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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的新娘-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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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懂得怜香惜玉,也懒得跟她说道理。
  他是可以一走了之,任她在里头丢脸至死,可是他没有,也许是仅存的最后一点绅士风度吧!这是说服自己唯一的理由,不然实在找不出更好的解释了。
  连瞄一眼都懒得瞄她,也不理刚才是不是拔掉了她几撮头发,直接将她推近可以遮掩半身的盆栽。
  连想都没想,一个巴掌猝不及防地直落在他脸颊上。
  他连抚疼的动作都没有。
  “你这个王八蛋!敢这样对我——”突然,紫葛住了口,愣愣傻傻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你——不是左先生?”
  “我该是吗?”鲜红的五爪印清楚的烙印在他黑黝的脸颊上。
  “不——但你的声音是他——”这下丢脸丢大了!本以为那个死皮赖脸的左先生,没想到竟是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
  可是,他们的声音如此相像……
  “我不是他。”是被冤框的!从没人敢这样打他,女人更不曾有过。她是第一个,很勇敢但显然是活得不耐烦了!敢打他?如果她是男的,他会直接向她挑战。
  该死!
  她竟敢打他?
  紫葛的脸红了红,她是很少脸红的,至少从小学毕业后就不曾脸红过。偏偏遇上这男人,唉!怎么会将他与左大色狼错认呢?
  左大色狼长相俊俏,是阴柔的美。但眼前的男人肯定是混血儿,一头及肩的黑发束在身后,冷漠中夹杂一丝不耐的脸庞与一身正式的燕尾服格格不入。他该是那种骋驰在沙场上的战将,与山为伍,与溪为伴,无拘无束,该是太阳下最勇猛的子民——
  没来由的,她脸又红了。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战将?
  多傻气的想法!
  偷看一眼他那阳刚气颇重的脸庞,竟发觉那双眼神正放肆地打量着她——
  随即将背挺得僵直,任他看个过瘾。
  她从不觉得自己美,总认为在镜中的自己是平凡的、普通的,但四周的赞美令她厌烦。从小学起就招惹不少人注目,人们总以“漂亮娃儿”来称呼她,似乎遗忘了她还有另一个名字!那种叫法像是在叫着没生命的木雕娃娃一般,仿佛她没有脑子、没有思想,有的只是美貌。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都是完美得找不出任何瑕疵——这是拍大学毕业照时摄影师的赞美,甚至于因而追求过她。而这些却是她最不屑一顾的,说她高傲也好,似乎人们忘了——除了美貌之外,她其实和一般普通女人没什么差别——渴盼一个自己心中的男人出现,相爱甜蜜,携手走过人生——
  但对象不会是他——
  他?
  她睁大乌亮的双眸。怎么会想到是他呢?与他是素不相识的,甚至交谈不到三十分钟。是为了他粗犷勇猛的外貌吗?当然不,想都不想的就否定了。左大色狼阴柔的俊美让女人更惊艳、更趋之若
  。
  也许是那双黑色的瞳孔吧?她偏着头打量眼前的男人,就算是拥有冷冽吓人的脸庞,也因为那一双黑亮镇定的眸子而让她心安。
  多奇怪的想法!不过是初识而已,却想将最完美的一面呈现出来——
  “你该道歉的。”口气不是很客气,像是不将她看在眼里。
  “是你先吓着我的。”
  “我是为你好。”难得的好心竟受到如此非难。
  “揪着我的头发是为我好?”
  “如果你愿意跟我走,就不会这么难堪了。”
  “不是难堪!”是她看错了吗?他竟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像是将天下尽踩在脚底下——
  他以为他是谁!
  天生的王者吗?
  还是上帝?
  瞧他扬起一道眉,像在等待她的下文,似乎颇觉有趣。这才让她想起刚刚只说了一半,于是懊恼地瞪着他,愤怒地喊道:
  “当然不是难堪!是痛!你拉得我好痛!”好像是在抱怨,但却是真的痛。本来是没什么感觉的,谁知道一提起,就疼得像是刚掉几百根青丝似的。
  “痛?”龙奕回想他用的力道。应该不是很用力才对,只出了三分力吧?不过对方是女人——糟!忘了她是个女人!
