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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道大亨纯情曲-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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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意思是我这么多年来一直想着伟平,对死去的他来说并不是件好事?”
  陈雪点头。
  “也许有点残忍,但你们身在两个世界,思思念念只不过是凭添哀愁,何苦这么折磨自己?”
  阿姨的一番话令方岚若感触颇多。她静坐在大厅沉思起来,连陈雪悄悄离开了都浑然不知。
  是吗?她的爱牵绊住伟平,令他无法安心踏上轮回之路?如果这是真的,他在另一个世界会怨她吗?不,他不会!他从来都没有对她生气过,这回一定也会原谅她的,他是那么善良无怨的一个人啊!
  晶莹的泪珠悄然落下,她恍然明白是时候了。她该让伟平无牵无绊自她心中离去,并且释放她的情感,最后一次为永远失去他而哭泣。
  别了,伟平!我会好好过日子。你在天上可不要担心。她默默垂泪,往日种种的甜蜜一一在脑中掠过,那么鲜明却匆促,稍纵即逝,想抓也抓不住了。
  一个人哭了许久。想了好多,方岚若感觉一颗心变得轻松了,彷佛纷杂的情绪都被捕进心灵深处的某一个角落堆置起来,还上了重重的锁。
  方岚若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发现阿姨早已离开,显然是知道她需要一点时间独处。她站起来走出大厅,看见一群小孩子踏着青青草地笑闹着朝她跑来,外头的阳光这么灿烂,她很纳闷自己在这儿也住了有一段时日,为什么竟忽略了周遭许多美好的事物?
  一个孩子扑进她的怀里,其他的则在她身潢吵闹着,阿姨和林叔叔站在另一头微笑地看着地,好像已经感受到了她心情的转变。
  回到这里真好,方岚若衷心地想着。有蓝天,有绿地,有阿姨和这群可爱而烦人的小天使,她感觉自己可以重新活过来。
  一个全新的方岚若,在天上的伟平也会喜欢吧。她想着。脱了高跟鞋和孩子们在草地上玩起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对了,还有一只鹰呢?他会不会喜欢一个试着忘却仇恨、一心想重拾笑容的管家?
  ──
  由于司徒青鹰允诺她自己决定回去的时间,方岚若于是选择在孤儿院多待一些日子。她和阿姨一有空就闲聊,聊伟平,聊林叔叔,聊所有的小朋友,甚至也聊起司徒青鹰。
  “我想我是爱上那个男人了。”那一天她们谈起鹰集团年轻的总裁,方岚若这么告诉陈雪。
  “真的?那么伟平会替你高兴的,他一直很喜欢这个大哥不是吗?”这是她阿姨的回答。
  总之她是释然了。活着的人本来就应该想想怎么活下去才算不枉此生。她在蜕变,正由桶羽化为一只彩蝶,不仅是阿姨和林叔叔,连小朋友见了都说她变漂亮了。而她总是笑着接受了这样的说法。她希望自己变得更美、更吸引人,她喜欢看那个人惊愕诧异的模样。
  在孤儿院悠闲地过了一个星期。没想过司徒青鹰会以怎么样一副面孔在等着她。正是因为体会了对他的感情,此时的方岚若自信能轻松应付他的怒气。
  她在南部逍遥自在。坐镇鹰集团总部的司徒青鹰却终日坐立不安。他沉思、皱眉、叹息。然后就开始咆哮、摔东西。某日,倒楣的风允文踢开总裁办公室的大门。才进门就被一台计算机击中头部。额头当场肿了个大包。两个人于是在总裁办公室大打出手,再次惊动了公司的保全人员出面劝阻。
  终于雷豹看不过去了,找了个机会拉着司徒青鹰到一旁去谈。
  “想她就去把她给带回来不就行了?耍什么性格让人家自己决定归期!”
