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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朝卷-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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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要你死,你便不能活。”那冷冷的声音听来有几分熟悉,又有些陌生。她的脖子还能转动,所以不是很意外地看到了杀手那张未经遮挡的脸。
  “令狐……舞人?”要认出他并不算难,一是因为刚才在船上曾经见过一面,二是因为他有一张和令狐笑极为相似的脸。“听说令狐舞人是令狐笑手边的第一杀手,想不到令狐笑一出手就派出你这样的重头人物,来对付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无名小卒,是不是有点杀鸡用牛刀了?”
  令狐舞人盯着她,“你还有何遗言?”
  “我上无父母,旁无兄弟姐妹,下无儿女,就算是有遗言也不知该留给谁。”
  “那你就可以死个痛快了。”那剑并不快,但是剑锋锐利,还未碰到她肌肤,就已经让她脖颈上泛起一层寒栗。
  “令狐笑在屋内吗?”在如此逼人的杀气面前,她居然还能问出这样一句话。
  令狐舞人的剑蓦地停住了。
  “看来我猜对了?”贺非命微笑道,“我虽然没有遗言,但是可不可以见他一面?”
  她终于又见到令狐笑,第一次,一对一的见面。
  他就坐在她这间小屋中,悠闲地喝茶。
  “我早上出门前刚沏的龙井,到现在只怕已经凉透了,丞相喝了不会冷心冷胃吗?”她扶着门框笑道,“小小茅舍,今日有丞相这样的大人物光临,真是蓬华生辉呀。”
  他深深地看她一眼,“你的口才向来不错,只不过本相不爱听这一套,你就算说上一千句、一万句,也救不了你的命。”
  “丞相是下定决心要杀我了?我可以问一句为什么吗?”
  “你以占卜之术套取今科考题,罪不可赦。”
  她笑道:“丞相给我的罪名不小,只是不知道可有人证物证?”
  “本相就是人证。”令狐笑噙着冷笑,“况且本相要杀人,未必要给他一个完满的答复。”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丞相是怕了小女子我,所以才要杀我?”她慢悠悠地说,“如果丞相自以为可以将一切玩弄于股掌之间,为什么还怕我这个弱女子兴风作浪?杀我,就可以让您高枕无忧了?”
  贺非命住了口,等着他回答,迎候她的却是一片无声的沉默。
  她走到桌边,提起茶壶,“这壶茶是真的凉了,凉茶会有腥气,我去烧一壶热水来好了。”
  蓦然间,令狐笑按住了她的手腕,近在毫厘的寒眸虽然可以震慑住别人,却没有让她变色。
  “你主动来找本相,自然不是要找死,你想要什么?”
  她沉吟了一会儿,迎视他,“我要一次公平。”
  “公平?”一介民女和他要公平?
  “是,一个可以公平竞争的机会。”
  从她眼底流露出的那种强烈欲望,让令狐笑在瞬间了然了她的意图。“你想为你的先人报仇?”
  “当年之事我并不清楚,不过利用手中的权势将我全族贬为庶民,让他们颠沛流离,上百年不得返回皇城的罪魁祸首,的的确确是你们令狐家。”
  “死在令狐家手里的人何只千百?”他并未有半点良心不安。
  她的笑容完全敛凝,“但是我既然是贺家的后人,总要为那些枉死的先人出一口恶气。”
  他的眼角牵出一丝鄙夷,“你以为你可以?”
  “所以要请丞相给我这个公平的机会。”
  “本相凭什么要给你这个机会?”
  “因为你寂寞。”她又笑了,“寂寞的人总希望找到一个能够和自己匹配的敌手,否则日复一日寂寞地活着,高处不胜寒,还有什么意思?”
  他烦了烦,丢出一句狠冷的话,“凭你也配做本相的对手?”
