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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协定-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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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礼哲看着她脸上防备的表情,看着她娇小的身躯因为过于紧绷而起了微微的颤抖。他苦笑了:想必她是猜得到他要说些什么了。在一起这么久,相互倚靠了这么久,只有在这一刻,他们之间的默契好得令人叹息。
也许,是天意吧。他闭了闭眼,终于逼自己说出:“小缇,我们——分开吧。”
那是他们的“君子协定”。
一年前,当他们决定在一起时,他曾对她说:“如果阿金回来,我就让你回到他身边。”
而现在,到了他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就在前一秒钟,他清清楚楚地听见自己对她说:“我们分开吧。”
“我们分开吧”——很合理的说辞。她的初恋情人回来了;而他既然答应过她,就没有理由赖着不走。
然而,在说完了这句话之后,他发现自己的心脏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他用手捂住胸口,那疼痛并未减轻半分;他眨了眨眼,发现眼眶干涩,没有眼泪。
直到这时他才清楚地意识到,原来自己是爱着她的。因为,只有当一个深深陷入爱情的男人将他所爱的女人拱手让给别人的时候,他才会感受到这样撕心裂肺的痛楚。
而他,原来真的是爱着她的,一直都是。过去,他一直分不清“爱”和“怜惜”之间的区别,也从不去细分。他认为感情是极其自然的事情;他心疼她的遭遇,直觉地想要照顾她——于是他就这么做了。
在一起的日子里,他对她好。他以为这是他多年以来所养成的习惯——他的家教告诉他要对女性好,所以他照做了,竭尽所能地温柔待他。他愚蠢得没发现自己对她有多么宠溺、多么纵容,多么……和别人不一样。
再后来,圣诞节之前的那个夜晚,她投入他的怀中,吐气如兰地向他发出邀请:“我们恋爱吧。”在那一刻,巨大的幸福莅临了他的心脏,他没有多一秒钟的考虑便答应了她。他心里想:这是甜蜜的惯性使然吧,在一起这么久了,他什么事都依着她呢。
直到今天。直到今天的这一秒钟他才终于发现:原来一年多的时光早已将她植入他的骨髓;原来他爱她,比他自己所以为的更多、更深、更久。他怔怔地望着面前的娇柔容颜,心——疼痛得几乎要接近麻木。
阿金回来,他是知道的。那天在电影院门外,他看到洒了一地的爆米花,也看到那个穿着黑红格子外套的长发男子。他听见她唤他“阿金”,眼睁睁地看着她把他的名片收进口袋。尽管如此,他还是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地走上前去,对她微笑。
然而,坐在漆黑一片的电影院里时,他的心里开始感到恐惧,他害怕自己就要失去她了。于是,他试着向她提议去度假,想远远地把她带走,好让那个阿金找不着她。
只是,这样不光明的手段呵……终究还是留不住她的心。接下来的这些天里,他看着她每天魂不守舍、心神不宁地度日;他看着她不停检查家里的电话有没有挂好;他看着她一天天在矛盾中挣扎,左右为难……他知道,她的心——动摇了。
确实呵,短短一年的朝夕相对,又哪里比得上初恋六年的刻骨铭心呢?曾经沧海难为水啊……于是,他告诉自己:这一切——是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他们之间,是有过“君子协定”的:如果阿金回来,他就放她自由。而此时此刻,他就该那么做。
“小缇。”他张口唤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像把破琴。然而,即便如此,他仍是继续说下去,“打个电话给他吧,约他出来谈一谈。你和他之间,也许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就是这一句话,让桑缇原本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终于决堤。
她哭了,在他面前崩溃地放声大哭。她揪住胸口,那里好疼、好疼,疼得都没法呼吸了。
她以前从未料想:原来,从他的口中听到“分手”两个字的时候,心——竟然是这样地痛。他们之间明明有那个“君子协定”,她也明明做好了心理准备——当他一脸凝重地说出“我有话跟你谈”的时候,她就预感到:这一切完了,他要说分手了。
可是,当分手的这一刻真的来临时,她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忍受那种椎心的痛楚!那种痛,像针尖扎进她的指甲、像有人夺走她的呼吸;她惨白着脸,浑身颤抖,在他面前像个孩子似的哇哇大哭。
“我不要……不要分手……”眼泪和鼻涕在脸上糊成一团,她啜泣地吐出含糊不清的语句,蹲下身来,紧紧揪住他的衣摆,“不要……不要分手好不好……”
“小缇……”他没听清她说什么,但见她哭成这个样子,他的心拧疼了。他连忙也蹲下身子,将她搂到怀里,轻柔地拍抚着她的脊背,“嘘,不哭,没事了,不哭了。”
她仍是哭,哭得昏天黑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唯有一双手死死抓住他不放。心中唯一的念头是:她后悔了。她不想再遵守那个“君子协定”,也不想再回到阿金身边了;她只要他,只要他永远留在她身边,永远不走开……这样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窝在他怀中,她放肆地流着泪,仿佛只要继续耍赖下去,他就不会离开。她的泪水汹涌,打湿他的衣衫。他抱着她颤抖的身体轻轻摇晃,安慰着她、心疼地吻着她。
渐渐地,她的眼泪流尽,她安静了下来。靠着他的肩头,汲取着他身上的味道,她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此刻,他正抱着她呢。
他……会一直这么抱着她吧?刚才的分手……不算数吧?