  “我不想再逼她,她──我想改变她对我的观感。”司徒青鹰闷声回答。
  “那就耐心点等,别动不动就掀桌子揍人。公司的领导人精神极端不稳定,你让底下的人怎么安心做事?”雷豹无奈一拱手。“就当我给你跪下了好不好!公司的保全人员可不是专门请来劝架的,他们另有其他更重要的任务。”
  对于雷豹的说教,司徒青鹰也无心驳斥,此刻他心里所能想的就只有方岚若。他静了静,叹着气闭上眼睛。
  “她是不是不回来了?”他问,非常缺乏信心的样子。
  “不会吧?有合约在不是吗?”雷豹说。
  “我早把它给撕了。”
  “撕了?”雷豹讶异地瞪大眼睛。“你把合约给撕了?事关一大笔钱——”
  “一想起我和她的关系只靠着一纸合约维系。我的心情就很恶劣。”司徒青鹰回答。
  “现在合约没了,也不见你的心情有所改善啊!”雷豹皱起眉头。“我一直想问你,你喝得悯醉那天究竟出了什么事?是什么原因让你忽然又答应了让岚若回南部去,而且一去就是这么多天?我以为你根本就受不了她不在你身边的念头。”
  对于这个问题,司徒青鹰的回答是沉默。是亏欠,他欠她太多,答应让她回南部探望亲人不过是小小的补偿,无法改变什么,却是他让步的表示。这些他只想让方岚若知道,不需要对其他人解说。
  “不想谈?那就算了。”雷豹微笑,他一向不强人所难。“怎么样?要不要去找她回来?再不然也可以打通电话去问问嘛。解决方法其实很简单,我不懂你干嘛要这么虐待自己。”
  “我已经答应地想在南部待几天就待几天,怎么还能──”司徒青鹰摇头。“还是再等几天──”
  “再等下去公司有一半以上的职员要辞职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这些天来有多么恐怖?除了我和阿风,根本没有其他的主管敢进总裁办公室。”
  “太夸张了,我会吃了他们吗?胆子真小。”司徒青鹰傲然道。
  “谁知道?你这些天的确日三副吃人魔王的脸孔。”雷豹反讥他。
  司徒青鹰看他一眼,按着叹气,无助的情绪毫不掩饰地落入雷豹眼中。
  “你一个星期恋爱三次,为什么从没见你像我这么痛苦?”
  雷豹哈哈笑。
  “那是因为我只投入两相情愿的恋情,合则聚,不合则散,无所谓痛苦可言。”
  司徒青鹰点头。
  “的确,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甚至恨自己的人真的很苦,我好想跳离这些,真的好想。”他哑声道。“不爱她就好了,为什么我就是做不到?”
  这回是雷豹无法回答了。他无法深刻体会司徒青鹰的感受,说什么都显得浮夸不实。
  他如此想,因此只能将话题拉回原位。
  “怎么样,要不要跑一趟高雄?”
  沉默半晌,司徒青鹰摇头。
  “如果她不愿意回来,我去找她又有什么用?倒不如利用这段时间学习适应没有她的生活。”他苦涩地扬起嘴角。“告诉我,雷豹,你认为我能做到吗?再回头过没有她的日子?”
  “别这样,”雷豹迟疑了会。“并不一定就毫无希望了啊。她会回来的,我相信方岚若是个重承诺的人。”
  “这就是问题症结所在,我渴求她的归来,却不希望地是因为合约回来。”司徒青鹰看向窗外的一片蓝天。“如果她为了信守承诺回到我身边,那么我情可放她自由。永远不再见她。”
  “你是不是该回台北了,岚若?”在回到孤儿院的第十天早晨,方岚若听见她的阿姨这么对她说。“现在你是人家的管家,这么多天不回去工作似乎太说不过去了。”
  方岚若露出调侃的笑容。
  “哦?居然想赶我回台北。看来阿姨有林叔叔陪伴,就不需要我这个飞利浦大灯泡了。”
  陈雪脸红了。
  “你这孩子在胡说些什么?阿姨是担心你啊!你听说过谁上班一个星期就休假十天的!再继续待下去恐怕人家要另请高明了。”知道方岚若对司徒青鹰的感情后,陈雪偶尔也会糗她。
  “是他自己说我想待多久就侍多久的。”想起司徒青鹰,她感觉心里酸酸甜甜,像一种青色的苹果糖。“何况阿姨你生病了,院里又忙着整修的事,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方岚若笑着。“别担心了,阿姨,我很笨拙,菜又烧得不好,他们几个大男人少了我的蛋炒饭也活得下去啦!”
