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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二少V.S妙管家-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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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韩齐彦掳走了自行!
  迷昏射月的十日睡,来自西南边陲——韩齐彦正是云南大理人氏!
  对于其它人讲,寻一些十日睡确是很难,但对于韩氏药堂的少主,则易如反掌!
  “来人——”
  一扫先前的失魂落魄,聂箸文扬声高唤,抖擞的精神重新回来。
  “从河道着手,在京城至云南的所有水运道上,细细搜探!”
  他们遍寻陆上信道,却找不到自行的任何踪迹,那么,韩齐彦走的必是水路!
  由京城乘船顺运河南下,取道山东入海,再循海路往南入云南!
  第九章
  以前,为了布庄、为了聂府公务,他曾数次到过云南、游过昆明湖、赏过茶花,甚至还曾至大理攀过白塔,每一次都尽兴而归。
  只有这一次,他行色匆匆,顾不得周遭美丽的景色,一颗心尽悬在自行身上。
  他的推测一点没错,只用了四天,他们便已从河上航道找着了韩齐彦的行踪。
  自行失踪那几日,正是他由京城乘船南下的时间!
  取得了一点线索,他立刻带了朝阳、射月,急速地赶往云南大理来。
  只是……焦急的期待又一次落了空。
  韩齐彦早在两年前便已不是韩氏药堂的当权少主,现在一手掌管韩氏药堂的,另有其人。
  “韩雁?”他皱眉。
  “是!早在两年之前,韩氏药堂便已由韩雁主持。韩雁甚少在大众前露面,是以外界知道她的人甚少。”派驻大理的聂府布庄掌柜说道。
  另一个原因是,韩雁乃韩齐彦同父异母的庶出妹子……又一名女子入主了原本男子的世界。
  “去递拜帖,我要见她一面。”聂箸文淡淡吩咐射月。
  韩齐彦虽已被查出身在大理,但尚未在韩府之内现过身。因此,他们循迹追到大理,便再也寻不到他的踪影。
  “二少,你不觉韩雁这名字很耳熟吗?”一旁的朝阳皱眉沉思,他好似在很久以前听过这个名字。
  当然熟!因为他们聂氏兄弟从小一起习武的结拜兄长─—楚天眉的妻子,闻名便是韩雁。
  但,小嫂子早在八年前已不知所踪,楚天眉八年来一直在致力寻她。
  “这位韩少主可会说话?”他细问。
  “会啊!年纪轻轻,说话风趣又简洁,还很好听呢!”布庄掌柜虽不知二少此话何意,但仍据实回答。
  那便不是了!因为楚大哥的妻子,生来便是一名哑人。
  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多得很,想来是他太过猜疑了!
  “二少,”射月已递完拜帖回来,“那个韩雁不肯见咱们,只说若寻韩齐彦,去大理城西韩氏山庄便成。”
  顾不得再细想韩雁是何人,一得知韩齐彦消息,他立刻夺门而出。
  朝聂府布庄的掌柜点一点头,朝阳、射月也紧随聂箸文身后而去。
  不管消息是否属实,他们都要去一探究竟!
  黑夜蒙蒙,夜寂静。
  聂箸文足不点地,轻飘飘地在树林间穿掠,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只恐惊挠了在山庄中的人。
  只是,他竖直细听,寻不着一点点声息;眯眸仔细探查,除了身前身后的郁林野藤、林间杂石,再无其它。
  自行被关在哪里?
  如流星一般,他在这茂密的林间,快速而仔细地飞掠过一圈又一圈。一颗心,揪至极点。
  “二少……”
  轻轻的气音悄悄传入他耳中。
  “问出了什么没有?”他急问。
  “和那几个家丁一样,只知道藏在这林中。”射月摇摇头,随手将擒来的家丁点了昏穴,扔到树后。
  入夜后,他们三人便偷潜入这韩氏山庄,因庄中楼阁众多,不易一一细寻,又恐被人发觉,便采取最直接的方式,从仆人房中劫出奴仆,拎出山庄再逼供。
  只是,虽探知山庄内确实因有生人,但被关在何处,大家只说在这树林之中,具体位置就无人知晓了。
  “我和朝阳想过了,实在不行的话,就直奔韩府,拎几名姓韩的出来!”就不信逼不出具体位置!
