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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心璇玑-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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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元巧沉默了会。他的生活里可没有这么可怕的事发生过,平常兄友弟恭,虽然三哥时常向他咆哮,七哥诵经的声音让人发火,但何时有过家人内斗的情况发生过?是未见完璇玑的所有妹妹们,但就见过的几个,实在令人没有信心再往下看去。难以想像像她这样良善的女子会出于章家,若不是三哥的吩咐及对璇玑的情谊,待在这里多一刻都觉弄脏自己。
  他拍了拍她的背,认真说道:“你若当我是弟弟,那么我就当你是姐姐。以后三哥要骂我,你可要挡在我面前,为我说好话啊。”
  “啊!”才要开口细问,章凤珠突然一路从斜坡上杀下来,气喘吁吁的。
  “你们在聊什么?”她大声问,怀疑地在璇玑跟元巧间来回看着。
  “奴才刚刚见到大小姐有点不舒服,所以过来瞧瞧。”聂元巧苦着脸,作呕的把喷到他脸上的糕点屑擦一擦。
  根据他的观察,这一家人笨又贪钱,只会耍狠,真想看看她们的下场如何。
  “是这样吗?”章凤珠不太相信。“我怎么没看过你?”
  “奴才刚进章府做事,凤珠小姐。”他露出洁白的牙齿,闪闪发亮,虽然脸若黑炭,但漂亮的轮廓明显可见,他的眼睛闪啊闪的,章凤珠脸一红,不由自主的垂下头。
  这孩子将来再大点,只怕要让许多人家的父母担心。璇玑咳了一声,掩去唇畔的笑花,心头备感温暖起来。他的出现纵然还是谜,但知道章家中尚有她所信任的人,那就够了。
  聂元巧朝她促狭的挤挤眼。“大小姐还是不舒服?瞧你咳的,还是趁早回去休息,要是半夜咳醒了,说不定会遇见鬼呢。”
  “鬼?”章凤珠惊声尖叫,差点震破了元巧的耳膜。
  “凤珠小姐不知道吗?前几天我半夜上茅房,瞧见了一抹白影在附近飘啊飘的,还有青色的火球……”
  璇玑微微一笑,任元巧在那里说得天花乱坠,吓得凤珠连连失魂尖叫。
  她凝视一片清澈湖泊。再度回到章家,从无心到有心,从鬼门关回来的那一天起,她便开始计画。她并非不能为,而是不愿为,不愿自己的心被弄脏,但现在,……脏了也无妨,是五娘逼的。
  如今,第一件事就是将这人工湖给填平,让它千年万年都不再有女人在此枉死。
  Я  Я  Я  Я  Я
  又是恶魇!
  她猛然张开眼睛,混沌的神智被吓醒,映进眼的是一片黑暗。烛火灭了吗?
  每晚睡前不灭蜡烛,任由它燃尽,她不怕黑,只怕有人忽然进来。现在是几更天呢?今晚月色全无,捉摸不定现下的时辰,也睡不着了,便摸索起床。
  书被五娘收尽,怕也被她翻尽了。她以为钥匙藏在埋头,她要走自然是带走了,哪里还会留下呢?
  她的脸颊有些发热,是下午吹的风吧。困盹的眼在黑暗里瞧不见什么,往桌上摸索一阵,才摸到了打火石跟备好的蜡烛。
  点燃后,屋内淡淡的光影,映出桌上一叠纸张——
  “啊?”她的《璇玑记》不收起来了吗?怎么还放在这里?她四处张望,门窗皆是紧闭的,难道是自己记错?
  她迟疑的回到床铺上,才爬上床,忽然有只手臂揽住她的腰,她直觉脱口要叫,却被人捂住了嘴,整个人往床内侧拖去。
  “小心晚上遇鬼呢。”下午元巧别有用意的言词滑过心底,对方的气味就飘了过来,她睁圆了眼,挣扎的往上看。
  “是我。”
  她拉下他的手,发颤地脱口:“聂封隐?”
  “你以为还会有谁爬上你的床?”
