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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早渡-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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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脸上掠过,这样的打量令云洛依微微红了双颊。
  “那就算了,霁月,别为难老人家,我们走吧。”云洛依被她看得赧然,拉了凌霁月就想离开。
  “姑娘,别急啊,你们等等。”老太太看他们转身离去,开口唤道,“姑娘若真喜欢这绳结,可以自己编啊。你看,那些姑娘不都在自个儿动手吗?”她朝四处散坐的姑娘们努了努嘴,而一边的几个女子都抿唇笑着,很热情地招呼云洛依坐下。
  “这……可是我不会。”云洛依被几个姑娘半推半就地拉着坐下,求助似的向凌霁月望去。
  凌霁月却只是淡然地笑笑,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洛儿,婆婆说的是,喜欢就自己编一个。”
  “不错不错,公子说得不错,姑娘不会,老身可以教你。”老太太从摊位上走下来,在云洛依身边坐下,取过几缕丝线,银针轻挑,拇指微微一拧,一个纤细的小结就出现了。她笑问,“看清楚了没有?就是这样,你多挑几个结,然后再合成一个大的就好。很容易的。”
  “呃,好。”云洛依小心地执起银针,照着老太太的指法,轻挑起来。她原本就是大家闺秀,绣功极好,而今挑起绳结,更是事半功倍,转眼间,一个结子就挑完了。
  在凌霁月的微笑注视下,结子一个接一个地挑了出来,然后,又顺着老太太的指点,把几个结子笼在一起,合成一个秀美的同心结。老太太微微一笑,取过几颗仿制的琉璃珠,让云洛依点缀在结子上。
  淡粉的结子,衬上幽蓝的琉璃,在阳光的照射下,泛出若有若无的光晕,极是精致漂亮。
  “好美的同心结。”老太太叹道,“真没有想到姑娘你第一次编织的同心结就如此漂亮。”
  “婆婆您过奖了。”云洛依不好意思地笑笑,将结子交到凌霁月手上。
  老太太望着他们,忽然说道:“都说同心结里编织的是心意,只有心意至诚至深的女子,才能编织出绝美的同心结。看来这话果然不假。公子,娶到这样的妻子,你有福啊。”
  将手中的同心结紧了紧,凌霁月看着妻子秀丽的容颜,温暖地笑道:“洛儿,这个同心结,我会为你永远带在身边。”
  “嗯。”轻轻点了点头,云洛依螓首低垂,轻声应道。
  看出妻子的羞赧,凌霁月揽了揽她的肩膀,自怀中取出一锭银子,交于老太太手中,向她道谢后,携她一同离去。
  已近中午,名闻遐迩的长安街渐渐冷清下来。然而,走着走着,周遭的人流却又忽然多了起来,人声不断,空气中更夹杂着酒菜的香气。云洛依抬眼望去,原来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来到长安第一酒楼——飞凤楼。
  “霁月,我们进去坐坐可好?”云洛依微笑着问道。她不会忘记,当初她第一天来到长安,就是在飞凤楼的二楼歇息用膳,也是在这里,她遇见了沈仲书,以及户部尚书之子卫徇。也因为这个名门公子,她才得以化装成婢女,如愿地见到凌霁月。这个地方,见证了她生平唯一一次的大胆,也是她踏出闺阁,千里寻夫的一个转折。只怕她今生是不会忘记的。
  “好啊。”凌霁月点头,牵着她的手进了飞凤楼。
  飞凤楼不愧为长安第一酒楼,即使是在中午,依然人声鼎沸,觥筹交错,生意异常地红火。十几个小二来来往往,递酒送菜,几乎要忙不过来。
  云洛依笑笑,这里还是像她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热闹。望着一楼忙碌嘈杂的景象,两人相视一笑,同时向二楼走去。上了楼梯,二楼果然清静很多,虽然一样是客人不少,却很少有大声喧哗的境况。凌霁月刚想拉她走向靠窗的一张空座,却发现妻子的目光定在一名男子身上。
  那人独占一桌,慢慢地为自己斟着酒,小口地啜着。他一袭白衣,斯文中带着贵气,举手投足间都给人闲适的感觉。但就是这样一个人,给凌霁月的第一印象,却是寂寞。
