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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在放电-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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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促的深吸几口气,等她平静下来,康乃愫也已经把他脸上变化多端的表情,悉数打理完毕。
要是杨笙固能够又俊又酷又帅到完全不打折扣的地步,也就难怪他会继他的宝贝儿子之后,成为台湾当今最炙手可热的黄金单身汉。
上回在“笙阳机构”,康乃愫因为工作无望,极度挫败到不可言语的地步,才没将杨笙固从头到脚的看个仔细;不过没看仔细也还有一点概念,知道他长得不赖,三不五时脑海里浮现他的脸部线条,便会不由自主的心头悸动不已。如今他的人就在她眼前,她更肆无忌惮的让眼睛享受吃冰淇淋的乐趣,将他得天独厚的外表尽收眼底。
听方茵的话来当没啥身分地位可言的“保母”果真是对的。芳心窃喜的康乃愫,挪动笨重的身体,捺着性子等杨笙固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她那张黑炭脸,黑到让他瞧不清她的面部表情,不过杨笙固敢以杨元梏的身家财产打赌,她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睛,正写着无庸置疑的淘气,像是等着把他身上所有的秘密都挖掘出来,各个击破似的。
挪动倚在书房桌缘的臀部,清清喉咙,他斟酌着言语做开场白:
“康小姐,履历表上写明你曾经受过学前儿童教育?”
看来康乃愫要是存心放纵思绪,就很难收回来了。
低沉带点逗弄的男中音,源源不断地侵入她脑神,经足足超过十秒后,康乃愫才乍然“觉悟”到她正在面试,暗叫糟糕之余,倒也还记得五哥苦心计较,为她辛苦掰出一套剧本,给她做临场模拟。谁叫她既没看过猪走路,也没有机会恶补“千年老猪母”,生育教养猪仔的功夫?只好乖乖的照着小哥说的做罗。
暗自扮个鬼脸,康乃愫刻意压低嗓门、轻柔缓慢地说:“是的,我曾经进修过一些儿童心理学。”
康乃愫细致的轻柔嗓音,轻易地勾去杨笙固的三魂七魄,愣了半晌,才又找回他的声音,继续他的问话。
“可以谈谈为何离开前面那位雇主吗?”显然他并不怎么相信康哲华的说词。
相当然尔,一个有着一对水汪汪、淘气眼瞳的女士,是不可能过得多凄苦的。除非她生性豁达那就另当别论了。
不解他为何有此一问的康乃愫,表情古怪的像是看到他的头顶突然长角般的充满错愕。
“惨了!惨了!”小哥的剧本里,没这一段啊!
一时之间,康乃愫脑袋一片空白,不会回答了。
“呃……这个……”康乃愫,快想想看要怎么回答他呀!你忘记前面五十一份工作是怎么丢掉的吗,都是你这张笨嘴害的啦!再不快点发挥你虚应五位哥哥的本事,你这份工作就没着落啦!
凌波大眼在一片朦胧中抬起,正好望进杨笙固俊逸有神的灵魂之窗,看得她心儿怦怦直跳;继而想起方茵耳提面命的重责大任。
低低叹息,康乃愫以一种很认命、很闲散的口吻,随口应道:“我想是他们家的小孩已经大到不需要保母监管了吧。”
“是这样——”还算合理的答案,不甚满意又想不出有哪里不对的杨笙固,给她一个恍然大悟的笑容,接着在另一段冗长的沉静后问她:“接我这件CASE之前,你有没有打听过未来的小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就是个小孩吗?”一手拨开掉落鬓旁的乌丝,康乃愫绽放出恬淡的笑容,轻轻柔柔的应他。
她说话的习惯,要是一直这么富有禅机,杨元梏想要欺负她,恐怕得大费周章才行。
吐口气,杨笙固决定将决定权留给儿子,他笑容和煦的告诉她。
“如果小梏接受你,我们再来谈价码的事。”就在康乃愫眼神一亮的同时,他似乎颇烦恼的伸手搔头,有点尴尬的警告她。“小梏——也就是我的儿子杨元梏有时候很皮,你如果真的有心,带他会辛苦些。所以我希望你能住进‘宁静园’,当然待遇方面我不会亏待你……”
就在他提到要住进杨家的条件时,原本已经认定大功告成的康乃愫,倏地将原本就不可小觑的大眼瞪得比铜铃还大,嘴巴略略微张,她口吃地打断他问:“要住在这里吗?”
