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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娘子-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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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腕递给绿儿收拾,皇甫珍无力地靠着床,“大夫说不能吃糖。”她也想吃啊,可那蒙古大夫说说不能吃糖,会破坏药性。
  席温羽第一次用不同的眼光打量着皇甫珍,这才发现原来表嫂是这么娇小的一个女人,昔日脸上飞扬拔扈的气焰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柔弱,楚楚动人正是表嫂现在的模样。
  光凭救命恩人这点,就足以让席温羽对皇甫珍改观了,又加上现在亲眼看见她娇弱的一面,一瞬间,席温羽心里只觉得想对表嫂好一点。这阵子家里的人对她是过分了些,令人更想疼惜她。
  “表嫂,你现在真的完全不同,这阵子是我们做错了,以后你有什么事情,温羽都会帮忙。”她亲切地伸手握住表嫂的手。
  皇甫珍讶异地看她一眼,然后笑了笑,“谢谢。”好吧,这也算是改善关系的第一步,至少在皇甫山庄里,她不再全是仇家了。突然,有个想法窜过脑海,她开口问道:“你知道爷爷在哪吗?”
  席温羽愣了愣,“不知道。怎么了吗?”怎么突然问起爷爷了?
  她失望地叹口气,“没事。”还以为能探出皇甫爷爷跑到哪,结果仍是没有。唉,她要何年何月才能从这牢笼里挣脱?
  席温羽不懂,皇甫琰倒是懂了,他想起前些天大嫂的举动,“大嫂,你想要离开?”如果大嫂真的忘记一切了,那也难怪她想走——厌恶她的丈夫、讨厌她的公婆和叔嫂,加上得忍受庄内仆人们异样的眼光……这一切都不是现在的她能承受的。
  “嗯,皇甫卫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强留在一起只会让彼此都痛苦。”更重要的是,她想要回自己的身体里、回自己的家,留在这里好寂寞,没有人知道夜深人静时,她是怎么想家想到哭着睡着的。
  她跟绿儿打听过了,原来以前的皇甫珍……真的很残忍。仗着恩情嫁入皇甫家,不孝公婆、不敬姑舅,这些也就算了,对下人更是时常怒打责骂,还曾经有个下人被她打断了两条腿,而且她又善妒,嫉妒席温羽的美貌,想尽办法也要毁她的容……
  天啊!她无法想象这种可怕的人如果出现在她四周会怎样?她一定避之唯恐不从,皇甫卫还衰到娶她,真的是造孽了,根本就是一段孽缘啊!而且……这几次见到皇甫卫时,他冰冷的表情虽然让她有些害怕,但他的眼底,似乎也藏着很深的孤寂?看样子,道段婚姻带给皇甫卫的伤害真的不小。
  皇甫琰抿唇,想了想才又道:“大嫂,我并不确定爷爷在哪,只是曾听过,前两个月爷爷出现在杭州。”
  “那、那我可以去找爷爷吗?”一听有谱了,皇甫珍黯淡的眸光开始闪烁光芒,下垂的嘴角也扬起一抹希望的笑弧。
  “表哥不会让你出门的。”席温羽迟疑地说。事实上,要不是前些天发生了落水事件,表哥早就派人将表嫂押回济南别院了。
  “拜托你们,帮帮我吧,我真的不想留在这里。”皇甫珍急切地抓住席温羽的手,哀求般望着她。
  “这……”席温羽看着皇甫琰。
  皇甫琰顿了下,心怀愧疚之下,补偿的心态就跑了出来。他本来怎么也不该管这件事的,但是……“好吧,大嫂,我就帮你这么一次。过几天我会想个办法让你离开,但是你有办法一个人去杭州吗?”他记得过几天正好有批丫鬟契约到期了,将大嫂混在丫鬟堆里运出去,这不成问题,只是他跟温羽也不可能护送大嫂去杭州。
  “嗯,我可以。”皇甫珍激动地点头,双颊红晕更深。
  有机会了!只要能出山庄,她就有机会!
