”
“我去找她回来。”杨妤嫣放下碗筷起身,“这事要给管事的公公知道了,难保青青不会受顿责罚。”
“唉,别了吧,你对那丫环头那么好干吗,她也不会感激。”
“嫣儿,我吃饱了。”赵阳跳下椅子,来到杨妤嫣身边。
“你看你,吃得一嘴油。”她掏出巾子,为他拭嘴儿。
袖梅也放下碗筷,“小云儿说的对,别理那丫环头了,想回来她自会回来的。时候也不早了,你服侍小皇子手脚洗洗,准备就寝吧!”
稍晚,星斗满天,今天初一,不见口月牙儿,更显得星河皎洁。
杨妤嫣哄着赵阳,为他唱着小时候娘唱给她听的小曲儿,伴他入睡。
也不知是不是今天下午的事让他余悸犹存,他紧捉着她的袖子,眼睁得老大,好像怕她会离开似的。
“怎么啦?还不睡,明早打瞌睡被夫子训可别哭唷!”她停下哼歌,爱怜地抚着他的发。
“嫣儿,你今天差点死掉耶!”赵阳突然说。
她摇摇头,“我怎样都没关系,只要小阳儿没事就好了。”
他小小的脸上满忧愁,“我好怕,好怕好怕唷!六哥哥他们老是说我克母命,娘死了,奶娘也死了,我觉得都是我害的。”
“傻孩子,各人生死有命,跟你没关系的。”
他一下子坐起身,“嫣儿,你不要死好不好?你跟我说过,娘和奶娘她们都到天上当云四处玩耍去了,你不要当云嘛,你要玩,阳儿陪你玩,我不想象看不到娘那样也都看不见你。”
杨妤嫣将他揽进怀里,“好,嫣儿答应你,不会死、不会死……”
像是安心了,睡意一古脑地全袭上来,赵阳打了个哈欠,在她怀中窝了个舒服的位置,满足地咕哝了声睡去。
她微笑地抚着他的发旋,脚麻了也舍不得动,夜沉了,今天这样折腾下来她却了无倦意,满心想着,如果能一辈子拥着这小人儿该有多好!
第五章
“嫣儿!”
晚膳前,赵阳一头汗地跑进昭景宫,正为他绣着衣物的杨妤嫣,恬适地抬起头来,看是他,嘴角眼儿都弯了。
“怎么满头汗呢?来,我帮你擦擦。”
她起身来到他面前,阳儿这几年身长抽得快,转眼间当年那老是跟前跟后的小身影,已长成眼前这俊秀少年,不知曾几何时,她要瞧他都得仰起头,她的视线只和他的胸膛齐高。
他微微伏低身,让她为自己拭汗。
“我和皇兄上东林猎獐子去,你知道我多厉害吗?别说箭无虚发,有回拉满弓,箭咻地飞出去,竟射中了两只兔,人家是一箭双雕,我这一手一箭双兔,瞧得皇兄大喜,直呼神乎其技,还说哪天要封我个大将军来做做呢!”
他说得意气风发,杨妤嫣虽仍是淡然笑着,满心的骄傲却也忍不住透上脸来。
“是,未来的大将军,瞧瞧你都这么大了,流了汗也不会拭拭,要是吹了风,着了凉怎么办?”她叨叨絮絮地念着,言语间尽是笼溺。
赵阳有些撒娇地说:“人家就爱你帮我擦汗嘛,要不我怎么不叫小云儿她们帮我擦去?”
杨妤嫣刮了他脸颊一下,“羞也不羞,都十六岁的壮儿郎了,还老是要人帮你擦汗。”
他顺势搂住她,“我觉得长大真不好,你都不爱像小时候那样为我拭嘴、擦汗,也都不会抱我啦……”他低下头看着她,为两人日渐悬殊的体型失笑,“唔,我看现在是我抱你才对。”
她有些脸红地微微推开他,“啐,别这么不正经,连我的豆腐都吃。”
“嫣儿,你今儿个净身了没?”