  这是他的不该,他懊恼地想道。他从不对女人动粗的,却让她挑起几分怒火,竟没注意到她是女人而粗手粗脚——
  她是很美,美得慑人心魂,在他的认知里,那是理所当然的。他身处的世界中,放眼所及几乎是美女的天下,美得动人,美得让人起爱怜之心!在他眼里,女人是没什么差别的。面对她时,他也没有惊艳的感觉,因为他早已习惯视觉上的美感。并不是说真的毫无感觉,唯一能引起他注意的是那双慑人心魄的明亮眼眸,似乎在许多年以前,更甚者,在遥远的时代洪流中曾惊鸿一瞥而停下脚步深深眷恋——
  他眯起眼,很新奇的感觉!
  “无话可说吗?”她看不惯他高傲的神态。
  “你裙子的拉练没拉——这是我要说的。”依然是面无表情的。
  “什么?”他在说什么?
  “拉练没拉。”他重复。
  脑筋一转,就算再迟钝也能揣测出他话里的意思。几乎是直觉的,紫葛探手摸向身后的短裙。
  拉练真的没拉!
  如果脸颊能燃烧起火的话,紫葛大概就是第一个创造此种奇景的女人。天!她不是羞惭而死就是让人嘲笑至死!
  从没丢脸到这般田地,偏偏又让人遇上!
  如果可能,她宁可死掉算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龙奕看她的脸蛋嫣红,连鼻头都红了,该不是要哭了吧?对于爱哭的女人,他向来是没辙的。就是不懂女人为什么老是为这点小事而脸红,把拉练拉上不就没事了吗?
  “我该道歉的。”紫葛小声的说。恐怕一辈子再也抬不起头来了吧?!很努力地偷瞥他一眼,发觉他将眼光停在花园上,庞大身躯挡在她面前,应该是为她遮掩吧?
  从没这么感动过!不过感动归感动,她还是迅速地拉上了拉练。其实平常不曾粗心大意的,要不是左大色狼忽然闯进香闺,说什么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不过话说回来,从宴会开始的那一刻起,只见陈老板的影子,左大色狼却不知溜到那儿去了。
  轻咳了咳,还是道声谢吧。
  “你——我应该感激你的。”紫葛双眸低垂,不敢直视他。“你是陈老板的朋友吧?”
  “你在跟我说话?”
  “是——”
  “那就看着我。”
  这男人真傲慢!带丝怒意的抬头看向他,发觉他嘴角正难得地扬起一丝笑意。
  是在笑她吗?笑她的蠢?笑她的羞惭?
  “欧阳紫葛,陈老板的私人秘书。”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报上了名字。
  “龙奕”他简洁道。虽然不愿透露他是哪号人物。那是当然的,他是混进来的,可不想让人给揪出去。
  随意瞄了一眼厅内,陈得腾总算出来了!二楼书房里应该是没人了吧?经过他多方的探听,知道保险柜是放在这栋别墅里的某个地方,运气好的话,也许能找出些蛛丝马迹吧?
  独自沉思着,心里正纳闷为何事业成功的人几乎都拥有不少共同点时,身后忽地起了动静,正待回头一探,当头砸过来的盆栽正中目标——
  □
  □
  □
  探险是如侠的最爱!
  在鬼屋里探险的确有些危险,不过她向来就是胆大之人,也许真能查出什么宝藏也说不定。谁叫她近来的日子太过无聊,一天到晚待在鬼屋不生厌才怪!以为龙皋会陪着她,才不呢!由于食物中毒的关系而请了假,终日待在鬼屋,但没两天功夫就活蹦乱跳了!白天没看见的龙皋的身影,以为他又回去教课,细问之下才知道他早辞了老师的职务。问他干么辞职?得到的回答只是一抹淡笑,声言当初是为了保护她才到学校教课的,现在人不在学校了,他留在圣修也没什么意义——
  到底白天那么长的一段时间他是死去哪里了?