  皇甫琰又留在房里跟皇甫珍谈了一会儿,见她眼神越来越涣散,知道她病体未愈,便带着席温羽先离开,让她休息了。
  等出了皇甫珍的院子后,席温羽同皇甫琰走在回廊上,迟疑地看着他。
  “琰哥,表嫂怎么说也是个女人,她一个人独自出门好吗?”表嫂看起来跟她一样柔弱,单独一个人前往杭州太危险了吧?
  皇甫琰也有些不确定,“这……可是跟大哥讲的话,大哥大概不会答应。”就算大嫂救了温羽一命,大哥现在对大嫂还是抱着半信半疑的心态,绝不可能在这时候让大嫂离开。
  席温羽也知道这一点,苦恼地叹口气,“唉,那该怎么办?要不,咱们找个信得过的护卫陪表嫂去吧?”
  皇甫琰苦笑了下,“尽力而为。”他信得过的人,也是大哥的人啊,这人要是跑去跟大哥禀报,就怕他跟着吃不完兜着走。
  “嗯。”席温羽也只能点点头。
  “走吧,你身子才刚好一些,回去休息吧。”皇甫琰安抚地拍拍她肩膀,搂着她纤细的腰身,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等到他们都走远,回廊上另一个弯处,才慢慢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他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再回头看着那静静矗立的雅庭小院,幽深的黑瞳目光一闪。
  ***
  几天后——
  天未亮的清晨,空气中仍有淡淡的湿气,微微的风吹得皇甫珍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拉紧身上的披风,拧了拧鼻子,有些紧张地拉拉披风帽檐。
  她现在正在皇甫山庄的侧门口,身旁站着一群跟她一样穿着青色丫鬟衫的小姑娘,每个人身上也披了件连帽的薄披风,大伙儿都在等待。她们都是签给皇甫山庄的丫鬟,合约全都到期了,正等着回家。
  皇甫琰站在一旁看着山庄总管拿着簿子一一清点人数,等快点到皇甫珍的时候,他就开口了,“不用点了,都什么时候了?快点开门让人出去吧。”
  总管哈着腰点头,“是。”转头对侧门的守卫摆摆手。
  侧门一打开,七、八个小丫鬟都高兴地走出门,外头也有两辆马车等候着,正要将她们送进城里的驿站,然后再让她们各自回家乡。
  皇甫琰一路跟着走出门,看着那些丫鬟鱼贯地开始排队上车,他走到最后一个人身边,轻声地道:“大嫂,我就送到这里了,你一路小心。”
  最终他还是没有安排人手护送大嫂,主要的原因,是他实在找不出愿意跟着他瞒大哥的人。不过现在人真的要出发,他也开始犹豫了。
  皇甫珍点点头,“我知道,我会小心的。”她算好了,等到了城里她就先冲到白马寺附近的山崖,听绿儿说,她就是在那边附近被袭击的。
  皇甫琰欲言又止,瞧见总管往他这边看来,他抿紧了唇不再说话。缩在袖中的手握紧了下,他心里的担心跟犹豫最后都只能化为一句长叹,最后在众人的注目下走进门里。
  直到皇甫家的总管也走进侧门里,侧门掩上之后,皇甫珍才真的松了一口气。她终于离开皇甫山庄了。
  “欸,你快点啊!”已经上了第二辆车的姑娘,笑盈盈地招着手。
  “来了!”皇甫珍拎紧手中的小包袱,三步当两步地冲上前,正当她要抬脚跨进马车里时,腰间蓦然一紧——“啊!”她身子无预警往后一倒,撞进一个坚硬的怀里,她还来不及有反应,马车的吊帘已被后头伸出的一只手臂给扯下。
  “走!”一道低沉的嗓音从头上灌了下来,让她整个晕然的脑袋倏地被震醒!
  驾驶马车的人一听到这个指令,当下手一扬,挥了马鞭就走。
  皇甫珍眼看着马车驶离,眼眶微微一红,嘴一扁,失落的垂下头,不想面对任何现实了。
  “走吧。”那个抱着她的人举步走向另一边。
  她放弃挣扎,低着头侵吞吞地跟在他后面。
  走了没多远,来到一棵大树下,树下还绑着一匹骏马,她忍不住疑惑地看向那个男人。“这是……”是她所想的那个意思吗?