她点头,“今天天冷,我洗得早。”
他又扯着衣襟,“我也想洗个澡,满身汗,臭死我啦!都是你,传染这个怪毛病给我,一天没洗澡好像没吃饭似的,做什么都不对劲。”
“我帮你备水去……”说着,她就要去吩咐那些个小太监。
赵阳拉住她,“不用啦,我用你那浴桶的水就好,我等不及他们烧好热水,那时我就臭死了。”他苦着一张脸,手还在鼻前扇呀扇的。
杨妤嫣觉得不妥,“不成、不成,你堂堂一个皇子,怎么可以让你用女子用过的污水净身呢?再说那水也温了,洗了不舒爽。”
“我壮得跟牛似的,就算洗冷水也无所谓。”
她还是摇头,“你等等,热水很快就好。”待吩咐小太监去取水来后,她像想到什么的又说:“对了,你记得这几日上太后那一趟。”
“太后?她找我吗?”他漫不经心地问,就在堂上脱起外衣来,还好昭景宫一向没啥外人,否则此番情景成何体统。
杨妤嫣也见怪不怪,反正这里是内堂,只有她和袖梅、小云儿她们会进来。“太后差人来,也没多说什么。你去憬恩宫时记得,见着六皇子按捺些,别跟他又起冲突了。”
闻言,赵阳哼了一声,“他别尽做些蠢事来惹我,我才懒得理他!”
“他是当今圣上同母兄弟,难免气焰嚣张些,总之他说什么你别听就是了。”
“说是亲兄弟,皇兄和我的感情还比和他的好些,要不今天上东林陪皇兄打猎的人就是他了。”她抿起嘴瞅了他一眼,“我不管你跟谁感情比较好,总之你若是有个万一,我……我……”说着,她眼眶儿竟红了。
想起阳儿小时候,除了五岁落池那一回,六岁那年也是因为六皇子他们而掉进一口古井里,幸好井浅水枯,井底长满青苔,他虽折了脚骨,其他倒无大碍。
八岁时,他们又不知说了什么,让他一气之下竟朝他们大打出手、拳脚相向,揍得赵亨唇青脸肿、赵时哀哀惨叫,赵没挨打,却也吓得尿了一裤子!这事惊动了先帝,龙颜大怒,饶是再怎么疼爱这个十二皇子,手足不睦之事仍是让阳儿受了罚,抄写经书百本才许出御书房。
十岁的赵阳学聪明了,他再也不和他们正面冲突,每每听见他们的冷嘲热讽,他都置若罔闻的避开,多花时间在用功读书、学武上,让先帝对他更是疼爱有加。他是这么说的,他没了娘,再不多念些圣贤书讨父皇欢心的话,那他就真成了没人要的孤儿啦!
赵亨他们听他这么说很气,无奈自身就是不长进,书念不过人家,比拳头也拼不过,父皇说过了,谁再闹出兄弟阋墙的丑事,他宁愿不要那个儿子。可明的不成,他们暗的来不会?因此三不五时的就想法子要整赵阳。
表面上,赵阳即使吃了亏都不会与他们一般见识,殊不知,他都在背地里整他们回来出口气,他这神童之名可不是大未必佳。他们就这样冤冤相报,你欺我一拳、我回敬你两脚的,梁子越结越大。像前些日子,先帝初薨,赵亨见圣上刚即位,竟起歹念要陷赵阳于不义,埋伏了一批人在昭景宫附近,假借赵阳之名邀圣上到昭景宫来,想以主使行刺将赵阳治罪。
多赖小云儿机警,见一班陌生人在宫外鬼鬼祟祟,连忙告知总管太监,这才化去一场阴谋。
虽然没人赃俱获,但赵亨不久后即自己漏了口风,不过苦无实证,他们知道了再气,却也莫可奈何。
杨妤嫣想着若他又和六皇子起了勃溪,他不知要如何害他了,心头又忧又气,泪珠儿就这么陡地滚出。
赵阳见状心口一窒,没多想的伸出手,就这样掬住了她一颗泪。
“嫣儿,你别哭……好、好,我答应你,我不和赵亨他们一般见识就是。”见她仍落泪不停,他鼻一酸,眼也蒙了。“你别哭呀,你一哭,害我都想哭了。”
杨妤嫣抹抹泪,也拭去他的。“男人的眼泪是很珍贵的,和膝下有黄金的道理一样,别乱哭。”
“我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我嫣儿伤心处嘛!”