  喔!她终于发现秘密了。
  还是从窗口偷窥才知道的呢。
  原来鬼屋后院的杂草中还有一道地下入口。多刺激啊!神秘的密室不知隐藏着什么秘密,也许跟宝藏有关也说不定。
  她老早就想探查其中的神秘,不过在那之前,她实在非常好奇那个女人是谁?听说给关在西边的房里,每天由那个扑克牌脸送三餐上去。不曾见过她,也许今晚就是个好机会,几分钟前亲眼目睹龙皋和那个扑克牌脸走进地下入口,现在当然是探查的好时机!
  于是乎,拎着布鞋,像是做贼似地悄然踱向西边的房间。
  被关起来了吗?
  以这种老旧的房子而言,还有锁就已经是很不得了了。想她第一晚住在这鬼屋里,门板摇摇欲坠,问龙皋门锁在哪里?他还很好笑的回答她——“没人会侵犯你”,气得她哇哇大叫!
  说得好像她乏人问津似的。
  好歹她长得也算马马虎虎过得去吧?竟然这样说她!不过想想也许是因为年纪小的关系,小吗?已经十八岁了,当然能谈恋爱啦,虽然相差足足有十岁,那还不简单!他活到一百岁,她只要活到九十岁就可以了,相偕白头,多美好的事——等等!那岂不是在说自己真的爱上龙皋了吗?
  她会爱上他?
  烦死人的问题!干脆暂的抛一旁。她这种个性的好处之一就是——解决不了的问题扔在一旁,交给别人来解决。
  也许该仔细问问龙皋才对——
  来到西边的房间,看见那扇朽木,那也能叫门?当柴烧还能有些用处,能锁门?打死她都不相信!这也能关住那个女人?
  她好奇的轻轻推开那扇“门”,不推则已,一推——啪的一声,终于寿终正寝!回归自然了。
  “是你?”林沛书惊讶地从书桌前抬起眼来。
  “你认识我?”如侠一蹦一跳地跳进房里。
  “我当然认识——你怎么也在这里?”她睁大眼。“难不成也是被绑架的?”
  “绑架?”
  “大皮鞋真是太过份了!就算拿不到赎金,也不该绑架你啊。”沛书难得生气。
  “喂,大皮鞋是谁?”
  “就是冰块脸嘛。”林沛书站起来,收起稿纸。“把我关在这里也就够了。最近我可是很荒废责任,没尽半点肉票的职责,怎么能又绑架你呢,太没职业道德了吧?”
  “肉票的职责?”如侠听得是一头雾水。
  “就是逃跑啊。”
  “你想逃跑?”她顺着沛书的口气问。谁叫她到现在都还搞不清楚这女人在想什么!
  “对!”沛书用力点点头,像下了决心。“我们逃跑吧。”看似迷糊的脸蛋竟有一丝坚决,甚至握紧如侠的双手。
  “等等,我还没搞清楚呢——”
  “就算住在这里三餐温饱,不用天天吃泡面,外带附赠水果,但也不能让大皮鞋继续误陷下去——”
  骨碌碌的眼珠子转啊转地,如侠皱起一张小脸。
  “大皮鞋该不是指龙皋吧?”
  “他是谁?我说的是龙瑾。”沛书一脸吃惊。“你是说除了龙瑾、龙奕之外,还有帮凶?”完蛋了!那不是逃不了了吗?
  “龙哥才不是帮凶呢。”好歹也要为龙皋申辩一下。
  “你不是被绑起来的?”
  “是被扛来的。”想了想,又改口:“也不能算啦。龙哥也是为我好嘛,我最初也是不太甘愿,不过既然有宝藏的话——”
  “宝藏?”