  “只有做过了,丞相才知道我到底是配,还是不配。”
  这一次,他的眸光之深足以将她的心都挖出来似的,他撤回还覆在她手腕上的那只左手,慢慢吐出几个字,“那就偿你所愿。”
  她的心中暗暗吁出一口气,后背不知为何狂冒冷汗,但无论何时何地,她都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以笑容面对自己的敌人,此刻更是优雅地一福,“谢丞相成全。”
  “从今日起,你要寝食不安了,本相绝不会让对手有好日子过,所以,不必言谢。”他似乎也在对她笑,那样冷冷的,让人暗自心惊的笑,因为高高在上地俯视自己的敌人而难免傲然的笑。
  “本相等着你出招,但愿你别让本相失望。”
  他翩然如鹤,走出她的这片小小领地。
  令狐舞人在院门口等他,沉声说道:“今日不杀她,只怕是纵虎归山,养虎为患。”
  “她若是虎,我就是打虎的能手,再深的山我也会把她找出来。既然如此,养大了再打不是更有意思?”
  令狐笑丢下这一句给他,继而推门而出。
  令狐舞人收剑入鞘,无意间看到前面令狐笑的背影又怔了一下。
  记得他的左手一直紧握成拳,仿佛隐藏了什么秘密在掌心。但是刚才他的手掌却完全张开了,不,是张开之后又更紧地攥起,似是将什么人、什么事牢牢捏在手心。
  和七哥为敌的人向来没有什么好下场,这个叫贺非命的古怪女子也不可能是特例。
  剑已入鞘,寒光尽收,他紧步跟了上去。
  “真是一招险棋!你居然当面和他挑明,而他居然也同意了?”
  宇文柔第二天听到贺非命的讲述,简直是三魂七魄都被吓跑。
  “这么说,令狐笑是完全知道我们家参与卖考题的事情?他就算今天不杀你,早晚也饶不了我们家。”她连连顿足,“你怎么能这么傻,把我们全都交出去?”
  “我不说,你以为他就不知道?”贺非命拿出一封信,“把这封信给你爹。”
  “是什么?”宇文柔好奇地要拆开。
  贺非命神秘地一笑,“既然决定要和他作对了,总要有一番作战的筹画。如果你爹同意,说不定这是你们宇文家翻身压倒令狐家的唯一机会。”
  “真的?”宇文柔不大相信这简单的一封信就可以翻云覆雨。让盘踞在宇文家头顶多年的令狐家败下阵去。
  令狐笑是什么样的人?贺非命虽然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但和令狐笑究竟谁强谁弱,她很没有信心。
  但是贺非命自信地笑道:“放心吧,我还能害你不成?不过实话告诉你,这也并不仅仅是帮你,也是为了帮我自己。”
  宇文柔怯怯地问:“你真要和他斗?”
  “不仅要斗,还要斗得精彩,我发誓令狐笑会终生难忘我这个对手!”她的唇边流出诡谲的浅笑,纤纤手指端起桌上茶杯,那本是令狐笑昨天用过的那个杯子,还没有来得及冲洗,倒去残水,再重新斟上一杯热茶,慢慢地细啜。
  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呢!
  “七哥找到那个女人了?可是你没有杀她?”令狐琪从令狐舞人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觉得万分讶异,立刻来找他。
  令狐笑淡淡地说:“是又怎样?”
  “可是,七哥不是向来说,遇到不顺从自己的敌人,若不能为己所用,就一定要赶尽杀绝吗?”
  “那个女人很有意思,杀了可惜。”
  他的话让令狐琪惊掉了下巴,“有意思?”
  “少有人敢不自量力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她的勇气值得嘉奖。而且……她有一句话确实说得对。”
  “什么?”
  寂寞的人总希望找到一个能够和自己匹配的敌手,否则日复一日寂寞地活着,高处不胜寒,还有什么意思?
  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好似转移了话题,“知道黑羽龙盈当初为何会在我这里惨败而回吗?”
  “因为她不是你的对手。”
  “因为黑羽人猜错了我的心思。他们以为我这样的人必然会喜欢单纯如白纸的女孩子,所以投我所好派了个看似天真烂漫、柔弱无依的女孩子来,但是她本就心怀叵测,怎么可能将天真无邪装得天衣无缝?”