  云洛依回过神来,发现凌霁月疑惑地望着自己,温婉一笑,解释道:“你看,那个穿白衣的公子,就是户部尚书之子卫徇,上次要不是他,我只怕没那么容易能够见到你。”
  “原来是他。他那时这般帮你,我本当好好谢他,既然今日在此地偶遇,我们自然不能失了礼数。洛儿,我们过去吧。”凌霁月笑笑,拉了她向卫徇那边走去。他听云洛依说起过他,当初如果洛儿没有他的帮助,还不知要吃多少苦头,经历多少风霜,才能进入侯府。对于这个男子,他只有感激。
  “卫公子,不知可否还记得云洛?”云洛依走到卫徇面前,欠身福了福。
  卫徇原本神色怔然地握着酒杯,若有所思的样子,忽然听到有人唤他,抬头一看竟是云洛依,神色间闪过一丝惊喜,慌忙起身道:“原来是宁王妃,卫某怎么会不记得。”
  “卫公子,当日洛儿承蒙公子照顾,在下感激不尽。”凌霁月拱手,真挚地开口道谢。
  卫徇这才发现云洛依身边竟还伴着一名男子,不由得怔了怔,方才笑道:“不敢,阁下是……”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凌霁月,那么俊雅的男子,就如同天边的皓月一般隐隐闪动着光华,却又含而不露,不会令人感到招摇。难道他就是……
  “在下凌霁月。”柔和地望了云洛依一眼,他含笑道。
  果然。卫徇的眸子微微黯了黯,随即笑道:“原来是安远侯,卫某久仰了。两位请坐,宁王妃能够与侯爷相聚,卫某也就放心了。”他向小二招了招手,“添两副碗筷上来。”
  “是,爷。”
  三人落了座,寒暄了几句后,便一边品酒用膳一边交谈起来。凌霁月原本所学极广,对天下形势又有很深的见地,卫徇也是名门之后,忧国忧民之人,两人一番畅谈之后,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云洛依安静地坐在一边,并不插话,只是静静地听他们说。她轻啜了口凌霁月特意为她点的清茶,浅浅地笑着,温婉而娴雅。
  “君若天上云,侬若云中鸟,相依相恋,天上人间。君似湖心水,侬似水心花,相亲相怜,浴月弄影。人间缘何聚散,人间何有悲欢,但愿与君长相守,莫若昙花一现。”酒楼上的歌女清婉地唱着,原本唱着市井的小曲,这时忽然换了一曲清丽而委婉的情歌,仿佛是痴情的女子在向情人述说自己的心愿,直白而挚诚。
  云洛依细细地听着,心绪不由得跟着这曲调起伏。
  “人间缘何聚散,人间何有悲欢,但愿与君长相守,莫若昙花一现。”这词,这曲,诉说的岂不正是她长久以来的心愿?
  那歌女唱完一曲,抱着琵琶一桌一桌地讨赏。不一会儿功夫,已经来到云洛依面前,欠了欠身子,清清脆脆地开口道:“姑娘,给点赏吧。”
  云洛依含笑点头,刚想自绣囊中取出银两,却见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迎面擦过,笔直向凌霁月的胸膛插去。
  凌霁月与卫徇正相谈甚欢,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酒楼之上竟会有人要取他性命,猝不及防之下,匕首已堪堪触及衣襟,即将透衣而入。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即,凌霁月中指指节叩击在匕首之上,“当”的一声,刀锋落地,只剩下刀柄还留在歌女手中。
  那歌女被震得虎口发麻,脸色大变,随即双足狠踢桌脚。只听得“哗啦”一阵声响,酒水菜肴撒了一地,桌子也斜斜向云洛依倒去。凌霁月一惊,匆忙稳住倾倒的桌子,一手将云洛依拉到一边。
  然而,这一耽搁之下,那歌女早已自一旁的窗户越出,鸿飞冥冥,不见了踪影。
  第9章(2)
  凌霁月眼看她离去,要追已然不及,只得苦笑一声,自地上捡起那半截断刃。小心地以两指夹着刀锋,对着阳光细看。阳光照射之下,刀锋隐隐地泛着幽微蓝光,竟是一柄淬了毒的匕首。
  “凌兄,这是怎么回事,究竟是谁要杀你?”卫徇惊魂未定地问道。凌霁月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竟然胆敢在这飞凤楼里公然下手。
  凌霁月摇头,淡淡道:“我不知道,或许是她找错人了。我在南燕,都不曾遇过这等事。而今在长安,更是深居简出,哪里会与人结怨?”