她嗔他一眼,忍不住破涕为笑,“尽会瞎说胡扯,我去看看热水备好没。”
“嫣儿!”赵阳唤住她,“你答应我不哭,我什么都听你的。”
她心底一震,微微一笑,没多说什么地转身走了。
两日后,憬恩宫里,太后啜口茶,招呼着来请安的赵阳坐下,身旁是当今圣上的乳母秦国夫人。“唷,这就是十二皇子赵阳吗?啧啧,几年没瞧,越来越俊俏,要在寻常民间,这般人品不知迷煞多少姑娘喔!”秦国夫人一个劲地热络着。
赵阳不自在地微退开身子,“不知太后找儿臣来要吩咐何事?”
太后挥挥手,要秦国夫人退到一旁。“得了,我来跟他说吧!”她打量着赵阳,好一会后也点点头,“你越大,这眉目、嘴儿是越像君昭仪了,唉,她去了都十六年,时间真是不饶人哪。”
想当初,得宠的君昭仪还引起她们嫔妃一阵惶恐呢!可就像她得宠一般突然,大伙还寻思不出要如何和她争宠,她便走得让人愕然;本来也怕这自小有神童美名的十二皇子会威胁到恒儿太子的地位,不过恒儿现在也登基做了皇帝,看来这十几年来的忧虑显然多余。
“我今儿个传你来,是想为你主婚,想皇上在你这般年岁的时候,都已娶了郭皇后啦。你年幼丧母,早两年先皇龙体微恙也无心思及此事,如今你的婚姻大事我这太后不多留心些怎成?”
太后笑得和蔼,可心里另有番算计。先帝已薨,他这个晋王再留在宫中未免有些不妥,趁着为他娶亲之际,另立王府让他出宫才是。
赵阳闻言有些懵懂,娶亲?他压根还没想到那方面去呢,宫中生活单纯,不是读书就是练武,偶尔和皇上博弈、畋猎,或上朝熟习政事,他周围多属女眷,要不就是去势太监,男女之事他仍懵懂。
“谢太后美意,儿臣……儿臣年纪还小……”他想着该如何拒绝。
话未说完,秦国夫人出声打断,“不早了、不早了,太后都说皇上在你这年岁就娶亲,你快成家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好安心嘛!”她摇着扇,有些倚老卖老地说。
太后斜睨了她一眼,暂不计较她竟敢和自己相提并论。她看向赵阳,又道:“我想这宰相之女也匹配得过你,挑个黄道吉日,就把婚事办了吧!”
赵阳一拱手,连番推却,“前些日子皇上曾提过要任命儿臣为大将军出征沙场,辽人不断来犯,社稷未安,儿臣尚无心成家。”
“话不是这么说,上战场打仗和成婚无关……”
太后举起手堵了秦国夫人未竟之语,秦国夫人讪讪然的咽下话。
“皇上真这么说吗?”太后沉吟了会,“也罢,那哀家与皇上商议过后再说。”
“嫣儿,惨了、惨了……”
赵阳一脸苦恼地踏进昭景宫来,未见人影,就听到他的声音了。
厅上,坐着袖梅、小云儿,青青像闹着别扭,脸色臭得很;她们也不理她,径自喝茶闲嗑牙着。
“怎么啦?什么事惨了?”小云儿笑问。
赵阳左右张望,“嫣儿呢?”
她努了努嘴,“这个时辰你觉得她会在哪?”