  皇甫卫缓缓回头,定定地看着她,“你不是要到杭州找爷爷?”黑幽的眸子扫过她,方才拥她入怀时,他才感受到原来她竟是这么的娇小柔弱!
  在他心里,一开始的确不相信她患了失魂症失忆的事,可没想到她居然会救了温羽。温羽可以说是间接害她被遣送到济南别庄的人,如果她的失忆是假,那当温羽没气的时候,她应会假装于是无措地在一旁看戏,但她没有,反而是拚了命地将温羽从鬼门关前救回来。
  那时她凝重而急迫的眼神假不了,她是真心要救席温羽。她的善良和勇敢让他心里感到震撼,同时也开始相信她是真的忘记以往的一切。
  同时,他心中也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不只是她变了一个性子,而是有种连他也无法形容的悸动。
  所以,当他听琰弟要送她去找爷爷时,就已经下了决心,他也要跟去。他得搞清楚心中那份对她奇特的感受到底是什么。
  “呃……对啊,你也要去?”皇甫珍觉得有几朵乌云飘过头顶,他如果要一起去,那她就不能先绕去看看当初落水的地方了。
  皇甫卫冷睨她一眼,“离缘不只是你的事。”就算他要休妻离缘,也是他们两个的事,去找爷爷自然也得一起。琰弟不懂事,现下的她半点武功都没有,要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她如何自保?
  他一点也没发现,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已代表着开始关心她了。
  他这么说也对。皇甫珍犹豫了下,瞄一眼他冷峻的脸色,好吧,看样子她是摆脱不了他了,况且……他没将她逮回山庄就算不错了。虽然他人讨厌了点,但路上有个人陪着也较安全,毕竟这年头山贼盗匪多,万一真被她好运给碰上了,那她还真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
  皇甫卫跃上马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见她仍一脸恍神,忍不住蹙紧眉头。“上马。”
  “啊?”她错愕地瞪大眼,看着眼前这匹高大的骏马,她的头顶也才到马背而已,她要怎么上马?
  在马匹旁边走了一圈,她看了看,最后直接对马背上的人伸出双手。
  “干么?”皇甫卫不解地看着她。
  皇甫珍赏给他一记白眼,“你没看我人矮腿短,哪上得去?拉我一把啊!”这人存心欺负她嘛!
  他黑眸闪了闪,对她的态度有些不悦,薄唇抿成一直线,僵硬地握住她的手,一使劲便将她带入怀里。
  “好高……”坐上了马背,皇甫珍心里有些害怕,自动自发地抓住他的腰身。
  皇甫卫低头看她一眼,见她眸中害怕的神色,心里有股小小的得意,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他拉紧马缰、一踢马腹,骏马扬蹄嘶鸣了下,眨眼间就像飞箭似地奔出去。
  “啊!你骑慢一点啊……”
  远处传来了凄惨哀求混着马蹄轰隆隆的声响,隐隐约约中,似乎还有个压抑的低沉笑声。
  第4章(1)
  皇甫珍觉得自己可以去算命了,随便说说也中!