  他嘴里说得淡然,心头却知道绝不是那么回事。且不提这歌女身手敏捷,武艺不凡,只单从她一招失手,立刻毫不恋战地退走来看,就知她定是久经训练。这样一个杀手,又哪里会找错要杀的对象?只是,洛儿即将启程回南燕,他又如何能令她担心?
  “可是……”卫徇还是隐隐觉得不妥,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事情真会像凌霁月说的那么简单吗?他回头望了望云洛依,她双颊微红,衣裙之上也沾了酒渍,看来是受了惊吓。然而即使是这样,她却依然有着她的温婉宁定。
  “卫兄,你我今日初见,本当尽兴而归,可惜竟遇到这等败兴之事,在下就先带着洛儿回府了。如若卫兄有空,不妨时常到我那安远侯府小坐,凌某必当虚席以待。”凌霁月笑笑,拱手向卫徇道别。
  这飞凤楼上,经这般闹腾,早已是人心惶惶,短短一炷香的工夫,客人竟已走了大半,店小二搓着手,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脸色都泛白了。这种状况之下,叫人哪里还有继续饮酒聊天的兴致?
  看着四周的一片狼藉,卫徇苦笑道:“也只好这样了。凌兄放心,小弟届时一定会到府上叨扰。到时,只怕凌兄会嫌小弟走得太勤,闭门拒客了。”
  “卫兄说笑了,凌某就此告辞。”他轻握了一下云洛依微泛冰凉的柔荑,温雅地笑道。
  云洛依回眸,回他柔婉的一笑,随即向卫徇欠了欠身子道:“卫公子,妾身告辞了。”
  “两位走好。”卫徇拱手,目送两人离去,心头一阵怅然。她的手永远是握在凌霁月的手里,永远……
  她,终于还是离去了,回到南燕。而他,没有去送行。
  “侯爷,云洛走了。”总管赵福垂手恭立一边,觑着凌霁月的神色,小心地说道。他不明白侯爷与云洛之间的纠缠,只知道,侯爷对她,是有感情的。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让她随南燕使者离开,去那遥远的千里之外?
  凌霁月负着双手,望天。他这般地看天,已经看了半个时辰。如今是暮春,天却很蓝,比早春更蓝,万里无云,是很澄净很纯粹的颜色。偶尔飞过几只不知名的鸟,却都是形单影只,就像他,也像她。
  虽然他表面上是那么的平静,然而,听到赵福的话语,负在背后的手依然情不自禁地紧了紧。他似有似无地回答了一声:“嗯。”
  “您不去送送吗?”