他一愣,也是,都戌时了,嫣儿通常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沐浴净身。
青青见是他,面上一缓连忙换上副笑脸,“晋王你回来啦,让青青伺候你可好?你要喝茶还是要先……”
小云儿丢出一句嘲弄,“省省吧你,王爷向来是妤嫣伺候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献什么殷勤!”
青青一赧,咬牙退下。的确,她不像她们这般得王爷欢心,想自己都三十好几了,她的后妃梦看来是成了幻影,谁叫她老是跟错了人,先是短命的君昭仪,后来是恃宠而骄没多久就失了君宠的罗美人,早知道她也多跟着巴结王爷些,至少不会晚景堪虑……
只是,现在看来王爷重视的人里没有她,她想想也很不甘,自己付出多少青春在这昭景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这厢没人注意她的失落,袖梅起身倒了杯茶给赵阳。
“你还没说什么事惨了?”
赵阳叹了口气,“唉,太后说要帮我主婚。”
小云儿一听挑眉一笑,“这是喜事呀!有什么不好,瞧你一副像天要塌下来似。”
他瞅向她,“这哪是成亲这么简单,太后在打什么主意我会不知道吗?她是想借机让我出宫。我一出宫,你们怎么办?”
袖梅和小云儿相视一眼,“什么怎么办?当然是继续过我们的日子。”几个春来无泪痕,她们早习惯宫里这般单调的日子。
赵阳眸底一黯,“可我舍不得。”从小到大都是她们伴着他,她们犹如他的家人般……不,比他真正的家人还关心他,他希望大家能一辈子朝夕相处,晨昏问好。
袖梅淡然笑着,“你是主我们是仆,这么说会折煞我们的。”
小云儿故意开朗地取笑,好化解这份惆怅。“唉,我说你就快快娶个王妃吧,把你丢给你娘子去操心,我们也清幽些,最好再生个胖小子,让你知道我们把你拉拔到大的辛苦。”
谁知他一听脸竟红了,“生、生个胖……胖小子?”
小云儿怪叫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饱读诗书的晋王爷不会不知道吧?还是……不知道该怎么生孩子?”
一说,他脸更红了,他不是不知道,而是没试过。
袖梅嗔怪地斥着她,“羞不羞哪,一个姑娘家,说这什么浑话!”
赵阳清清喉咙,像是想掩饰这份尴尬地说:“咳,呃,我去找嫣儿。”说罢,随即低着头快步离去,隐约还听得小云儿不以为意的娇笑声。
才刚走出内堂,在长廊上他看到几个小太监正凑着头不知在低语些什么,偶尔还传来几声窃笑。天色昏暗,他们并没看到他,一个劲地笑得暧昧。
他眉一皱,有些好奇,走近到他们身边一喝,“在说什么?”
几个小太监见是他脸色一骇,其中一个手忙脚乱的不知把什么东西往背后藏,但赵阳已发觉了。
他伸出手,“什么东西不让我看?”
小太监一听他的话,个个“咚”地跪下,嘴里不住喊着,“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他更好奇了,“拿来!”
小太监们低着头互看一眼,不得已,那名手放在背后的小太监手发抖地将东西递出。
赵阳接过手,“这是什么……把灯拿近,我瞧清楚些。”
“看,他忍不住倒抽一口气,这……这竟是一幅连环春宫绣作!
他顿时觉得全身血液直往脑门和……那儿冲,这绣作十分精细,不仅人物动作栩栩如生,连表情都十分讲究,瞧那一对对小人儿或坐或卧,脸上淫荡邪狎之至,他看得面红耳赤,连忙心绪一整,沉声问:“这是东西哪来的?”
这几个小太监年方十岁左右,就算没有净身干净,看这种东西也太早了些吧!
小太监颤着声回答,“奴才在打、打扫庭院时,捡、捡到的……”
“打扫庭院时捡到的?”他眉一蹙,“我们昭景宫怎会有这种东西?”
“不是在咱们宫里。”另一名小太监答道:“前些日子我们去帮忙打扫刘美人宫里捡到的。”
“刘美人宫里……”他只知道这刘美人是皇兄还是韩王时的宠姬,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结逐出府,直到皇兄登基后才又迎回官来。
他冷睨了这些个太监一眼,将绣作丢还给他们。“下次别再让我看见你们在瞧这些东西!”