上帝!光看她这身行头,要是她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以这张“橡皮”脸示人,她肯定很快成为中外古今完人——完蛋大吉的人,早日躺进棺材常伴佛祖,高唱阿弥陀佛。
“有困难吗?”
是呀。在心底暗自叫苦的康乃愫,除了以再灿烂不过的笑容给他保证外,她还能说什么?
硬着头皮,她拍胸脯道:“当然没有……呃……困难。
得到她的保证,杨笙固点了点头,在她一阵错愕下,杨声叫唤躲在书房外的杨元梏。
“还不出来了躲在门后面做什么?”
他凶人的声音,硬朗有力,充满自信、不容置喙,跟刚才对她说话的温文有理截然不同。
一时之间,康乃愫突然心生迷惘,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爹地。”盛满敌意的眼光,只差一点点就把康乃愫千刀万剐十倍不止。
被老管家牵进门的杨元梏,正拗着性子耍少爷脾气咧。
“不会叫人吗?”
“叫谁?”站定在杨笙固面前的杨元梏,涎着一脸天真反问。
开玩笑,他可是恨透全夭下叫做“奶妈”、“保母”的人呢,没来个“视而不见”怎么行?
小狐狸左顾右盼的把脖子扭转一圈,他正眼面对老爸时,却又灵巧的把足以射穿康乃愫心脏的憎恶眼神收起来,换成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儿给杨笙固看。
“康嬷嬷是你新来的保母,以后她会留在家里陪你吃饭睡觉,你要是老把她当隐形人可不行喔。”七岁的儿子少年老成是一件悲哀。
为了推崇“爱的教育”的实施,杨笙固骂他骂不得,打又舍不得,只好好言好语、语带恢谐,笑念他两句作罢。
“人家不要保母。”杨元梏嘟起的嘴,正好可以挂上十斤猪肉。
宠溺地揉弄他的短发,杨笙固打商量的说:“老管家年纪大了,你不希望他每天气喘如牛的跟在你后面,追着你团团转吧?万一他跑不赢你,会死翘翘喔!你忍心让他死吗?”
笔直站在杨元梏身后的老管家,闻言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只不过杨笙固并不理会他的抗议就是了。他继续威胁恐吓小主人,直到杨元梏略带踌躇的看看这、又看看那,噙着泪,叨叨絮絮的哭着愿意“考虑接受保母”,用来监视他的生活,他才停止他吓人的话。
“可是她也很老啊——”
顺着他的手指比过去,视线全停留在神游太虚的康乃愫身上,而少根筋的她显然没注意到自己成为众人讨论的对象,只是一个劲的发她的呆。
“应该还好吧!至少比起老管家来,她年轻太多了。”杨笙固看她浮现出年轻女子才有的娇态,略为迟疑后,肯定的告诉儿子。
“真的吗?”杨元梏的表情写满怀疑。
“小子,质疑你爹地的话吗?”往他小巧的脑袋一敲,杨笙固佯怒道。
护住天灵盖,杨元梏好奇的眨眼,不忙着跟他顶嘴,先向:“什么是‘质疑’?”
“质疑就是不相信你爹地的话,拿一些奇怪的歪理一直跟他‘顶嘴’的意思。”老管家面无表情的在他身后,以他听得懂的方式解释给他听。
似懂非懂点头,他跟着不服气的嚷:“可是爹地的话又不是全是对的,为什么我不能问?”
“杨元梏!”
