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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香里留将军-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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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到这儿?”他一手伸入她略敞开的衣领间,指尖划过她的锁骨与咽喉,即便他长安家中的舞妓亦没有这样光纤诱人的肌理。
因为我以为你会如同前几回一样,开上好几个时辰的军事会谈。柳子容在心里忖道,没有忽略到他的手掌亲密地探入了她的衣间。他不会是想……
“我的问话一定要重复两次吗?还是你心虚得答不出来。”他不高兴地扳起她垂下的小脸。
不能再有拖延,以免他又有了联想。黑暗中虽看不清他的面容,她却能体会到他那灼人的注视。二人之间此时的亲密竟是连呼吸也相连啊
处在他掌控的气息中,柳子容小声地开了口:“我昨个早上发现这有一个湖,可以清洗身子,所以就迳自来了。不料打扰了将军,请将军放开奴婢,好让奴婢尽快离开,让将军清闲。”
“若我说不呢?”他松开了她,听见她匆忙往后缩去的声音。他一笑,卸下了战甲及青蓝色绸衣,让身体最后一件的里衣也落了地,便朝她走去。
他在做什么?柳子容心慌意乱地听着。他在脱衣服吗?怎么可以毫不顾忌地在一个陌生女人面前做这等事
她动了动身子,为了石穴内突如其来的静谧。她不安地左右张望,下定决心地抱起卸下的衣物悄悄起身,想趁机离去。
“吓”小心翼翼的她撞上了一睹厚实的墙,她惊讶得手中的衣物散了一地,双手直觉地向前抵住那温热的身体。
他,竟是赤身裸体的
柳子容慌得想抽回手,更想逃开。
“啊”只来得及发出最后一声叫声,她整个人就被拥入他的怀间,熨贴着他独特的男性气息。才被他用力的拥抱压出了胸口的气,连挣扎的时间都没有,她整个人又被他打横抱起,沉人水池之间。
被水灭顶的感觉让柳子容紧闭着眼,紧张的呼吸却使她一连吸入了几口水入胸腔。她抗拒地敲打他的胸口,想制止他这种虐人的举动,却又害怕地搂住李伯瞵的颈项,生怕自己就这样被他丢弃在这一汪池水之中。
好难受她握紧自己的拳头,任着那水流直冲而入她的鼻间、口中,呛人的窒息到接近麻木的痛苦,今她终至失去知觉地无力反应。她环在他颈间的手无力地垂下。
条地,李伯瞵抱起了她,让她的脸庞浮上了水面。
柳子容头一偏,仍是倒在他的胸口上,像株藤蔓般的偎附着他。她没有任何的力气反抗,溺毙的阴影还梗在她的胸口,只觉整个人彷若被鞭苔过地难受。
“咳……”昏沉间,胸口一阵压迫让她张开了口,作呕似的咳了起来。尝试地吸了口空气,入鼻的却是一阵辛辣的不适应。“咳……”
没有为她拍背、没有一丝多余的慰问,李伯瞵拥着她,等待她的呼吸调匀至正常。
他扶起她颤抖的下颔,抚上了她的唇,在她兀自无法理解时,吻上了她的唇。攫开了她柔软冰冷的唇,他徐徐地将口中的气息送入她的唇间。
柳子容举了一半却再也无力抬起的手,软软地垂在他的肩上,虚弱的身子任着李伯瞵霸气的举动摆布着。不容拒绝、也无法拒绝啊身子被禁锢在他身上,昏昏乱乱地自他的唇边汲取着空气。
她低低地呻吟着,整个脑子一片浑沌,身子似是火灼又如冰冻。
“你从哪里来?”李伯瞵低沉的声音浮在她的上方。
转动着疼痛欲裂的头部,她努力地让他的问句进入脑子。他轻拍着她后背的手,好温柔啊。
“你从哪里来?”它的双眸是发寒的亮。
他不轻易相信别人的话,除非经过证实。
哪里来她乍然睁开双眼,逐渐清醒的意识让她明白了他的企图。
“我……叫……倩儿,在营妓中负责……唱小曲。咳……咳……”她忍不住只咳了起来,双臂拥着自己却抵不过从心头发出的寒意。她不懂如何应付这样一个心机深沉的人,直打着哆嗦。他会再次把她丢到水中吗?
