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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诱女伯爵-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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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双亲接受了头胎是女儿的事实,而且在她即将长成美女时感到光荣,当他们企图得到另一个美丽的女儿时,嗯……我想他们受到相当的惊吓。我的确不是美女,凯蜜就像她名字一样,完美纤弱,是一朵需要悉心照料的温室花朵。我总是比不上她,但我也不曾羡慕过她,如果凯蜜得不到她想要的东西,她会待在房间里生闷气,相反的我却不会如此,我的生活很满足,快乐。我想您或许会认为我愚蠢,侯爵。”希妲尴尬地笑笑。
  查德则是暂时不置可否地保持沉默。
  后来希妲又继续说着,“凯蜜后来嫁给一位伯爵,拥有很棒的庄园和伦敦市区大宅,您知道,他们在法国也有别墅。我相信凯蜜会认为他们在法国的庭院要比我们家要好上数倍。每年有一半以上的时间他们待在巴黎和凡尔赛。莫甘是我姐姐完美的配偶,各方面都像她,无忧无虑、英俊、有钱和地位,而且喜欢享受。如果凯蜜想参加所有美好的宴会或到欧洲旅行,莫甘也会尽力达成她的愿望。”
  希妲喘口气接着说道,“相反的,我有菲力,一个个性像我父亲的男爵。虽然没有花园,我们在伦敦有个充满爱的家,我们必须节俭地使用金钱,但我们有所有的必需品。在姐姐旁边我很怕发现自己缺乏很多东西,但是我已经相当满足,唯一的愿望是与菲力生个小孩,当然,凯蜜做到了,却也引起了她的恐慌。”
  “她不想要小孩?”听了这许久查德才开口问道。
  “是的,她恐慌地告诉我这个消息,她认为这会毁了她的生活,怀孕期间她必须一直待在雷瀚。她甚至想寻求帮助以除掉小孩。”希妲注意到查德的表情像是要吐出来似的,“您必须像我一样了解凯蜜,纪侯爵。她是我的姐姐,我爱她,但是我更为可怜的黛丽感到难过。”
  “你知道他们从不带她出门,从不。而且他们很少待在乡下。”
  “我想我已经知道黛丽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查德回答着,黛芬的影像迅速掠过脑海,她和雷凯蜜可能会彼此欣赏对方,她们同样地自然,但是她们的世界只容得下一朵温室的花朵,一朵美丽迷人、可爱、令人心动的完美花朵。
  “他们可能觉得在这个年龄死去是很棒的,”希妲耸耸肩,“对他们而言这是个完美的生命,对小孩而言就不同了。尽管如此,黛丽总是暗示她很快乐,而我相信她。”
  查德也相信,但是不像她阿姨,他知道为什么,这是黛丽迷人的地方,也正是他担心的地方。雷黛丽在各方面都有很好的表现,除了悲悼她寂寞孤独的童年之外,她充实自己的生活,热爱自己创造的世界。
  雷瀚是她父母约束她而他们很少待着的地方,她用它来保护自己免于重蹈覆辙,而她有自信和惊人的实力去相信她做得到。但是他挂虑的正是相同的事,黛丽的信念支撑着她的梦想,然而她没有认清那些人,因为她拼命相信双亲的优点,同样地,她没有保护自己不做别人眼中奇特的行为,就像兔子不知道兔子洞的功用一样。
  现在他知道为什么黛丽要竭力拒绝他的交易了,她并不信任他的意见。如果她现在无法信任卢安森和那些她以前就认识的人,她会被迫重新评断两个自她出生开始就认识的人,她的双亲,而她也将会发现他们根本就不希望她出生,发现她被忽视,发现她被留给仆人照顾数个月之久,更糟的是他们浪费她的继承权。除了没有抚养意义的产砂衔和那个庄园,他们没留下任何东西。事实上他们留给黛丽的是最坏的选择,选择牺牲她自己或她心爱的家,对黛丽而言查德知道这就像没有选择一样。