  “送?不送了。”凌霁月幽幽地叹息一声,想起昨夜两人的话别……
  那时的月色很好,天却不是蓝的,夜里的天,总是黑沉沉的。她轻轻偎在他怀里,身子泛着冷。他紧紧地搂着她,却给不了她温暖,因为,他也是冷的。
  “霁月,明天我就要走了。”她幽微地道,纵然有委屈,有不愿,却还是会走。
  “嗯,回到南燕,要好好照顾自己。”他含着离愁,殷殷叮咛。
  她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一眼,道:“你才该好好照顾自己。你要记得,你的身子不是你一个人的。你如果伤了,我只怕也是要跟着吃苦。”她想起那个刺客。她不是傻子,怎会相信他轻描淡写的说辞。但他不要她担心,她就不担心。她是明白他的,只要他多留心点,没有什么人可以伤害到他。所以,她用自己逼着他小心。
  “我明白了。洛儿,我不会让你再受那钻心之苦。”他承诺她。
  她柔婉却凄清地一笑,自他怀里起来,背过身去不再看他,“明天,不要来送我。”
  “为什么?”他心中了然,却仍是问出了口。
  “你知道的。”她回眸轻轻一笑,“我怕你送了,我就走不了了。我会舍不得,你也会的,所以……相送不如不送。”“相送不如不送!好一个相送不如不送……”
  深深地、深深地,她望了他一眼,然后垂下眸子,离开。
  渐行渐远中,她曼声轻吟:“愿君关山及早度,念妾桃李片时妍。”直到柔弱身影消失在夜色里,那凄清的嗓音却依然在幽幽地回荡。
  那句诗,在他离开南燕之即,她也吟过,如今,是第二次了。
  “侯爷,您不送吗?那该到何时才能再见着面啊。”老总管的唠叨将凌霁月拉回现实之中。
  “相送不如不送。”他轻轻地说了一句。
  “不送你会后悔的。”白衣迎风,长身玉立,斯文中带着不羁。李彻不知何时已来到侯府。
  “王爷。”赵福躬身为礼,默默地退了下去。
  “后悔?”他垂首,静静地问了一句。
  “不错。你以为你不送就会好受些吗?不会的,你依然是在这里自苦。还不如去见她一面,聊慰相思之情。”李彻注视着他的双眸,却看不出什么情绪。那眸子就像一汪深潭,好似什么都有,又什么都没有,淡淡地看不出什么情绪。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凌霁月抬头,微微一笑,“这次也不会后悔。”如果连今天的别离都经受不了,那往后该如何是好?他爱她,却不会效那儿女之态。
  “好,好一个不会后悔。”李彻的眼睛亮了起来,拉了他就走,“那你我不妨来个不醉不休,忘却所有烦心之事。”
  凌霁月笑笑,不醉不休?也好!
  是夜,冷月凄清,早已是万籁俱寂。然而,大唐廷悦行馆的客房之中,却有一人翻来覆去,辗转不能成眠。既然没有一点睡意,他干脆起身,离开微微气闷的屋子,缓缓地踱到院中。
  清幽的月光斜斜照下,为那张斯文而贵气的脸庞洒上如梦如幻的轻纱。那人,便是当朝尚书的公子卫徇。自从那日与凌霁月他们分别,他的心绪就再没有平静过。不,应该是说,自从见到云洛依开始,他的心就已经乱了。她的温婉、她的美好、她的执着,在他的心里扎了根,怎么也忘却不了。
  可惜他却知道,这样一个女子,是永远不会属于他的。她早已认定了凌霁月,跟定了凌霁月,她更是凌霁月的妻子,他又有什么资格去争去抢?甚至,他觉得,连偷偷地想她也是一种亵渎。因此,纵然他时刻关心着安远侯府的动向,也明白她今天清晨已经离开长安,他却一直没有去拜访,也没有去送她。他怕自己越陷越深,所以不要见她,也不敢见她。
  今日,东晋太子拓拔宏为了拉拢身为六部之首的户部尚书,特地摆了酒宴,请他这个公子大驾光临。他原本对拓拔宏毫无好感,但这几日心烦意乱之下,也就应了下来,希冀通过这纷扰的宴席,忘却心中那抹倩影。
  一路胡思乱想,不大工夫,已走到了行馆的后园。后园已经许久没有整理,一片的荒芜,在月光下更显森冷。卫徇苦笑地摇摇头,才想举步离去,却忽然听见后园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双脚在草丛中摩挲的声响,也好像夹杂着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他不由一惊,这么晚了,什么人竟然那么鬼祟。几乎没有考虑的,他立刻闪身隐蔽在回廊的柱子后面,凝神去听。
  “殿下,事情已经妥了,只怕过了今夜,云洛那女人就再也不会活在世上了。”
  “哪里算办妥了?她可还没有死。本来雇杀手是想杀了凌霁月的,谁知道绝情门动了一次手后居然说杀不了,不愿再下手了。真是气死我了!”