  “就是什么红龙□的事啊!那里头隐藏天大的秘密,也许有富可敌国的宝藏呢。”说到宝藏,就不觉两眼闪闪发亮。
  说她不贪钱是骗人的,要是能有享不尽的富贵,也不必绞尽脑汁偷拍龙皋的照片啦。拍几张照又不会死人,干嘛见她拍照就抽底片?
  “宝藏?”沛书感到莫名其妙。
  “是啊。只要找到蓝龙玉、青龙石,拿到宝藏的日子也就为期不远了。因为你是龙瑾的女人,所以我才告诉你的唷。”
  “我不是龙瑾的女人!”沛书急切地澄清。
  “那是龙奕的女人喽?”只要不是龙皋的,一切都好商量。
  “我是肉票。他们是绑架犯,你还不懂吗?”想起龙瑾告诉她那坠子是许愿玉石,就令她难过得想掉泪!为什么要骗她?怕她不交出坠子吗?亏她这些日子以来已逐渐信赖他,甚至连逃跑的念头都快打消了……吃好住好是部份原因,不过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可以天天看到他。虽然他的外表看起来挺冷挺酷的,但久而久之,却让她有了依赖感。
  天!她几乎无法想像若回到过去那种没有他的日子要怎么过!
  可是——他是绑匪,而她是肉票,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结局的。
  更可恨的是——他竟还欺骗她——
  她打从骨髓里头恨死他了!
  “你没事吧?”如侠小心翼翼地问。
  “我们想办法逃吧。”她已经决定好要逃跑了。
  “等等——”沈如侠没想到她个头小,力气还满大的!
  “我不想逃啦,我要挖宝藏啦!”如侠一时“忘情”的大声喊叫。
  “怎能再留在这里呢?要是让他们发觉了,想逃都逃不了!”
  “等等啦,龙哥——”要下楼之前得先穿过二楼的走道,那地方真不是人走的!要是没看清楚,准会踏到腐朽的木块。
  很不幸的,如侠就是这个倒霉鬼!
  尖叫声中,如侠发觉自己成为自由落体,急速地坠落当中木悄不断打到她白嫩的脸上,像是有一群蜜蜂在螫她似的,痛死她了!幸亏她“眼明手快”地及时抓到了走道边缘的木板!不然从二楼掉下去,不死也剩半条命!可是——就这样悬在空中,也怪恐怖的——
  她可不想当什么空中飞人!
  她怕死了!
  “你——还好吧?”嗫嚅的低语声。
  勉强抬起了头,才发觉沛书跌坐在木块边缘,比起她的情况是好了些,不过也差不到哪里去,要是再动上一动,可能也难逃掉落的命运!
  惨了!现在可好了,唯一能救她们的男人全躲在那该死的地下室里。
  “我——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太冲动,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沛书苍白着脸说道,连瞄也不敢的正襟危坐。她有惧高症!也许这次会摔死在这里也说不定。想起上回还有龙瑾可以救她,现在呢?大概只能等死吧!
  用力吸吸鼻头,不是为自己快死了而觉得难过,而是为了龙瑾,大概临死之前心灵一片清明吧,突然发觉她好想见见龙瑾,哪怕只是一眼也好——
  她一定是爱上龙瑾了!
  天!她竟然真的爱上绑架她的男人!她大概是天底下最不幸的女人了——
  “如果能保个意外险就好了。”如侠喃喃自语。临死之前,还想着钱吗?当然不,如果保了意外险,受益人的名字一定是龙皋。他一定很穷,穷到想用宝藏发迹,穷到凑不出钱翻修白屋。当然啦,如果不幸她死后,他能偶尔想起她是最好的了,在他心底有那么一个角落给她停伫也算是一种幸福的吧——
  “这在搞什么——小东西!”深沉的恐惧再次流露在他俊美的脸庞上。从来不懂得恐惧为何物,但这段日子来竟让这小丫头吓了两次!
  该死!
  “龙哥……”一见到龙皋,沈如侠终于松了口气。
  “该死的!”跟随进来的龙瑾一见这等状况,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尤其看见悬在上方的沛书,他心里像是狠狠地被人抽了一鞭。
  她有惧高症!