如果不算数,那该有多好……
“季礼哲,我想躺下来。”她俯在他耳边细声地撒娇。
“嗯。”他应了声,抱起她轻得几乎没有分量的身子走出厨房,来到卧室,将她置于大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你睡一下,我在旁边陪着你。”他柔声道。
“嗯。”她乖巧地点头,脸上还挂着泪痕。知道他不会走,这就够了,一颗疼痛而无着落的心顿时安稳下来。也许是哭得累了,十分钟以后,她合上眼,渐渐地沉入了梦乡。
她所不知道的是,在她睡着以后,季礼哲坐在她的床边,定定地凝视着她沉静的睡颜;许久、许久,直到夜幕渐渐退去,直到天色微微泛白。然后,他掏出衣袋里的便条纸,在上面写下一行小字,贴在她的床头。
做完了这一切以后,他起身,悄无声息地走出卧室;脚步很轻,怕吵醒她。然而过了片刻,他又折了回来,走到她床畔,细心地替她将棉被掖好。
最后,他俯下身子,轻轻地在她左边脸颊印下一吻。她没醒,却浅浅地微笑了,因为在梦里——他也是这样温柔地亲吻了她。
第8章(1)
阿金:
早晨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床头贴了一张便条纸,上面写着:和阿金谈谈吧,我不想你后悔。
他只要我跟你谈谈,并没有明确地说要分手呢。
然而,我还是生气了。我把那张便条纸从床板上扯下来撕了个粉碎,然后坐在地上狠狠地哭了一场。
我一边哭一边回想和他在一起的那些快乐的日子。我心里很委屈:他对我那么那么好,却从来也没有说过爱我呢。
也许,他并不真的那么爱我吧?他只是遵守那个“君子协定”,才会对我好;所以现在,他也才会继续遵守那个“君子协定”,想要和我分手。
我哭到胃痛,自己爬起来去厨房吞了两片止痛药。他走了,我要好好地照顾自己。
然后,我从大衣口袋里翻出那天你给我的名片。他要我跟你谈谈,我就跟你谈谈。
桑缇
午后时分,天下着雨。桑缇坐在咖啡厅里靠窗的位子,出神地望着雨水打在玻璃窗上,蜿蜒曲折,形成一张哭泣的脸。
今天下午,她约了阿金一起喝咖啡。
接到电话的那一刻,阿金的声音惊喜得颤抖,他说:“我没想到你还肯见我。”
的确,她也没想到自己还肯见他。如果不是因为季礼哲的那个留言,她不会让自己赌气地跑到这里来和旧情人见面。
桑缇端起面前的黑咖啡轻啜一口,胃部传来隐隐的抽痛,可她心里却感到一丝莫名的快意。过去季礼哲总是管着她不让她碰咖啡;现在他不在了,她想喝多少都行,喝到死都没人管。
他——这次真的惹她生气了,很生气很生气。她知道自己是有些小心眼的人,可是这一回,他的做法真的让她受伤了,感觉被遗弃了。如果他想分手,可以当着她的面直说,而不是趁她睡着了以后再偷偷跑掉,还故作大方地留下那张见鬼的便条给她,劝她去和旧情人会面。
他不是要她去见阿金吗?好,她见!