  “话不是这么说。”陈雪蹙眉。“你已经接下这个工作了,回来这么多天却连通电话也没打回去,他──司徒青鹰不会介意吗?我只是小感冒,吃了药也休息了一整天,现在感觉好多了,你可不要为了我耽误正事。”
  “他才不会介意呢!”方岚若闷着声音道:“如果他想我早点回去,打个电话来不就行了!哎呀,我不管,总之阿姨病没好之前我是不会回去的。我不在的话,这些顽皮到极点的小家伙谁来带?林叔叔还有自己的事要忙不是吗?”
  “我说过我不要紧——”
  “不行,生病的人最需要的就是安静休息,即使是小感冒也一样。”
  看她一脸坚定,半坐在床上的陈雪只能苦笑着摇头。
  “你的个性真像你妈,只要打定主意,怎么都说不动。”
  “我是择善固执。”
  陈雪无奈,只能由着她。
  “好,你一定要帮忙就留下来吧。不过得打通电话给他,问问他的意见,人家怎么说也是你的老板,公事私事是不该混为一谈的。”
  “啊,要我先打电话给他?”方岚若面有难色,嘟起嘴道:“不要好不好?我不晓得该跟他说什么──”
  “说你过几天再回去啊。”陈雪很坚持。“你一定得打这通电话,否则不许留下来。”
  “阿姨!”
  “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样拖拖拉拉,对自己的事负责是做人的基本原则。”
  方岚若扁着嘴。
  “好嘛,我打就是了,阿姨你不要生气嘛。等会又咳嗽就不好了。”
  “你会打电话?”陈雪严肃地间。
  方岚若叹气、点头。“我会打,绝不骗你。”
  “什么时候?”
  “再等一下子好不好?这会儿他们都才刚起床。”
  陈雪这才满意地露出笑容。“那么,快替我把早餐端过来吧。感冒好多了,食欲也跟着恢复了不少呢。”
  方岚若是不会对阿姨说谎的:不是不敢,只是她不愿意。阿姨一辈子都在疼她、教育她,这么个善良的好女人应该得到的绝对不是欺瞒加哄骗。
  其实,说不想打电话给司徒青鹰是骗阿姨,也是骗自己:十天不见他,她不仅想听听他的声音,更渴望能看见他的人。以他们分别时的情况来看,方岚若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能改变这么多。令她一想起就忍不住要脸红。
  唉,唉,唉!他为什么不先打电话来呢?难道他当真一点都不在乎?虽说只是一次公事性质较重的联络,先采取行动毕竟还是有损女性应有的矜持不是吗?阿姨为什么不能了解呢?居然这么逼她!
  再怎么拖延时间,该做的事终究还是要做的,她若继续这么瞪着电话发呆下去,教小朋友唱歌的时间就要耽误了。
  想到这一点。方岚右把心一横。深吸了口气,动手抓起话筒,在还来不及多想时便拨了号码,然后拿着无线电话在大厅里走过来晃过去以消除紧张。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方岚若没有报出自己的姓名,只坚持有重要的事情要找总裁,助理小姐在一番迟疑后才答应将电话转至总裁办公室。
  “喂。我司徒青鹰。”不一会儿,电话那端就传来他低沉不耐的声音。
  方岚若心跳急速,拿话筒的手在颤抖,几次张开嘴都没发出声音,急得她直跳脚。
  真是太笨!有什么好紧张的?不过是讲电话而已。她这么骂了自己三次,终于稍稍寻回几分镇定。
  “啊──是我,我──”光是几分镇定似乎还说不出像样的话。
  “你──岚若吗?”电话那头的音调变了,不耐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像是紧张、兴奋,只可惜方岚若无暇多想。
  “对,是我。”她深呼吸又深呼吸。“我打电话是要告诉你──”
  “你要回来了吗?”她说了一半的话被司徒青鹰打断,而他的迫不及待终于引起了她的注意。“你现在人在哪里?高雄还是台北?要我派人──要我去接你吗?”方岚若还在想着他的急切,问题便一个接一个来了,使得她没有选择,非得先把事情都解释清楚不可。
  “啊——不,我暂时还不能回去,孤儿院正在大肆整修,阿姨她又──”
  “你不回来?”