  “所以七哥一眼就看穿她了。”
  “只有老九那样的人才会看不透敌人的面具。”他无所谓地哼笑,“现在这样也好,让这一对痴人凑到一起去,省掉我许多手脚。”
  “我很好奇,七哥把九哥派到黑羽国常驻,难道不怕黑羽人杀了九哥吗?”
  “有黑羽龙盈在,没人敢动他一根寒毛。有令狐九在,黑羽龙盈也不敢再贸然出兵犯上。”他像是说得有些累了,“这些道理难道还要我再和你重复一遍?”
  “当然不是啦,不过……”令狐琪有点不解,“黑羽龙盈和这个女人有什么区别吗?”
  “我喜欢明刀明枪的争斗,无论结局是血淋淋的惨烈,还是花团锦簇的美景,都比那些小打小闹的阴谋诡计更让人兴奋。到目前为止,只有这个女人敢面对面地和我作对。”
  令狐琪终于懂了,望着他难得一见的笑容,还有最后一层困惑,“可是七哥为什么认为那个女人可以做到?”
  令狐笑左手掌心处有些痒痒的。那四个字总是这样诡异地扰乱他心绪,那一句“死于非命”听来可怕,但是当这个女人出现之后,他陡然明白了当日神算子留给他的暗喻是什么。
  死于非命?其实是“死于‘非命’之手”吧?也就是说,他这一生要死在这个女人的手里?
  哼,纵然有人跟他说,立刻将要天崩地裂,也不如这个猜测让他觉得可笑。他在朝廷纵横多年,手握多少人的生杀大权?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凭什么让他俯首称臣?
  “七哥?”令狐琪不放心地说:“要不要派人盯住她,看她要搞什么鬼?”
  “这个游戏的有趣就在于我们猜不出对方明天可能会出什么招数,所以也不用盯着她的行踪。”
  “就因为她像个好对手,所以七哥才饶她一命?”不管怎样,他还是觉得这样做实在是太危险了。
  令狐笑思忖片刻,“这有……她的眼睛很像一个人。”
  “像谁?”
  但他只是仰起脸,无声地一笑,默然不答。
  一场属于两个人的暗战无声无息地拉开了序幕,旁人并无察觉。
  一日,圣皇与众臣在朝上议事,宇文家如今的当家者——圣朝一品大官,官拜水利总督的宇文化成忽然启奏说:“近日天相反复无常,只恐圣河河水泛滥,请陛下早派治理之人。”
  看了眼令狐笑,圣慕龄问道:“丞相有合适的人选吗?”
  他却看向宇文化成,“既然总督有此要求,一定有合适的人选可以推荐吧?”
  宇文化成说:“听说今科刚刚中选的状元苏青和写就一部‘治河条略’,应是这方面的人才,臣请陛下派此人前去治理,必有建树。”
  圣慕龄很痛快地点头答应,“苏青和嘛,朕知道,年过四十考上状元实在不容易,就委命为……‘镇河大使’好了,明日动身。”
  “苏青和固然不错,不过治河可不是纸上谈兵这么简单。”令狐笑悠然插口,“最近河上盗匪猖獗,为了苏大人的安全,我看再派一员护将随行比较妥当。”他回身唤道:“冲然。”
  令狐冲然,令狐家十一子,现在是内宫禁军总领。
  被当殿叫出来之后,令狐笑对他说:“你年纪还小,总是在皇城中不能施展拳脚,锻炼意志,出去走走看看多些历练,日后也好报效陛下。陛下以为呢?”
  圣慕龄还是那样无所谓地点头,“好啊,既然是丞相推荐,应该是错不了。苏青和是镇河大使,那令狐冲然就封为镇河将军,官升二品,明日一起动身吧。”
  此番话一出,宇文化成不由得变了脸色。
  令狐笑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下朝的时候,宇文化成笑着来给他道喜,“恭喜丞相大人,家里又有一位近亲得蒙眷宠,高升连连啊。”
  他淡淡道:“宇文大人也不错,听说苏青和至今仍是孑然一身,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配给那位在府中寡居多年的令妹倒是天作之合。还听说昨日苏青和曾经到宇文府中作客赏菊,不知道令妹是否也在座陪席了?”