他不是希望她和阿金复合吗?好,她也能做到——这时,桑缇神情一凛,怔然地望着从店门口走进来的高大人影。
那是阿金,她的初恋情人,她全心全意爱了六年的男子。他今日穿着墨绿色厚绒外套,半长的发放了下来,垂落在肩部。六年了,他看上去一点也没有变,仍然是当初大学校园里走出来的那个青涩大男孩——单眼皮,白围巾,脸上带着腼腆的笑意。
然而……她眼神一黯:一切都不同了呵!这一秒钟她望住他,脑海中却逐渐浮现出另一个人的影子:“那个人”在人前总是西装革履,一副高高在上、无比正经的样子,可是只有她知道,他其实是多么的温柔,也多么的可爱……她想起他那略带棕褐色的卷曲的发、想起他惯穿的那件横纹套头毛衣、想起他修长的手指和宽厚的肩膀、想起他热情的拥抱和湿润的吻。她的眼泪涌上来了,却不是为了面前这个曾经深爱了六年的男子。
原来,“曾经”爱过的,就真的只能是曾经了……这一刻,她突然心如明镜。
用手指偷偷揩去了眼角的泪水,她对面前的男子展开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你看起来不错。”
“你也是。”阿金在她对面坐下来,神情有几分紧张,“我没迟到吧?”
“不,是我早到了。”她笑着摇头。
“那就好。”他吁了口气,不自觉地绞着手指,“其实,关于……‘那件事情’,我想,我还欠你一个解释。”
一年前的“那件事”吗?她听着,表情有些恍惚。如果不是为了那封令她伤透了心的特快专递,那一晚她不会跑到酒吧里去吃那个奶油蛋糕,她和季礼哲的生命也不会扯出任何交集……
是天意吧?老天知道她没有了阿金太痛苦,所以才特地派遣了“他”来救赎她。只是,所有关于爱情的救赎啊……是救赎,也是沉沦。等她用心地爱了下去,才发现要全身而退已经太难。
“小缇?”阿金的呼唤响在耳边。
她这才惊觉自己的走神,连忙拉回飘离的思绪,抱歉地笑道:“哦,你说。”
“其实,当初写那封信给你的时候,我……”阿金低下头,望着柚木桌面,半晌,才又抬起头来,“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辍学了。”
辍学?听到这个字眼,桑缇惊讶地瞪大了眼。这么说,他——根本没有修完摄影课程?!
“你知道,在那边读书,我的压力一直很大,手头又紧……出了国才知道,会拍好照片的人比比皆是,而我根本算不上什么。总之,那段日子……我过得真的很糟糕。”他想起清苦的过去,颓丧地垂下头。
她忙道:“其实你很有天赋。你不该妄自菲薄。”
“有天赋又有什么用?”他自嘲地冷笑一声,“想要在那个圈子里出头,没有钱,没有背景,谁会理你?谁会把机会留给一个连英语都说不好的中国穷留学生呢?”
她默然了。是啊,他受了很多苦,她理解,可是这样就可以构成他抛弃她的正当理由了吗?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一家小杂志社找上我,要我为他们拍一辑广告图片。他们出的价钱不高,除了我这样的穷留学生,没人看得上眼。”
“所以你接受了?”她问。
“是。”他重重点头,声音突然变得苦涩,“可是学校里有规定,在校外商业活动中擅自使用学校配备的摄影器材,是违纪的,要……要被勒令退学的。而我……当时根本不知道有这样一个规定。”
所以他们把你开除了?她惊诧地张大了嘴,刚想问,他已经继续说了下去:“是,就是因为这个理由,我被开除了。那个时候我想,我这人算是完了,这辈子注定干不成一件正经事了。我被赶出校舍,没地方住,只好去租那种最便宜的汽车旅馆。在那种情况下——小缇,我怎么可以再拖累着你,要你为我虚耗青春?”说到这里,他猛然抬眼,深深地注视着她,眼圈泛红了。
他通红的双眼和因痛苦而扭曲的神情吓着了她,她双手不自觉地抓住桌沿,微微退后;但同时,心头也泛上些许怜惜:阿金他……原来受过这么大的打击啊。当时他的情况该有多么困难多么糟糕,而她却一点也不知道?他是因为怕拖累了她,才提笔写下那封绝情信给她的吗?