杨笙固凶神恶煞的警告,迅速堵住杨元梏的嘴。嘟起嘴,他磨蹭了几乎有一辈子那么久,终于不甘不愿的点头。
“好嘛,好嘛!人家给她照顾就是了,爹地别生气——”
一把抱起他,在他脸上香一个。杨笙固很满足的说:“这才是爹地的乖宝贝。”
嘴角扩散出一个好漂亮的笑靥,杨元梏笑得既乖巧又懂事,充分表现出小将风范的点头,接受父亲的褒奖。
暂且不论他准备怎样阳奉阴违、竭尽所能的整康乃愫,反正年仅七岁的杨元梏,成功安抚住他的老爸,这就够了。其他不重要。
而一直被当做话题人物讨论的康乃愫,依然不晓得别人在讲什么,她只知道要回家告诉小哥跟方茵她终于有工作了。
虽然不是什泛沃事业,但好歹也跟“笙阳”扯上一点边——唉!好不容易。
“小哥开门!我回来了。”
坐在门外的长廊上,康乃愫低头脱掉便鞋,唱歌似的叫。
“回来啦!结果如何?”来开门的不是康哲华,而是不该出现在此的店头小二——方茵小姐。
一听说康乃愫回到家,方茵就直接朝玄关飞奔而来;也许就是她跑得太快,一个煞车不及,整个人刚好跪坐在乃愫脚边,正对整副陌生的怪脸及庞大的身材,她失控地指住她,结巴的问:“你……是谁?”
“你怎么在这里?”没好气地斜睨她一眼,康乃愫直接绕过她走进客厅,倒进椅子,她差点昏迷不醒。
“喂!我到底是谁?怎么可以随便闯进别人家里?"方茵到底不是省油的灯,惊吓过后,立刻悬崖勒马,站起身来追着她入屋。
质问的声音,不用想当然是震天价响的惊人。
“奶酥,回来啦!被录用了吗?”康哲华听见声音探头出来,正巧瞥见方茵嘟着一张嘴,气呼呼地站在她身后张牙舞爪。皱起眉,他颇不悦地瞪她,“你还在这里?我不是叫你走了吗?”
“我说了要等奶酥回来,我才要走。”抬头挺胸,方茵挑衅地反瞪回去。
“懒得理你。”阔手一摆,康哲华很有风度的不理方茵,直接走向乃愫,帮她把头套面具拿下来。
看着她一脸苍白,暗叫糟糕的大失冷静。“我跟你说了不要勉强,看看你的脸色!我的天,‘超绝代风’会为了这个,把我打成鱼肝酱。”
“哪有这么严重!”将近一天的时间没让脸皮透气,她脸色会好看才有鬼。
康哲华未免太大惊小怪了。
“你……”捏紧拳头,康哲华拿她没辙的举手投降。“算了,反正我怎么说都没有用。”
“帮我把海棉脱掉,好热。”够不到背后的拉链,康乃愫现在才嫌热的说。
“我看不用两天,你一定大起疹子。”嘴巴是念,康哲华还是乖乖的替她把身上‘充阔’的道具海棉脱下来。
唉!谁叫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康家小妹康乃愫在她四个哥哥前面参他一本?
没尽到“小心疼爱”她的重责大任,四位哥哥肯定会有志一同,将他杀无赦,有什么话,全摆在痛殴一顿后再说。
“奶酥——,真的是你呀!”一直没机会插嘴的方茵,找回声音说话,下巴也跟着掉下来了。
怎么回事?康乃愫以为她是易容大师苏蓉蓉吗?
“正是小女子我。”
“酷毙了。你这身行头打哪来的?”摸着似真亦假的人皮面具,方茵赞叹得连口水都流出来了。
“小哥的一个朋友帮我设计的,不赖吧!”头偎过去,康乃愫像个孩子般的露出甜美笑容,跟她兴高采烈的讨论着。
天知道她有多崇拜那些个会飞天遁地、巧扮易容的武术大师,可惜生平无缘相识一人半仔的,让他失望的要死。康乃愫倒好,生在武术世家,不但自己会一点拳脚功夫,还认识那么多能人异士,令人发指。
“好棒。”爱不释手的摸了又摸,她猛然想起自己上康家的目的,盯着面具问她。“你不是到杨家面试吗?结果如何?”