  宇文化成面色青一阵白一阵,就好像心事被对方看穿后,不免恼羞成怒。
  令狐笑还未走出多远,就有一名小太监跑来传旨,“陛下有旨,宣丞相大人书房一见。”
  他只好又返身回去。
  令狐舞人就站在书房门口,抱剑胸前,眼神幽幽地不知道看向哪里。令狐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头,“近日可好?”
  他反问道:“那个女人没对你怎样吧?”
  令狐笑优雅地挑唇,“你想她能轻易赢我吗?”
  不用想也知道宇文化成今日朝廷上这一举动是谁背后出的主意。将新科状元拉拢到自己家族中去不算,还要立刻讨封,只怕治理圣河是假,趁机揽权是真。
  这点伎俩若看不出来,他还是令狐笑吗?
  派冲然随同左右,也是给对方一个警告。
  如果这算是第一个回合的交锋,那么对手的招数是有点出乎他意料的差了。
  圣慕龄大概是在房内等得有点着急,主动走出来说道:“你们兄弟俩多少年的话说不够,这个时候还要和朕争宠吗?笑,你进来。”
  他很少直呼令狐笑的名字,令狐笑见他一脸郁闷,淡淡一笑,施然走进。
  “陛下宣微臣来见,不知有何要事?”
  “今日朝廷之上,你和宇文化成是怎么回事?”一开口就直问主题。
  虽然大权被令狐笑独揽,但是他并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白痴君主。
  “宇文家这几年不是偃旗息鼓,早就不敢和你令狐家作对了吗?今天怎么冒出个苏青和来?”
  “关键不在苏青和,那只是别人的一个棋子。”令狐笑说,“这点小事不劳陛下挂心,臣自然可以处置妥当。”
  “别人的棋子?你是说宇文化成?”
  “宇文化成也不过是那人的棋子而已。”见圣皇被他说得呆住,便多解释了一句,“是臣与别人打了个小赌,今日之事陛下就当是看戏好了。”
  “你和别人打赌,还让朕与一干王公亲贵、朝廷大官在旁边看戏?是看戏,还是我们也都要做你的棋子?”他脸色一沉,“是谁?那个胆大包天敢和你打赌、拿朕的圣朝开玩笑的人是谁?”
  “一个女人。”
  “女人?”他眉心纠起,“什么女人?哪个女人?”
  “陛下曾经见过的,在圣湖之上。”
  圣慕龄立刻想起,“你是说那个贺非命?原来是她?可是她怎么敢……”
  “陛下应该不会忘记她的先祖曾在微臣的先祖手下吃了大亏,全族被贬为庶民的事情吧。细细想来,也不难理解她为何要与微臣为敌。”
  “你既然知道是她,为何……”
  “为何还纵容她做微臣的敌人?”令狐笑顿了顿,他从不曾把掌心里的那四个字示人,所以即使是在圣皇面前他也不愿意提及这个理由,只是挑着眉梢,幽冷又飘然地说:“因为……微臣很寂寞。”
  “寂寞?”圣慕龄梭巡着面前这张无可挑剔的俊容,为了他出口的这两个字,忍不住冷笑,“你会寂寞?寂寞的是朕好不好?”
  “陛下寂寞的是身体,臣寂寞的是心。”
  他又高挑起眉,想发作,转而想了想,又笑了,“卿要心理不寂寞也容易啊,朕陪你。朕逗人开心向来有一手,不信你可以问舞人。”
  令狐笑看着门边令狐舞人的背影,漠然说:“臣和舞人不同。在舞人的心中,陛下是伴侣,陛下就算骂他,他也会开心。况且,快乐并不代表就不寂寞。陛下和臣不是同路人,不能明白微臣的心情。”
  定定地盯了他很久,圣慕龄忽然冷冷地说:“你不会陷进去吧?”