“为什么我对你没有一点印象,你说话的声音轻盈悦耳得如同歌唱。”他不会忽略这样的歌艺。
“我唱得并不好,何况……我并没有秋云姐姐的美貌,将军……自然不会对我有印象。”她微喘着气,开口说话对现在的她来说是种负担。
“是吗?”他以唇轻扫过她的唇瓣。“我不认为你的美丽会比她逊色,这样一身的雪肌……”
李伯瞵捉住她无力反抗的手掌,解开了她的衣带,缓缓地拉开衣襟,在黑暗中抚上她一身的润腻如玉。
“不要”柳子容轻喊着,又急又窘的泪珠滚了下来,渗入颈间。
“可有过男人?”他不顾她啜泣的声音,迳自褪敞她所有的衣衫,沉陷于他手掌底下的软玉温香;指尖滑走在她如丝的身躯之上,探索着她一身嫩腴的曲线。
柳子容紧紧咬住唇,羞耻得几乎想死去。她怎能让一个男人这样地碰触自己
她不是什么歌妓啊她几乎震颤想出声低喊。
“回答我的问题,或者你是想挑逗我亲自发现。”他低下头以舌尖扫过那因为寒冷而挺立的细嫩蓓蕾。
“我不曾有过……男人。”她咬住自己的拳头,怕自己因屈辱而哭喊出声,也怕自己心头的奇异骚动。
“回去告诉营妓的人,就说你将是我的人。”他搂抱起她,让她坐起在他的双腿之上,火热的欲望烧得他难受,不过此时的她怕是脆弱得无法承受男女欢爱。“我想看看你的模样。”
他明白自己此时近乎蛮强的手段与薛万均的行为无异,不过这女子既是营妓中人,跟了男人是理所当然的。或许她来这正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不是吗?
“不行。”柳子容宜觉地伸手想推开他,却又突兀地把手抽了回来。他温热的身子提醒了她──他是赤裸的,她的手心向下摸索着地面,想撑着地站起身,外而摆动的手却碰触到他与她截然不同的粗壮大腿。
“对……不……起……”火般的热焚了她整个脸颊。
“再乱动,我就当你默许我在这占有你。”他愈形低沉的声音吐出惊人之语。
柳子容脸色发白,打直了身子,尽量让自己与他有些距离,同时伸手将头上浸了水即将滑落的布巾又拉好。别在这时穿帮啊
“方才为什么说不行?”李伯瞵扣住她的下颔,倚近了她的唇,玩笑式地咬着她的唇瓣。
被他过度的亲密摄去了心神,她好半天才记得开口:“我……我……”吐出的字句都是和他唇瓣煽情的相触,要她如何说得成一个句子。
李伯瞵根本没让她说完,扣住她的后颈,侵入她微启的樱唇。
蓄意地拨弄着她娇柔的唇舌,他缠绵地诱哄出她惊讶的娇喘,细密地吮吻过她的每一处柔软她是如此地清新、甜美,却又如此深刻地引起他的欲念。
“我……不能……呼吸了。”她困难地吐出话语。想在二人的相贴中找出一处自在呼吸的空间。他的气太强,霸得令人难以抗拒。
他一笑,笑声中有着男性的得意。打横抱起她,他与她一同滑入池水中“别怕,这回不是要淹没你。清洗完后,跟我回帐。”
“不要不可以”她着急地在水中踢动双腿,想离开他有力的箝制。“求求你,不要。我……我……不要你看见我。”
“为什么不要我看见你?”他忆起在拥吻前她的拒绝。捉住她拼命推着他肩膀的手置在胸前,他深吸入她身子上的馨香。
“你会失望。”或者该说──你会杀了我
她咬着唇,感觉到他胸膛下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肌肉。
“何以认为我会失望?”她柔顺的悻度、纤柔的身躯、银铃的嗓音,该是所有男人的幻梦。