  她怔愣,双手摸上他的脸庞。“你……你怎么来了?你……你的腿呢?不是……不是还不能行走吗?”
  “你猜。”
  “你……怎么到这儿的?”急急忙忙把手移到他的双腿上上下下的抚摸,却摸不出所以然来,是好了吗?有可能吗?
  “你究竟想摸我哪里?”他抓住她的手。
  一天的惊喜一个就够,却连来了好几个。
  “我……还在梦里吗?”
  “你只会作恶梦,而你以为我就是你的恶梦?”
  “不……就因为是好梦才不敢相信。”
  “是这样的吗?”他的脸俯近她的。她的眼睛睁得圆圆的,显得瓜子脸的消瘦。
  他蹙起眉。“你瘦了。”他的手滑上她的胸口触摸,她倒抽口气。
  “怎么?你不是仰慕我,甘愿把身子献给我吗?你现在紧张什么?”他的语气颇酸。
  “聂封隐,你……”那一夜的记忆让她脸如火烧。“你为什么要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为什么要来?我的女人在这里,我来,是为了要回她。”他的手掌不停的隔着衣衫抚摸她浑圆的胸脯。“你在颤抖?连你的初夜你都不曾如此害怕,你现在在怕什么?”
  “我……”
  他俯头含住她张口欲言的唇。
  他的嘴野蛮的磨蹭她的,他的手臂狠狠地搂住她的腰,让她不得不完全贴上他的身躯。他的身体似乎比过去更为结实,心跳似鼓而杂乱,还是在梦里吗?她竟作起春梦来了,也许是因为白天遇上元巧,所以连想到他……她怔了怔,章府里太多的聂家人,连他也来了?为谁?真的是为她而来吗?
  “想不想回聂府?”他抽离她的唇,问道。
  “想,但……”
  “为什么想回聂府?为了汲古书斋?我要听老实话。”他的气息紊乱,高热的体温隔着衣衫传染给她。
  她的脸发热,有些不太自然的红。“我……我想汲古书斋,想念聂府每一个人,想再听聂家人的家族史……”还有想你,天知道她有多想他,已非单纯的仰慕之情可以解释了。
  如果五娘没有穷追,她会一辈子受到他的吸引,而留在聂府里。
  “只有这样?”他的唇撇下,显然有点恼怒。“现在连家族史也在你心里占有地位了?”
  那他算啥?排在汲古书斋之后也就算了,现在被挤往家族史之后,退到第三位,那么会不会有一天他敬陪末座?家族史她已听了三遍有余,还想再听?
  “我喜欢聂家的家族史,那让我十分感兴趣。”她担忧的看着他。“你的双腿到底好些了没?六爷看过了吗?有希望吗?你是怎么来的……”
  “朝生在外头。”他打断她的废话。
  “噢。”她掩不去脸上失望的神色。
  那表示——是朝生抱他来的吗?可能吗?章府并非无人之地,元护卫要抱着他进章府,不是件易事。
  “原本,我是来带你走的。”他轻轻拉扯她的外衣。她连睡觉也穿得厚厚实实,是怕发生什么突发状况吧。她不知道在章家多数已是他派来的人手,没有人再敢侵犯她,没有人再敢将她伤成这样!
  “你要带……带我走?”
  “我用惯了一个丫鬟,就难以更改。我要你回来继续伺候我。”
  “不可能的……”
  “为何?你当初隐姓埋名进聂府当丫鬟,不就是为了看我一眼?如今我让你的仰慕继续持续下去,你该感谢我,或者,你不再仰慕我吗?”
  “你……”他令人又气又恼。他的个性本就如此,不是吗?能来找她,已是十分惊讶。她以为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失了踪,他不会在乎的。但——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元巧他们……是你让他们混进来的吗?”
  “不然你以为有谁会保护你?章槐安,你当我双腿已残,世事皆不知吗?或者,我该称呼你另一个名字?”