“也不看看是谁出马,当然是成功咯。”
康乃愫的眼里有说不出的得意与自满,跟在“超绝代风”的面前,表现出来的柔弱依赖,相差何止十万人千里,看在康哲华眼里,忍不住要唾弃她的大摇其头。
‘“不过杨笙固说我得住进’宁静园‘……”
“那才好咧——”
两个小女生耳语的声音回荡在康哲华脑海,可把他吓坏了。倏地跳起来,他大嚷:“住他家?这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行?”方茵就说康家这几个兄弟讨人厌嘛!人家乃愫的工作肯供应食宿,已经不错了,他还挑剔个什么劲?
“要是给‘超绝代风’四位哥哥知道,会杀了我。”跌坐在地板上,康哲华光是想像被“绝代风”八只脚同时踩在下面的盛况,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康家五位兄弟,就属你最没用。”一手推开康哲华的额头,方茵啧啧有声的大肆批评。
“那是因为你没尝过,同时让八粒拳头打在身上的滋味。”
康家兄弟对待背叛者的方式,永远采取联合阵线攻坚。这次看顾康乃愫的重责大任,落在他头上,没做好,就算身为其他哥哥最“宠幸”的么弟,照样死的非常难看。
“要说风凉话,谁不会!妈的,那感觉比站在大马路上给车连撞三次、让滂沦大雨洗身还痛,你到底懂不懂?”
有骨气的男人,通常不长命。康哲华长相福泰,岂能跟短命种相比?
“我听你臭盖。”撇嘴嘲弄他,方茵压根不信。
“我不跟你说。”起身坐到小妹身旁,康哲华可怜巴巴的哀求。“你不住在家里,大哥他们要是打电话回来‘临检’,我怎么交代?别去啦!”看康乃愫露出迟疑的表情,他赶快打铁趁热的游说她。
“再说你这身行头,也不能老是穿在身上呀。那会不透气呛!要是不小心露出马脚,杨笙固肯定会气得暴跳如雷,把你一脚踢回家,然后四位哥哥,就会罚你禁足(而他是共犯,难辞其咎,结果肯定跟她一样惨),不许你再出门半步……”
交男朋友是一回事,住到男方家里又是一回事,她还没正式入杨家的门,不要说是“超绝代风”了,连他,都不会答应。
“奶酥,你别听他胡说,他故意吓你的……”匆匆打断他,方茵拒绝让他再吓康乃愫的尖叫着。
上次康乃愫回去后,方茵突然觉得环游世界的壮举不算什么了,把杨笙固跟康乃愫送做堆,才是当务之急。真奇怪,她跟康哲华竟然有志一同。想撮合杨笙固跟康乃愫、干嘛不明讲?拐来拐去的结果,当然是自食恶果,谁也甭想达到目的。
俊男美女,看起来多赏心悦目呀?说什么也不能够让康哲华破坏掉。
再说她曾经立过誓,非把康乃慷救离五位哥哥恋妹情结的魔掌,免得被他们害得嫁不到好老公;康哲华想从中作梗,她就跟他没完没了。
“你——”康哲华的表情吃人,他大概很想把方茵的脖子扭断。
“怎样?不服气单挑啊!”脸几乎贴到他脸上,方茵不怕死的捋胡须。
“你以为我不敢打你?”直觉她不讲理的康哲华眼看就要动手了,康乃愫只好大声喊停。
“你们要打架到庭院去,少在这里吵人好不好?我饿扁了。”结果最后的赢家,依然是康乃愫小姐。
“我弄饿给你吃。”瞪方茵一眼,康哲华恨恨地转身走开,以免他真的没风度到给一个女孩子吃拳头。
“真受不了你这些哥哥。”朝他离去的背影做鬼脸,方茵忿忿地说。
“你们要是相看两相厌就别再斗了。”拿起桌上枕着保温盘的水果茶,康乃愫举止优雅的轻啜一口,迟缓的说。
“人家我是好心帮你吔。”方茵说的委屈。
“是是是,谢谢你,方妈妈。”
跟康家五个壮丁生活在一起久了,自然体会出一套生活哲学。康乃愫从来不在哥哥面前争强斗狠,因为那太自讨苦吃了。对付他们,就要声东击西、温柔婉约,包管最后鲸吞蚕食,让她抽丝剥茧,挫骨扬灰。
听完她嗜血的论调,方茵不禁张口结舌。瞪大了眼,她不可置信的嚷:
“我才不信你会对他们那暴力,再说,你打得过他们吗?”