  “不要过早打草惊蛇。”聂箸文摇摇头,“若咱们太过招摇,恐会对自行不利。”
  在终于得知山庄被囚禁的人确是伍自行后,他悬在半空的心总算稍降了几分,也开始更加冷静。
  只要自行平安就好,其它,不能操之过急。
  “这林中怎这般死寂?”朝阳也从另一侧奔过来,“二少,我将山庄内外又查了一遍,除了这座林后有一座小寺之外,并没什么隐蔽之处。”
  “哦?难怪总听到一阵似有似无的木鱼声呢!”射月摸摸头,恍然大“。
  “木鱼?”聂箸文心中一动,忙侧耳细听。
  嗒……嗒嗒……嗒……
  “夜已深,和尚都睡了,谁这么无聊——”
  三人互相一望,不再言语,凝起所有心神,专心寻找声响传出之处。
  那似有节奏的声响,传自地底。
  其实他们一进树林便听到了,只是大意地给忽略了过去!
  小心地寻着木鱼的声音慢慢移动,靠近了一块丈高巨石。
  三人又互望着点一点头,知自己已寻到了声响传出的所在。
  只是,这大若小阁的万斤巨石,该如何移开?
  三人细寻了一刻,山石平滑,并无人工刻痕,上下左右俱有青苔覆体,不似有出入之门。
  那,该如何移开这巨石?
  正沉思间,却望见一点灯亮正飞快地朝这边移来。
  三人即刻跃上一旁的高树,屏息静气,黑眸,一眨不眨地盯向光亮来处。
  是韩齐彦!
  只见他急急奔到山石旁,将手中提篮放下,伸掌轻轻拍了巨石左下方三下。
  只听吱吱两声,山石便缓缓向后滑出三尺,一个两尺大小的地洞便露出口来!
  原来,山石是这样开的!
  但奇怪的是,韩齐彦并不立即步入石洞,而是在山石后滑之时,便快速地闪到一旁。
  三人正觉奇怪,又见洞内冒出一阵雾似的烟尘来,三人一惊,才知这洞中暗藏机关。
  待洞中烟雾散尽,才见韩齐彦又提起一旁的提篮,用衣袖遮住口鼻,小心地探身进洞,巨石又合。
  三人再互望一眼,聂箸文与射月便飞身下树,也依韩齐彦一般,小心移开巨石,待又冒出一阵烟雾之后,探身顺石阶摸进洞去。
  而朝阳,则依旧站在高树之上,警戒地四处哨望。
  石洞内甚是狭小,仅容一人侧身而下,一阶一尺高的石阶连绵不断,直往下探入黑暗里。
  就算是身怀武功,有着极强的视力,在这漆黑不见五指的石洞里,也只能勉强瞧见前方三尺,洞内景物一丝也瞧不见。
  两人只好循着愈渐清晰的木鱼声,小心地迈步向前。
  也不知走了多少台阶,等他们终于感觉到地面不再下陷,而是平展前伸时,也稍稍适应了这乌墨的黑暗,勉强分辨出身处在一个不大的石厅中。
  石厅也不过两丈平方大小,四面俱是石墙,并无通往他处的门径,难道他们走错了路?
  两人正要探查一番,一个声音却不知从何处传了出来,伴随着那依旧的木鱼敲击声,清晰地传入他们耳中。
  “你还不死心吗?”冷冷的斥笑,来自韩齐彦!
  两人立刻静伫不动,细听。
  “都这么长时间了,他们还是没寻来云南,你就算再日夜不歇地用力敲这木鱼,又能怎样?”
  嗒——嗒嗒——嗒——
  木鱼声继续依着它的节奏,不快不慢。
  “十三弟,不,应是十三妹子!你就开口讲一句话,算我求你,好吗?”