  她侧坐在马上,乌黑的眸子眨了眨,与皇甫卫才出城两个时辰,刚进入这座山而已,就看到一群人马在山道上厮杀着,而且很明显的一面倒。
  只见三、四个穿着深蓝衣衫的男子浑身刀伤,狼狈地护着一个小姑娘,小姑娘一身织锦旗衣长袍,一脸惊慌失措,一群拿着大刀的彪形大汉则围在他们四周。
  不过现在所有人的举动,都因为他们的出现而停下了。
  皇甫卫就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径自策马往旁边无人的道路去,皇甫珍偷偷抬眼瞄他一下,鸵鸟心态的学他视而不见。大爷他既然一副不想管闲事的模样,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也不想找死。
  “救命啊!救命啊!”那被围在中间的小姑娘凄厉地大叫着。
  皇甫珍犹豫地转头看她,再偷瞄一眼皇甫卫的冷脸,扶在他腰间的手指悄悄地缩紧了下。“那个……”
  “喂!给老子站住!”盗匪中看来最高壮的男子不悦地朝一旁吐了口门水,一脸横眉竖目地走过来,肩膀上那把九环刀还匡啷匡啷地响着。
  大汉“唰”地一声把刀子掷飞到皇甫卫马前,一脸凶霸,一脚踩在断掉的树干上,“给老子听清楚了!此路……”他话才说一半,另一个激动的声音就抢在前面说了。
  “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欲过这条路,留下买路财!”皇甫珍握着小巧的拳头,眼睛闪亮亮地大声说着。没想到她居然能在古代听见这句流传许久的名词,一时兴奋便抢先开口了。
  山道上所有人全都僵了一下,眼睛都倏地移到那个坐在马背上的娇小女子,错愕地瞪着她。
  “老大,这女娃会说咱们的行话。”盗匪之一靠到首领旁边说道。
  首领愣了一下,他闯荡江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那马背上的姑娘一副娇弱的模样,但她身后那相貌好看的男人,一瞧就是个练家子,冷着一张脸,看来不好惹。
  他摸着下巴想了想,站挺身子,刀子一抽,“女娃倒挺有胆色的,是哪条道上混的?”
  方才凭着一股热血上涌随便乱抢话的皇甫珍这下回过神了,她下意识地朝皇甫卫怀里缩了缩,小手扯了下他的领子。“他在问你。”
  皇甫卫拧着眉低头看她,他眼里的怒意,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
  她心虚地笑了笑,“我只是想试试这句打劫的金牌台词。”
  皇甫卫再抬头,一点也没将这几个跳梁小丑放在眼底,他冷睨盗匪首领一眼,轻轻地丢出一个字,“滚!”便继续策马前进。
  “耍老子是不是?给我上!”那首领一见他轻蔑不屑的眼神,火气也冒上来,拿起刀扑上前就往马腿砍。
  “啊!啊啊……”四周的盗匪全拿着刀冲过来,皇甫珍害怕地抓紧他,吓得眼睛瞪得跟牛眼一样大,小嘴不停地发出尖叫声。
  皇甫卫一手抱着她的腰,另一手拿着马鞭挥打着,只见鞭子凌厉地“啪啪”直响,眨眼间,那几个拿刀冲过来的盗匪已全都飞跌出去!
  “啊……”盗匪狼狈地躺在地上哀嚎着,近胸口处都有一道深可见骨、血肉外翻的鞭伤,鲜血喷洒了一地。
  她倒吸了口气,倏地抬头看向皇甫卫,他脸上的表情没变,只是手上拿的马鞭染满了血渍,一滴滴顺着滑落地面。
  她暗暗地吞了口口水,突然觉得他前些日子对待她的手段算温和了。
  那个拿着九环刀的首领倒是有点本事,挡下了皇甫卫的攻击,只是手臂也被打了一鞭,鲜血直流。首领眯眼打量着他,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算你行!咱们走!”这男人不是简单的人物。
  他举手打了几个手势,几个盗匪便互相扶持着快速离开了。
  等到他们都走光,皇甫珍才松了口气,拍拍胸口。“吓死人了。”下次她还是别乌鸦嘴乱说话了。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那几个蓝衣护卫看见盗匪走了,也放心了,连忙问道。
  “呜呜……哇……”被围绕在中间的女子放声大哭,可见吓得不轻。
  “我们要不要……”瞧那些人伤得这么严重,她忍不住同情心大发,想要帮忙。
  “你再多管闲事,我就把你丢下马。”皇甫卫额边的青筋抽了下。这女人方才根本就是不知死活,居然学起山贼盗匪的行话?