“我的相貌十分平凡,是故在将军面前演唱过多次,您却不留对我有过一丝半缕的印象,不是吗?”她努力地让自己的心不要因为说谎而剧烈跳动,他是耶么敏锐的人,而她的身子整个被他拥悬在胸前。
“你在责怪我吗?”对她的欣赏又多了几分──她像朵怯怯的小花朵,即使不受重视,却也不敢奢望别人的注目。“容貌不见得是我想宠幸你的原因,在此等黑暗之中,我亦无从得知你的容貌。”
“但,您必定是猜测我有着不差的容貌吧。我不愿破坏您的想像,我真的只是个最平凡不过的女子。”
“你是要我在一群营妓之中寻出你来吗?”他背靠着池岸,让她也靠着他。对于自己身躯的裸露,李伯瞵没有什么不自在,他自小即已习惯了被伺候着沐洗。
“我没有那么特殊,值得您去寻觅。”她双手拢在自己的胸前,捉紧着自己已然敞开衣襟,对于这种几近不着寸缕模样,有着万分的不安;而他不经意拂动过她后背的胸膛更让她心乱;与他坚硬的肌肉相触,身子痒痒刺刺得让她皮肤直起疙瘩。
“是吗?不过,你倒是引起我的兴趣。所有的营妓不是都期望有朝一日能迎入豪门巨宅,尽享荣华?”他玩味地说着。
“如果不是永远的眷恋,那么我情愿守着清白的身于。”被他抱着而踩不着池底,她只能踮着脚尖,身子有些摇晃地说着话。
“哈……”他狂笑数声,翻过她的身子,让她与自己正面相接。轻松地将地合拢的衣襟又再度掀开,不怜惜的手掌欺上她胸前柔软的胸脯,享受着她挥拳抗拒却又无力反抗的破碎叫声。
“你以为一个男人可以对女子有着多久的兴趣?如果只是为了这个……”他冷笑着,在她近乎啜泣的低喊中,伸手握住她细致的软臀抵向他已昂扬的男性象徵。“那么又何需只专情于一个女子。对象不同,只不过是交欢时的快感增多减少罢了。”
“你大错特错”被它的举动所惊吓,她一边落泪珠,一边忍不住挥起手掌甩了他一巴掌。
寂静充斥在黑暗之中。洞穴中只有岩壁上水流兀自滴答。
柳子容咬住自己仍发热的手掌,拼命地深呼吸,不住地抖栗着。她不后悔、她没有错她如此告诉自己。
一时的气急攻心会是赔上一条命吗?她涅住手心燃烧般的痛──他的脸也是如此疼痛吧。
“很有勇气。”李伯瞵不愠不火地开了口,发觉她又打了个冷颤。“有勇气打人,就别畏首畏尾地发抖。”
“我没有错。”她下巴一抬,大有不顾一切豁出去的气魄。
“所以错在我,而我活该挨这一掌了。啧这样纤细的腕,打起人来却是魄力十足。”他轻柔地圈住了她的手腕,低声地在她耳畔说道。
“唔”──她痛苦地闷喊出声,因手腕在一下瞬间被向后反折到她所能弯曲的极限。然而在抵御苦楚折磨时,他阴恻恻的笑声却让她咬住了唇,不愿求饶。
“还算有骨气。”没有预兆的,他放开了她的手,掣住她的下颔。“甩我一巴掌能改变我的想法吗?一个女子是该心存贞烈,不过若想要男人终其一生守着她,见识未免愚蠢。”
“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和你一样视女子为玩物。”忍着手上的阚,她硬是回嘴道。
“举例来说服我。”他打鼻端吐了口气,手指仍不住地挑弄着她耳畔细嫩的肌肤。
“像曲……”她吞咽即将吐出的名字。
“像谁?”它的语气中有捉着话柄的张狂。“原来你那么排拒我是为着你的心上人?想来这营妓是该多加管束了,一名唱曲的女子竟敢背地里有男人。你说是不是该好好整颐一番?”