  “啊!”她的心跳漏一拍。他的脸庞又隐藏在阴影之后了,看不出表情。她的眼睛垂下。“还是……还是叫元巧他们回府吧,这里太过肮脏,不适合他们久待的。”
  “挺聪明的,懂得转移话题,笑世生。”
  她双唇微启,脸颊一下刷白了,嘴蠕动了好一会儿,才能发出声音:“你……笑……笑世生不是文公子吗?”
  “冒充之人何其多,他不过是个潦倒书生,骗饭吃而已。他是柳苠的朋友,曾经瞧过笑世生的手稿本,连《凤凰传》他也仿写一份,倒背如流,印章是从柳苠身上偷走,趁着柳苠北上,来聂府骗吃骗喝,差点他连聂府的丫鬟也一块骗了。”
  “噢……”终究被他发现了,但是……但是……
  “不是柳苠违背对你的承诺,他也倾慕你很久了,你动心吗?璇玑。他死都不肯说笑世生究竟何人,你的破绽不多,若不是瞧见一直跟在你身边的小丫鬟的璇玑笺,也许一辈子我都不会发现笑世生是谁。”
  “你……你失望了吗?”她有点紧张。
  “不如说,我不曾想过笑世生是个女人,《孽世镜》是章家的翻版,而《璇玑记》则是你入聂府的故事。”
  “啊……”他看见了方才摆在桌上的《璇玑记》?噢!天啊!这已非惊喜,而是惊吓了!
  她的秘密在一夜之间全给揭露。他究竟是在何时发现她是笑世生的?当她在聂府伺候他时,他就已经知道了?难怪有一阵子他老在套她口风,当时并不觉得,如今一想,他是早知情了。
  既然知情,为何不明说?是为了捉弄她吗?他的个性反覆无常,难以捉摸,就算他恶劣至此,也不足为奇。但是他看见了《璇玑记》,那一本她不打算交给柳苠的小说,她只想将它尘封箱底,作一辈子的回忆啊。
  “瞧你的样子,像是吓坏了。难有见到你吓坏的样子,我是你手稿本中的尹若云吗?不解风情,脾气又火爆,偏偏喜欢上他的丫鬟……”
  “那……那是虚构的!”只是一个梦幻而已。期望他也有喜欢上她的一天,他这么残忍,连她的梦也要打碎!
  “而那个叫璇玑的丫鬟由仰慕生情,结局会如何呢?”
  她胀红了脸,喃道:“我……我不知道。也许,我还没有命活到结局……”
  在他面前已无任何秘密可言了。
  “我喜欢这个故事,我会让你活到结局的。”
  “啊?”
  他摸上她颈上淡淡的疤痕。“现在,我要知道你还仰慕我吗?”
  “是……我仰慕你。”
  “那就得听我的话。如果你想回到聂府,想进汲古书斋的话,我或者可以让你在里头待上一年都不止;更甚者,你喜欢听家族史,我会让你听到生厌。要是让我瞧见你身上再有任何的伤痕,那么,你就别想进书斋了。”
  他在威胁利诱,这已是他惯常的方式了,但却是他最真诚的关心。双腿受了伤之后,他的脾气暴躁而难以控制,过去她所仰慕的那个斯文、好脾气的聂封隐已成为过往云烟,如果她依旧仰慕他,那就得连现在的聂封隐也一块仰慕,必须适应这样的聂封隐。
  原本,他还不到出现的时候,若不是听见七弟护卫的报告,他会给她足够的保护,直到她解决章家所有一切的那一天。
  但现在,他来了。亲眼目睹了章五娘在她身上加诸的伤痕。这样令人作恶的家庭里怎能教养出像璇玑这样的女子?
  如果她没因躲藏而隐身聂府,也许一辈子就错过了璇玑,她死在章家里也无人为她出头。
  “你……是为了笑世生?”她迟疑地问。
  “你够聪明,自个儿去想想吧。”他恶劣的性情依旧。“《璇玑记》我来收着,当你有了下文时,再来跟我讨,我会让你写的。不过,现在,你必须告诉我,你究竟如何打算解决那把钥匙所带来的困扰?”