  她鼓起双颊,小嘴微微噘起。这人真小气,好冷血!没看到那些人伤成这样了吗?不满地撇撇嘴,但她也不敢再开口多说什么,荒山野岭的,她可不想真被丢下马。
  自始至终,皇甫卫都没多看山道上的人一眼,加快速度离开。
  这段插曲,算是他们今天旅程中最热闹的一段,也让皇甫卫看见她的正义感,虽然他一直冷言冷语,但心中的震撼却无人知晓。剩下的,就是在马背上时续不断的奔波颠簸,让皇甫珍生不如死,直到日近黄昏,奔驰的骏马才缓慢地停下。
  皇甫卫在树林里找了一块还算干净的地方,低头看着怀里那个脸色发白的女人,伸手推她一下。“下马。”
  她在马背上颠了一天,骨头都快散了,被他轻轻一推,整个人便直直地往地上摔。
  他及时伸手一捞,勾住她的腰。“你连下马都不会吗?”而后他双腿一旋,抬着她利落下马,一落地就松开手。
  她没心情理会他嫌弃的口吻,因为她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酸、无一处不疼,也不管姿势好看不好看,她爬到离她最近的一棵树下,一边呻吟,一边调整位置坐好。
  “唔……啊……”听到自己骨头发出的清脆响声,天啊!这真是一种折磨!她昏昏沉沉的靠着树干,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动了动,慢慢地苏醒过来,蒙蒙眬眬地睁开眼睛。腰部持续传来一股不适的酸痛,她揉揉眼,看了下四周。
  闭上眼歇息之前的黄澄天色如今已全变暗,脚边不远处起了一个营火,一路行骑的黑马在远处的树边。感觉身上有什么东西滑落,她低头一看,是件暗红色的披风?是皇甫卫为她盖上的吗?
  “奇怪?他人呢?”左右都看遍了,就是没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她正疑惑的同时,就看见他的身影从树林间穿梭而来。
  他手上提着已经洗净的鱼跟山雉,走到火堆旁,看到她醒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把东西整理好,放在火架上烤。
  沉默怪异的气氛让皇甫珍难受极了,像有几十只蚂蚁同时在她身上爬,她小手捏着自己酸痛的腰际,双膝靠拢,两手交迭在膝上,侧着脸,张着一双乌黑的眸子看着坐在火堆旁的他。
  红黄的火焰不时跳动一下,令眼前男人俊逸的侧脸忽明忽暗,凭良心说,她真的不得不承认他好看,有股阳刚的帅气,两道剑眉配上那对黑幽的眸子,确实是人中之龙。想想他家财万贯、相貌堂堂,本来可以娶到一个如花似玉的贤妻,结果偏因为报恩娶到一个不孝、不慈的恶娘子。
  这一刻,皇甫珍突然开始同情起他来了,目光泛柔地看着他,要是两人身分对调,她也有可能做得比他还过分。
  古人说的对,娶妻当娶贤,娶了恶妻,一世不得安宁。他只把前一个皇甫珍赶到济南去,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皇甫卫,日后休了我,你就再找一个好女人吧。”他应该要拥有幸福的。虽然不明显,但她可以感受到他心里好像很孤寂,眉宇间的冷漠,就是因为这段不幸福的婚姻吧?
  正拿着枯枝拨弄火堆的皇甫卫顿了下,一直没看向她的黑瞳对上她的眼。
  黑夜中,她的眸光闪动,清澈无伪,他心头忽然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骚动,令他觉得有些痒痒的、软软的、酸酸的……
  她的说法,就像是两人离缘后再也不会见面一样。
  “你呢?”如果像她自己说的,她忘了一切,又脱离了皇甫家,要何去何从?
  “过一天算一天吧。”皇甫珍歪着头看天上的月亮,她还能怎样?即使是想尽办法要“回去”,可说真的,她也知道“回去”需要一些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
  她还记得自己会来到这个朝代是因为跌落水里,那一天正播放强台警报,但古代哪来的气象台?总不能要她每次看风大雨大就冲出去躺在水里试吧?又不是漫画。
  两人又沉默了,只剩柴火燃烧的劈啪声响,直到东西都烤熟入腹后,皇甫卫才又道:“谢谢你救了温羽。但……为什么?”
