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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给本山贼更衣 作者:陌上云栖(晋江vip2013.6.24完结)-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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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神仙也怕聒噪

  粱都有个恶公主。

  据说她跟大内高手学会大名鼎鼎的追风掌,私下出游时,曾一巴掌扇死过企图调戏她的恶霸。

  据说她蛮横无礼,曾当面恶语讥讽过西戎国求亲的皇子,那体弱皇子大受打击,就此缠绵病榻。

  据说她寡廉鲜耻,曾私下带领宫女出宫去过小倌馆,扮作海客,一掷千金调戏娇羞小倌。

  简而言之,民间传言因其凶悍刁蛮无人敢娶。

  公主对此流言却甚是不屑:哪是不敢娶,分明是本公主我看不上!

  于是乎,这公主在皇宫养到一十九岁仍是待字闺中,她整日玩闹快活毫不介意,倒是急坏了她的皇帝老爹和贵妃亲娘,满京城张罗着给她相亲,甚至还有了将搜罗合适对象的范围扩展至全国之势。

  无数的达官贵人显然深刻明白驸马虽荣却实在不好当这个道理,纷纷看紧了自己家中与公主年岁相配的儿子,从此教训在外鬼混的浪荡公子都用同一句话:混账东西,莫不是想浪荡进京去娶公主?日后打得你满地找牙,卧床不举。

  此言甚具威慑力,长得不错没甚本事的世家子弟还能勉强被爹娘放出去混混,长得俊又有德有才的就赶紧押着娶房老婆回来。

  神仙实在看不下去这家人把好好一个大梁国闹得鸡飞狗跳,便轻点金指头,让公主的那颗红鸾星动了一动。

  果然,就在星动当日,出城赏桃花的公主就于云蒸霞蔚的桃林间,遇见了让她芳心萌动的男人。此人乃御林军统领大公子徐安,一表人才,人品上佳,在外游学多年方才归来。

  皇帝大喜,命人一合两人八字,与公主乃为上婚,事不宜迟,即刻降旨赐婚。

  这厢公主和她的爹娘欣喜欣慰,那厢佳公子却惆怅愁闷,他已有了心上人,说好要娶其做正房,这可如何是好?想死死不了,还有家人在。想私奔奔不了,因为佳公子的心上人突然失踪了……

  这是前话,一转眼,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时光匆匆把人抛,两个月后,定下的婚期到了。

  御赐解忧公主府门前廊外到处张灯结彩,披缎铺锦。浩大的送嫁队伍从皇宫一直绵延出十里皇城,直达公主府邸。整个京城都为这场盛大婚事沸腾,无数的人摩肩擦踵争相一睹这大梁国第一恶公主的花轿,更要看看那得尚公主的倒霉蛋。

  阳光下,公主的花轿笼罩在一片绚丽的光彩中,珠帘翠顶莹莹发亮,轿帘上由孔雀翎绣成的富贵牡丹流光溢彩。

  话说当朝,得此盛宠的帝女也就只有解忧公主落嫣一人了,其母娄氏,封贵妃,得皇帝荣宠数年而不衰,娄氏满门权势喧天,因而,这公主自打出生就被父亲和亲族捧在了手心。

  落嫣之名取自“沉鱼落雁,巧笑嫣然”,据传她出生之时,皇帝就料定自己女儿定是个大美人。落嫣公主虽说没有朝他皇帝老爹的希望发展,出落得倾城倾国,但倒也算得是个清秀佳人。

  众人望着骑马行于轿前的驸马议论纷纷,同情、羡慕、嫉妒皆有之,有好事者还赌驸马何时会忍受不了,自挂东南枝。

  常言道,面如冠玉,剑眉星目。驸马徐安正应了这两句话,长了一副好皮相,可惜他端端的一个美男子,此刻却是目光冰冷,阴沉着脸骑于马上。旁人只道驸马爷稳重深沉,不喜形于色,岂知此刻他眼中所见、心中所想。

  徐安眼中自是没有万千人潮,惟一个女子容颜,她柔美眉眼秋波流转,梨涡浅笑间乌黑秀发于风中飘扬,正站在他们初识的河畔笑得如沐春风……

  徐安心中最想做一件事:把花轿里的公主拽下来问个清楚,问她到底把缪兰夕弄哪里去了?