  “我感到遗憾,”查德严肃地说道,“但是我担心我无法帮到你。”他想了一会儿。“我会请你的律师给你那份我对雷瀚所作的交易内容,它表示你的外甥女有三十天可以改变心意。除此之外,黛丽必须独立处理她的财产。”
  希妲了解地点点头,“谢谢您听完后愿意帮助我。”
  查德说,“男爵夫人,如果还有其它办法可以帮你,我会帮你的。如果我发现更好的办法,我向你保证,我立刻就会去做。”
  “我相信你会。”希妲微笑地将查德送到大门,她补充说道,“我想最后黛丽会了解的,或许她只是需要时间向雷瀚道别。”
  查德要到艾氏代书事务所之前,绕道到昨天遇到黛丽的公园去,对卢安森的行为他真想扭断他的肚子,不管黛丽看到什么,她应该已经原谅安森了。当他警告她别信任卢安森时,并不希望她也学着不信任他。
  在希妲家中的时候,他已经决定不错过挽回她的机会,虽然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而且倔强地拒绝听他的话,所以她必须学习一些艰难的课程,就和他一样。查德眯着眼睛回忆以前所接受的严厉课程,双亲留下贫穷而负担沉重的庄园和头衔只有更大的阻碍。除了自暴自弃之外,对于代价只能作出糟糕的选择,并且他相信以后一切会变得很好。
  他可以原谅黛丽,当他知道陷阱和痛苦愈来愈深时,为什么还要让她遭遇?他无法想象她没有气魄并失去不屈服的生活信念,那会是什么样子?一个令人不安的记忆忽然涌现,如爆炸一般使他震惊。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的画面,她疏远而不高兴地待在舞厅的那个晚上,有如美丽的马被囚禁而找不到生活的乐趣,这就是她的情况,她的双亲留下一个不可能的处境令她心碎。她太骄傲而不肯卖掉雷瀚,她忽然领悟到这么做等于承认失败,为了保持自尊,她说服自己结婚以解除经济的窘迫比卖掉雷瀚来得好,查德十分明白这是个信念,就像他现在如果这么想会带来什么样的命运。
  催促他的马奔驰得更快一些,他骑向查理的办公室,他必须把交易的内容送去给希妲,然后交给雷瀚,他会赶上他们的,然后他很可能成为地球上她最后一个想见的人。他想除了卢安森之外应该是一次愉快的接触,但是他心中的警铃告诉他还有某件事混杂在交易之中,一个致命的危险。但是这不再是项交易,查德心想着,他想得到雷瀚的原因不再是因为它有良好的地理位置和肥沃的土地,现在他只想保护它,也保护黛丽不受这个世界的威胁和破坏。
  第五章
  美丽的一天已经破晓,用过简单的早餐之后包括黛丽和爱维在内的一行人再度启程,对黛丽而言下半段的旅程就熟悉多了。雷瀚所在的中部,乡间很快地变成坡度徐缓的小丘陵,黛丽从马车的窗户往外看,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看!爱维。”她指着经过的牧草地上头有许多放牧的牛只,“这些小牛很可爱,不是吗?”在牛群超出视野范围以前,她至少数了三十头牛,“我已经等不及到雷瀚了,我们已经走了那么久了。”
  “是走了很久。”爱维同意着,“但是和一年没见面的家人比起来就不算什么了。”
  “今晚你可以回到他们住的农舍给他们一个惊喜,他们会很高兴见到你的。”
  “是啊,我妈妈病很久了,我一直担心再也见不到她了呢!”
  “那么你就更应该回去了,今晚你就留在家里陪他们吧!”
  爱维给她一个充满疑问的眼神。“真的。”
  黛丽鼓励她,“野餐盒里还有足够的食物当晚餐,或许能够当两顿晚餐呢!”
  “等我们到达雷瀚再说好了。”
  黛丽笑着点头,“你没有很多时间作决定了,大门就在下一个山丘上了。”
  她说得没错,当马车到达山丘的顶端后,雷瀚的入口赫然出现在眼前,这时彼得敲了敲马车顶。
  “小姐,大门关着,还有别的入口吗?”