“你不可以为难他们。”她心一乱,捉住李伯瞵扣住她的手。
不能为了她的谎言而害惨了整个营妓的人
“我不能吗?要不要试试看。”他举起她的手臂,自她的掌间密密亲吻至她细软的上臂内侧。
他要她求饶柳子容忍住扯回手臂的冲动,克制着想狂奔而去的念头。
“舌头不见了吗?”他玩世不恭的语调转来更让人发毛。
“对……不……起……”她声若蚊纳地吐出话,百般不愿。
“我听不见。”李伯瞵放下她的手臂,双手却如人无人之境自她的胸前游走至她的下腹……
“对不起”她惊恐地大叫,想拨开他过分逾榘的手,却无法制住他坚持达到目的双手。“不要这样”
她希望自己在这一刻死去。
“会痛,不要”她拼命地捶打他的肩,为着他的手指竟侵入那处属于女性的私密区域,也为身子内突来的阚痛感而强烈抗拒着。
“我希望下回见到你时,你如同现在一般还是清白之身。”他满意地抽回手,松开了她。“既是营妓,我就会得到你。即将被一个痛恨的人夺去贞操,是何等感受呢?看来你也只能期待我用腻你那绝美的身子,看不惯你那平凡的容颜,你那朝思慕想的人才有机会得到你──一个不完整的你”
柳子容咬着唇,不敢让自己的哽咽成为他另一个可资利用的武器。下身隐隐的疼痛提醒他所给予她的屈辱;握紧自己的拳,如果此时她的手上有利刃,她会毫不犹豫地往他刺去。
“你可以走了,趁我现在没有心情看你的面貌时,拎着你的衣服逃出去吧。”他不在意地将她甩开,自顾自地清洗着他的身体。
柳子容快速地离开水池,拿起地上的衣物慌乱地往身上套着,顾不得绑缚住胸部,只是随意地把布条塞入衣带之间。
她只想赶快离开这个男人
“慢着。”他听着仓皇走到洞口的脚步声,突然出声吓止。“过来。”
柳子容僵直着不能动弹。他还想怎么样?
“你的举动关系着整个营妓的命运。”他不在意地掬起一掌水,泼向胸口。
她的指甲深陷入掌心,恼火于他的威胁。什么公正廉明,只是他欺世盗名的假象。拿人命来逼迫一个弱女子就范的卑鄙小人,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我没耐心等你太久。”
她不甘不愿地拖着步伐,脸色发青、咬牙切齿地朝他走去。“请问将军还有何事吩咐?”
柳子容在他身旁几步远停下脚步,再不肯走进他伸手可及的范围。
“到我可以碰到你的范围内说话。”他命令着,将水不在意地甩泼向她。
“你……”她伸手抹去脸上被溅到的水渍,忍住自己破口大骂的冲动。
“原来我说的话不值得服从。”
李伯瞵硬着声音说着。对她,原本只是贪图着感官上的享受。不料,这女子出乎意外的反抗及一生一世的观念引起他的注意;更别提她甩了他一巴掌没有人可以伤了他,还能全身而退的。
女人,过分感情用事。他会让这个固执丫头知道。男女情爱,不过是如此。
而她会屈服的──他有太多制住她的筹码。心惬软、太为无关紧要的人着想,都是件傻事。
他想看看一个有着傲骨的女子,在被折服了之后,会是什么样的风情。
“有什么事?”她戒备地走到他身旁,对他抚上脸庞的手感到一阵欲恶的忿怒。
“很好。你的肌肤柔得像水,没有人对你这样说过吗?”她的肌肤会让人上瘾。
柳子容一惊,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在她耳畔的吐语──玉肌水肤。她下意识地缩了下身子。
“果然有人说过了。这我倒是不讶异,我现在担心的是──我如何在一堆歌妓中认得你,如果你给我的是一个假名的话。”
李伯瞵猜测的话引起她一阵惊惶。他想怎么样?