  缪兰夕正是新晋驸马爷的心上人,其虽只是一个京城小官之女,却与徐安情投意合,早就私定终身。一个多月前她失踪后,徐安几乎寻遍了京城每一个角落,仍未寻到任何踪迹。

  直到两个时辰前,徐安正要出发前往皇宫迎娶公主,一封没有落款的神秘书信突然送至徐府,是缪兰夕的笔迹,说是她被公主落嫣派人绑架,日日在江上漂流,不知要送往何处,她百般托人才将此信送出,望徐安早日去救她。

  徐安当时的愤怒可谓难以言表,但再大的火气也得考虑徐家满门老小的性命,加上徐家人质疑这封书信的真假,于是他硬是被徐老爷派人押上了马背。

  花轿中的解忧公主落嫣并不知这些,仍是满心欢喜。她向来爱玩闹,悄悄揭开盖头掀开珠帘往外窥视,引得人群一阵惊呼,叫嚷着“快看公主!”

  落嫣玩闹够了,才笑着将帘子放下,想到即将嫁给心仪的男人,又忍不住紧张起来。

  真可谓,坐于轿中的心如小鹿撞,骑马行于轿前的面如死灰扬。

  欢闹的人群中,一个头戴斗笠的男子默默观望,他一身布衣,面容伟岸,遥遥目送着花轿远去,一双黑亮的眸子里尽是浓得化不开的忧伤。

  徐安顾忌家人性命,迎亲的路上还算得是平安顺利。

  喜堂之上,红烛高照,驸马如丧考妣,公主欢天喜地。三拜之后,礼成。

  驸马本就一万个不情愿,眼瞅这拜了堂的夫妻是板上钉钉的事,愈发心情郁结,扯过红绸手牵就气冲冲往门外走。

  落嫣感觉到这股毫不客气的力道,有些怨恼,便卯足劲儿死死拽住红手牵,定在原地不走。

  驸马略一犹豫,果断加大了力气往前拽,大红的绸手欠顿时绷得笔直的。

  喜堂里众人都觉出了不对劲儿,暂且不说那手牵像拔河似的扯来扯去,就说喜堂之上,这闹得是哪一出?

  喜娘轻咳一声,若玉不理。喜娘拽其袖口,一下两下三下,落嫣依旧不理,只管使出吃奶的力气死死抓住红手牵不放。

  突然,驸马手下骤松,落嫣没有防备,就往后跌去,可还未等她踉跄倒下,驸马又猛一收手,兀自拽起手牵往前走。

  众人眼瞅着公主闪了个倒后扑前的惊险姿势,又跌跌撞撞跟上了驸马。

  “公主,当心!”

  不知道是谁在旁边提醒了一声,可还是晚了一步,落嫣的凤头鞋踩在繁复拖沓的长裙上,另一脚随即笨拙磕绊过来。待喜娘来扶的时候,她已一头栽倒在了门槛上。

  飘飘忽忽中,落嫣觉得仿佛飘在云端,眼前的一幕幕也都如此虚幻。喜堂一片混乱,陪嫁嬷嬷将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抱在怀中个,捂住她流血不住的额头大喊,众人惊慌奔走,喜堂角落里站着一个木然的男人,似乎是徐安的模样……

  平地一阵大风起,落嫣被刮得睁不开眼,待风势渐小时,她试着睁开眼睛,发现面前已换做它景,并非喜堂,而是一处花团锦簇的水池。

  飞瀑流泉,繁花似锦,雾气氤氲的池边上隐隐传来女子低泣。落嫣好奇行去,浓雾之中一个女子背对蹲于花丛中,□着光洁如玉的肌肤,乌黑秀发盖住其大半个后背,真真一个诱人之态。

  白日赤身裸体,不知羞耻!落嫣万分鄙夷,随即难为情地发现自己也是未着寸缕的,急忙跳进花丛寻几片宽叶盖住身体。

  那女子被惊动,猛然回头,这一对视,两人登时呆住。

  “公主?!”