  第十章
  事情急转直下,章五娘甚至来不及萌生杀机,她的下场就已经教人设计好了。
  一早就见宫大爷驾临章府,让她从销魂夜里惊醒过来。
  “赵大人到!”
  “赵大人?”她连忙带着一家子女人急急忙忙地上厅恭迎。
  “娘,你脸色好白呢。”章娴如低声问道:“娘,咱们跟赵大人素来不相识,怎么突然上咱们家来了?”
  “我要是知道,早说了。”章五娘心头隐约不安。这样的不安已经持续好几日了,尤其每每见了槐安……
  又是那一双眼睛惹得她心神不宁吗?若不是为了宝库的钥匙,早将她杀之灭口,又岂会留她一条贱命至今?
  “章夫人不必多礼,快请起。”赵大人年约五十开外,笑脸弥勒。“本官远从北京而来,是专程为章夫人的义行而来。”
  “我……”章五娘的不安扩大,就如同害死槐安她娘,也是她亲姐的那一夜。“赵大人请上座。”
  “章夫人,你的义行已传遍朝廷,本官可真要恭贺你。”
  “义行?妾身何德何能,何来义行之说?”
  他的身后跟了几位仆人及一名须靠拐杖行走的男子。
  “章夫人谦虚了,几十万两的黄金可不是说拿出来就拿得出来的……”
  “赵大人。”他身旁跛脚的男子轻轻提醒。
  赵大人朝他笑了笑,说道:“本官差点忘了重要事。章夫人府中千金都在这儿?”
  “是,都在这儿。”
  “那,谁是章槐安?”
  章五娘的心忽然成了石头,沉下无底深渊。“她……她身子不舒服,在后头休养呢。”果然与槐安有关。
  她怕槐安,不止因为那一双眼睛,还有槐安承袭她娘的聪明才智。今天赵大人会来必定与槐安有关,但她整天都关在房里,如何能与外界联络?
  “章槐安不舒服啊……”赵大人看了男子一眼,露出弥勒笑容:“可我有要事得说,能否请她出来呢?”
  章五娘抿了抿唇。“当然。”向角落一名年轻家丁使了使眼色,那家丁迅速离开了。
  “章夫人您的义行,朝廷皆知,皇上也十分赞扬的下了圣旨,本官除了特来恭喜外,还来报你好消息。”
  章五娘的额在冒汗了。
  “赵大人……妾身究竟做了什么义行,让皇上下旨?”
  “哦?我还没说吗?聂贤弟,你不告诉我,那庞大的财宝全是由章夫人与章家小姐所捐献?”
  “正是。”那跛脚的男子扬眉傲笑:“那钥匙确由章夫人托我转交给赵大人的。”
  “钥匙?”章五娘失声道。
  赵大人笑眯眯的,未察觉她的失态。“传闻聂、章两家并称南京首富,章老爷去世后,留下的虽是女流之辈,却也不逊上阵杀敌的男儿汉。你将章老爷的宝库捐献给朝廷,皇上龙心大悦,念你将入佛门长伴青灯,特赐你法号彗空,赐庵一座。待会公公就会领圣旨来到。章夫人,你可不能像现下一样惨白着脸,那会让公公跟皇上不高兴的。”
  “入佛门……赐法号……”章五娘腿一软,跪在地上。
  “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章娴如害怕得扑到章五娘身边问道。在一刹那之间,金银财宝化为乌有,连娘亲也得遁入空门。是在作梦吗。等梦醒了,她会笑,笑自己的蠢梦。
  “我要是知道怎么回事就好……我……”身后的声响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缓慢地转身,瞧见槐安静静地站在那儿,派去找她的家丁是她的姘头,如今躺在地上,槐安的身后站的是另一名家丁,是曾经填湖的家丁之一。
  从方才就心神不宁,使眼神要他痛下杀手,他也失败了吗?