  他抬起眼,给了个因不解而询问的眼神。
  圣慕龄笑得更冷,“一个可以抚慰你寂寞之心的女人,最终会让你陷进一个什么样的迷阵,你想过吗?”
  令狐笑似乎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死,臣尚且不怕,一个女人岂会让臣恐惧?到底她会给臣一个什么样的迷阵让臣陷进去,臣满心欢喜、拭目以待。”
  贺非命轻舒口气,笑道:“这件事总算是办好了。”
  刚讲述完朝上发生一切的宇文化成却甚是不解,“可是,我们原本是计画让青和以治河为名去和圣上要治河之款的,现在令狐笑派令狐冲然随同,办起事来会非常的碍手碍脚啊!”
  她摇摇头,“这件事要想完全瞒过令狐笑的耳目是不可能的,他既然同意苏大人出任这个镇河大使,其它的一切附带条件都好说。只要苏大人在外面和令狐冲然表面上和和气气的,暗地里再做手脚都不是麻烦事。”
  宇文化成紧张了一个早上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贺姑娘的计策当然周全,当日若非有贺姑娘给老夫通信,老夫也不可能及时派人杀了飘香楼的人。”
  提到这件事贺非命却笑不出来,“那些人为此送命,其实是有些冤枉了。”
  他不赞同地摇头,“这有什么?不过是一两只蝼蚁,若想扳倒令狐笑,以后还少不了要有人送命。”
  贺非命浑身忽然打了个寒颤。奇怪,同样的话,如果是令狐笑说出,她并不会觉得恐惧。他那双让世人都害怕的眸子无论怎样镇定冰冷地盯着她,她总能在他的眼中捕捉到一丝丝不被外人察觉的恼怒和愤恨,仿佛在她决定和他相争之前,他们就已经是生死不分的宿敌了。
  每到那时,她就喜欢享受于挑逗他耐性极限的感觉,期待这个让无数人为之敬畏的人,可以在自己的面前有所动容。
  或许这种激怒他,让他变成另一个人的期待心情,有时候甚至会高过了为贺氏家族讨还公道的复仇之心。
  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算到这一年是令狐笑的气场鸿运最弱的时候,也是她下手反击的最佳时机。
  主动找上门去,亮明身分,虽然是招险棋,但是卦象上说她险中求胜,可以一搏。
  最终她算是赢了吧?或许也应该说是令狐笑没有让她失望。
  他总算很“大度”地接受了她的挑战。其实她更想知道令狐笑的同意,到底是因为自己那番寂寞之词打动了他,还是因为他的确是日子过得太无聊,无聊到让她这个无名之辈都可以骚扰一下的地步?
  不过,她保证并坚信,他这次的选择也绝对不会让他失望的。
  第四章
  秋日短,冬日长,是圣朝的气候特点。初秋不过十余日,树上的叶子就已经落了七、八成。
  贺非命在手上呵了一口暖气,立刻就化出白雾,她笑着将那团白雾一掌打散,耳畔听到宇文柔的声音,“小贺,你怎么还在这里?马车都等你半天了。”
  “刚刚找不到耳环,而且这么早就去,圣皇会到吗?”
  “做臣子的当然是要在圣皇驾到之前先到,哪有让陛下等臣子的道理?”已经是盛装打扮的宇文柔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这一次真的是好运气,你不知道哦,这一年一度的饯花神可不是普通的贵族女儿可以去的。每年最多只有十人可以参加,我想了好几年,我爹虽然拼命为我争取,但是陛下一直没有同意,这次他不但主动让我参加,还让我带上你,看来是那次在圣湖上你给他的印象深刻吧?”
  贺非命笑了笑,“令狐笑是不是也会到场。”
  “当然,他身为丞相会代替天子亲自为所有客人斟酒一轮,这也是难得的殊荣呢!”