  “继续走然后左转。”黛丽指示着,“我们可以走平常佃农使用的路,大概两英里远。”
  “好的。”彼得爽然地回答着。
  黛丽注视着大门上的粗链条,雷瀚的入口看起来竟然这么冷漠,一点也不像她所熟悉的雷瀚,她从未见过这道门锁着,像是要阻绝外人一般。忧虑使她的胃部一阵抽搐,它变了很多吗?如果查德拥有它,他会不会不爱惜它而任其腐朽?她不敢相信这些字眼会在雷瀚出现。自从她去年离开以后,这房子变得生疏,少了许多她成长时熟悉的东西,一年内能发生什么大事呢?不过忧虑依旧盘据她的心中,久久无法散去。
  马车出现在平时是佃农使用的道路上,经过的小村落并没有什么改变。佃农平时使用的路和她记忆中的一样,方整的田里种着周密的农作物,不远的角落还有几间屋顶铺设茅草的房舍,夹杂着浓密的灌木和山渣树、野蔷薇。
  他们很快的经过三个雷瀚的大马房,不过它们非常安静,里头没有一点生命。
  黛丽凝视着空马房,直到马车转变方向开始登上通往主屋的山坡,她很快地知道围绕着主屋有半英里或者更远的草原到了,黛丽敲敲马车顶以吸引彼得的注意力。
  “可以请你停下来吗?”她叫着。
  “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可以请你暂时停下来吗,彼得?”
  她可以感觉到马车的速度变慢了,而车轮也渐渐停止转动,奈斯出现在车门的前面,“为什么你要停车呢,小姐?我们就要抵达主屋了。”
  “我知道,”黛丽露出温和的笑容告诉他,“我想从这里开始用走的。”
  奈斯以责备的眼神看她,“彼得说还有将近一英里的路程。”
  “没关系,我想走路。”看到爱维并没有意见,奈斯拉下踏板,撬扶女主人步出马车,“我会看着你以确定你不会再疯狂的奔跑。”他补充说道,清楚地想起日前发生的事。
  “不会有事的,”黛丽向他保证,“我现在已经回到家了。”
  挥手告别他们,黛丽看到马车在碎石路上激起的烟尘。走进高至臀部的草原,黛丽用手指拂过草穗,看草茎在她的触碰之下慢慢倾斜,空气闻起来是多么芳香啊!在伦敦待了数个月,这儿的空气真令人怀念。深深吸一口气到肺部,她觉得过去这一年来的重担开始消散,她扯掉固定头发的夹子,摇松那一头精心设计的发型,觉得自己像个脱离樊笼的年轻小女孩,脱掉鞋袜,将自己丢入草丛中,她沿着草根转动脚趾,感觉脚底下泥土的湿冷,然后意犹未尽地站起来,将袜子卷进鞋里,开始朝主屋走去。
  她喜欢在草原里散步,注意视线内每一个她熟悉的地标,现在她来到以前用镰刀整理修剪的草坪,注意到围绕在主屋周围草地旁的树木灌木。然而令她失望的是用镰刀修剪整理的草坪早已不复存在,没有人去修剪它。佃农们在他们的小块土地上耕作,然而没有理由,也没有费用可以请他们来修剪。
  曾经雷瀚是如此的美丽,但是现在的它让黛丽心痛,她不希望看到它没有被好好整理。转过一个弯,房子就在眼前,成对的灰石,古老的常春藤在微风中轻轻的摇着,连接着房子的重要入口。粉红色的玫瑰依附在拱形窗户上,使得爱奥尼亚式组石柱支撑的门廊变得阴暗,这就是雷瀚!
  这是她家,却也不是。它看起来很老,像是驼着背,一年内老了十岁似的,破旧而不体面,不再是昔日令人赞叹的庄园了。她想哭、想流眼泪,但是她怀疑自己会那么做,她知道为什么。查德说过的话全涌上心头,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他来过吗?他看过雷瀚?她不明白,为什么像雷瀚这么美好的地方竟会迅速变为黯淡的阴影?