“所以,或许我该想个法子让我可以在明晚的晚宴时识得你,对不对?我总不能要每一个无妓上前来,让我触摸吧”他邪笑着抚着她颈间的滑脂。“这样的肌肤不是每个女人都能拥有。”
“也许我根本不是营妓。”气恼之下,她脱口而出。他笃定得让人想反抗。
他将她的颈子往下一压,让彼此的唇相触。“军队中除了一、两位帮厨女人,就属营妓中有女人。你说这话是在暗示我什么呢?”
“没有,我只是……”他的话让她为之一凛,她差点就害死了自己。
“只是什么?”咬了下她柔软香甜的唇,更坚定了想得到她的欲望。
平凡的面貌也罢,身旁太多畏惧的声音,让人厌烦。他要一个不怕她的女子,就像柳子容一样……
他皱起眉,为自己想起那近日极力闪避他目光的“男子”而恼愠。
“我只是不喜欢那种像动物被缉捕的感受。”想不出理由,只好据实以对。
“我欣赏你。不过,我仍是要确定我可以在明天识得你,还有替我自己取回一点公道。啪”他回了她一个巴掌,毫不留情。“你可以走了”
第四章
柳子容踩着无奈的步伐,自营区的另一端走到李伯瞵的帐门之前。
没有直接进入帐门,她有些踌躇地缓下了步伐与守帐的士兵向视苦笑。
拨营前进已有七、八天了,可李伯瞵的脾气还是一样吓人。中郎将邱万威私下告诉她:甚少见将军发如此久的火、生如此大的气。
听说是为了一名女奸细。这样的传闻在营间口耳交传着。
是啊这男人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想来是未留料过会栽在一个女子手中柳子容捧着熬好的憷药站在帐门口发呆想着;而她,偏偏就是那李伯瞵目前恨之入骨的女奸细。
她叹了口气。
“谁在外头?”李伯瞵的声音威严地自帐内传来。
“报告将军,是柳子容。”士兵仅间其声,如临大敌地打直腰背。
“叫他进来。”四个字之间有着不高兴的意谓。
柳子容垂下肩,走入将军的帐门,彷若等候判刑一样地戒慎。
她没敢抬头去注视他像火烧一样盯着她的视线。静静地走上平榻,把秦大夫交代的憷药送到他面前的新木几。
“你站在门口做什么?”
李伯磷没有拿起汤药,眯起眼看着柳子容跪坐在一旁,像个被欺压的小熬人。看了柳于容好一段日子,却依然无法把“他”当成男儿身。
他怀疑过柳子容,极度地怀疑;尤其是在他遍寻不着那名女子时。
一个不明来历的女子可以在军中来去自如,而他翻遍了整个营区,竟找不到符合那女子特徵的人选──如玉的温润肌肤、被他用了一掌该是红肿的脸颊。他无法忍受被一个女人戏弄,一想到那女人可能会出现的志得意满、神气张狂,他就想发火。
怎么可能找不到她?他已经搜遍了整个营区,他带的军不会容许有任何可疑分子渗入;更不可能容许一个女子到军队中瞎走一回。
找不到那该死的女子,就代表他的治军出了疏漏,而这是他绝不容许的。
在高昌贵族与西突厥勾结一事尚未完全查清前,任何的疏漏都可能是另一次致命的攻击。
他可以不在乎那个女子在他心上留下的痕迹,却不能漠视自己引以为豪的领军手腕,因为找不到她时而留下任何污点。
你,最好不好让我找到李伯瞵的脸上有着不择手段的狠劲。
凝视柳子容泌出微汗的细致脸庞,他再度蹙起了眉。
放眼整个营区中,就只有柳子容有着一身赛霜傲雪的肌肤,然而“他”却竟然不是个“她”。李伯瞵忆起那日身下的女性凝脂及娇柔可人的嗓音。
会是伪装吗?他试探过柳子容。若真不是个哑巴,被绊到在地、被热水泼到、被人意外从后方惊吓时……总不见柳子容发出任何叫声;况且,柳于容喉间的突起是不容人忽略的男子特徵。
李伯瞵蔑笑着自己的多疑,只差没要柳子容解下衣裳,让他验明是否为男儿身。
或者──他根本下意识希望柳子容会是岩穴中的女子──细滑的肌肤美好的声调,加上绝世的容貌,还有……令人难以忘怀的倔强个性,世间会有这样一个美好女子吗?