  “缪……缪兰夕!”落嫣如见鬼般盯着那张并不陌生的脸,“你怎么会在这里?”

  话说落嫣虽然嚣张任性,却也知晓人命关天,当日妹妹骄阳公主给她出主意,把缪兰夕了断了,她也是一口拒绝。想来想去只是命人将缪兰夕悄悄带离京城,送到自己母亲娄贵妃的故乡,安排缪兰夕嫁给当地一户张姓富户。

  本想着缪兰夕远嫁殷实人家,所嫁之人家世人品也不错,日后徐安自会断了念头。可一月过去,远嫁的缪兰夕何以会突然出现?

  缪兰夕笑得癫狂:“解忧公主……你也来了这儿了?你害死了我,没想到这么快你就和我一样了。”

  晴空一道闪电劈,落嫣恨不能一巴掌拍死这个在她大喜日子胡言乱语的女人。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我方才还在拜堂!”

  缪兰夕撇撇嘴,甚为不屑道:“凑巧,我方才也在拜堂!拜你所赐,要不是你派人把我劫走,我也不会落到山贼手里,更不会走投无路服毒自尽……”

  “明明是你横刀夺爱!我和驸马十年前早就相识,这么多年,我不愿出嫁,就是一直在苦苦寻他,他身上有我当初留给的玉佩作证。我告诉你,他是本公主的人,生生死死都是本公主的人!”落嫣理直气壮道。

  “生生死死?你都和他生死相隔了,一人一鬼,还说什么生生死死。”缪兰夕针尖对麦芒,“我看你就等着转世投胎看看他会另娶谁吧,或者赶赶早去做他女儿。”

  “你!好你个缪兰夕!竟敢对本公主不敬!来人!”

  “哈哈哈……你以为你现在还是公主……”

  落嫣气急败坏地往花丛里一跳,就伸手去揪缪兰夕的头发。别看缪兰夕柔弱,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关键时刻她也毫不示弱地拽住了落嫣的发髻。

  两个没穿衣服的女人打架,这个景象着实……着实不雅。

  “别吵了!”

  微弱的声音夹在两人的吵闹声中更显细弱,“我让你们别吵了!你们没死!这就送你们回去!”

  后两句尤具效力,二人不约而同望向声音方向:“你说什么?我们没死?你是谁?”

  花丛背后雾气缥缈,清晰传来一道无奈的女声:“没死!你们只是魂魄出窍而已,肉身都还未灭。也巧了,这事情居然让你们俩同时碰上了。原本大仙也是好意,念在你们彼此于世间还有些渊源的份上,借此机会让你们留这里好好反省一下,不想你们……额,你俩实在太聒噪了,大仙被你们吵烦了,命我赶紧送你们回去!”

  随后那声音低声嘀咕道:“人间女子可真烦,下次还是劝仙主别什么魂魄都往这里带……”

  这厢话音刚落,那头方才还在吵闹的两人已是截然不同的反应。

  落嫣欢天喜,冲那声音福身下拜:“多谢大仙多谢大仙!大仙之恩永世不忘,待落嫣回去以后,定日日香火供奉!”

  缪兰夕呆若木鸡,随后哭喊着嚷嚷:“我不回去!我不要嫁给山贼!我……”她的后半句话随着她的人突然消失了。

  落嫣望着凭空消失的缪兰夕,明白是已经先送她回去了。看吧,聒噪的人果然连神仙都受不了。

  身子又随着一阵大风腾空起,落嫣很快就有了真实的触觉,似乎已躺到了一张床上,只不过这床有些硬,她正要睁眼,唇瓣忽然覆上一样温热柔软的东西。

  有人在辗转地啄弄她的唇,随后轻轻撬开了她的贝齿,落嫣脸腾一下红透,浑身都被激起了一层战栗的涟漪,原来这就是接吻的感觉。没想到重生之后,驸马态度大转,对自己如此温存……