  她的视线越过屋子延伸至后面绝佳的风景,周围有长长的山脊、树林、田野和未经耕作的牧草地,当黛丽缓缓地眺望四周,从屋子下方延伸至南北视力所能及之处,她想,这就是雷瀚,土地和空气、牧场和田野、湖泊和池塘,它不只是间屋子或草原,它是如此地多。
  黛丽的决心增强了,下巴倔强地朝向天空,失去的可以再找回来,现在休耕的可以再开始耕作,她不会让她的家毁灭,一定可以的。
  “小姐?”熟悉的声音从黛丽背后传了过来,转过身,她发现伯特就站在她身后的车道上,穿着及膝的棕色马裤和曾经合脚而现在磨坏了的同色靴子,“小姐,你在这里做什么?你要回来为什么不先通知一声呢?”
  “因为那样做太费时间了,但是伯特,”她说着,同时兴奋得几乎要跳了起来,“我回来了,而且要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怎么可能?你父亲的律师找到被藏起来而你父母不知道的钱吗?”看着黛丽气馁的脸,伯特闭上嘴巴,“很抱歉,小姐,但是没有什么好事可以说的。过去这一年来形势变得有点艰难,这多少和佃农们被要求缴钱给你有关。”
  “缴钱给我?”黛丽疑惑地皱起眉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是要求每个佃农缴五个金币给你,一年两次吗?”伯特认真地解释着。
  黛丽不敢相信地看着伯特。
  “我没有要求任何款项,伯特!为什么?我无法提供佃农在庄园工作已经免糟糕了,我从来没有要求他们缴钱给我。”
  伯特原本沉重的脸转变为生气地皱眉,“那么就是那个要命的律师干的。我告诉过他,我不相信你会对我们做出这种事来,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的,小姐。可是他一直强调你在伦敦生活需要用钱,还说你几乎无法生活,所以佃农们和我自己都缴了钱,我们不想让你遭受更多你已经经历过的情况。”
  “伯特,去年夏天的燕麦和小麦等作物的收成赚了多少钱?”
  伯特耸耸肩,“正确的数字我不记得了,但是大约是一千两百英镑左右。”
  愤怒的黛丽必须咬紧牙关,以免自己用伯特描述过最难听的话破口大骂,“看来我们的潘先生已经把牛乳提炼成乳脂了,这么说,伯特,我笨得相信他会为我和你们争取最大的利益。”黛丽详细叙述她昨天在潘华特的办公室里找到的线索——新油漆的办公室和他桌前的新椅子,甚至连他家里黑色的木饰条都重新漆过了。绝不,她提醒自己,她绝对不会再相信任何人,“算了,别记在心上了。”黛丽靠近车道握住他的手,“我们稍后再来谈它吧。现在,我很高兴自己可以留在这里。”
  “是的,”他同意地点点头,“这屋子需要多一点生气。”
  “的确。”
  四小时后,黛丽和爱维顺利卸下覆盖在屋里残留的家具上的亚麻布,听从爱维的建议,稍后她们将把这一堆肮脏的亚麻布拿去送洗。在清扫了每一个布满灰尘的房间以后,黛丽打开窗户,让小丘顶上的微风吹散空气中不流通的霉味。
  “我必须多学学如何去处理家务了,爱维,”黛丽说道,一面不耐烦地挥着手,“你不可能帮我做每一件事,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可是却有非常多的工作要做,我相信这是我学习自己管理的最佳时机。”她坚定地表示道,“我打算学烹饪、洗衣服和耕作。”看见爱维吃惊的转动她的眼睛,黛丽大笑着说道,“如果你喜欢,就尽管嘲笑我好了。不过这是我的目标,而我们将从明天到市场购物开始。”
  “不对,”爱维断然地说,“市场每个星期只开一天,而那是两天以后的事。”
  “喔,你看,我必须学习,而那就是我将做的。”为了让她的目标更为明确,黛丽指着她寝室的门说道,“现在,天色很快地就会变暗,而你必须回家去看你的父母,我说过今晚你要待在那里的,记得吗?”