“可是……可是你现在明明过得不错啊……”她仍在挣扎着,不敢相信他居然经历过这种事。
“是,现在我是过得不错。”他冷笑了一声,声音突然尖锐起来,“可这些都是我应得的!小缇,你不会知道——不,没人会知道!没人会知道我为今天付出了多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屈辱!小缇,你能想象我每天工作18个小时,下了班还要去中国餐馆洗盘子洗到天亮吗?你能想象我为了得到参加摄影比赛的机会,而必须陪那些令人作呕的胖太太们玩吗?你能想象我把自尊丢在地下让别人肆意践踏的那种滋味吗?”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让他几乎要发狂了,他忘记自己身在何处,无法控制情绪地朝她大吼了起来。
咖啡馆里音乐声暂停,好几位顾客都把眼光投向他们这一桌。阿金惊觉自己的失态,懊丧地垂下了头,将脸埋入掌中,不再说话。
面对他失去理智的怒吼,面对他咄咄逼人的质问,桑缇哑口无言了。她不知道、也无法想象阿金今天的成功竟然是以出卖自尊甚至是出卖肉体的方式换来的。她觉得心里很痛,她想哭;但看着他因愤恨而显得狰狞的面容,她发现自己竟连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阿金他……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阿金了。他出国以后,他们在地球的两端过着截然不同的日子。生活的艰辛磨砺了他,也摧毁了他。现在的他,满眼都是委屈的泪水,满心都是不堪的记忆;他是成功了,但他也因此而憎恨起这个带给他成功也带给他屈辱的世界。
而她——则有幸遇上那全心待她的温柔男子,被照顾着、被宠爱着,过着安逸而舒心的生活。她同情阿金的遭遇,她心疼他所受过的苦,她甚至为这一切发生时她没能在他身边而感到深深的自责;然而,她已不再爱他。她的心——回不去了。
她望着面前深陷痛苦回忆中的男子,深深叹了口气,正想说些安慰的话语,他的手却蓦然越过桌面覆上她的手背。他双眼焚红地凝视着她,急切地道:“小缇,你回来吧。回到我身边来,我们再重新开始。”
她愣住了,一时竟忘了要挣开他的手。他说什么?他……竟然想和她复合?!
“小缇,你别害怕,那一切都过去了,我现在事业做得很不错,我已经有能力给你幸福了!”他抓住她的手,放到唇边急促地亲吻着,“我知道,我曾经和别人在一起,你也许会觉得我脏,可是我发誓我是不得已的!”
“我没有这么想……”她连连摇头,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他握得那样紧,让她感觉吃痛,忍不住低呼了一声。
然而阿金根本不管这些,仍是紧紧地钳制住她不放,“其实你也耐不住寂寞,你也跟过别的男人不是吗?我原谅你,我们扯平了!小缇,我不在乎你跟过别人,是因为我爱你啊!”
听了这话,桑缇不可置信地倒抽一口冷气。他在说什么?!因为他爱她,所以他原谅她“跟过别的男人”?他竟然认为在他把她甩掉以后,他还有资格来“原谅”她爱上其他人?
天啊,她简直气得想笑!面前的男人是阿金吗?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混账话来?他怎么能自作聪明地以为她爱上季礼哲只是因为“耐不住寂寞”?
上天知道,她爱上季礼哲,是因为他值得呵……他是她见过最好的男人,他值得一个女人把最真最深的爱情奉献给她。而她,是这世界上最幸运的女人——能够有机会爱他,也让他所爱。
阿金不在的日子里,她投向他的怀抱找依靠;本以为只有肉体上的纠结,却终是忍不住动了真心。她爱上他,是缘分、是注定、是全天下最理所应当的事情。现在,阿金懂什么呢?他有什么资格来质疑她对季礼哲的爱情呢?