  “慢慢地爬回去”他沉声命令。
  “我不敢!”很懦弱地承认,只要能见到他,即使让他知道她的懦弱也不在乎了。
  “你敢不听我的话?”
  “我们之间又没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沛书大声地喊。
  “爬进去!”
  “我不要!”
  “听我的话,沿着墙慢慢地爬到楼梯口,听见了吗?”龙瑾威严地下令,寒潭似的双眸痛苦地看着她。
  “我有惧高症!”她流下眼泪,恐惧地说。他怎能叫爬下楼?那不是摆明要吓死她吗?
  “我知道。”他的语气缓和了些,带来安抚的作用。“你必须爬到楼梯那边,我在那里等你,听见了吗?”
  “我不要。”
  像下了决定似的,龙瑾沉声道:“你爬过去我就放你走。”
  “真的?”
  “你怀疑我说的话?”
  “那我更不走了。”她大声宣布。
  “沛书……”
  “我要继续留在这里,而且你不必须答应一件事。”
  “你是在威胁我?”
  “你不答应我就不爬。”
  她疯了不成?还是真给吓疯了?龙瑾嘴角一抿。
  “慢慢地爬到楼梯那边,不要慌,听见一没?”
  她喜上眉梢。
  “你是答应了?”多好!偷瞄一眼他的神色,不会是气疯了吧?这不瞄还好,一瞄即天旋地转,差点没昏了过去!
  老天!那么高的高度,手心都发汗了!
  “不要看!”龙瑾快气疯了,或者可以说是快被她吓疯了!
  沛书吞了吞口水,很努力地将自己缩成一团,用狗爬式的方式缓缓地爬离边缘。
  “我——不行啦——”惧高症岂是一二天就可以克服的!
  “说说话。”
  “要说什么?”她傻傻地问。
  “任何话题都可以。你的家人朋友?”他快步走至楼梯下。如果不是担心自己的重量会压垮走道上的木板,他早冲上二楼抱她下来。
  该死!这是什么心理?
  沛书听话地背出家谱,连三代以外的表亲都一字不漏地背出来,一路朝目标前进。
  “我是不是也要背出家谱,然后爬过去?”如侠担心地问。心想连爬上走道都不可能了,也许往下跳还有一线生机呢?
  “傻丫头,你跳下来。”龙皋沉住气。
  “你想我死?”
  “我会接住你。”
  “你是捕手吗?”
  “不是。”
  “那你一定玩过接人游戏喽?”她不抱任何期盼地问。
  “我没有。小东西——”
  “白痴才跳!我不想死。”
  “你不相信我?”
  “当然不信。我自己的命绝不会任人宰割。”她好累,真想松手,可是……
  该相信他吗?
  也许相信了他就等于把命奉送给他——
  “小东西——”他必须说服她跳下来。该死!她赁什么理由要信赖他?
  “好吧,我跳好了。你一定要好好接住我唷。”
  “我会接住你的。”
  “也许十年后再想起这幅景象,会大笑三声也说不定。”
  “跳吧,小东西。”他张开臂膀。
  好吧,跳就跳,大不了——大不了跌断脖子就是了。
  默数一二三,不!再数一次好了,她紧闭眼睛,一、二、二又二分之一,认了!算了!能死在龙皋怀里也算美事一桩吧——
  “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想我?”她问,“沈如侠!”连名带姓地叫是因为动怒了。
  “好吧,你要接住我。”如果能接住她的话,就嫁给他吧!
  嫁给他?
  这倒是个好主意。
  不过还是先别跟他说,万一他存心漏接怎么办?
  有了这层鼓励后,如侠紧紧闭上眼睛,心一横,手一松,坠落——
  他会接住她的。
  她对他有信心。
  “可以张开眼了,小东西。”龙皋紧紧搂住她小小的身子。
  先是睁开了一只眼睛,见到的便是龙皋的花色衬衫,天!他把她抱这么紧,害她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我还活着吗?”她问,很自然地抱住他。
  “你是活着。”等他的心脏平复下来,她就得受罚!