  “十三”两字倏地传入两人耳中,两人心中不由一荡,喜于言表。
  自行,果然在这里!
  “唉……你还是这样子!”韩齐彦叹了一声。
  “我知你心里难过得紧,不想相信那一幕是真的,可你也该知道,那一幕的的确确发生了!而且你以前的事我也都查清了,金氏兄妹原来五年前真的狠心要烧死你!那日我不该帮他们,也不该带他们去找你──可我已知错了,不是吗?”
  他长长地叹一口气,似有无限歉意。
  “况且,这一次在城郊,若不是我救了你,只怕十三你……”
  木鱼声微顿了一下,随即又继续有节奏地响起。
  “我终于明白,苏州金府除了十三你,真的没有一个好人!那天在城外,我躲在一旁,将金老爷和你的谈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我那时才知,看似和善可亲的金老爷,原来是一头深藏不露的豺狼!以前我怎会没瞧出来呢?你不管出身如何,终究也是他的亲生骨肉呀!就算你不肯随他回金府、不肯援助金府布行,他也不该对你痛下杀手啊!真是猪狗不如!“
  嗒嗒——嗒嗒——
  恍若未闻,木鱼声依旧,却稍快了半拍。
  “十三妹子,看在我救了你一命的份上,你就开口说一句话,成吗?你看,我又帮你熬了参汤,你趁热喝,好不好?!再这样愈渐消瘦下去,你会撑不住的。你难道不想等聂氏兄弟来寻你吗?来,喝一口。”他轻柔地劝解,带着满腔的希冀。
  “十三妹子,你就喝一些,成吗?”
  嗒——嗒嗒——
  “十三妹子!”无奈地再叹一声,“我知道不该不顾你意愿,强劫你来云南,可我也有苦衷啊!你怎就不能体谅我一下呢?
  你也见了那个韩雁了,她一个女人家,有什么能耐坐韩氏药堂少主的位子?她又是庶出,凭什么能压过嫡嗣的我?她死去的娘不过是我母亲的陪嫁丫头而已!“他忿忿地咬咬牙。
  嗒——嗒嗒——
  “十三妹子,只要你肯帮我重登少主之位,我什么都依你!你要回京城,我亲自送你回去,你若咽不下一口气要灭了金府,我也会帮你的!看在咱们相交相知多年的份上,你就……”
  嗒——嗒嗒——
  “金十三!”他的语气突然不再轻柔,“你为什么不开口?你为什么不肯同我讲一句话?你难道忘了那几年在苏州,咱们结伴出游、秉烛畅谈的开心日子了?那时你曾说过,只要为兄我一句话,你金十三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你忘了吗?”
  嗒——嗒嗒——
  “还是你见了那个韩雁,便惺惺相惜了?可她哪里比得上我?是我认识你在先,是我先与你结成好友的!
  枉我一直对她那么好!八年前,若不是我在风雪之中救了她,她能回得了韩府认祖归宗吗?
  若不是我四处奔走给她寻齐药草,她能医好嗓子、开口说话吗?
  若不是我毫无心防地教她药堂事务,她又怎能有机会入主韩氏药堂!我是真心拿她当妹妹看待呀,可她呢?她却反过来咬我一口!“
  懊恼地喘了几口粗气,他有说不出的愤恨。
  “她那样对我!哼,我不会再心软!我要报复!我要夺回原本属于我的一切!
  我斗不过她,但你金十三能啊,想当年威震苏杭的金十三是何等人物?要风有风,要雨得两,江南布市全在你一手操控之下!那时她韩雁还只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哑女哩!“
  嗒——嗒嗒——
  “求你帮帮我!其实你根本不用动手动脑,只要对她说一句话,她不会不听的!别忘了,八年前是你在破庙里发现了昏迷不醒的她!是你冒着狂风大雨将她运回城的!若不是你,她韩雁早已不在人世啦,你的救命之恩,她一辈子也不会忘的!”他急切地高喊。
  “再说,这事与你也脱不了干系呀!当年若不是你力劝我认回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子,现在我又怎会被她夺走韩氏药堂少主之位!”