  “的确是殊荣。”她想象不出让令狐笑为她斟酒时的表情会是什么样的,他那样傲气十足、眼高于顶的人,不会因为眼睛太向上看而把酒洒到外面去吧?
  情不自禁地,她笑出声。
  “你笑什么?”宇文柔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很有趣,最近似乎很少听到你爹说令狐笑的事情,难道他对你们宇文家已经放任不管了吗?”
  “谁知道呢?”
  说起最近的事还真是一桩接一桩。
  送走苏青和之后,宇文化成又按照贺非命算出的卦象上表圣皇,为还在狱中关押的黑羽一族等人求情。
  这黑羽族人是受前几年黑羽与圣朝之战牵连,被令狐笑下令捉拿的,虽然后来黑羽撤军,但是这些人始终没有释放。当然圣朝内也不会有人敢为其求情。
  这一次的请求出奇地顺利,令狐笑居然亲口说:“两国既然渐趋和平,释放他们也是应该的。”
  黑羽族人为此非常感激宇文一家,还特意登门道谢。
  这一次令狐笑那里却全无动静。
  然后,宇文家的一位老人过世,令狐笑居然亲自前来祭奠,态度和蔼可亲到让宇文化成都不敢领受的地步。
  再过来,就是圣皇突然下旨召请宇文柔参加一年一度的宫内饯花神会,这个让贵族女孩儿们都羡艳的机会,除了落在宇文柔的头上之外,还意外地落在她这个平民百姓的头上。
  其实,说意外,也不能算是意外吧?毕竟宫内宫外大小之事都需经过令狐笑的许可,包括这份参会的名单,也必定是他亲自审核过的。
  他让她入宫是为什么?总不是要与她探讨一番最近的“作战”计画吧?
  如今她已经寄住在宇文家,衣食住行都由宇文家准备,宇文化成因为她过人的神算本事对她非常礼敬,出入都让家人尊称她为“贺小姐”。
  在令狐笑眼申,她是个彻彻底底的敌人了。有句古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敌人相见,应该是“分外眼红”吧?
  令狐笑不是兔子,当然不会眼红。他面对贺非命的态度不仅没有任何的怒气,而且还露出难得的微笑,亲自引领她到席位上去。
  “贺姑娘,好久不见了,最近气色不错,看来宇文府的确是个安身立命的好地方。”
  他的前半句话声音朗朗,后面的几个字却轻得只有彼此才能听清。
  贺非命回以一笑,“这还要多谢丞相大人给民女这个机会。”
  座位就在眼前,两人心照不宣,各自一礼又分开了。
  宇文柔在一旁探过头说:“看起来令狐笑对你的态度还好,不像上一次那样恶狠狠的。”
  她笑而无语。虽然宇文柔也为她爹做了不少事,但并无太多心计,更不懂得识人辨人,像令狐笑这样的对手,不笑尚且可怕,若是微笑对你,必然背后藏着一把杀人的刀。
  圣皇姗姗来迟,看了眼宇文柔这边,笑着说:“小柔是第一次来,怎么坐得那么远?到朕跟前来坐。”
  他的特意点名让全场的注目焦点立刻转移到她这一桌,有太监过来搬动桌子,宇文柔当然是乐到不行,正要往圣皇身边定,一回头看到本来和她同席的贺非命却还站在原地,便拉她,“小贺,你怎么不走?”
  “你过去吧,圣皇驾前不是我这样的民女可以随便坐的。”
  大概看出两人的争执,他又说道:“贺姑娘请一起过来,朕还有事请教你。”
  这下子贺非命也名正言顺地坐到了首席。在她左手边的那一桌就是令狐笑,两人相距不过一尺的距离。
  圣皇看起来很开心,和宇文柔立刻闲话家常起来,宇文柔第一次参加饯花神会就得到眷顾,自然极力表现,而贺非命很少开口,因此显得有些被冷落了似的。
  令狐笑的身子向她微微偏了偏,“你以为施恩于黑羽人,就可以让他们为宇文家所用吗?”