  “是你搞的鬼?是你!我就知道不能留你!”章五娘爬起,伸出利爪扑向她。
  璇玑没料到,急急退了几步,她身后的那名老实貌的家丁义勇地挡在她面前,利爪抓上他的脸、他的胸,他惨叫一声,连忙推开她,自己也跌了大跤。
  “元总管!”璇玑低叫。
  “我好惨……”元夕生发抖地摸着几乎翻出肉的抓痕。他要不是为了在三少爷面前抢功劳,就不会要朝生把机会让给他。
  好痛!早说秦璇玑是危险的,从他第一眼就看出她危险的本质,只是没想到自已被她的危险所害。好痛!尤其一想到以后极有可能得尊称她一声“三夫人”,他的脸更痛了!痛啊,以往他对秦璇玑不坏,但还不够好,指使她做这儿做那儿的,三少爷不知道会不会责怪他?痛痛痛啊!
  “你好歹毒!章槐安!我早该知道不能留下你!”眼里的槐安与她的亲姐影像重叠了。她与她的亲姐共侍一夫,亲姐因看不过去她偷汉子,想暗示章老头,她才推她落湖的。
  她早就怀疑槐安在旁窥伺了一切。她的眼睛太像她娘,有时几乎要以为是槐安她娘在看着她,看到她毛骨悚然,一直看、一直看着——
  “留我,就像瞧见了娘,不是吗?”璇玑蹙起眉。“我并未要复仇,只想找一块安静之所静静地生活,是你不愿放过我。”
  章五娘喘气,低低呻吟起来。
  “娘……”章娴如害怕地摇她。想要回头向姐妹求助,却发现凤珠她们睁圆了眼,躲得远远的。
  “聂贤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赵大人一脸茫然。
  听到“聂”字,璇玑抬首,搜寻赵大人身旁的男子。她扫了一圈,忽将目光放在那个拿着杖的男子,她的朱唇微启,十分惊讶。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是她的眼睛看错了吧?
  她眨了眨眼,看他依旧站在那里。是用站的,而非坐在轮椅上……她的胸口起伏不定,有点呼吸不太顺畅,眼眶热热的。
  他终究能站起来了……
  “我瞧章大小姐快晕了,不如赵大人将好消息说出来,让我先带她回聂府去。”聂封隐颇具耐心的建议。
  他一拐一拐地走过来,她的目光不离他。
  “对对!聂贤弟说的对。章小姐,你与章夫人共同将钥匙捐献朝廷,原本你身守孝,须过两年之后方可成亲,但皇上念你年岁已不小,聂家长子又功在朝廷,特别通融,倘若聂三少爷不嫌弃你守孝,择日完婚。”
  择日完婚?是谁决定的?她张口欲问。
  她看着聂封隐的眼,他的眼睛像在说“你舍不得我的”。她是百般舍不得,但那又能如何呢?
  他的双腿已复原大半了,她还能留下吗?她的身子有些软了。
  “哦,你瞧起来像要晕了。”聂封隐只手及时扶住她的身子。“赵大人,请容在下告退,章姑娘怕是受不住这样的惊喜,一时晕了。”他笑道。
  “好好好!我……本官也一块走,一块走!”有点奇怪,这个章家真有点奇怪,满库的金银财宝不是她们捐的吗?怎么在那儿哭天抢地的?不管了,先走为妙!“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咦?这又是谁啊?赵大人出了门,看见一名年轻男子背对着他。章家的人真的有点病态,聂贤弟真打算要娶那个章家小姐吗?
  有点同情他,真的!
  Я  Я  Я  Я  Я
  马车在奔驰。窗上的布幔偶尔飘起,传来元巧的歌声。他的歌声清朗而淘气,像回到了聂府的感觉——
  “你醒了?正好,我的腿痛。”
  “喔。”马车里只有他们两个,她眨了眨眼,看见放在一旁的拐杖。不是梦,是真实的。“你……你的腿……能走了吗?”
