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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鸣]不知热-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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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死吧。妖怪。滚出我们的村子。
  金色夕阳照着宁静的河堤。
  长发如海藻的女子在铜镜前勾起一抹迷醉笑容,眼里却带着残酷嗜血令人屏息的罪恶,她看着镜子里站在自己背后面容清冷的男子说,您不怕我带来灾难吗。
  他回答说比起灾难我更怕你再也无家可归。你还能去哪?这个世界里敢占有你的人只有我。
  脸上有一道长疤的男子流着泪说,孤单一个人活着的感觉……痛苦吗,孤独吗,我知道啊,我知道啊。
  屠戮原野的火焰将幽蓝天宇扭曲成落日时的海洋。
  黑色火焰将雨幕吞噬殆尽。
  热浪燎烫。血的颜色炽热。浓烟的味道刺鼻。四下里都是哭喊声、嚎叫声、咒骂声。孩子趴在父母尸体上茫然无知地问着怎么了。
  敌人的手无力垂下,用最后一个眼神望向远方。村子里传来震动脚下土地的欢呼声。
  天上原本是月亮的地方挂的却是猩红的写轮眼。
  正要被暗红吞噬的月亮重新折射清凉光辉。
  金发蓝眼的英俊男人说,我会阻止你,即使要和你同归于尽。
  黑色眼睛中映出的金发蓝眼的少年说,我会阻止你,带着你的憎恨与你同归于尽。
  所有的记忆都搅在了一起,一切发生得太慢。
  我是谁谁是我我是你你是我?
  鸣人盯着镜子里的人看。没有错,眼睛是蓝的头发是金的,没有丁点火色的存在。
  敲门声把他惊醒,又看了一眼镜子这才赶去开门。
  你杀了多少只猴子了?
  村人满脸崇拜笑容问道。他在瞬间想到的却是——
  你杀了多少人了?
  三只。
  哎哎?才三只?可最近猴子少了很多啊。
  吓跑了吧?鸣人咧嘴笑着。有我守在这林子边你们不用怕。
  哦哦,那多谢了!
  商量个事吧。不杀掉行吗?它们很快就要迁移了。
  你还是这么天真。
  佐助的声音把鸣人惊得一跳,回头看了看,幸好村人已经走远。
  于是他放心地回嘴,这哪叫天真,我只不过是被它们烦得受不了了。
  你的反应很迟钝。对方突然说起了另一码事。
  什么?
  我已经来了很久,甚至没有隐藏气息。
  因为对你的气息太熟悉了吧。
  因为熟悉?佐助冷冷牵起一丝笑意,你忘了以前你察觉到这种熟悉气息时是怎么反应的吗?简直就像嗅到了危险而竖起全身毛的狐狸。
  咳,这比喻。鸣人僵着嘴角,抓抓头发坐到门槛上。不一样啊,那时候我们是敌人。
  你以为现在不是了吗?
  除非你还想攻打木叶。鸣人抬起眼睛认真地审视对方,那么现在我就会尽一切力量击败你。
  你真的以为你胜得了?佐助的语气淡淡的,只是在陈述。如果不是那时候我没料到你还爬得起来。
  我承认那时候我赢得不怎么有说服力。鸣人的眼神却渐渐灼亮起来,佐助,再打一场吧。