  “不是不回去。是要过几天才能回去。”他再度转为冰冷的语调令她颇觉挂心,他──好像不高兴了。
  “怎么了?你不是说我可以多待几天吗?我知道我已经回来很久了,可是──”
  “我了解。”他又打断她。一样是冰冷刻板的语气。
  “你了解?”他真的了解吗?方岚若好怀疑。
  “我了解你的意思,完全了解。所以你可以不必再解释。”然后,忽然地,他的声音听起来极端地疲惫。“合约我已经撕掉了,地依然属于孤儿院,我的资助也会持续下去,只是你不用遵守那鬼合约上所写的一切,我──不再需要管家了。”
  彷若一颗炸弹在脚边爆炸。方岚若被他的一番话炸得惊愕莫名,共感浑身疼痛。他不要她这个管家了!意思就是说她不必回台北、不必回他身边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在她好不容易承认了自己的情感之后他才说出这种话?先前那些痛苦的压抑、眷恋的眼神呢?难道那不是代表着他也爱她?
  不行!她必须问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她不能让结局莫名其妙地变成这样。这么想着,她于是抓紧话筒。这才发觉电话早已切断,嘟嘟嘟的短促声响催得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滑落她的脸颊。
  司徒青鹰又喝醉了。这回连雷豹和风允文都拿他没办法,只能任他拿着高级洋酒猛住嘴里灌,他们两人则在一旁守着。以防他喝得更醉,进而做出什么傻事。
  他从不曾这样的,以这种什么都不在乎的姿态牛饮,不说一句话,眼神又绝望得令其他人也说不出话来,一点也不像在人生旅途历经无数风浪的司徒青鹰。
  “口渴不会喝水吗?干嘛浪费这些价格昂贵的洋酒?”风允文故意说,用意在询问雷豹可知道司徒青鹰三番两次拿酒当开水灌的原因。
  “爱情。为爱伤风,为情感冒,你听过没?”雷豹回答,眼睛盯着正在开另一瓶酒的司徒青鹰。“喂,还让他继续喝吗?是不是该阻止他了?”
  “他爱喝光他酒柜里的洋酒是他的事,我可不会替他心疼。”
  “你有点同情心好不好?心情不好猛灌酒的话很伤身的。”
  “那你说怎么办?酒是他的。我们有理由不让他喝吗?”
  雷豹叹气。
  “我拜托你。大哥,现在不是讲道理的时候,老鹰再灌下这瓶酒的话恐怕就要送医院了,不能让他喝。”
  “那你去把酒给抢过来啊!”风允文理所当然地道。
  这其实是谁都想得到的办法,几乎可以说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采取这样的反射动作。可是这两个人都不敢贸然行动,因为司徒青鹰这家伙很奇怪,他清醒的时候出拳只用几份力。一喝醉了却能使出十分的力道。你说他失去控制嘛,偏偏他的拳头都能稳稳地命中目标,这也就是他们两人只敢远远地盯着他的原因。
  “我看我们先找东西把他打昏吧,然后再抢那瓶酒。”风允文建议。
  “打昏了他就不用抢酒了。”雷豹提醒他,却又认为这方法可行。“拿什么打呢?要那种打了会昏却不会死的东西。”
  “球棒怎么样?我记得客房里有一根。”
  “木头的?”
  “是啊!”