  “我并不认为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是个好主意,我父母明天就可以见到我了。”爱维反对地说道。
  然而黛丽并不理会,只是把她的手放在臀上,顽固地盯着爱维,“你要去。”
  “那也得等到我喂饱你以后再说。”
  “玛姬装的篮子里还有很充足的食物。”
  爱维生气地瞪她,但是又敌不过黛丽的决心,“那就答应我你绝不离开屋子。”
  “我答应你。”
  “而且你得要锁上所有的门闩,关上所有的窗户。”
  “除了我房间的以外。”
  爱维做了个失败的手势,“好吧,不过我明天黎明时就回来。”
  “好极了,如果我们要早点开始,那样子比较好。”
  然后她斜着头补充道,“不是吗?”
  爱维露齿而笑,两个女人一起发出咯咯的笑声,“是的,在白天比较热的时段之前工作比较好。”
  当爱维转身离开时,黛丽说道,“替我问候你的家人。”
  太阳刚落到山后时,黛丽散步到马房去找彼得和奈斯,她决定违背对爱维所作不离开屋子的承诺而去探望他们,“你们吃晚餐了吗?”她绕了一圈马房发现他们用肥皂和油处理未使用的缰绳和马具时问道。
  “是的,小姐,”奈斯回答着,“不到一个小时前,伯特的妻子玛莎带来一大篮食物,我们已经先取用了,如果你不介意,篮子里还有很多呢。”
  黛丽心不在焉地点头,在空的畜舍闲晃,她的手指抚过钉在每个门上铜板刻的名字,“它是如此地空洞了。”
  “唔,我相信你的马会很高兴回到家的。”彼得发表他的意见。“它今天下午在放牧地有个漂亮的打滚,拔起腿奔跑的样子真像个活泼的小女孩。”
  黛丽笑了,“这使得我们之中有两个人很想回家。”
  “小姐,你知道我们会留下来的,”彼得继续说道,“直到我们看到你安顿下来并且很安全,男爵夫人已经给了我们很详细的命令。”
  “我知道,”黛丽回答,露出了温暖的笑容,“我很高兴你们在这里,现在的一切情况变得有点麻烦,”她开朗地说着,“好了,我去探究玛莎的篮子了。”
  在厨房中央长长的切菜桌上,黛丽发现一个篮子里面装满了食物,虽然不像玛姬的篮子里有许多精致的食物,但也全都是新鲜的面包、乳酪和鲜嫩欲滴的草莓,看得黛丽的口水都快滴下来了。她用盘子每样都盛了一点,再倒一杯白天剩下的苹果汁,端着晚餐到她父亲的书房里去。
  点亮桌角的油灯,她开始阅读散放的文件,自从那天第一次和潘华特见面,在这里得知父亲的死讯之后,她再也没有踏进这个房间,乱七八糟堆放的信件正是父亲最后一次到这房间来时所留下的。
  撕下一块面包并放上一点乳酪,吃晚餐的同时她展开了最上面的一封信。三个小时后她还在阅读,大部分的信件和备忘录整齐地堆放成三叠,另一部分则是丢在她脚边的纸筐里。伯特的敲门声吓得她跳了起来,但是很快地她看到他,于是再度放松自己。
  “小姐,你在这里做什么?玛莎看到这里透出灯光,她要我来看看你。”
  “我很好,伯特,我正在处理我父亲遗留下来的信件。”
  “我可以想象这是件令人头痛的工作,而你现在首先需要的是一些睡眠,你今天做了长途旅行,就像爱维形容的,早就应该是筋疲力尽了。”
  “再过片刻我就会上楼,我已经分类完这一半了,将另外这一半分好我就直接回房去,我保证。”她严肃地说着。
  伯特走到书桌对面的椅子坐下。“你有什么计划?小姐,告诉我为什么你想留下来?”
  “还记得你教我的算术吗,伯特?”