  嗒——嗒嗒——
  “金十三!”他狠劲地一哼。
  “别惹恼了我!你难道不怕一辈子被我因在这不见天日的巨石之下?你难道不想念那个聂二少?你也知那个聂二少喜爱美色,一见到美貌女子便移不开眼,你不怕他忘了你?”
  嗒——嗒嗒——嗒——
  木鱼声依旧敲着不急不缓的音节,淡然地传入石厅来。聂箸文一边细听回旋在厅内的人声,一边同射月细寻声音出处。
  “十三,我一直拿你当我韩齐彦人生唯一的知己,即便知晓了你是女儿身,我也从来没变过呀!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冷淡?难道你以前那些话是骗我的?难道你从来没将我放在心上过?”
  嗒——嗒嗒——嗒——
  “别再敲了!”再也受不了伍自行的淡漠,他出手夺下木鱼,忿忿地往地上一摔。
  啪的一声,木鱼摔了个粉碎!
  聂箸文一下子急红了眼,生怕失去理智的韩齐彦会对自行不利!
  可,他们到底在石墙后的哪一处?
  “金十三!难道我韩齐彦真的这么惹人讨厌?从小爹爹便不喜欢我,甚至看也不看我一眼!
  我们这一辈以‘雁’字为首,可我身为韩氏嫡传长子,韩雁竟然不是我的名字!只给我一个什么‘韩齐彦’!
  我要它有什么用?我才是应该名为‘韩雁’的人!只有这一个名字才符合我的身分!
  我母亲为了我,费尽心思地将那个一出生便名为‘韩雁’的小女娃毒哑了,又远远地丢了出去,可爹爹还是不肯为我正名!我算什么!“
  他一脚踹向石墙!
  咚的一声,在石厅的聂箸文与射月,终于寻得了声音传出之处。
  “十三,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你了!看在咱们相交多年的份上,看在我救了你一命的份上,看在我也喜欢你的份上,帮我一把好吗?”哀威之色,溢于言表。
  这石墙该如何打开?聂箸文和射月在声音传出之处摸了又摸,竟找不到一处缝隙。
  不能再拖延了!听得出来,里面的韩齐彦已处于疯狂边缘,再这样下去,恐会对自行不利!
  击破它!
  聂箸文与射月交换一下眼色,有默契地后退三步,准备运出内力击破石墙。
  “不可!”
  在两人即将运功之际,身后传来冷冷低语。
  两人大惊,立即一回身,才发现石厅入口处有了淡淡灯光,一张冷淡的女子脸庞映在光下。
  聂箸文一眯眸,一种熟悉感立刻袭上心头。
  “小……小嫂子!”真是义兄楚天眉的小妻子?
  女子并不答,只举步来到石墙前,弯腰在石墙脚轻轻一按。
  只听一阵吱吱轻响,石墙竟整面陷了下去。
  再也顾不得其它,待石墙顶部有了尺宽缝隙,聂箸文便纵身穿过缝隙,跃进墙的另一侧。
  首先入眼的,是面他而坐于桌后的伍自行。
  “自行!”他低哑轻唤,望着妻子消瘦的面庞,竟再也动不了步子上前。
  “聂箸文!”惊诧于石墙的下陷,韩齐彦原本顿住了动作,但一见到最不想见的人,一下子又醒悟过来,忙又冲上前想拉住伍自行。
  未料,他还没动作,便被随后跃进来的射月捉住,拉了出去。
  不大的石屋里,只剩下一坐一站,默默凝视的两个有情人。
  自行憔悴了好多!聂箸文嘴唇颤了颤,说不出一个字,分离许久的相思不知该怎样倾诉。
  自行双手撑桌,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这才如梦初醒,猛地冲过去用力搂住妻子。
  直到此时,他才终于将悬在半空的心放回胸腔,自行——安全地在他怀间!