太可笑、太可笑了。桑缇摇摇头,双眼直视阿金抓住她不放的手,“阿金,放开。”她板起了脸,声音严正地道。
她脸上不容置喙的坚定神情让他愣了一下,盯视她半晌,随即颓丧地松开了手,“我就知道,你还在恨我。”他懊恼地低声说。
“不,我已经不恨你了。”她摇摇头,神情认真地望着面前的旧日恋人,缓缓说出心里的话,“可是——我也不再爱你了。在你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我爱上了别人。”
“小缇?”他低叫。
“阿金,你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他呢,不是因为寂寞,也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爱他——就是爱他。我已经想过了,如果他愿意的话,我想一辈子跟着他,做他的妻子,为他生孩子,永远陪伴他,直到死亡把我们分开。”前提是他愿意让我陪的话。她在心里补上一句。
“可是……”他以为她来找他,就表明她对他还余情未了。
“阿金,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过去了。我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爱情;而你——也会有新的幸福等在前头的。让我们都往前看,往前走吧。”这回,她主动覆上他的手背,郑重地拍了拍,“阿金,会有人爱你的。你也会爱她,你们会过得很快乐的。”
“小缇……”他望着她甜美的笑容,心中百感交集。的确,小缇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胆怯害羞,只爱与他黏在一起、不愿意认识别人的小缇了。岁月流转,他们都逐渐长大;初恋的记忆很美好,但只能放在往事里回味。
“现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先走了。”她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突然很想见他呢。”
说完后,她不再回头,径直向着咖啡馆外走去。敞开的大门外,一片雨过天晴的碧蓝天空正等着她。
走到门口时,她听见身后传来阿金有些局促的声音:“小缇,祝你幸福。”
她浅浅地笑开了,没有回头,只是冲着他的方向扬了扬手,心中默念:阿金,也祝你幸福。
此时此刻,她——只想尽快回到他的身边。
桑缇快步走出咖啡馆,冲到马路中央,用接近土匪的粗鲁行径拦下一辆计程车。
她跳入车内,眼睛眨也不眨地报出季礼哲家的地址,随即从包里掏出手机,按下快捷键。
年轻的司机一边开着车一边从后照镜里观察着这位年轻的女客。看她长得挺秀气,声音也软软的很好听,可是掏出手机的动作却像个练家子似的又快又狠,害他坐在前座都差点被她的掌风刮到。
电话拨通了,手机里传来一声又一声的长音,然而——没有人接听,“快接电话、快接电话呀……”她小声地不停催促着,突然提高声音叫道,“季礼哲,你该死地最好快点把电话拿起来!我知道你在家!”
呃……原来是在跟答录机讲话。计程车司机一咧嘴,表情尴尬。
桑缇摔下手机,气呼呼地往椅背上一靠,却见计程车司机正从后照镜里窥着她。她立刻红了脸,低下头去道歉:“对不起,吵到你开车了没有?”
“不会啊。”司机撇撇嘴,又道,“小姐,说实话,我觉得你挺面熟的。”
面熟?桑缇一愣。这年轻的男司机是想搭讪吗?“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虽然他现在不肯接我电话,也不知道还要不要我。她在心里补充。
“我知道啊。”司机又撇撇嘴,“可是我还是觉得你挺面熟的,也许以前你曾经坐过我的车也说不定……”
桑缇觉得有些不耐烦了,皱眉打断他的话:“司机先生,你……”
“啊!”这时司机突然大叫一声,“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就是你嘛!”
“哪天……晚上?”她怔住。这司机在说什么?
“是啊,就是一年之前的那天晚上嘛!我记得很清楚,那时我刚开计程车,第一次出夜班就碰到你。”司机很为自己的好记性而自豪,开始滔滔不绝,“那天你和一位先生一起上的车……好像是在一个什么酒吧门口吧。你们两个都喝得醉醺醺的,你还不停地砸我的椅背,非要问我你男朋友长得帅不帅……小姐?你怎么了?”他见她表情怔忡,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刺激到她了,连忙想亡羊补牢,“呃,你现在的男朋友……还是一年前的那个吧?其实,不是也不要紧啦,现在男女之间分分合合的很正常……”
“啊,我知道了。”桑缇眨了眨眼,蓦地冒出这么一句。
司机愣住了,“小姐?”怎么她说话牛头不对马嘴的?
“掉头,去‘黑匣子’!”她突然提高声音叫道。
“黑匣子?”司机皱眉。黑匣子是什么玩意儿?
“快!掉头啊!”她又开始猛力捶他椅背了,心急地叫着,“我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快点掉头啊!”
唉……司机先生没辙地叹了口气:两次载到这个有暴力倾向的客人,也算是他运气“好”。背部持续传来剧烈的震动,他受不了地回头叫道:“好啦、好啦!已经在找地方掉头了!别砸啦!”
第8章(2)
夜幕初降,然而这个名为“黑匣子”的酒吧却早已沉浸在一片浓黑夜色之中。墙面是黑的、地板是黑的,就连吧台后的调酒师也是一袭黑衣,正面无表情地摇动着手里的雪杯。
在这样的环境里头,人的心情——也是黑的。
季礼哲坐在角落里,手里抓着一个喝空的啤酒瓶,无聊地把玩着。也许,他已经喝醉了。他记得自己分明只点了一打啤酒,可是现在桌上的空酒瓶数量看起来却足足有两打。
是他不知不觉真的喝了这么多,还是他已经醉得眼前出现了重影、把一打看成两打了?