  这么想着,落嫣的脸更烫了,不好意思睁眼,也不愿睁,索性继续闭眼体会这美妙的感觉。

  突然,一股流质的苦涩东西被灌入口中,像是草药的味道。落嫣不防,下意识就想把喝进去的东西吐出来,却被强迫着咽下去,睁开眼,正对上一双诱人的桃花眼。

  两人鼻子相抵,眼睛也离得甚近,那人的眼睛是如琥珀般的棕褐色,流转着晶亮的光华。初见落嫣睁开眼,这眼里有一刹的惊讶,随即溢开狡黠的笑意。

  一双陌生的眼,他不是驸马!落嫣猛然反应过来,惊吓不小,可嘴巴被他堵住,惊叫声只变成了喉咙里的呜呜的闷喊。情急之下,她一面推搡着,一面狠狠咬向那人唇瓣。

  那男子惨叫一声,急忙捂住嘴跳开,差点没将手中的药碗扔掉。

  落嫣终于得到喘息,坐起身,怒不可遏道:“大胆狂徒!竟敢轻薄本公主!来人哪,把这个刺客抓我起来!”

  面前男子本是夸张地原地跳着脚,听得落嫣这么一喊,就站定了仔细看她,玩味地微笑着。

  落嫣将此人打量一番,与她所熟悉一般贵公子的修长身材不同,此人身材高大,肩膀宽阔。小麦色的肌肤,五官轮廓分明,熠熠星眸中闪烁着点点邪气,眉宇之间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散漫。

  大红喜袍穿他身上无半分新郎的庄重,倒是有种说不出的奇怪,半敞的上襟使其更显放浪。

  落嫣蹙眉紧了紧衣襟,却赫然发现身上所穿并非自己大婚的金线刺绣牡丹长裙。

  那人见落嫣捂起衣服,表情愈发暧昧:“小兰草,这个游戏有趣得很!不过,既然你醒了,我们是不是该招呼兄弟们进来闹洞房了?”

  ☆、2公主掉进山贼窝

  闹洞房?落嫣扫了一眼周围,发现这间屋子陈设简陋得可以,却于简陋中透着喜庆,喜庆中透着寒酸。木屋木桌,单薄门窗上贴着两个红艳艳的喜字,除了床上大红的铺盖,自己和对面那男人身上也都穿着喜庆的红色。

  “什么小兰草大兰花的,这里不是公主府!到底是什么地方?你赶紧送我回去,劫持公主,犯的可是死罪!”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一群男人的粗声粗气的叫嚷:“寨主,你是不是已经开吃了?兄弟们都等急了,再不开门别怪兄弟们撞门了!”

  面前那男人笑得意味深长:“怎么办,我看咱们还是开门吧!门要是被撞坏了,我们可怎么洞房?”

  落嫣愈发肯定自己是被劫持了。这年头真是反了!公主府的侍卫都哪里去了?随便一个男人都能靠近公主,岂有此理!落嫣咬牙切齿地望着那男人,那人却笑得越发奸邪狡诈。

  落嫣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包天的男人,又觉坐床上气势着实弱了些,便怒气冲冲跳下床,挺直腰板大声道:“本公主最后警告你一次,赶紧送我回公主府,要不然本公主就让你身首异处!”

  话音未落,就听得“砰砰“几声巨响,两扇木门悲壮地前后扑到在地,掀起一层薄灰。随后呼啦涌进一大拨男人,个个身强体壮,进来就嘻嘻哈哈地笑闹着。

  落嫣目瞪口呆地望着这群人,随意的穿着,式样简单的粗布短褐,晒得黝黑的皮肤,甚至还有人光着粗壮的膀子。

  穿新郎喜服的男人调笑着吩咐:“弟兄们都收敛点,可别吓坏了我的美娇娘。”

  “寨主这么心疼新娘子,该好好安抚安抚才是,不如当着弟兄们的面亲她一口!”一个胖胖圆圆的矮个男人出了个馊主意。

  被称作寨主的男人轻佻地笑笑,随即向落嫣走来。他们二人本就只相距不远,这男子又高大,只两步就迈到了落嫣跟前。

  出乎他的意料,这次落嫣既不惊慌也不愤怒,而是微微一笑,目测一番两人之间的距离,估算一番力度和角度,然后高扬手掌正气昂然一声吼:“追风掌!”

  说时迟那时快,掌风已经擦到脸颊,那人才不慌不忙出手,四两拨千斤地用两个指头轻巧架住落嫣的纤纤玉爪,无耻地摸了两把:“没想到小兰草其实是只小野猫,喜欢动爪子!”