  寻回了自行,聂箸文心情一下子好起来。
  因着他义兄的情义及韩雁的帮助之恩,他不再追究韩齐彦的过错,只在拜访了韩齐彦的父亲之后,便带着妻子启城回京了。
  他知道,韩齐彦其实早就喜欢上了自行,只是没有机会向她表白而已。
  对于一个因喜欢而行为偏激的失意人,他无法狠下心去认真报复。毕立见,喜欢一个人是没有过错的。
  况且,韩齐彦至少也救了他的自行一次,对他来讲,其实是一生的大恩人。
  他对韩齐彦,只有深深的可怜。
  这世间每一个人,再怎样风风光光,背后都自有说不出的悲苦。自行既然不想再追究此事了,他便更无权利。
  只是,在他们离开云南之前,他想再见韩雁一面,告诉她,楚天眉八年来为了寻她,吃了多少苦、付出了多大的心力,再怎样恨他,也该见他一面,两个人当面讲清楚啊!
  但,韩雁自在石洞内帮他开启石墙后,便再也寻不到她的踪迹。
  他曾问过自行,自行也只淡淡提了一句,八年前她偶尔外出,随手帮了韩雁一把,除此之外,便闭口不再言及其它。
  但他知这次韩雁在暗中帮了自行不少,否则她绝对待不到他来此,早已被疯狂的韩齐彦伤害了,
  虽不知韩雁去向,他还是派人给江南的义兄楚天眉送去了个讯息,告知韩雁现在的状况。
  在他和大哥的几位好友里,楚天眉是最早成亲的一个。
  他十九岁便迎娶了十二岁的哑女韩雁,两人甚是恩爱。只是,因楚母及其姐姐的从中作梗,八年前两人因故分离,韩雁离家出走,再无音讯。
  两个相爱的人,不应该落得劳燕分飞的结局。
  他寻得了人生的幸福,有了爱人陪伴,也希望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茫茫人世间,一颗契合的心,并非轻易得来。
  得之,则该惜之……
  第十章
  伍自行回到京城聂府后,便病倒了。
  那病来势极猛,不过一刻间,原本正与大家笑谈的自行呛咳了几声,突然哇地呕出一口血来,拉着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遍请了京中名医,不料每一位大夫都摇头叹息,束手无措。
  只说她除了身体衰弱气虚之外,并无什么毛病,会昏睡了五日,并且高烧不退!是因为心中郁结所致,要想康复,只能靠她自己,因为心病还须心药来医,人间的药石,除不了她的心病。
  可,自行心中究竟郁积了什么伤心事?
  聂箸文自伍自行病倒后,便一直守在她的榻前,握着她的手,任谁也劝不离床榻一步。
  他心痛啊!明知自行再也承受不了太多的悲苦,他却无法替她分担一二。
  他到底要做些什么,才能唤回沉在恶梦之中的自行?才能拥有一个再也没有伤心往事的自行?
  他该怎样做呢?
  昏迷中的伍自行不断低喃,急促的喘息,夹杂着难以置信的愤恨。
  她好似又回到了那个好遥远好遥远的苏州金府,躲在阴暗的树林黑影里,胆颤心惊地听那些手足情深的同胞兄长们大声嘲笑,恨恨地斥骂金十三!
  怎能这样?
  她只想尽心打理好金府布行,从没有想过要篡夺权位啊!
  她日夜不歇地拚命,为的是金府,是她的家人啊!她难道付出的还不够吗?
  他们怎能如防贼一般地防着她?他们怎能在笑对她的背后,狠下心来烧死她!
  她是他们的亲妹子啊!
  她拚命摇头,浑身颤抖地拚命逃,拚命逃……不知在黑暗中奔跑了多久,直到她再也无力,跑到她绝望的以为一辈子就这么被大火吞噬!
  天,一下子明亮了起来。
  这是哪里?
  她睁大眸子,小心翼翼地审视眼前的景象,阳光暖暖地洒在她冷汗浸湿的身上,微微的风儿轻轻为她拂去一身的污渍,清新的舒爽气息悄悄洗去她心中满满的愤恨。
  她不由得勾起唇,深深吸上一口清甜的空气。
  啊……好舒服!
  如果,她能永远停留在这美丽的仙境里,该有多好!