“武学上着重四两拨千斤的技巧,对付我五个人高马大的哥哥,光靠蛮力是不够的。”康乃愫的眼神里,酝酿着不可言语的奇异色彩,看得她毛骨悚然。
“奶酥,你在想什么?”
缩起两脚,康乃愫将下颚抵在膝盖上,眼睛看向远方一点,淡淡地说:“要通过哥哥们的考验,杨笙固应该没有问题吧!”
树上知了的声音变大声了,方茵看着她,突然惊愕的发现:原来软脚虾并非如外表所见的那般脆弱。
当杨笙固碰到“超绝代风华”,会是个什么样的局面?
嘴角往左右两侧逐渐扩散,方茵决定:拭目以待。
第五章
到底康哲华还是拗不过康乃愫,在最后一刻,他终于点头,让她如愿以偿的搬进“宁静园”,开始她的保母生涯。
“做不来就别勉强,知道吗?”将行李递给她,康哲华再三叮嘱。
“知道啦!”康乃愫没敢在杨家大门口亲他以示亲爱,怕被杨元梏当场逮到。
给他一个漂亮的笑容,她挥手转身的同时,顺口大气,然后以既来之则安之的心,迎向未来挑战。
无奈地露齿低笑,康哲华稍稍低头换挡,不欲多做停留,直接脚踩油门,他潇洒的离去。
街头景致从车窗扫过,康哲华面无表情的看着,脑袋却突发奇想:
也许他该想个办法自动消失一段时日,避避风头。若是其他四位哥哥,真的思念康乃愫过度,集体杀回家,他才不会吃不了兜着走。以前“超绝代风”就有过说好离家数月才回,没多久就按捺不住思念乃像的煎熬,纷纷撇下工作不管的纪录。
逃家的念头刚闪进脑海,在他眼前即刻爆发出一场电光火石。
康哲华最后看见的瑰丽景色,是一位身穿枣红色系衣衫罗裙的古代仕女,飞舞着长袖在半空中对他抿嘴巧笑。
大白天的见鬼,未免太不吉利了吧?康哲华深信他瞧见的正是鬼魅的一种,惊惧之余,倒也有认知,知道自己差不多大限将至。
嘴角牵出一道完美的弧线,他不怕,反而笑了。
轮胎摩擦柏油路面的声音,在车少路广的公路上。发出的声响格外刺耳。
康哲华踩煞车的瞬间,禁不住的呻吟:平日不保养车子,果然不行,他连煞车坏了都不晓得。还好乃愫不在车上,家的娇娇女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恐怕连一个上好的桧木棺材都得不到。
妄想开溜,逃避“超绝代风”的诘问,后果非常严重,英俊潇洒的康哲华,也有在墓碑上刻上“英年早逝”的一天?真是悲惨呀?
不晓得哥哥们知道他们的招妹,走得神知鬼知,偏偏他们都不知,心里会有多失望。也许可以让他们哭上三天三夜吧?但愿如此。
康哲华在车里自哀自怜,然后,消失在天际的某一点。
刚才忘记叫小哥把她直接送到主屋实在失算。
康乃愫拖着足足有她两个人重的行李,气喘如牛的在杨家偌大的院子里打转,香汗淋漓的只差没叫救命。
“回去!”