  卫徇越听越惊,这个声音,他是认得的,可不正是东晋太子拓拔宏。而另一个声音,听来似乎是他的手下。原来,飞凤楼上那个歌女,竟然是他雇的杀手。而且,他居然还想杀云洛依,这真是……他慌忙稳住心绪,继续听下去。
  “真是太可惜了,如果那次刺杀成功了,不但可以除去殿下的心头大患,还可以破坏大唐和南燕的关系。凌霁月死在大唐,只怕南燕君主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只怕大唐和南燕,是有的热闹看了。”
  “可惜,他的命太硬,武功也太好。”拓拔宏咬牙道,“不过没有关系,杀不了他,我就杀了他重视的人。为了这个云洛,他废了我一条臂膀,如今,我要他用心爱的女人的命来偿还。哈哈,再过一个时辰,就是丑时了,那时,世上就没有云洛这个女人了。”
  再也不敢听下去,卫徇屏住呼吸,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退离后园。他只想离开那里,离得越远越好。
  终于站在了行馆门外,他的额角溢出了点点冷汗,呼吸也浓重起来。回头再看了一眼泛着阴森的行馆,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现在,卫徇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要救云洛依,一定要救云洛依!
  还有一个时辰,他又不会武功,该如何才能救她?略略定了定心神,他想到的是凌霁月。
  去安远侯府,凌霁月一定可以救她。
  第10章(1)
  紧皱着眉,脸色是一片的煞白,耳边满是呼啸的风声,凌霁月生平第一次长街跃马。跨下千里骏马早已用尽全力地奔驰,他踩着马镫的双腿也因用力过度而一阵又一阵地抽痛,然而,即使是这样,依然无法减轻心中半点的焦急与惊惶。
  当卫徇汗水涔涔地叩开侯府的大门,又不等旁人通报一路冲进他的寝居,他就有了不祥的预感。
  “有人要杀王妃,你现在赶去也许还来得及。”
  只听了这么一句话,他却再没有多问什么,便骑着骏马冲出了侯府大门。他没有多问什么,也没有质疑消息的可信度,因为,他没有时间,也不敢用洛儿的性命去赌。
  白衣翻飞,马鬃激狂。片刻工夫,一人一骑已近城门。然而,城门却是关着的。眼前正是宵禁时分,按理,无论是谁,想要进出城门,都要等到过了宵禁,也就是说,要到破晓之后才能出城。
  “什么人?还不给我勒马。”巡城的守备眼看有人深夜纵马,大声喝道。
  凌霁月住马,不是因为那声吆喝,而是因为那关得紧紧的城门。他拱手道:“在下有急事想要出城,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出城,要出城得等天亮,你不懂规矩吗?”
  强忍着忧心如焚,凌霁月道:“可是在下真的有急事,耽搁不得。大人可否通融一下?”