  “嗯,当然。”
  黛丽向前靠,她的眼睛兴奋地发亮,“你用雷瀚的帐簿教我,结果每年总是获得利润,而我想再做一次。从庄园的振兴开始,用它来赚钱,使它回到我的生活。”
  伯特坐回椅子,一只粗糙的手摩擦着下巴的胡须,“没有那么简单,小姐,除了一些老母牛外我们没有任何家畜,包括西蒙土地上那两只,我们连只小羊也没有。当然它还是可行的,只是出售并付清债务后你还剩多少钱?”
  黛丽低下头气弱地说道,“只有七百三十镑。”
  “小姐!你认为这些会够我们使用吗?我们需要钱来付给农人和牧者,还有收割的工人呢!在我们得到收成的钱之前就必须先支付他们的费用了。”
  “真的没有其他可行的路了吗?一定有办法可以送收获的作物到市场去卖,稍后再支付给他们。如果我写给每个人一张便条作为凭证,他们会相信我吗?”
  黛丽看出伯特正在考虑,“好了,或许我真的需要先睡一觉,但或许这是个办法。”
  他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不要再庸人自扰了,现在,你该上床了,小姐,已经过了午夜,而你明天会很忙的。”
  “我几分钟后上去,”看到伯特责备的眼神,“我会上去的。”她保证地说着。
  “晚安,小姐。”伯特点头,“你将会高兴知道,包括男人、女人和小孩,没有一个人不欢迎你回来。”
  黛丽微笑道,“谢谢你,伯特。我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
  作噩梦使她完全清醒并坐到她父亲的椅子上,明亮的阳光射进镶玻璃的窗户,在书桌上留下一块方形的晒印。
  片刻之前她的头正趴在一堆信件上,她梦到安森,一个可怕的梦,他身边围绕着许多裸体的女人,她们高挺的胸部不停的喷出香槟酒来,而安森正在畅饮那些酒。
  黛丽打了个冷颤并摇摇头,企图除去那个可怕的影像,她注视着剩余的那一堆信件,她昨天晚上读到睡着了。
  它们全都是一个叫做江道文的律师寄来的。起先她发现数封来自江律师的信尚未拆阅,仔细探进混乱的文件以后,她发现两年多以来相同的信将近一打,在潘先生被雇之前正是这位律师管理她父亲的财产。黛丽原本确信她会找到那个害她父亲背上庞大债务的人,而那些债务害得她直到去年夏天才清偿完,但是在看完所有的信件之后,她才明白是她一直都没有搞清楚状况。
  最早的信件提及她父亲授权给江律师对所有未付清的帐单采取必要的步骤,它们也提到她父母被迫出发到法国去,事实上她父亲已经表示他至少需要六千英镑来支付长期的旅行。江律师在较早的信件中用很长的文字来解释她父亲的财产处理得很好,但是伯爵和伯爵夫人花费过高,显然黛丽的父亲完全不当它一回事,后面几封信证实情况之后,江律师依照伯爵的指示,将伯爵夫妇所拥有的东西抵押,得到一大笔款项。在每封信里江律师都警告他们债务的成长,而不管雷瀚获得多少,伯爵还是花费过高一个江律师大力劝诫的习惯。黛丽明白了,显然她父亲不听律师的忠告,而不是律师的错,她读了最后一封信,它的内容是回应父亲提出的一个请求——将雷瀚抵押以提供他和她母亲需要的金钱。江律师给他一个严肃的答案——雷瀚绝不能抵押,同时要她父亲立下契据,清楚的表示雷莫甘可以使用雷瀚,但绝不能出售、抵押或做出其他违反契据内容的行为,日后雷瀚还要传给继承人。
  她的父亲曾经想卖掉雷瀚!这个秘密的得知让黛丽觉得非常难过,他们怎么会想要这么做?雷瀚陪伴她的家族已有一百年的历史了,但是他们不在乎,不在乎雷瀚也不在乎她。如果雷瀚卖掉了或因为还债而失去,他们会如何处置她?