  话说得有点怪,但皇甫珍却了解他的意思。“没有为什么,身体自己就动了。”她喃喃地回道,疲倦的闭上眼。她累了。
  她用最简单的话回答了他复杂的问题,皇甫卫看着她闭上眼,没一会儿工夫,便又睡着了。他定定地注视她沉睡的脸庞,万般滋味同时涌上心头。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一旦为某样东西命了名之后,理智上来说,明明知道那不代表什么,但情感上,却已是无法分离。他对她就是这种莫名复杂的心思。
  她身上挂着一个名分——皇甫卫的妻子,以前只要想起这一点,他心里对她便万分的厌恶,恨不得这桩姻缘从来不存在,只是他却又无力改变现况,因为那该死约祖训。
  可是,在他努力想忘记有这个恶娘子的同时,她又回到他身边了,而且还是以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性子出现,从前是蛮横、不讲理、贪慕虚荣的人,现在变得柔弱、善良甚至……勇敢无私,她这样的转变,让他一时间无所适从。
  “为什么……现在才如此呢?”要是她再早一点是这个样子,他会不会就……
  这一夜,皇甫卫迷惘了,心头百转千回,有一种莫名的感受他说不出来。眼前的人,的确不是以前的皇甫珍了,但是隐隐约约中,他又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真要形容的话,他只能说,这女人不是以前的她,但却也不像失忆了的她。
  ***
  两人间的气氛从那一晚开始有了转变,皇甫珍发现皇甫卫对她好像比较好一点了,不再总是摆着一张冷脸看她。她不懂他心理的变化,只是单纯地想着两人若能成为朋友也不错,反正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
  往杭州府去的路上,必定会先经过太平府,骑在马背上真的没有像电影里演得那么轻松,两人一到了太平府第一件事,就是送皇甫珍去医馆,因为她实在受不了全身上下像被拆掉的痛了,直到窝在太平府的客栈休息了两天,她才好一些。
  客栈一楼熙来攘往的人不少,由于地处商贸必经之地,所以太平府发展得十分繁荣,往来的商队、士子、游客都不少。
  舀了口热汤喝下肚,暖暖的感觉总算让皇甫珍空荡的胃舒服许多,她一双眼好奇地打量四周,看见什么都很新奇。这可是打她来到这个朝代后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虽然身体还有些不适,但心情却还不错。
  不过她在打量别人,客栈里的人也在打量他们。光是皇甫卫俊挺的外表就很吸引人了,再加上扮成丫鬟出府的皇甫珍……穿着丫鬟服却坐在主子旁边大吃东西,她这失态的模样也很引人注目。
  “皇甫卫,我们什么时候要走?”他们已经待在太平府五天了,但他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难不成皇甫老太爷在这里吗?
  “再两天。”光是坐在马背上就让她难受成这样了,当初她怎么有那个胆量说要自己到杭州?
  “喔。东坡肉、龙井虾仁、西湖醋鱼……”得到答案,她闲着没事,索性念起客栈上的菜单。
  皇甫卫一开始也没放在心上,过一会却突然脸色一变,震愕地偏头看着她。“你、你刚才说什么?”她是在念墙上的菜单吗?!
  皇甫珍不懂他脸色为何大变,呐呐地指着墙上的木牌,“我念菜单啊,怎么了吗?”该不会是念到他讨厌吃的菜了,可他反应也不用那么大吧?
  他看着她,神色阴晴不定,看得她脸色也跟着变了,紧张兮兮地扯着笑,“我、我、我说错了什么吗?”
  他黑眸幽幽地注视着她,好一会后,才缓缓摇头,“没有。”他垂下眼脸,掩去自己愕然的目光。
  “喔。差点让你吓死。”拍拍胸口,她娇憨地皱皱鼻,两条小腿在椅下晃啊晃的,一双眼又开始不安分地看着四周。
  事实上,墙上的字她一个都没念错,错的是……皇甫珍根本不识字!