他摇摇头:不知道哎。脑袋昏昏沉沉的,太阳穴抽痛得厉害。他低低呻吟了声,手脚瘫软地在真皮长椅上躺倒下来——醉酒客人的标准姿势。
会来这里喝酒,心情——当然是有些糟糕的。他并不是嗜酒之人,也从不相信借酒真的可以消愁;然而今天一整天,他坐在办公室里,心口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很难受,几乎要令他窒息。
于是他想,他必须得喝两杯了。至少在酒精麻痹大脑的此刻,他可以不去想——或者能少想一点儿——关于他和她之间的那个“君子协定”。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个“君子协定”惹的祸吧?是他错误地估计了自己的感情;面对爱情,他一直表现得太宽容,也太自大了。他以为当她不再需要他的照顾时,他就可以毫发无伤地把感情收回来,把她还给那个她真正深爱的男人。然而事实证明——他想错了,大错特错。
已经付出去的感情啊……又怎么可能像那个冷冰冰的“君子协定”那样,说终止就终止,说收回就收回?
昨天晚上,他在便条纸上写留言给她,要她和阿金好好谈一谈。在那一刻,他以为自己很冷静,他甚至还冠冕堂皇地写道:我不想你后悔。在那一刻,他真的把自己当成一个君子,以为自己能够将这件事处理得完满漂亮。
他给她自由,让她来选择。如果她爱的仍然是阿金,那么——他会遵守诺言,很有君子风度地退出。
可是今天一整天,他却怯懦得不敢去开手机。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原来他根本不是一个君子,而是个胆小没种的懦夫。他是多么害怕会接到她的电话,会听到她亲口告诉他:她——不再需要他的照顾了,他们之间的那个“君子协定”——该结束了。
所以,还是喝醉了吧,喝醉了好。喝醉了,就可以不再去想,不再害怕。
他躺在那里,头痛欲裂。西装起了褶子,领带歪在颈边,他知道自己此刻的形象非常糟糕,可是他顾不了这么多了。他只想睡觉、只想在睡梦中把所有烦心的感情问题通通抛掉,再也不去理会。
朦朦胧胧中,有人来到他的身边,温婉的女性香氛将他包围。来人俯下身子,皱眉轻问:“怎么喝得这么醉?”
“还好了,只喝了一打。”他直觉地咕哝着回答。
“两打。”那个声音纠正他的认知错误。
“哦,两打。”他低应了一声,随即两眼一翻,失去所有记忆。迷迷糊糊中,只感到有人用力把他架起,像拖死猪似的给拖出了门。
翌日早晨,天晴气朗。初升的太阳将金色光线透过窗棂洒进卧室,照在凌乱的大床上。
季礼哲就在这温暖惬意的气氛中缓缓醒了过来。他感到眼皮有些痒,伸手揉了揉,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名女子光滑的裸背。
他顿时愣住了。
此时此刻,她——就坐在床边,背对着他,身上不着寸缕,只有一头卷曲的长发柔软地散在肩头。
他怔怔地瞧着那背影,那卷发……突然开口轻唤:“小缇?”
桑缇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瞪视着他。
“昨天晚上,我们……”上床了?他连忙撑坐起身子,发现被单覆盖下的自己一丝不挂,脑中不由浮起一个糟糕至极的念头:难道昨天晚上,他又在醉得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和她发生了关系?
天,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懊悔地抚着额,在心中暗暗咒骂自己的无耻。眼下他与她之间还有那么多的问题没有解决,他甚至不知道此刻他们究竟算是什么关系,还算不算是情侣……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居然又糊里糊涂地跟她上床了?!
“小缇,我……”他分不清心里现在是什么滋味,愧疚地望向她,却发现她表情漠然,好像这件事全然与她无关。
“我们现在怎么办?”她冷冷地问道。
他懊恼地捧住头,“我很抱歉。”
“抱歉抵什么用?你是男人吧?出了事,总要负责的吧?”她声音尖锐,咄咄逼人。
“可是,你和阿金——”他的话才出口,她凶恶的眼神便已横扫了过来;他只好住了口,心中却不由迷惑起来:她和阿金……应该见过面了吧?他们应该已经好好地谈过,并且谈出个结果来了吧?为什么在同一天里,她竟会跑到他的床上来,又稀里糊涂地跟他过了一夜?
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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