现在不用见到人,也能知道是谁了。康乃愫索性一放弃挣扎的搁下行李箱,直起腰杆,她双手叉腰的抬。头看向某一棵尤加利树,眯着眼睛开口。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做无谓的挣扎了。你知道,妄想赶走我,实在是愚笨至极的事,不过你可能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但是小家伙,姆妈现在正式跟你说,我是在这住定了,你要是不喜欢,跟你爸爸说好罗。”康乃愫笑的不具威胁。
“哼!讨厌鬼。”皱起小巧的五官扮鬼脸,杨元梏再次以泰山的姿态消失在她眼前,然后是幽灵管家闷不吭声的出现。
“康女士,你来了。”
“是的,老管家,请你找个人帮我拿东西好吗?拨开一撮挡住视线的乌丝,面对阴魂不散的老管家,康乃愫笑容更加天真无邪。
略为点头算是同意帮她找帮手,老管家瞥了一眼他看起来很多的行囊,说了句:“你东西带太多了。”便率先走开。
依他的方向论断,康乃愫想他是要回主屋去,轻轻吐舌,她学杨元梏的动作,对他扮个淘气鬼脸,雀跃地跟在他身后走,沿途欣赏风景。
“这间是保母专用的卧房,以后每天早上八点、中午一点,晚上八点,在一楼——大门左边第二间餐厅用饭,请你务必准时列席。”停在二楼一间紧闭门户的客房前,老管家不带感情的说。
点了点头,康乃愫在老管家开口叫她休息、人即离去的瞬间唤住他。
“管家伯伯,您——从来不笑的吗?”
“工作中是不可以任意嘻笑的。”说完他就走了。
对着他的身影大摇其头,康乃愫叫苦的自言自语:“老天,他是几世纪时代的管家,怎么能一丝不苟到让人生闷的地步?”
“杨家的老管家,是英国首屈一指的管家学校训练出来的顶尖人员,随时有入主白金汉宫资格。在杨家一共服侍过杨老爷、杨少爷跟现在的杨小少爷,是个不容忽视的角色。”
顺着清朗的声音回头,康乃愫看见一个外貌形体不亚于康家五位哥哥,还有杨笙固的男人,他正倚在墙边,优闲的对她说话。
“你是——”康乃愫当然不能承认她在“笙阳”见过这人一面,而且对他恨得咬牙切齿,只好瞪大眼睛,装出一脸惊愕给他看。
“ 笙阳机构‘总经理特助文星远。”略略点头示意,文星远似笑非笑的离开墙垣,潇洒颀长的背影有别于老人家的充满阴沉,盯着他举高摆动的手,康乃愫像被墅兽觊觎的感到浑身不自在。
“要是想平安无事在杨家工作,就好好巴结老管家跟杨元梏吧……”
“我来到幽灵世家工作了吗?怎么这些人全是这么阴阳怪气的?”耸动肩膀,康乃愫想到前次在“笙阳”听见的风风雨雨,不由得轻蹙蛾眉。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你还想怎样呢?康乃愫,不要想太多了。”轻敲头顶,自我勉励一番,她处之泰然的旋开门把,蓦地想到顽皮的杨元梏,心中一动,动作顿了一下,她没把门开的太大,改用脚去轻轻踢开门板,然后她人站到五步外,等着看有没有事情发生。
果然,杨元梏很有恶作剧的天分——也可以说是电视看太多了。康乃愫踢开门不到半秒的时间,一个盛满白白稠稠,天知道是什么的面盆垂直坠落、砸到地面,破败的散开。
蹲下身去,捻起一点秽物凑近鼻间,康乃愫恶心的说:“面粉、馊水。老天,有够恶心。”
跨过门槛,她站进去门内,正好一脸茫然的佣人,提着两大皮箱愣呆呆的送来给她,见到地上一滩脏水,慌忙问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呛!我门一打开,脸盆就掉下来了。”康乃愫笑的无辜。
“看来又是孙少爷的杰作,我叫人来抹干净。”友善的笑笑,他将行李摆进去,顺便告诉她。
“你们都称呼杨先生跟杨元梏做‘少爷’吗?”康乃傣祈祷不是,她讨厌摆官架子的有钱人,因为那会很麻烦。