  可,那紧迫于她身后的恶魔岂会那么轻易地放过她?
  不过一眨眼间,她又陷进深深的泥淖里,满怀的恐惧,一动不能动地看着那个一直隐在她身后的模糊影子,一点一点地在她的身前显出清晰的实体,狰狞的笑容在她无法闭合的瞳孔中放大、放大、再放大……
  “你逃不出我手心的!”那个实体露出和善的笑容,看在她眼里,却是那么恐怖!
  “认命吧!你是我金府的谋利工具,永不会有自由的那—天到来!走,快跟我回去!”一只犹如来自阴曹地府的黑手,紧紧攫住她的脖颈,令她几乎窒息。
  她不想再回到那充满背叛、充满恐惧的阴冷地府!
  她不要回去!
  她用尽所有力气挣扎,直到一柄冰冷的匕首逼在她的颈上。
  她愕然!
  她终究是他的亲生女儿啊!虎毒尚且不食子,这算什么?
  “我控制不了你,别人也休想得到你!”阴狠的笑语轻轻飘入她的耳中。
  那么亲切的笑声、那么慈祥的笑容,却伴随着一柄幽光森森的利刃而来!
  怎能这样……
  她欠他什么?她只欠他一滴赋予她生命的血而已,她和他之间也仅有这可怜的一滴血相连而已!
  她为他卖命了二十年,抛弃所有为他拚命了二十年,到头来,她得到了什么?
  难道她所付出的还不够偿还那不显眼的一滴血吗?
  她到底要怎样做,才能逃离这可怕又可笑的一切?
  呕————
  猛地瞪大双眸,榻上的伍自行一下子直挺挺坐起身子,一口鲜红的血猛地呕了出来。
  “自行!”
  聂箸文眼见这一幕,几乎也要跟着呕出一口血来。
  “自行,你醒一醒!”
  他握紧那双冰冷的手,望着又倒卧床榻的人儿痛苦低喃:
  “自行,醒来啊!你怎能忍心把我抛在你的世界之外?以前都过去了,现在你有了我,再也不会有那些可怕的东西来打扰你了,我会保护你,我会守着你一生一世!
  醒来吧!不论什么,现在都有我为你承担,都有我在你身旁啊!
  自行,我知道你是因为不堪回首的过去,才陷入恶梦之中,可恶梦过去啦!你现在是自由之人,想要做些什么、想要怎么做,绝对不会再有人来阻止你,你大可以放心地去做!
  你恨那些人吗?你恨那些在梦中逼你的恶鬼吗?醒来!让我帮你,让我们放手去报复!“
  他恨恨地咬牙,将那双冷手紧握在心口,让自己激烈的心跳去证明,他,可以陪她一起去做任何想做的事!
  “自行,醒来,去报复吧!”
  报复?
  逃得筋疲力竭,却依旧脱离不了恶梦的伍自行,心里突然响起了这两字。
  对,她要为自己,为死去的金十三讨回公道!
  她要报复!报复所有亏待了金十三的恶人!
  死不瞑目的金十三,要与那些害了她的人,做一个彻底的了断!
  她霍然跳出了恶梦的侵袭,睁开了那双总被迷雾遮掩的清亮黑眸。
  多行不义必自毙。
  称霸南方苏杭布市的苏州金府布行,在经历了十余年的辉煌之后,终因经营不力,在短短半月之内,所有大小布行全数关门停业,金氏的所有财产也尽悉被索债的债主卷走。
  风光一时的金府布行,至此走到了终点!
  承受不了这沉重的一击,金氏老爷一病不起,在其所有子女躲避一旁的背弃下,终于不治而亡。
  汲汲营营、追求无尽财富的金氏老爷,到头来得到的终究只是一具薄薄的棺木,在无人吊唁的寂寞下,被丢在了乱葬岗。
  他的不甘,只有去地府发泄了。
  而金氏十几个子女,则如丧家之犬般,身无分文地被撵出居住半生的金府大宅,眼睁睁看着一座聚满了金钱、尊荣、奢侈的豪宅,在大火中燃成了灰烬。
  苏州金府,从此成为荒草集生之地。
  而那位传奇的金府十三,则从此消失……
  混在围观的人群中,冷眼看那富丽堂皇的金府火焰冲天,渐渐燃成了废墟,她的脸上,毫无表情。
  她觉得好轻松!