寝房里,杨妤嫣头靠在浴桶边缘,满足地喟了口气。
自己从小就这爱泡澡的癖好改不了。那一年家里凿一口井,没想到却挖出一池温泉,乡人啧啧称奇,便宜了刚出生的她。娘日日用温泉水为她净身,洗出了她这一身洁嫩白皙的冰肌玉肤。
入宫后,想净身就没像在家那般方便了,不过倒也还好,使几个小钱,总会有些小太监愿意为自己烧水去;后来连阳儿都染上这毛病,杂役房的小太监已习惯每日要备几桶热水到这来。
水有些凉了,也该起身着衣。她边站起来边想着,阳儿说今儿个会上太后那,算算时间该回来了,不知道太后找他去有什么事?
这两天听说六皇子受封明王,迁府江南去了。她一听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少了这个死对头,她不用再成天提心吊胆的担心阳儿会出事儿,但又怕……
唉,她叹口气,新帝登基即位,册封些功臣名将理所当然,阳儿今年都十六了,要是皇上也封个功名给他,像六皇子那样到江南去怎么办?
她总觉得,这几年是益发舍不得阳儿离开自己身边了,他充满男子气概的卓伟身形像烙在自个儿心版上,忙时想着他,闲时更是没一刻忘过。也不知怎么了,近来每当他凑近自己身边时,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心口竟卜通卜通直跳,像个怀春少女。
她还发现,记忆中那个可爱的小阳儿用稚软的童音喊着自己,似乎是很久远以前的事了,现在她怎么想都只是他低沉浑厚的声音,而当他唤着自己的名时,心里还隐隐的起了一阵说不出的骚动……
“嫣儿!”
赵阳喊着就进了门,心不在焉的她正要拿起亵衣,毫无防备地和他眼神对个正着,他一愣,眼直勾勾地瞧着全身无一物的她,从她纤细玉颈,到雪白前胸,然后下滑到……他猛地闭起眼,不敢呼吸。
杨妤嫣突地惊叫了声,捉起一旁的衣物手忙脚乱的直往身上遮。她脸烧得绯红,不知所措、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你……你……”
他脑海里蓦地浮现刚刚所看到的春宫图,一张脸也红得通透,再张开眼,眼底已泛上层红雾。“你……”
“阳儿,你……你还不出去……”
他愣愣地看着她,身子像定住了一般,不动分毫。
她困窘着,想穿衣,可一动身子一定又叫他瞧着啦;但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眼一瞄,她看到身旁几步远处有个屏风,也许自己先躲一躲,待阳儿走了再出来。
心里忖度着,谁知脚下一移,竟叫衣裙给绊着,她轻呼一声,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赵阳上前长臂一伸,揽住了她,她倚在他怀里,惊喘不定。
“你好美……”他低喃着,手抚上她的颊。
杨妤嫣脸更红了,阳儿温热的气息不断地吹拂在她脸上、耳际,她双脚虚软,压根使不上力,双手始终只记得牢牢地揪握住衣裳。
“别……放开我……”她的声音细若蚊鸣。
他置若罔闻,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他的拇指轻抚着她的唇,感受那丰润柔软,一股想尝尝它的念头油然而生。
想着,他头渐渐俯低,吻上让他想望的嫣红。
轰地!脑中乱纷纷的一片,两人再也无法思考,接下来只能任情欲主宰了。
春色流泄一室,情思氤氲。
过后,杨妤嫣枕在赵阳的胸膛上,脸上红潮未退,叫人见了生怜。
赵阳半坐靠着,他看着她,忍不住心上起了阵骚动,他低下头,在她额上吻了一记,“嫣儿,你是我的嫣儿……”
“我们……我们这样对吗?”她迟疑地问,胸中涨满着什么,说不出来是喜悦还是害怕。
“对不对都已经来不及了。”他又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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