  “会打死人的,神经!”雷豹瞪他。
  “太用力打才会死,我们轻一点不行吗?”风允文很认真。
  “问题是力道怎么拿捏,我们又不是兄弟象的球员。”
  “这倒是,”风允文点点头。“事实上我比较喜欢的运动是篮球。”
  雷豹瞪着他,按着手拍额头。
  “老天,我居然跟你在这儿胡扯起来了!”
  “消磨时间嘛,反正也不晓得怎么样才能让老鹰好过些。”他们并不是真痴呆了,好友的反常其实让他们心里很不好受。
  “我去抢那瓶酒,你试着拉住他好了,”雷豹最后说。“大不了被揍一拳,死不了的。”
  “你也可以揍他,反正他醒了也不会记得。”风允文没精打彩地说,然后两个人同时叹了口气,又同时都不说话了。
  沉默了许久之后,风允文才又开口
  “我们究竟能帮他什么呢?去高雄找方岚若回来?真有用的话我们就去啊,为什么要在这里看老鹰自我毁灭?”
  “没用的,”雷豹摇头。“老鹰对我说过他不要一个勉强回来的方岚若,他认为那是更大的痛苦。”
  风允文咒骂。
  “我认为他懂爱,阿风!”雷豹扯动嘴角。“以前我从没想过他可以做到这个程度。”
  “我反倒希望他是原来的样子,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我已经习惯了目中无人的他。”
  “我懂你的意思,见他这么苦实在让人很想陪着他醉。”
  “这家伙根本就不要人陪。他不懂”分担“这两个字该怎么写。”风允文说得气愤。
  “真正的心痛是无法分担的。”雷豹示意风允文该行动了,两个人小心翼翼地靠近司徒青鹰。“他又不是无敌铁金刚,会痛苦是必然的,我们只能祈祷他痛过以后能再站起来,而且变得比从前更骄傲、更自大。”又一个眼神,他们一起扑向司徒青鹰,三个人在眨眼间纠缠成一团!
  第九章
  一个小朋友跑过来告诉陈雪。“姐姐要我们先吃饭,她说她现在不想吃。”
  “又不想吃?”陈雪蹙眉。
  “是啊。”小朋友点头。“我告诉她今天有红烧肉,还问她为什么不吃,她说她不饿。姐姐的肚子和我们的不一样吗?为什么她每天都不饿,而我每天都好想吃好多好吃的东西?”
  陈雪笑着摸摸他的头。“小方乖,进去和其他小朋友一块儿吃饭,阿姨去看看姐姐喔。”
  “嗯。”
  “乖乖吃,不许吵架喔!”
  “知道了。”小朋友开心地朝饭厅跑,陈雪则往反方向的游戏场走去。
  方岚若就坐在秋千上。她看着天上稀疏的几颗星星,两只脚无意识地踢着地,秋千便前后前后轻轻地摆动起来。
  “怎么了,在想他吗?”陈雪静静地来到她身旁,也在另一个秋千上坐下。“想他为什么不回去找他?我的感冒已经好了啊!”
  方岚若低头不语。
  见她心事重重的模样,陈雪不禁也担忧地皱起眉。
  “到底是怎么了?这两天你老是发呆叹气,睡得少,东西也吃得少,问你嘛你又什么都不说,我见了都难过。”
  “没什么。”方岚若低喃。
  “没什么?真没什么才怪了!”陈雪叹气。“阿姨看得出你心情很糟,可是你不说阿姨怎么知道是为什么?来,高诉阿姨,是不是跟他吵架了,所以你才闹情绪?”
  “比吵架还糟。”
  她肯说了,陈雪也心安了些。
  “回去吧,岚若!”她劝她。“你们有什么争执都应该当面谈比较容易解决,你自己在这里生闷气根本没有用嘛!”