  答案是明显而痛苦的,她父母漫游欧洲时她会被安置在伦敦市区的房子里,有一打的仆人来照料她,可是怎会如此呢?黛丽眼睛冷冷地注视着那些文件,她曾经认为父母是如此美好,而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他们的美丽迷人,注意这一点使她看不到他们的其他方面。父母每一次出门都留她孤单地过好几个月,现在他们留给她的也只有债务。
  不过她不像她的父母,黛丽告诉自己,她爱雷瀚,也知道祖父爱雷瀚。图书室里有十一本祖父留下的日志,书中记满了每一个决定的细节,每只羊的购买,每次农作物的播种和收成,每个构想的承担责任。而且他对庄园的继承有详细的规定,使他的儿子不能抵押或出售雷瀚。黛丽仔细地思考,难道她的祖父早就料到他的儿子不会像他那么爱雷瀚吗?从潘华特详细的解释中黛丽知道她对雷瀚继承并不像她父亲那样。只要她高兴,她可以公开卖掉雷瀚,早在去年夏天查德第一次表示要买下雷瀚之后,潘华特就已经和她详细地讨论过这件事了。
  很有趣,她心想着,她父亲想抵押或卖掉雷瀚,但她却极力想保护它,她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卖掉雷瀚,既然她以前就决定不卖掉雷瀚,她更加坚持昨天晚上所学到的,借着希望的力量,她将把它带回她的生活,有一天她会把它传给她的孩子,这对黛丽而言是全新的感受,她拥有的孩子,她想象着一个小男孩……她的小男孩……在她的田野上奔跑,学着数帐簿里的每笔收支,就和她一样。
  黛丽微笑了,雷瀚有一天会属于她的孩子,她非常确定这一点。然后她的微笑突然消失,她将不会有小孩的,没有丈夫和小孩。来雷瀚的时候她已经容许自己孤独一生,她不能实现所有的梦想,但是最起码她可以实现一个,她将会永远地拥有雷瀚。
  前门的挂锁丝毫没有难住查德,轻松地一跳,他的种马跳过低矮的石墙,沿着土地的界线若无其事地慢跑着,路向上延伸切断了几乎一英里长的浓密林地。它的入口和他的庄园纪林很类似,这是他发现雷瀚可爱的地方之一。
  道路两旁五十英尺的树林被砍掉,以草坪来代替,上百坪的枫树、菩提和西洋栗茂盛的枝桠在未修剪的草坪上形成一片阴影。
  当主屋进入视线,查德放慢了马速。屋子的样式老旧,比一般上流阶级的庄园要随意得多,纪林比雷瀚壮丽多了,而且至少是它的三倍大。但是查德就喜欢这房子随意的外表,他能想象黛丽还是个小女孩时生活的情景。
  他的眼光扫遍整个庄园,他看到一个人穿过房子另一端的出入口,一个侍女或是佃农的女儿到屋子里工作。他起先这样想着,然后很快他就明白这里没有任何仆人,他看到的是黛丽,手里挽着两个柳条编制的篮子,穿着一件式样简单没有衬裙的长袍,头发垂在耳后,用一块三角形的头巾围起来系在脖子上,她戴着一双用来保护双手的棉手套。
  她来到前面盛开着玫瑰的柱子旁,放下篮子开始剪藤上的花,她将玫瑰放入其中一个篮子,其他的花则放入另外一篮。查德掉转马头骑向她,看她弯腰剪取下面的花然后跪下,黛丽从一个篮子里拿出小钳子,开始挖松玫瑰根部周围的土块,努力地翻松它以使植物有更多的空间生长。
  “这双手套不能用来工作。”她受到挫折似的喃喃自语,完全没有发现查德勒马停在距离她二十英尺的地方。
  她用力拉出一只手套检视大拇指,将它伸进嘴里吸了一下才拔出来。
  “皮手套比较能抵抗棘刺。”查德建议道。
  黛丽猛然转过头,表现出紧张和不快的神情瞪着查德看,“如果你是来说服我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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