  “能走几步,不过容易腿软。”他状似抱怨。
  她爬起来,不由自主地推捏他的双腿,有信心地安慰他道:
  “才几个月,你的腿就能行走,难保将来不会健步如飞,就像平常人一样。”
  她感到莫大的高兴。
  “也有可能一辈子拿着杖行走。”他装模作样地叹口气。
  “不……不会的……啊!那天晚上,你是走进来的?”却没告诉她,一迳要她猜。这男人,真是恶劣得紧。
  “那可是费尽我千辛万苦走进去的。倒是你睡了一觉,挺安稳的。”他随意说道,闭上眼。出入章家后,她的身子还是有纸香味,没染上章家秽乱的气味。
  璇玑垂下脸,有他在身边,自然是睡得好了。隔天一早起来,他就不见了,当时以为是梦,直到方才事情发生了,让她措手不及,才有真实感。
  将钥匙捐献给朝廷虽是她的主意,但逼五娘出家、她出阁都非她预料中事,是他暗中弄了手脚吧?
  “为什么要让五娘出家?我以为失去了钱财对她是最重的惩罚。”
  他哼了一声:“她处心积虑让你备受折磨,不是吗?”朝生是保护她出聂府的。
  她一出聂府就被章家人抓走。朝生晚到一步,她便已伤痕累累。章五娘与槐安她娘是姐妹,算起来多少是有血缘的,却为财而丧失了良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可没要她死,不过是出家赎罪而已。”
  璇玑垂目。“我没想那么多,只要安静生活就够了。”
  他搂住她的腰,让她靠过来些。又叹了口气:
  “我这几个月虽然恢复神速,但最近总觉半夜疼痛剧烈,往往痛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
  她蹙眉。“六爷没说什么?是不是要敷上什么药?”
  “他走了,半年后才会回来。进聂府为我治腿,已破了他的誓言,现下他要去找地方躲起来。”他又扬眉——“你想知道家族史中属于他的部分吗?”
  她点点头。他是一肚子故事的人,听他说故事是十分有趣的,但是事有先后-“那……那赵大人说的可是真的?”
  “出家当尼姑?或是你嫁入聂府?”
  “你为何要娶我?”她疑惑地问。
  “我到了娶妻的年纪,你瞧我这双腿,谁会嫁给我?”他玩弄她的发丝。
  “你能走了。”今儿个他为何老贬低自己?
  “得靠着杖走。这样的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认为有谁会嫁给我?我只好强娶你了。”他的话似是捉弄似是真实,教人摸不透。“或者,你就看在汲古书斋的分上?”原是玩笑话,看她一脸认真,她倒真当真了!
  自个儿的女人该由自己保护。若不是她,他不会让老六治愈他的双腿。当年,他的双腿并非完全无救,而是难以承受从云端上跌下时,众人看他的目光。
  她是个特例,仰慕他仰慕过了头,甘愿献身,守着自己的秘密而不肯求助。吸引他的,究竟是她的哪里呢?
  她貌色中姿而无特别之处,她有些倔强,却又能逆来顺受,她博览群书,却在小地方显得迷迷糊糊的。依她的背景不可能会造就这样性情的女子,而她是个奇迹,就像七弟所说的,迟早会有个女人来救赎他吗?
  “汲古书斋……”她舔了舔唇。
  “是的,你不一直很想待在那里头吗?”他很不是滋味地说道。
  她忽然抬起脸来。“你不在乎我的背景吗?”
  “你不在乎我永远得倚着拐杖吗?”
  她摇头。“我不在乎你是否得靠着拐杖,你的言谈弥补了你的缺憾。”
  他微笑。“是吗?我从来不知道我这一身皮相竟无法吸引你,反倒是我的言谈让你仰慕。”她的话肯定了他的自信。
  他是有自信,然而这分自信多少被残废的双腿打击了。倘若他的双腿未治愈,他仍然会来,会来接她。因为在她眼里,他的腿健康与否并无差别,这样的心结花了他三年的时间才解开。
  他的手指滑进了她的颈项,沿着她的颈子挑开外衣。不愿在章家那样的地方与她缠绵,所以抱着她睡了几刻钟。她的气味教人心痒难耐,他渴望她,渴望得连心也痛了。
  他三年未碰女子,并非是想要她的主因。她本身的身子令人渴望,他想让她再沾上他的气味,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你要的是章槐安或者笑世生?”她蹙眉问。
  “你曾看过我以断袖的目光看着文容郎吗?笑世生绝对不是一个原因,我要的是秦璇玑,不是章槐安或者是笑世生。”他忽然讥道:“或者,你宁愿要柳苠?”