  一阵沉默。方岚若忽然抬头。
  “阿姨,我也许不回去了。”
  陈雪听了非常讶异。
  “不回去了?那合约──”
  “已经没有合约了。”
  “啊──”陈雪茫茫然的。“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
  “你不要担心,阿姨,土地依然是孤儿院的,他的资助他仍然会继续下去,只不过──我用不着再做管家了。”方岚若深吸一口气,露出笑容。“很棒对不对?我才工作一个星期就赚到了一大块土地和一大笔钱。”
  “岚若!”陈雪一点也不觉得好,相反的,她更担心了。
  方岚若吐吐舌头。
  “占了这么大的便宜,想起来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你不回台北了,那么你们两个──”
  “没有『我们』了!”方岚若突然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眼泪滑落,她抹去,然后跑离秋千,跑离一脸担忧的阿姨。
  又过了一个星期,方岚若渐渐习惯了心口上隐隐的疼痛。前天她又打了通电话回台北,指明找雷豹或是风允文,然而风允文一听是她的声音,随即罔顾她的意思,迳自将电话转给了司徒青鹰。
  再听见他的声音彷若撕裂了旧伤口,想起自己终于摆脱伟平的阴影却又受到他的捉弄,羞忿的情绪几乎将她击溃。幸而她还算争气,紧握着话筒请他派人将她的衣物邮寄回来,语调冷静平淡,她事后回想起来都为自己感到骄傲。
  打过电话,方岚若的心就像汹涌的大海逐渐归于平静,再无波也无浪了。她又开始陪小朋友唱歌,教他们简单的英文,和他们一块儿在游戏场玩耍。这些个天真的孩子都很开心姐姐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只有陈雪知道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但是知道又能如何?即使明白她在开怀的笑容之下藏着泪水,岚若真要假装什么事都没有照样过日子她也只能配合。她不愿哭出来,谁又能勉强?
  陈雪叹气。对月下老人牵红线的本事有些许抱怨。岚若这个孩子究竟有什么错?为什么居然安排了两次悲苦的恋情给她,让她受尽折磨、身心俱疲,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不该承受这些的。
  “姐姐,我们去爬梯子好不好?”有一个男孩子这么对岚若说。“我爬得最快喔!没有人能赢我。”
  “姐姐一定会赢你的,因为她是大人啊!”另一个小女孩不服气地回嘴,然后其他小孩子便纷纷起闹。一群人推着方岚若往游戏场走。
  方岚若笑得好开心,陈雪见了却只觉得辛酸。何必这个样子,难过为什么不哭出来?她不懂年轻人都想些什么,她真的不懂。
  和几个小孩子坐在高高的城堡型梯子上,风吹着她的长发,飘啊飘的像一弯黑色的小河。黑发拂过一个小男孩的脸,令他咯咯笑了。
  “好痒,好痒,姐姐的头发搔得我好想打喷睫。”说着,真的打了一个好大的喷嚏。
  方岚若对他微笑,摸摸他的头后,把自己的头发拢好,然后看着天空,深吸了一口气。
  “很漂亮对不对?姐姐小的时候喜欢坐得高高的,因为这样可以看见很远很远的地方。”
  “原来姐姐小时候就很厉害,难怪这次可以爬得比我快。”比赛输了,小男孩一想起来就不怎么开心。
  方岚若哈哈笑。
  “姐姐是大人了嘛。等小建长大了,一定比姐姐更厉害的。”
  “真的吗?”小男孩半信半疑。
  “嗯。”她点头,忽然想起伟平还在的某一天,他们也在公园里爬这种梯子。她脚一滑差点跌了下去,是旁边的人伸手抱住了她的腰,并将她放回原位坐好。
  伸手救她的是司徒青鹰,她还记得自己当时对他存有极大的恐惧感,是以当他让她坐回原处时,她双手发抖,整个人险些又住后倒。