  他突然开口,因为距离太近,暖热的男子气息一下子扑到她脸上。她怔了怔,没想到他会在圣皇眼皮底下讨论这件事,随即接话道:“起码黑羽人知恩图报,生性耿直,不会被坏人利用。”
  他的眼角闪烁着诡谲的光芒,“所以你让宇文化成上表,派他们去圣朝和玉阳的边界镇守?”
  “距离圣朝远一点,总会让他们安全一些。他们在狱中受你欺压好几年,也该喘喘气了。”
  “是吗?”他的眸子闪烁,似在冷笑,“你以为本相不知道你心中的盘算?黑羽人向来地薄少种,黑羽龙盈要想让黑羽国一统四海,就必须有粮草作为坚强的后盾。让黑羽人到玉阳边界去学种稻谷,这种一箭双雕的计谋倒也有几分巧妙。”
  她的心一颤,脸上还在微笑,“那丞相大人想怎样呢?我记得陛下已经准奏,而黑羽众人昨天就动身赴任了。”
  “你想说覆水难收?但是覆水为何会成为覆水,你可曾想过?”他冷幽幽地笑道:“因为本相觉得没有价值的棋子就像泼出去的水一样,也无意收回。”
  贺非命的明眸凝在他的黑瞳上,淡笑地说:“那今日丞相和我说这些事,是为了炫耀您的运筹帷幄,还是想羞辱我的棋差一招?”
  “本相是想说,你这个对手还有些意思,本相有意思陪你多玩些时日。”
  “感谢丞相的抬爱。”
  他们两个人在这里窃窃私语,旁人不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看他们坐得如此亲密,都不免纷纷臆测这个出身来历都略显神秘的女子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可以让圣皇和令狐笑都如此另眼相看?
  圣慕龄早就在暗中留意两个人的举动,此时开口道:“听说贺姑娘住到宇文家去了?住得惯吗?”
  贺非命起身恭恭敬敬地回答,“谢陛下关心,民女在宇文家多受照顾,已经是受宠若惊了。”
  “都说无功不受禄,宇文家如此肯定贺姑娘,一定是因为姑娘有过人之处。”他也似乎意有所指,“不过不知道贺姑娘若找到了更好的栖身之所,可愿意搬动搬动?”
  “更好的?”宇文柔先脱口问道:“陛下说哪里?”
  “比如……皇宫咯。”
  几个人同时一振,望向圣皇。
  贺非命在怔过之后,苦笑道:“陛下是在和民女开玩笑吧?”
  “君无——”
  “陛下,”令狐笑截话道:“吉时已到,臣该为陛下及各位名媛斟酒了。”
  “哦!”圣皇别有意味地看了他一眼,摆摆手。
  令狐笑起身,从最远处开始斟酒。每一位名媛参加这个饯花神会其实最根本的目的,都是为了见令狐笑一面,喝到由他亲手侧出的酒,所以每个人都是红着俏脸地端着杯子,羞答答地偷看着他。
  他从她们身前走过,每一杯酒都倒得很沉稳缓慢,但是除了倒酒之外,再也没有多余的表情或是多余的话。
  直到他来到贺非命的面前,看了她一眼之后,竟然转身面向宇文柔,“宇文姑娘第一次来,本相多有照顾不周,请宇文姑娘见谅。”
  宇文柔没想到令狐笑竟然会对她特别关照,简直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端着酒杯跳起来,手忙脚乱地让酒液几乎快洒出来了。
  “多谢丞相。”她那张胖胖的小脸涨得通红,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
  令狐笑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贺非命对于他冷落自己之举,本在意料中,并不以为意,低头正要自己的酒,却被一片黑影挡住了眼前的光。
  仰起脸,竟然看到令狐笑端着酒壶和酒杯站在她面前。
  “贺姑娘可愿意和本相对饮一杯?”
  她有点诧异,感觉到周围所有人的眼光都在盯着自己,但是又不得不回应。
  于是她站起身,端起酒杯刚要说:“怎敢有劳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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