  她是怎么突然识字的?在济南学的吗?不!不可能!别院的总管没有在信中提到习字这件事,那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皇甫卫脸上波澜不兴,但内心却已暗潮汹涌,他暗吸了几口气,开始回想这阵子所发生的事情。她变得这么奇怪是从……受伤之后开始?
  倏地一抹灵光闪过脑海,他想起来了!他记得将她从水底救起来的护卫说过,她落水时好像就已经断了气,护卫将她从水中捞起来之后,大家都以为她死了,没想到她忽然又开始呼吸……
  一种诡异的寒意瞬间窜过全身,令他鸡皮疙瘩全冒了出来,一个从没想过却又荒谬至极的想法突然闪过他脑海,他半垂的目光俏俏落在她晕红的脸庞,眼神闪烁不定。
  第4章(2)
  “皇甫卫,给我钱。”她突然间转过头来,视线跟他撞个正着。
  “钱?”
  “嗯,快点给我。”她一双大眼还黏在街上,心里有些着急。一点也没发现他看自己的目光是那么奇特,小手仍然伸得长长的。
  之前出皇甫山庄被他逮住的时候,身上所有的钱财也都被他收走了,所以现在她是阮囊羞涩,一毛钱都没有。
  皇甫卫抿抿唇,从袖里掏出一锭银子给她。
  她拿了之后就往大街上走。
  他看着她走出客栈,走向旁边路上一个蓬头垢面的乞妇,乞妇手里还牵着一个很小的乞儿,母子俩正跪在大街上乞讨着。
  她漾着轻柔的笑意在乞妇身前蹲下,将那锭银子直接放进乞妇的怀里,乞妇感激地就要对她磕头,被她慌忙拉住。她对乞妇说了几句话,然后便又转头看着乞妇身边的乞儿,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头,起身往客栈走回来。
  临走前,她目光又怜悯地看向那乞儿,接着居然不顾四周异样的眼光,伸手抱住那个孩子,给他一抹温柔的笑意……
  这一幕,让客栈内的皇甫卫震撼极了,一向冷静的他再也禁不住心里的激荡,只能怔然地看着她,还有那抹他从没见过的温柔。
  皇甫珍怜惜地摸摸乞儿的手,又对乞妇说了两句话,就想起身回客栈。起身时,她头晕了一下,脚步踉跄,不小心撞着了街上的人。
  “欸!你做什公?”身后传来斥骂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头晕了下。”她转过头,连忙跟人家道歉。
  “姑娘,你没事吧?”乞妇上前关心地问道。
  皇甫珍摆摆手,“不打紧的,大娘,你快些带着孩子回去吧。”未免大娘又拉着她要磕头,她快速地跑回客栈。
  皇甫卫看着她又跑回来,瞧见她衣领袖口都染到了泥尘,“回房去梳洗,这衣服不要了。”
  “为什么?这衣服还可以穿耶,而且这是绿儿的。”她低头看看自己,虽然染了泥尘,但洗一洗就好了。
  “绿儿?”他剑眉一挑。
  她慢了半拍,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双手捂着嘴,眨着无辜的眼睛看他。
  糟糕!不小心把绿儿出卖了……
  以为皇甫卫会生气,没想到他只是若无其事的起身对她说:“回房去。”
  回到房里,皇甫卫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脑中仍转着方才所发现的事实和那个荒谬的想法,越想,他发现皇甫珍奇怪的地方越多,之后又想起来皇甫珍根本怕水才对。她是山里长大的孩子,所以压根就不会泅水,才会在白沁崖附近让盗匪袭击,落水溺毙……
  是吗?有可能吗?借尸还魂……现在的她到底是谁?
  脑中出现她的身影,还有那天她对他说“再找一个好女人吧”、火光照耀中清澈的眼神……原来,“她”从来不是他们以为的皇甫珍,所以才会那么急于离开。
  他失神地想起方才她不经意展露的温柔笑意,眼神渐渐地深浓,双手也紧握成拳。
  她不能走……就当是上苍给的第二次机会吧,既然无法休妻,那他就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她本来就应该属于他,不论魂魄是否换了个人,如果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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