  他的心脏无法常常负荷这种偶发的危险!这该死的小丫头以为她在做什么?吊在半空中好玩吗?从没被吓过的经验,倒教这小丫头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神经。也许还未过半百就让她给吓死了!
  “我活着?”她嘻嘻偷笑着。
  算你倒霉了!龙哥。
  “疼吗?”惊愕的发觉白里透红的脸颊上竟有一丝血渍。
  “当然疼,你不说还不疼呢——龙哥,你会娶我吧?”
  擦拭她脸颊上血渍的手忽地停顿。
  “你在说什么?”
  “这是你的义务,龙哥。”她很理所当然地说:“毕竟这是你的屋子嘛,既是你的屋子让我毁了容,你当然有责任照顾我下半辈子嘛。”
  她要做他的唯一!而他也将成为她的唯一。
  这是神的旨意,要不然也不会让他接住她,不是吗?
  第七章
  从没人能将龙瑾的心震得如此七荤八素,恐惧得一如——该怎么形容呢?
  一直以为跳动的心脏不过是象征生命的存在而已,一旦心跳停止,也是告别生命的时候!但又怎知那股恐惧像是极不怀好意地攫住他的心不放,像是在嘲弄他的无知、讥笑他的无能——
  该死!即使是现在,那股深沉的恐惧仍紧缠着他不放。这是什么感觉?他向来无病无痛的,这点他肯定得很。那么,这种莫名的难受又是怎么一回事?
  是——为了她吗?
  看着面前又气又恼的沛书,龙瑾实在很想狠狠地摇晃她,让她明白刚才的险境有多吓人!如果不幸从二楼跌落——
  他甚至不敢去深想!他到底是那里不对劲了?
  从遇上她的那一刻起,天地全变了样,他甚至——甚至为她担心起来……
  该死!
  “你骗我!”在吓人的沉默中,林沛书开口指控了。什么叫不知死活?看她现在的情况就知道了!竟有胆子在龙瑾盛怒之中指控他?难不成真不想活了?
  “我——骗——你?”一字一字拖得长长的。掐死人的冲动正危险的酝酿中,凭着仅存在自制力才没让她见识到什么叫狂怒!
  她竟敢说他欺骗她?
  偏偏林沛书还浑然不觉一场风暴即将到来,仍很认真地点点头,烦恼地绞着双手,思考着该如何启开才妥当。
  “你很想要我的红龙□?”
  “那又如何?”他冷冷地问。
  “所以你骗我那是可以许愿的玉石?”她皱皱鼻头,犹不知死活地步步走向龙瑾怒火的引爆线上。
  深沉的眼一眯,打从抱着她进房以来——二楼是暂时封闭了,所以暂时抱着受到惊吓的她来他的房间。但现在他开始怀疑到底是谁受到了惊吓——
  她甚至在质问他!
  “答不出来是因为找不出借口吗?”拚命绞着双手,眼泪已经快掉下来了。
  她哭不是因为被他给吓哭。一直都很信任他的,要不然她老早就以肉票的身分逃跑了,何必还留在这里?还不是为了“初恋情怀”——第一次喜欢上一个男人。想想,连暗恋的经验也不曾有过,能触动她心弦已是不易,没想到他竟然骗她!
  他骗她那是许愿的玉石!
  他竟然骗她!
  “别哭!”他低吼,却换来反效果。天!这女人是发了什么疯?眼泪鼻涕直流,像是受到莫大委屈!
  他才是那个受委屈的人啊!
  一个大步跨向前,抓住她单薄的肩,低声咆哮道:“我叫你别哭听见了没?”就是见不得她掉泪!