  落嫣怔住,如此之快自己绝招就被拆解!绝无可能,一定是他的运气。时不待我,落嫣不及多想再换另一手上阵。

  那人狡猾得很,这一次落嫣的手连挨近他脸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其巧妙避开。

  落嫣急了,频频出手,两人在屋子你一掌我一闪,斗得热火朝天。

  直累得落嫣气喘吁吁:“你……你别以为我怕你,本公主从小到大还没怕过谁!你听清楚没有……赶紧送我回去!”

  一屋子人听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那男人含着笑轻挑眉毛:“送你回去?”

  “不错!赶紧送我回解忧公主府。”落嫣肯定点头,想来以她公主的身份,这伙人应该不敢把她怎样,便又恢复了几分硬气,傲慢地将头扬起。

  “好~”那男人笑得甚是放浪,跳跃着烛光火焰的眸子满是笑意,“我这就送你回去。”说着伸出手将落嫣打横抱起。

  伴随着落嫣一声惊叫,那男人抱着她从窗口跃了出去,留下身后一屋子弟兄不满地吵嚷。

  屋外是如墨一般的黑,待眼睛适应了眼前的黑暗,落嫣发现此处居然是在山间,广阔天幕繁星闪烁,草木香气混着清新夜风扑面拂来,巍峨山峦在远处连绵起伏。

  但低头一看,落嫣就忍不住惊叫出声,身下竟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黑魆魆的让人瞅一眼就心惊胆战,而那男人此刻就抱着自己站在悬崖边上,他要干什么?

  见落嫣吓得一时不敢乱动,男人遂一笑,抱着怀中人顺着崖边小道健步如飞起来。

  不多时,适应了崖边惊险的落嫣回过神来。打小,她还没有被除了皇帝老爹之外的第二个男人抱过,此刻居然被这陌生的无赖男人紧紧搂着。

  落嫣火上心头,哪还管身边是美景还是深渊,只挣扎着怒骂:“你这个无耻狂徒!快放开我!”

  男人置之不理,若玉就越发挣扎,骂声更大。可她找来找去,也只会什么“无耻下流卑鄙色鬼”之类的词,别的还真不会骂了。

  那男人的脸皮也不知是什么做的,不怒反而听得直乐呵。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低头对落嫣狡黠一笑,然后将她往空中一抛。

  那男人力气极大,落嫣感觉被抛得老高,都够着旁边的树顶了,小树叶小树枝也都纷纷蹭着皮肤和头发问候她。

  落嫣忽而想起旁边是有个悬崖的,这么一想,顿出一身冷汗,难不成就要这么摔死?在她吓得浑身发软之际,背后又有了坚实的依靠,一双手稳稳接住了她,随后那张无赖的笑脸凑了过来。

  落嫣惊魂未定,急忙将他死死抱住,待反应过来便恼羞成怒,想松手又不敢,咬着牙纠结万分:“你……你干什么?”

  那男人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无辜道:“你不是让我放开你的吗?要不再来一次?”

  落嫣惊怒交加,脑中轰然一热便昏了过去。

  男人望着怀中被吓昏的女人,抿唇一笑,带着她拐弯绕离崖边钻进了高矮不一的繁茂树林。

  

  清晨暖暖的阳光穿过绿叶缝隙中,点点光斑散落在睡在树屋中的两人身上,山间清晨依旧凉风习习。

  落嫣迷迷糊糊间觉得有些凉,就伸手去拽床上的被子,摸来摸去只有薄薄的一层衣物,不见被褥,便伸手去远处够。

  这一够就觉得奇了怪,触手都是光溜溜的一片皮肤,准确说还有一些起伏,胳膊、腿、还有一根奇怪的东西……

  毛茸茸、硬邦邦还很烫手……作为一个长在深宫的公主,她也不是懵然无知的。几年前,她就曾无意间翻看过哥哥收藏的春宫图,甚是面红耳赤了一阵,但仍耐不住好奇,愣是把它当场翻看完了。