“回答我的问题”在凝视的等待中仍得不到答案后,他有些恼火了。
柳子容咬了下唇,有些认命地举起手,沾了些热汤药在桌上写着:“我在等药凉”。
“抬起头来。”他不喜欢看到唯唯诺诺的人。
柳子容绞着双手,看着自己屈跪着的腿,努力培养与他相对的勇气。自那天后,她怎能在见到他,而不去想起他那天的言语、举动……
那晚被李伯瞵甩了一个巴掌,整个脸颊肿胀得无法见人。虽然被打的是她染了胎记的左边脸颊,五指的红印不致过于明显,但也让她用母亲留下的草药足足地数了一个晚上;脸颊的刺痛和心里的害怕更折腾得她一夜不能安眠。
感谢天那天晚上他并未传唤她过去待命,否则她就是百口也莫辩。
然则,这些日子,她却像生活在炼狱一般。
李伯瞵的冷静口吻,常常是他脾气发作的前兆。
而就在她于水池边受尽他侮辱与亲薄的隔夜,她就亲眼目睹了他英气脸孔下的极端暴戾。在石穴中看不到他的表情,他就有着足够的本领引起她的恐惧──她以前竟可笑地以为自己不怕什么人──更遑论那晚当他望见营妓中没有他要找的那个女子时,脸上所出现的致命杀意。
她衷心祈求他永不会有识破她的一天。
一个人的眼眸能够冷酷到什么样的程度?她那日见识到了他瞳孔中的肃杀之气,仅是抿起双唇,下头的一群人竟连呼吸声都不敢逾榘啊
胡乱想了好一会,她才诧然地想起自己过度出神,突然急忙抬起头,却又无法控制自己在望见他的脸孔时所透出的想热与淡淡的惧意。
“你像只受惊的小老鼠。”李伯瞵扬了扬眉,拨营前进的这些日子以来,柳子容似乎对他有些畏惧。
这点认知,令他不快。
他欣赏柳子容守本分的认真态度,也喜爱看柳子容处理他日常生活琐事的细心;但是近来的柳子容目光总是闪烁不定,总是逃避似的不敢接近他。
“我没有”。她又低头写着,写完后勇敢地抬起头来望着他。
“没有。”他不以为然地冷哼了声。
柳子容指着几上的药汤,要他喝下。秦大夫说李伯瞵中的箭上被施了毒,伤口虽已好转,但唯恐体内尚有残毒,故仍需以药调理身体。
看破柳子容蓄意地想引开他注意的举动,李伯瞵冷下了眸。他何必在乎一个小厮的看法?所有的人都畏惧地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他为什磨以为柳子容会是个例上。
“桌上有一封信,帮我腾写过一次。”言毕,他端起药一饮而尽,连眉都未曾动过。
柳子容眼睛一亮地走到长几放置笔墨的另一方。这是她取喜爱的一份差事──为受伤的他腾写东西。
拿起那张甫乾而残留着墨香的纸张,她习惯性地看了遍内容──
……今于高昌设立州县,势必常自陇地派千余人驻守,数年调防一次,往来之际,死伤将占十之三四;且于其间既需供应衣粮,又欲其驻守之人远离家园。是后十年,陇地人民将陷于穷苦,而大唐犹不能自高昌得到一米一物,以助益于唐。不若保存其王国,由曲文悌之子继位,则陛下之声威恩德将远播,民亦怀惠永世,四方蛮族亦自心诚臣服。如此诸夏治安、远夷幕义,陛下之功高矣
柳子容紧捉住纸,不敢置信于信的内容。李伯瞵竟然建议保住斑昌王国?