  她怔楞,瞧他似乎不太高兴。“柳苠?为何突然提到他?”
  她够迟钝,也够仰慕他,所以他才能轻易得到她的身体,而未遭抗拒。他该感激她的迟钝才是。
  “他对你挺仰慕的。”
  “他仰慕的是笑世生,而非我。我只是一个平凡的秦璇玑。”
  “那么,我就要这个秦璇玑了。”他拨开她的外衣,露出凝脂玉肤。他俯脸轻轻咬了她的肩一口。“你已经是我的人,逃不掉了。”
  她的脸微微发红。“我没要逃。”他的亲密让她还不太习惯。
  他真要娶她吗?难以想像啊!长久以来仰慕的男子会倾心于她。她的手悄悄环住他的腰,在他的怀里感受安全及温暖。
  “是的,你不会逃,你喜欢汲古书斋喜欢得紧,没道理逃开的。”
  她张口欲言,却被他堵住唇,双双翻滚在马车里。
  “我现在就想要你,璇玑……”他亲吻她的眼、她的眉。貌色虽然中姿,却足以撩拨他的情欲。
  她身上的气味无可取代。旁人即使染了她的纸香味,依旧勾不起他的注意。
  “聂封隐……我……我……”想要告诉他,汲古书斋或许重要,却远远不及他。
  他应是喜欢她的吧!即使没有明说,但回溯以往他的举动及言词,她敏锐的个性告诉她,他是喜欢她的,否则不会花了这么多的心血在章家的钥匙上。
  拜写小说之赐,对于观察人多了一份敏锐之心,才注意到了他的真心,不然依他狂傲而又恶劣的个性,也许再过三年,也没法发现他爱人的方式是出自于举止之间。
  “我要加入《璇玑记》,左右它的结局……”他喃喃道。
  她尝试地回吻他。他怔了下,唇畔带笑,热烈索求……
  马车忽然停下。
  “三哥、璇玑,咱们回到家啦!”元巧兴匆匆地跳下马,翻开马车的布幔。他吃惊地叫了一声:“啊……啊……对不起!三哥……我不是故意……我马上走、马上走……”
  他急急把布幔拉回去,转过身瞧见朝生他们正看着他。
  他的脸化为火红,急忙摆摆手。
  “没事、没事!三哥他……他……他被璇玑弄得腿软了……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他的腿不太能走……”
  “聂元巧!”
  马车内传来暴喝声,似乎欲杀他而后快。他怎么这么倒楣,破坏了三哥的好事……
  死了?“四哥,救命啊?”他大喊,去讨救兵了。
  尾声
  春暖花开,上古园的凉亭里摆了几叠厚厚的手稿本,上头有镇石压着,亭内并无任何人。
  手稿本上是眼熟的字体,最右边写着《璇玑记》第八十五回——
  尹若云……五年后双腿行走如常人……与妻璇玑云游四海……时而秉烛谈书,时而温存缠绵……若云性情依旧喜怒无常,唯对妻无辙……某日,若云问璇玑,曰:“你尚仰慕你相公吗?”璇玑答道:“这是自然。”若云面色未变,再问:“那么,汲古书斋与你相公,你择谁而舍谁?”璇玑沉吟良久,直至若云脸色怒变,方才答道:“择相公也。”若云虽脸色稍缓,却又问:“何以思量良久?”璇玑答:“两者之间的情感难以比较,自然思量一阵。”若云道:“怎生的难以比较?”璇玑柔声答道:“汲古书斋是数年的仰慕,而对相公则由仰慕生情,情深似海,但盼生死同日,这又要如何比较?”从此若云释怀。唯书出炉送至上古园时,当日若云必遭冷落……我朝言情小说里,纯情才子佳人多属虚构,为女子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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