  那本春宫图册做了落嫣的启蒙先生,然这先生又不能说话,无法解答她的深深疑惑。落嫣好奇又不能直问他人,便开始了长达数年的追寻答案史,蠢事之一是曾偷偷摸摸跑出宫,化妆成男子去青楼,可惜阴差阳错误进小倌馆,调戏了一番美人才发现其居然是公的。

  此事被民间广为流传,演变出多个戏本。而落嫣也悟出真知并非定要通过实践得来,就着侍女去寻些民间戏本,从那些隐晦的花前月下描写里寻些蛛丝马迹,大致想明白了些鱼水之欢的必备要素,比如说男人的那活儿自是不能软的。

  当然,让她真正大彻大悟的,大婚前教习嬷嬷的谆谆教导。

  那些图,那些字,那些话,此刻在若玉的手里突然都变成了活生生的东西。

  于是下一瞬,她扯着嗓子大叫着跳起来,像甩开烫手山芋般将那“棍子”扔开,原先盖在她身上的大红喜服被这猛力一甩,挂到了一旁的碧绿藤条上,随着晨风一摇一摆的,煞是喜庆。

  这是间极其狭小的木屋,方够两人并排躺下,有门有窗,外头一片浓郁绿荫,开满紫花的藤条绕满窗口。

  屋中央正躺着一个赤条条的男人,匀称精壮的身材,麦色皮肤,结实的胸肌随着呼吸缓缓起伏,还有……还有那处让人无法忽视的凸起。

  落嫣的尖叫又拔高一层,响彻山间。

  一对正在树上对歌传情的喜鹊被惊到,急匆匆飞往别处,安静的树林里此起彼伏地飞起一大群飞鸟。

  落嫣甚是扰民的尖声大叫持续时间甚长,待她停下来不住喘气时,林子里所有方才还在睡梦中的活物大多醒了,也包括赤条条躺在地上的那个禽兽。

  那人缓缓睁开眼睛,甚是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撑着手肘直起身,恬不知耻地望着落嫣,似笑非笑的清亮眼神说明他早就醒了。

  阳光灿烂,藤条缠绕的狭小树屋,翠叶紫花。两个陌生人,一卧一站,一怒一笑,一人是怒火,一人是□。

  落嫣认为方才的惊叫足以表达自己的震惊和愤怒了,然而面对这男人的无耻,仍激愤得浑身发抖。

  那男人微微探起身,脸上带着一丝迷醉的神情,调侃道:“娘子这么早就醒了?相公的怀里不暖和?”

  落嫣这才注意到那男人的亵衣被他当做床单铺在了身下,而自己刚才就躺在他臂弯里,和他一起睡着那临时的床单之上。

  落嫣慌忙低头将身上衣物检查了一遍,奇怪地发现自己穿了一件极其粗陋的红嫁衣。但这疑惑一闪而逝,她随即想到关键:虽说衣物有些凌乱,但好在都还各就各位。可……可眼前这人是光着的啊!

  昨晚,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被山崖边上那一抛给吓得头晕,然后就全不记得了……

  完了完了,清白全毁了!落嫣心底一声哀嚎,怨怒之气直冲天灵盖,也管不了这不着寸缕的男人方才是如何让自己感到羞怯,只管绝望地纵身一跃扑上去,死死掐住他的脖子:“你这个流氓,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那男人倒也不反抗,随着落嫣的力道往旁一倒,两人就在屋里滚来滚去,小树屋哪里经得起这番折腾,几个来回后就摇摇欲坠。

  “娘子别摇了,屋要塌了……”那男人从唇间艰难挤出一句话,眼里不见惧色,甚至还动了动眉头挑逗落嫣。

  “本公主要杀了你,你竟然敢……敢欺辱我!我和驸马……驸马都还没有……”想到驸马,落嫣的眼泪就哗哗流得停不住,手下力道不觉松了几分。

  躺在地上被掐得面红耳赤的男人万分无奈,他算是被这个女人彻底弄糊涂了。从昨晚开始,她就不断重复一句话,气势汹汹地声称自己是公主,让他赶紧送她回去。而此刻,一直是副凶悍模样的她,怎么一提什么驸马还哭上了。

  男人无奈抽了抽嘴角,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可她的确是被自己从一伙贼人手里救下的普通女子。莫不是被昨日那毒草弄痴傻了?