  “我就是爱哭,你能拿我怎么办?”存心跟他杠上拟的,眼泪愈掉愈多,几乎要泛滥成灾了,还不怕死的抹了一把鼻涕擦在他的衬衫上,算是报复吧。
  “该死!我不准你哭。”说完,咒骂一声,俯下头,粗暴而炽热的封住她的唇,狂乱的将埋藏的莫名情感倾注在这一吻中。是的,他承认他是不折不扣的小人;他卑鄙,他恬不知耻,强迫这女人接受他,不让她有任何退缩的余地。天知道他忍耐了多久?就算要当圣人也得有个限度!从她住到白屋的那一刻起……应该是更久以前,那名叫林沛书的女人便深入他的脑髓,再也挥不去……
  尝到咸涩的味道,才发现是自己咬破她红肿的朱唇,眼一沉,满腔激情化为心怜的柔情,搂住她柔软的身躯。
  “我——不是有意弄疼你。”贴着她的唇低喃,眼底掩不住的歉疚。
  她迷迷蒙蒙的望着他,早忘了先前的争执,傻气地问道:“你喜欢我吗?”
  “喜欢。”他吻去她的泪。
  “我爱你,龙瑾。”说出来后才觉得尴尬莫名。本来是不想说的,根据市调,初恋的成功机率几乎不到百分之零点一!尤其他又是绑匪,跟绑匪谈恋爱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当然啦,如果能劝他改邪归正,又是另当别论了,但首要前提他应该爱她的——他爱她吗?
  有人会爱上有些傻气、有些迷糊、又有点工作狂的女人吗?
  由龙瑾震惊愕然的脸庞大概就可以看出来了吧?只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间,原本的亲密竟成了一尺远的距离!又不是躲爱滋病,何必跑得这般快!
  他伤了她的心。
  他不爱她!
  她却爱他!
  眼泪忍不住又掉了下来。
  “不准哭!”
  “我哭又不关你的事!”她使性子地叫道。反正从小到大,她也没使过多少性子,难得使一次,应该不算过分吧?
  泪眼迷蒙中,她看见了房里乱七八糟的摆设,随手拿起桌上的烛台——反正又值不了多少钱,算是泄愤好了,用力地朝他扔去。
  “沛书!”幸亏他闪得快。
  “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要吻我?这是我的初吻耶。”接着是茶壶。
  “冷静点——”龙瑾矫捷地接住飞来的茶壶,扔在一旁。
  “从来没有人敢吻我!小学六年级时坐在隔壁的小男生想偷吻我,被我打断腿,你竟敢未经我允许就夺去我的吻!”愈说愈生气,好似不爱她就犯了什么天大的罪刑似的!眼角一瞄到木制的椅子,将它抬起来用力扔了过去!才不管他受伤了没?被砸到最好,让他看看伤女人心的后果有多可怕!
  不爱她却吻她,难不成是对她有欲望?
  是有这个可能!虽然她长相不是绝美身高也达不到标准,但是好歹也算是个女人啊,起码还有那么一点女人的魅力存在嘛!应该生气吗?
  从来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表示对她有欲望,这种事是头一回遇上,该喜该怒还在评估当中,不过,看他轻易闪过去的木椅,心里实在很不舒服。
  他竟敢偷吻她!
  没经过她的同意,他怎么可以这么——
  想起那个吻就脸红!一时也没细想,竟打起窗前书桌的主意,于是很努力、很费力地想抬起书桌朝他扔去。
  “你想做什么?”龙瑾已经不感到吃惊了,也许是一天之内受到太多的惊愕,已经麻木了!
  “你没长眼睛吗?”
  ‘你疯了!“
  她胀红着脸,累得半死还搬不起笨重的书桌。
  实在受不住她这么虐待自己,龙瑾轻叹口气,举步走了过去。
  “你不要过来!”她大叫道。
  “沛书!”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呵?
  “都是你啦。本来想一辈子都不谈恋爱的,但是碰上你之后——”眼眶里忍不住一片湿意。“你没听说过爱是一体两面的吗?现在我不爱你,我恨死你了!”
  龙瑾的冰块脸已经有了裂痕。
  多奇怪的一句话!仅仅一句恨死你了,就像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那般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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