  唉,居然会想起这些。而且已不记得当时伟平说了些什么话。这算什么?真的对自己感觉厌恶了。
  她甩甩头,长发又飞散了,坐在梯子上的小朋友都笑着闪躲,深怕自己成为喷嚏不断的第二人。
  未爬上梯子的小朋友见他们在上头玩得开心,一个个也争着往上爬,使得方岚若只得调整自己让出空位,并一再嘱咐他们慢慢来,手要抓牢脚要踏好,免得一不小心跌了下去。即使下头铺着细软的垫子,摔下去仍免不了会疼的。
  小孩子手脚灵活,却不见得听进了大人的叮咛,他们争先恐后往上爬,女孩子们更是抢着要坐在方岚若旁边。她们喜欢她乌溜溜的长头发,而且表现得非常明显。她担心着小孩子是否坐得安稳,却疏忽了自己的脚步,在移动间,她踢到了一根铁条,加上当时一只手正扶着一位小女孩,重心不稳,整个人就这么住下掉,而为了避免那位小女孩一起被拉下来,她几乎是立即松开了自己的手。
  往下掉的感觉其实很好,尤其是知道在底下有软软的垫子会接住自己时,心情居然轻松了起来,很希望时间变慢。让她缓缓续往下掉,缓缓往下掉。
  这一切都在几秒钟之内便结束了。方岚若跌落在软垫上,小朋友的尖叫声此起彼落,她却闭上眼睛,嘴角甚至还带着笑意。好舒服,真的好舒服!如果从更高的地方住下坠,乘着风的感觉一定更棒吧!
  她恋着这短暂的想像不愿睁开眼睛,忽然间却感觉有人跪在身旁看着自己,还以略带颤抖的手摸摸她的脸颊,接着便开始检查她有无外伤。
  她笑了,依然闭着眼睛。
  “我没事啦,阿姨,是小朋友们太大惊小怪了,从这么矮的地方跌下来,受伤的只有我的自尊。”
  然后她被抱了起来,这令她心里一惊!不是阿姨,阿姨哪里抱得动她?!她攸地睁开眼睛,心想一定是林叔叔,想必是阿姨太紧张,所以连他也一块儿找来了。
  结果不是林叔叔,连阿姨也不在旁边。小朋友已经都爬下梯子乖乖站在一旁,而抱着她的居然是司徒青鹰!
  方岚若瞪着他看了良久良久,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狼狈。
  “你──请你放我下来,我没事的,那梯子并不高——”她红着脸挣扎着想下地站好。
  “还是抱你进去躺下比较好,”司徒青鹰沙哑道:“虽说梯子不高,也有可能摔到了头而你自己不知道。”
  “我摔在垫子上,不会受伤的。”
  “没有让医生检查过怎么能确定?”
  “你──”他已经抱着她往院舍走去,后头还跟着一群小孩子,方岚若只得放弃争执。
  “你──你怎么会往这里?”这是她这几分钟以来最想问的问题,虽然每天都想他好几回,却是怎么也没有想过他会突然出现在眼前。
  “我替你送衣物回来。”他一句话回答了她的问题,也打破了她心底升起的一丝希望。
  她不想的,心痛和委屈却让她鼻头一酸,眼泪就这么不听控制地冒了出来。
  她哭泣完全是因为他,奈何他浑然不知,只道她是摔着了哪里,为了疼痛才掉眼泪。
  “怎么了?哪里疼是不是?”他焦虑地问,并加快自己的脚步,跟随带路的小朋友走向她的房间。“别哭,我马上让你躺下来,然后就去找医师!”
  她不需要医师,她只要他,只要他!方岚若的眼泪越掉越多,司徒青鹰开始跑了起来,有几位小朋友朝孤儿院整建的工地跑去,他们要去找回院长陈雪。
  原本没有什么事的,却被夸张渲染成一件重大的意外事件。方岚若被放置在床上时,陈雪白着张脸跑了进来,身旁还跟着同样是一脸担心的林叔叔。
  看见阿姨几乎哭出来了,方岚若反倒止住了眼泪,还拉住了正要去请医生的司徒青鹰。
  “我没事,真的哪儿也不痛,更没有摔着脑袋瓜子。我可以发誓。”确定司徒青鹰不会冲出去后,她真的举起手。
  “拜托你们别用那种表情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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