尽避他是站在大唐的立场,切实地陈述了立高昌为州县,有数弊而无一利,然则他终究的目的却是维持高昌的现状。
她阖上了因惊讶而微张的唇,心中对他不满的积怨一如春日融冰似的逐步软化。
一个未至三十即成为了皇上心腹的征伐大将,果真不是虚有其表啊。
她佩服他议事的实际,却更感动于他为保存高昌所做的建言──尽避李伯瞵只是纯粹地就事论事,但他此举对她的意义却是无可比拟的。
一个亡国的人民,莫不希望国家再次被扶持而起。
她缓缓地回过头,眼眶中有着激动的水光,注视着他坐在另一偶隅看着书。
握着手中的纸,她默默地起身朝他走去,唇边的笑意愈来愈温柔。李伯瞵是这么被看重的大将,说的话访会有很重的分量吧。见他并未抬头,柳子容曲下身子跪坐在他的面前。
“做什么?”李伯瞵自书本中移开视线,却被微笑的柳子容震摄住心神。
沾着泪光的盈盈双眸默默地瞅着自己,而粉色樱唇上的微笑,美丽得让人挪不开目光。相处如此久,它是第一次见到柳子容的笑。
那眉眼间荡漾着的柔美,让柳子容该死得太像个女子。
──谢谢──她用唇语如是说着。
即使被他圆瞠的眼灼人地注视着,她仍没有缩回视线。与他的私怨是一回事,他对高昌的帮助却是关系着全国人民啊。
“为了那一纸书信?”李伯瞵沙哑地问道,忍不住轻轻以手接住她睫毛上那颗滑落的晶莹。
她羞怯地一笑,避开了他的手,不好意思地擦去眼睫上的泪痕。不明白自己的心为什么开始狂跳──是因为对他仍有戒惧吗?
近看他阒黑的眼瞳,她忍不住被他那眼中的专注惹得脸红。于是,她浅浅点了下头,站起身来想离开。
“你不是唐人吗?为什么对高昌的复国与否如此在意?”他不愿柳子容离去,所以伸出手握住那纤纤皓腕,留连地不愿放开。
天知道他现在根本是以男人看女人的心情来对待柳子容。
柳子容回眸想拉回自己的手,却在他逐渐加强的压力下,又弯下了身坐到了他身旁。待他放开了她的手腕,才又沾了些药汤碗上的水珠写道:
“生于唐土,长于高昌啊”。
“既是对高昌有如此浓烈的感情,为何要前往长安?”他开口发问,只是看柳子容写字时典雅的测验。
为什么?她抬起头看向他,乍然发现自己这段时间内心总是无法安坦的原因。
不想离开高昌,却因为曲大哥的话而离开高昌;不想独行至长安,也因为顺从曲大哥而收拾了行囊。母亲所教予的诗书道理,在真正该派上用场时,她却一点也未加以应用。在曲大哥面前,她只是个顺从的女子。
为什么?
她睁着的澄澈双眸染上了几许黯然。女子的命运就该流转在男子的希望之中吗?那么她情愿自己一辈子是个男儿身。
“难言之隐?”他抬起柳子容又低垂的脸庞,敏锐地察觉那带着悲怜的神情,让他无法置之不理。
柳子容双手合握拉开他的手,有些发噱的笑意──她似乎总在推开他对她的碰触。抿着唇边的笑意,俯下身,在桌面上写着他要的答案及她想问的问题:
“家兄在长安”。
“女子该掌握自己的命运吗”。
“什么意思?莫非你已有订亲的姑娘?”屈解了柳子容的意思,李伯瞵不是滋味地看着那二行字体。
柳子容是个男子,自然会有心仪的姑娘,只是他无法不在意。
柳子容眨了眨眼,对于他的激动有些不了解。这又惹怒他了吗?
“你不愿我谈这个问题”。她索性拿起笔在纸上写着。
虽不喜欢他横眉竖目的模样,但习惯了他的脾气后,倒也不是真的那么惊惶。只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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