  不知热…09

  9。
  再打就不是一场两场的问题,也不是为了谁输谁赢的问题。
  那只是纯粹的打架而不是战斗。瀑布、峡谷、森里、沙滩都可以是战场。常常是分不出高下,只是打到尽兴就罢手。
  鸣人进入仙人模式越来越困难,越来越难以感受自然界的气。没有仙人模式就很难和佐助的高速体术对抗,佐助显然早就发现了这一点。
  只是不说而已,但速度稍微减慢了一些。
  拜托你用全力行不行?你这样叫放水。放水懂不懂?那是看不起你的对手时的慈悲做法。下次别放水了。
  鸣人没有用吼的,说得平静而郑重而后掉头就走。
  手腕被抓住了。
  九尾在哪?
  我从来不需要依赖九尾的力量!
  我问你九尾在哪。
  你管它干什么?!你不是受了宇智波斑的启发吧?!
  佐助的眼神倨傲而近乎执拗。
  鸣人没法克制自己的烦躁,左手迅速聚集高密度的查克拉送出去。
  然后没受到任何阻力地——
  击中了右侧胸膛偏上,肺叶边缘。
  鸣人背着昏迷的重伤患回到自己的小屋,派影分|身跑去村子里讨来伤药和绷带,然后捧着伤药和绷带傻眼。
  他忘了自己从来不会包扎伤口。小伤的话因为有九尾所以不需要担心,睡一觉就会好,重伤的话是会被送到医院或直接由同组的医忍抢救,同样不需要担心。可宇智波佐助又不是他这样有九尾当救生圈的家伙,很可能他抓着宇智波佐助的肩膀晃晃那么后者的脆弱小命就没了。
  药要涂多少,绷带要怎么缠,这一切都需要小心实验。
  其间佐助拧着眉头说了句白痴吊车尾你他妈的巴不得老子早点死是吗然后又闭上了眼。
  鸣人汗颜地回忆起这位病患刚刚似乎有爆出某些有损豪门世家高贵风范的词语。
  白痴。吊车尾。你他妈的。老子。
  其实这些词曾经并不陌生,只是现在陌生了。
  宇智波佐助和同样出身世家的日向宁次不同,后者似乎打死也不会爆出一句粗口死也要死得高贵优雅,而前者,鸣人看过前者怎么满头黑线青筋地对他抓狂、怎么毫无水准地对他破口大骂;怎么和他比赛狂吃吃到吐出来;怎么极其丢人地被敌人吓住;怎么满身是血和灰尘一副狼狈样、毫无形象地倒下;怎么在终结之谷满脸奸邪狰狞;怎么放肆狂笑着说要毁掉木叶净化宇智波,震歪了周围所有人而只剩他漩涡鸣人勉强端整着。
  他想起自来也某次醉酒后又哭又笑地说,大蛇丸你什么德性我没见过,当年你被纲手推得一脚踩进屎坑里还是我好心把你扯上来,你以为你现在那条长舌头吓得了我么?
  井野问过樱为什么不再迷恋佐助君了,樱鄙视地撇前者一眼,距离产生美,懂吗猪头?
  井野懂不懂鸣人不知道,但他自己是听懂了。
  ——所以在佐助离开以后他才渐渐觉得那家伙越来越精贵了、英俊了、强悍了、高不可攀遥不可及了。
  直到如今听见他说出久违的几个词。
  鸣人背靠着床缘坐到地板上。
  他想起了太多只属于自己的、没被遗忘或搅乱的回忆。那些回忆细碎而实实在在地古拙着,让他曾经发达后来萎缩的泪腺慢慢破开坚固土层。
  长出来了,曾经深埋的种子。

  不知热…10

  10。
  可时间还不够一粒种子发芽,不够让一滴鳄鱼眼泪挤出眼眶。
  他系紧了护额,将忍具和忍具包收整归位。
  似乎是被铁器轻碰的熟悉声音吵到,佐助淡淡不悦地开口,几个人?
  用了不少影分|身,本体没几个。
  呵,你听得清?
  我现在听力比这辈子任何时候都好得多。
  鸣人回过头来看了看面色苍白而正用胳膊撑起身的伤患,将床底的几把手里剑也装进腰后的忍具包,抽出搁在地板上的草剃剑放到佐助手边。
  佐助,以防有漏网之鱼。
  留了个影分|身守在屋内,门在他手下缓缓敞开,月亮被云遮着光线微弱而近乎于无。
  鸣人的瞳孔放得很大,贪婪般地想吸取一切光亮。
  压低了身体避开直袭面门而来的手里剑,反手甩上门,几把手里剑瞬间没入门板。
  此时比任何时候都要敏锐的视力在错过兵器的瞬间看清了那是几把六芒星状的手里剑。
  木、砂、云、雾的手里剑都是四刃,岩隐暗杀部队使用的是六刃,这么说地下的——他将几把灌入风属性查克拉的苦无深深逼入地底,不给敌人任何喘息机会地使用影分|身送出螺旋丸。
  你知道吗,螺旋丸是最适合你使用的忍术。
  渐渐老去的师父拖着妖怪一样的白发咧嘴笑着。
  年少的徒弟睁着初生小狗一样明亮好奇的眼睛。
  为什么?
  因为螺旋丸可怕的是后劲,不见血,不会弄脏手。
  所以他杀人往往是不见血的。
  但自从杀了第一个人之后他就想告诉自来也,错了,会弄脏手的不止是血。是眼神,是言语,是憎恨,是起手落手的动作,是思索杀敌战术的大脑。
  他的手早就已经缠满死者的怨气了,也不在乎再添上几个魂灵。
  你们想要写轮眼吗?
  这可是最后一双写轮眼。最珍贵最罪恶的永恒万花筒。
  你们赢不了我。
  当身边有想要保护的东西时,人会变得比任何时候都强。躺在屋子里的是在他最弱的时候刺激他坚持下去的人,曾给他安心和友善的人,他多年来曾仅是为了这个人而变强,不管是为了夺回、并肩、守护还是与之对抗。无论如何这都是他不想失去的、重要的人、绝对不能抛弃的、绝对不能背弃的、好不容易得来的羁绊。
  所以没有输掉的可能。
  他也确实赢了,虽然采取的是几乎无大脑的混战方式,就如同十二岁时在死亡森里对抗几名雨忍,战术笨了些但实际上却比动脑子来得省事。身体远比头脑来得灵活,而到底倒下了几个敌人他已经记不起。
  战场安静下来。
  看不清,听不清,闻不到,皮肤没有知觉,体内有沸腾的炎流。
  九尾的查克拉在他体内流动着,火神封印在他体内烧着,地狱的火在他体内狰狞着。
  要了命地热。
  鸣人膝盖一软跪到了地上,鼻尖只差几公分就要碰到躺在面前的死尸。尸体的瞳孔和他的瞳孔一样放得很大,似乎在贪婪地抓拢光线。
  微弱的白光在尸体上方汇聚,他抬起眼来,第一次看见了白发张狂的死神。
  巨大而模糊的身影展开衣袖,手臂上缠绕的正红珊瑚珠随之划开光晕,几道珍珠白的气流钻进了他的袖管。死神低下尖尖的鼻子嗅着什么,嘴角裂开,在消失前留下一个词。
  愚念。