“是的,老管家要求很严格。”仿佛这么说就解释了一切似的,他说完就带上门走了。
又是英国管家教育那一套!噘噘嘴,康乃愫鼻梁打了好几折,非常不屑的转身进房。
四处打量屋内摆设,她忍不住吧哒的吐口气,悲惨的想:连房间都装潢的如此美奂、金碧辉煌,这个家不晓得还有什么她必须遵守的规矩?但愿不要像老奶奶的裹脚布,又臭又长才好。
习惯性的要试试床铺的柔软度,康乃愫硕大的臀部就要移向床垫,杨元梏看起来异常漂亮无邪的脸蛋儿,此刻又浮现面前,故意唉声叹气的一把掀开床罩,她瞪着窝在床铺正中央,卷成一团的小蛇,吓了一跳。
扬起眉,看着不断蠕动的小东西,她受到的惊外,显然并未持续太久。
康乃愫左右张望,找来一根细棍子,很快把它挑起,打开窗户扔出去。一面说:“想吓我?难道跟五个哥哥一起长大长假的吗?用这招实在太落伍了。”
不消说,一个小身体从门缝边逸去,康乃愫嘴角弯弯扬起,她轻哼小曲,快乐的打开行李泉,开始整理。
康乃愫担任杨元梏第十三位保母,胜任愉快。
小调皮从原先的爱做弄人,到对她五体投地、黏她黏得像橡皮糖的新闻,在杨家已经不胫而走。
康乃愫欣然接受大伙的赞誉,却被出手大方的杨笙固,首次发给她的薪水吓傻了。
“太多了,杨先生。”六位数呢。
康乃愫盯着支票面额的眼睛,像要暴出来了。
“这是你应得的。杨家雇用奶妈,是一个不如一个,没人撑得比你久;小梏喜欢你,我也省下不少麻烦,付钱也付得有价值是不是?”十指交握的搁在书桌上,杨笙固笑容璀璨的说。
“可是我笨手笨脚,甚至有打破杨家保存下来、明朝古董的纪录,我还以为得用这个月的薪水抵帐了呢。”杨笙固的话让她羞红了一张脸,康乃愫没想到他会那么看重她,兴奋的语无伦次。
“要是真要算那只花瓶的钱,恐怕你在杨家做一攀子的保母,也赔不起。”杨笙固实事求是的告诉她。
“喔!那就算了吧。”一听到要做一辈子苦力,康乃愫马上偷偷吐舌,耍赖的一笑带过。
看着她少女般的笑颜,杨笙固不由得痴了。
“杨先生?”歪着头,康乃愫对不发一言、拿着古怪眼光看她的杨笙固挥手,请他“醒过来”。
猛然回神,杨笙固难得脸红的笑开来,搔首弄姿的低语:“对不起!”
康乃愫摇头表示不介意,他则直骂自己唐突:搞什么鬼,你居然会对她产生情愫?杨笙固,你醒醒吧!依她的年纪早婚一点,已经足够做你妈了,你还在幻想什么?
站在杨笙固身旁的文星远,看着他脸色不定,一颗心直往下沉。
他看上老保母了吗?怎么可以?
感觉到暗潮汹涌的电流在空气中回荡,康乃愫想的是脚底抹油——溜。
尴尬地笑笑,她试探的说:“杨先生,没事的话,我先下去罗。”
“等一下——”这等一下当然不是杨笙固说的,而是最近乖了不少的杨元梏开的口。“爹地,等一下才让姆妈走嘛!”跳进父亲怀里,他百般撒娇的哀求。
“为什么?姆妈让你茶毒一个月还不够啊!还想霸着人家,不放她回去跟家人吃一顿饭?”扬起眉,杨笙固怀抱儿子,一手则轻拧他小小的鹰勾鼻,逗弄着间。
“可是今天天气很好呀!很适合在庭院里野餐吔,为什么要回去?”杨元桔的童言童语让杨笙固开怀大笑,却让康乃愫异于平常的变脸,她难得懊恼的低吼。
“无缘无故,我们讲好你不会不讲道理的喔。”
“野餐不算‘不讲道理’呀!”杨元梏最气她叫他“无缘无故”了(康乃愫以缘故之音,替他取的歪名,以惩罚他平日的爱恶作剧),立刻嘟起一张嘴反驳。
“可是我已经一个月没回家——”在杨笙固面前,康乃愫当然不会以太强硬的口气跟他力争要回家的事实,只得好声好气的跟他说理。
“我不管,你不陪人家野餐,我就不让你走。”言下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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