  守备借着月色,将凌霁月打量了一番,忽然惊道:“咦?这不是安远侯吗?您那么晚了还要出城做什么?您要出城,有没有皇上的令牌?”这守备原是宫里的侍卫统领,曾在宫中的宴席上见过凌霁月。今日他刚好当值,不想竟遇到了这位侯爷。
  “令牌?在下没有,可是……”凌霁月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守备打断。
  “如果没有令牌,恕下官无法让侯爷出城。”别说现在是宵禁时分,就算平时,他也不敢让安远侯轻易出城啊。他是别国的质子,出城后万一不再回来,或是有个什么闪失,给他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凌霁月的眉心紧紧地锁了起来,时间也在一点一滴地耗去,洛儿等不了那么久的。看来这守备是铁了心不让他出城了,既然如此,他也不再顾忌什么,自马上翻身而起,将内力运于掌心,一掌击在城门之上。
  只听得“轰”的一声,城门向两边徐徐开启。
  “侯爷你……”守备与手下军士瞠目结舌地望着这般场景,还未回过神来,凌霁月已闪身上马,用力一拍马臀,骏马一声嘶鸣,已扬蹄而去,只留下滚滚烟尘以及凌霁月那句“得罪了。”
  “老天,他竟然……”望着绝尘而去的一人一骑,守备愣了好一会儿,忽然向手下叫道,“还不快去向上面禀告,就说安远侯夜闯城门而出,不知所终。”
  从南燕到大唐,向来只有一条官道,官道之上,零星地开着几家小客栈,为来往的客商们提供歇脚之地。
  云洛依一行乘的是马车,一天也赶不了几里路,天色暗下来后,莫言就为她找了家小店休息。
  客栈果然是很小,摆设也普通到了简陋的地步,但云洛依却并不在乎这些,事实上,即使没有这样一家客栈,她也可以在马车上休息。她唯一在意的,是从今往后,她将有很长很长的时间见不到他了。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她却难以入梦。于是,披衣起身,走下早已“咯吱”作响的木制楼梯,来到客栈的外面。这里的客栈自然是没有前院后园的,只在门口树了面招牌,告诉客人这里是客栈罢了。
  客栈是正对着官道的,所以云洛依一出客栈,看见的就是官道。官道一个人都没有,寂静而沉闷。她的性子喜静,因此也不觉得寂寞,只是心里闷闷的,虽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却很难受。只是分别一天,竟已如此难熬,而这样的日子,今后却还有很多。
  云洛依苦笑,抬头望着天边的皓月,不期然地想到那歌女唱的曲子,那曲子她只听过一遍,却全记住了,这不是因为她的记忆力好,而是,那词那曲,委实唱到了她心里。
  “君若天上云,侬若云中鸟,相依相恋,天上人间。君似湖心水,侬似水心花,相亲相怜,浴月弄影。人间缘何聚散,人间何有悲欢,但愿与君长相守,莫若昙花一现。”
  轻轻地、轻轻地,曼声而唱,其中的韵味却只有“凄凉”二字。
  “没有想到,你竟然也会这首曲子。”忽然间,一个又甜又腻,却又泛着冷意的声音说道。
  云洛依一惊,定睛望去,说话的女子青衣短衫打扮,却正是飞凤楼中遇见过的那个歌女。她在甜甜地笑,但是,那美丽的眸子里却没有笑意,只有森冷。
  她仅仅只说了这样一句话,就不再开口。纤手探入怀中,寒光顿现,匕首在月色下划出一抹白芒,直直向云洛依扎去。
  “啊。”云洛依轻呼一声,身子下意识地向旁边一侧,逃过了心口的一刀,肩膀处却眼看就要被刺中。
  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一只生着厚茧的手握住了匕首,血,一滴一滴地顺着匕首落下,满目猩红。
  莫言一手握住匕首,一手已经向那歌女攻去。他早已知道云洛依心情不好,眼见她出了客栈却没有阻止,只是在暗中保护着她。谁知竟会出现这样一个杀手,他始料未及之下,只得用手为云洛依挡下这一刀。他向云洛依道:“王妃,您快离开这里。”
  两人互拆几招,早已摸清对方深浅,以莫言的功力,只怕难以支撑五十招,何况,他出来得匆忙,手中连兵刃都没有。
  那歌女的匕首被莫言握住,挣脱不了,不由大为恼怒,右手用力一绞,匕首深深嵌入莫言的血肉之中。
  莫言不由痛得闷哼一声,手底一慢,已然又在胸口中了一掌。鲜血自口中狂喷而出,再也支撑不住地跌倒在地。然而,他却依然牢牢地抓住那柄匕首,死活不肯松手。