  “咱们去白堤一游,好不好?”
  背后炽热的气息、暖暖的怀抱,让她忍不住漾起了笑花。
  点点头,不再去看那依旧火势冲天的焚烧,更不想让那在府前痛哭流涕、丑态百出的一群小丑污了自己的眼,她轻轻转身,迎上了那深情的笑眸。
  “好。”她主动伸出手,握上那温温的大掌。
  她是幸运的!
  忍不住让紧紧相握的两手缠得更紧,她与一生中最爱的人,缓缓漫步在芳草青青的清波湖畔,共赏那媚媚春光。
  春又来了!
  她慨然一叹。
  “叹什么气呢?”他俯首,笑问倚在胸前的妻子。
  “叹……”她抬首,在那溢满深情的笑眸里寻着了自己的剪影,挑眉一笑,“叹春光明媚如斯,这么美的景色里竟少了美人的点缀。”
  “谁说少了美人了?”他也挑眉一笑,大掌轻轻抚上那眷恋一生一世的丽容,“美人不就在这里?”
  在有情人的眼里,爱人永远是最美的。
  “哦?风流倜傥的聂二少眼拙啦!怎么拿小草当牡丹呢?”
  她巧笑倩兮,偏不如他意,不肯将心中的感动表达出来。
  “小草吗?”他不在意地爽朗一笑,“若能拥有这么一株小草,我心甘情愿眼拙地分不出什么牡丹不牡丹。”
  “又在逼我开心。”笑睨了豪爽的大男子一眼,她勾勾唇角,“可否问聂二少一个小小的问题?”这问题已憋在心里很长时间了。
  “当然,在下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在下也不客气啦!”
  清一清忍满了笑意的嗓子,她一眨不眨地盯住那双桃花熠熠的性格大眼,“能否请聂二少说说,阁下为何对美女情有独钟?”
  害她也一见着美丽的女子,便忍不住想画下像来呈给他,逗他开心。
  “哈哈……”他朗声大笑,毫不在意路人惊讶的眼神,“其实说出来很没趣的!小时候大哥便喜欢美玉,一见到玉便发痴,我娘便笑他:‘又不是见着了像娘这样的绝色美女,发什么花痴?’
  我在一旁听到了,便想,若我见着了美女移不开眼,娘会怎么说?再自吹自擂一番吗?于是,我便开始寻找美丽的女子,目的是想测测娘对此有何反应。“
  “结果呢?”这原因太过无聊了吧?
  “结果我每寻到一位美女,便收集她的画像拿回家给娘看,娘便想尽理由贬低人家,然后再自卖自夸一回!
  我不服气,便再去寻找,立誓要找到比娘更美的女子来,找到了,便拿画像回去给她看,可她想也不想地又贬人家一回,再自夸上一回,就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我们俩玩上了瘾。
  后来我长大了,不再同娘玩这无聊的游戏,可养成的习惯哪里那么容易纠正过来?一见到各形各色的美貌女子,还是会忍不住评头论足一番。“
  才不是如外界所传,他堂堂聂二少是什么风流好色之人。
  “无聊。”忍不住送一个白眼给他。
  “现在不无聊啦!”有了心爱之人,目光心神时时刻刻都凝在所爱之人身上,再也无闲暇、也无心情去关注其它无关紧要之人。
  “自从有了你之后,我每一分每一秒都感受着生命的美好,这一辈子,我再也不会感到无聊啦!”
  眷恋地吮上那柔柔的红唇,聂箸文轻轻倾诉:“有了你,我才知这世界是这般的美好,才知生命是如此多姿多彩;没有你,我的生活将还是一片黑暗,我的生命将继续空虚下去,感谢上苍,让我拥有了你,拥有了最美的情感,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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