  那男人心里的这番做想,落嫣自然不知道,只是越想越难过,兀自哭得愈发伤心,最后干脆嚎啕大哭。

  躺在地上的男人琢磨着哄个有些痴傻的人大概不是难事,便道:“娘子乖啊,莫哭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想法子弄来。”想了想,她似乎尤其执着于公主这个身份,便柔声劝慰:“你就是要公主的凤冠,我也给你去京城取来!”

  落嫣本是哭得晕晕乎乎,听得这话一时歇住了哭:“我不要公主的凤冠,我就是公主!我只要你送我回去!”

  男人彻底无奈了,估摸着她这状况还真是昨晚那毒草造的孽,便决定跟她讲明实情,让她清醒清醒。

  “你不是什么公主,你叫缪兰夕。前些日子你逃婚出来,却被一伙人绑架,你在酒肆里遇见我,求我救的你,你忘了?”

  落嫣本是懵懵懂懂地听着,却被“缪兰夕”这三个字震得小心肝一抖:“什么?缪兰夕?我是缪兰夕?开什么玩笑!”

  ☆、3山贼与公主

  同一个清晨。

  百里之外的京城,兵部尚书府,一宫装女子在余有几枝海棠的院中来回走动,她明眸下有一片阴影,似乎昨夜未休息好。牙白长裙上绣有几枝天青木兰,衬着绯红海棠,兀的生出些冷清来,绿衫的小丫鬟从月宫门外急匆匆奔进来:“公主,奴婢打听到了。”

  女子转身,急切望向小丫鬟:“怎样?”

  “公主,奴婢找了解忧公主府的王嬷嬷打听,她从前在宫中和奴婢的母亲关系颇好,应该不会骗我。解忧公主现下还未醒来,王嬷嬷说她不是被徐安推倒的,是她自己跌倒的,但是也跟徐安脱不了干系。当时的情况她也说不好,有人说是徐安故意引公主中计摔到,还有说是公主和他闹着玩……”

  那宫装女子眯眼深思,讥诮道:“闹着玩?徐安看到那封信,还有心思和她闹着玩?溢香,昨日那封信你确实遣人送到了?”

  叫溢香的小丫鬟肯定点头:“公主,奴婢寻了个街头乞儿送去的,亲眼看徐府管家接过那封信,黑着脸地就往里走。除非……除非徐安当时没有看那封信。”

  宫装女子缓缓摇头:“不可能,他若是真心,看到缪兰夕的字迹,一定会等不及。”那女子嘴角扬起一丝冷笑,“等落嫣醒了,我也让她尝尝被冷落的滋味,她十九年来日日受尽恩宠,哪知道什么是苦?凭什么她要嫁谁便是谁,我却只有挨着受着的份……”

  “公主。”门口传来一个男人细弱的声音。已至春末,他却仍披着厚厚的毛氅,白皙清秀的面庞,削瘦身躯掩在厚实衣物下更显单薄。

  宫装女子扫了一眼那男子,不悦蹙眉,转身背对他,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院里的海棠也被这凛冽如寒风的一句话吹落几瓣,碎成点点香泥。

  这样的两人,任谁都猜不到他们还是一对成婚未足一月的新婚夫妇。

  宫装女子正是解忧公主落嫣亲妹——年方十七的骄阳公主上清,一月前方才与兵部尚书长子庞竞傥成婚。

  皇帝本是欲喜上加喜,让落嫣与上清两姐妹同日成亲。然徐安却因缪兰夕失踪一事,累急交加生了场急病。皇帝觉得不吉利,便另挑了个日子,将落嫣婚期后延,而上清的婚事则按原定日期举行。

  庞竞傥自幼体弱,虽生在将门,却天身体弱,练不得武,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是个不折不扣的瘦弱书生。其弟庞啸川却与之相反,生得高大魁梧,样貌伟岸,武艺高强,年纪轻轻就驻守边关,官至镇威将军。

  上清对这个夫婿甚不满意,新婚之夜就将其赶出。庞竞傥担心母亲忧虑,在新房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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