  “你……”那歌女不由被这样一份刚烈镇住,瞪了他良久,忽然一咬牙,用力一抽,匕首带起一线血光,终于被夺了回来。莫言再度承受这样的剧痛,终于晕厥过去。
  冷冷地“哼”了一声,不再去理他,歌女一个纵身,一掌向云洛依击去,同时,匕首也径直扎向云洛依的心口。
  云洛依左躲右闪,已然身中数刀,血涔涔地浸透了衣裙。忽然,她足底一绊,跌倒在地上,匕首狠狠地向她扎下,她几乎可以料定自己是逃不过这一劫了。
  第10章(2)
  就在这时,官道之上,烟尘滚滚,马蹄嘶扬,没有人知道来的是谁,然而,云洛依原本几近绝望的心忽然又涌起希望,一定要再撑一下,她不要死,她答应过要等他的。她捡起身边一块岩石,往心口一挡,“当”的一声,心口震了一下,匕首骇然击在岩石之上。
  那歌女却是一惊,无论来者是谁,都不免节外生枝。于是,她下定决心,速战速决地杀了云洛依也好交差。然而,就在匕首再度刺向云洛依时,她的手心却一阵钻心的剧痛,匕首掉落在云洛依的身侧。而她的手上,却颤巍巍地插着一只木钗。
  骏马嘶鸣,凌霁月自马背飞身而起,两个起落间,已来到云洛依身侧,带着刻骨的恨意,他一掌向那歌女挥去,歌女想要闪躲已是来不及,只得接下一掌。然而,自掌中迸射而出的庞大内力,却不是她能够接下的,双臂蓦然被震得发麻,胸口窒闷到了极点,她不由得惨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晕厥过去。
  “霁月。”云洛依颤颤地唤了一声,唤得他心中也是一颤,狠狠地绞痛起来。
  然而,他却只是向她温暖地笑笑,便径自朝莫言走去。莫言受了太重的内伤,如不立刻救治,只怕会留下病根。
  云洛依痴痴地望着他,看他运起真力,为莫言化去胸口的淤血;看他翻找伤药,为莫言包扎手掌的刀痕;看他轻蹙眉心,额间淌下淋漓的汗水。她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清晨,她离去时,以为今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却不料,那么快她就见到了他。然而见到了,是否……还是要分离?
  好不容易为莫言治疗了内伤,凌霁月这才松了口气,回眸向云洛依望去。目光交汇处,是说不尽的情思与诉不尽的忧心。她依然是跌坐在地上,满身尽是血污,而他,一路策马狂奔,早已鬓发皆乱,满脸风尘。
  再也忍不住,凌霁月行至她身前,一把将她搂入怀中。今夜,他差点就要失去她了。如果不是卫徇前来通知,如果不是莫言舍命相护,他就真的失去她了。而今回想,他依然情不自禁地感到后怕。
  云洛依偎在他怀里,感觉到他竟在微微地颤抖。看来,这次,他是真的被吓坏了。紧紧地拥着她,他的心里、他的眼中,只有她了。许久许久,他才呻吟似的道:“洛儿,不要离开我。”
  反手环住他,云洛依轻轻地道:“没事了,真的没事了。我说过要等你的,怎么会离开你?”她笑了笑,接道,“说好不来送我的,没有想到,我们竟然还是见了面,看来,这倒是天意。”
  “是,天意不要我失去你,天意要你今生都是我的妻子。”他也淡淡地笑着。
  两人没有再说话,只是沉浸在只剩下彼此的静谧中。也因为这样,他们才没有发现,原本晕厥了的歌女的手微微动了一动,而后睁开了双眼,充满恨意地向凌霁月望去。
  她悄悄地、悄悄地向他们挪动着,很谨慎地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然后,小心地自袖中取出一支泛着蓝光的银针,狠狠向凌霁月刺去。
  凌霁月是背对着她的,心思又都在云洛依的身上,自然不会注意到她的举动。而云洛依,原本偎在他怀里,偶然抬头间,竟看到这样一幕,要通知他已然不及。
  想都没有想,她一把推开他,下意识地捡起身边的匕首,猛然刺入那歌女的胸口。歌女的身子一震,往后退了几步,终于倒在了地上。
  她这往后一退,匕首却依然留在了云洛依手中,于是,血自胸口溅出,溅在云洛依的手上、衣上、脸上。
  歌女惨然一笑,喃喃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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