  不知热…11

  11。
  鸣人因为吃惊过度而忘了恐惧,他抬起头来看向四周,瞬间觉得全身血液都被抽干,躯体成为风中瑟瑟皱缩的老树皮。
  浓雾夜晚的森林里,暗灰绿的树冠下漂浮着无数珍珠白的烟团,形态不甚稳固但依稀可辨这一团是鸟的形状、那一团是松鼠的形状,蹲在他住的那间木屋屋顶上的是三只猴子,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屋前的木桩上坐着个没有头的老人,躯干扭转向他,似乎在和他打招呼。
  啊啊,崩溃了……这个世界崩溃了。
  他把手腕塞进嘴里咬住,知道如果不是碍着屋里还有个人自己早就和这世界一起崩溃了。
  再怎样也不能崩溃,怎么可以在最重视的人面前丢脸。
  幽灵又怎样,死神不是都见过了?
  鸣人闭上眼默念几句恶灵退散,不存什么希望地再睁眼时出乎意料地、刚才的一切都已经消失。
  他心有余悸地僵着,往屋门挪了几步,做贼一样四处看了看,再挪近几步,最后猛地大跨几步冲进屋里关上门落下门闩这才舒了一口气。
  盘腿坐在地上的影分|身放心地结印消失,半躺在床上的重伤员抬起眼来开口问道,收拾完了?
  还没收拾战场。
  鸣人匆匆答了句,拽出床底下的行李包把里头杂七杂八的东西一股脑儿倒出来,扎进杂物堆里翻找一瓶从佐井那儿勒索来的暗部装备的融尸酸。
  想当年他因为怀疑这瓶酸水的真假而伸了根手指进去,佐井二话不说直接拔刀准备把他的手指给砍下,解释曰免得腐蚀全身。
  当年勒索来只不过是好奇暗部装备,并没想到有用上的一天。
  那几具尸体迅速腐烂的样子就像是时间疯狂跑过数百年,最后连骨渣都风化干净。
  我常常想,干多了这种事后说不定哪天我也是被别人用融尸酸腐蚀掉的。佐井曾弯着眼睛用聊天气聊女人一样的语气说道。
  那时鸣人枕着胳膊接着开玩笑说不错啊,至少能给木叶省下块坟地。
  你背上……
  鸣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手指抖了抖,正在擦着的苦无咣当一声落到地板上。
  佐助你什么时候醒的?
  佐助侧过来的脸有一半被枕头遮着,看向他的左眼犀利地微微眯起。你不知道自己背上有伤吗?明明是很深的一道。
  鸣人感觉到一种医院消毒水味所带来的恐慌感瞬间从胃部扩散开。
  他完全不知道。
  完全没有感觉到。
  有伤口。
  他捡起苦无后不动声色地将拇指抵上刀刃。
  慢慢按下去,血顺着刀刃滑了下来。没有丝毫痛感。又换食指、中指,结果不变。
  你到底在想什么东西,我叫了你很多遍。
  佐助问道,语气已经是明显的不耐烦。鸣人急忙回过头去。
  啊啊?有什么事吗?
  我说你好歹把背上的伤包扎一下。
  我可和某些病秧子不同,什么伤都能好得很快。鸣人得意地嘿嘿一笑,盘起腿合起手掌。你看好了。
  他引导着体内的查克拉聚往后背,很快就感觉到火烧一样的热在那里加倍。
  伤口迅速愈合产生的水汽往屋顶飘去,渐渐少了起来,直到消失。鸣人扭过头去看某个卧床不起的重伤员,怎样怎样,全好了吧?!
  后者不屑地冷哼一声,闭目养神。
  免费看未来火影表演奇人绝技你还不捧场,嫉妒就直说。
  鸣人说着说着自觉没趣,转回来继续擦拭地上那堆沾满了血的忍具。
  一时沉默,屋里静得只能听到轻微的刀器碰撞声。
  有什么可嫉妒的,这种……
  背后的声音顿了顿,鸣人的脊椎也跟着僵了僵。
  这种……损耗寿命换来的痊愈力。

  不知热…12

  12。
  佐助的语气有些像在嘲讽什么。
  鸣人用高昂的语调哼了一声,我可是姓漩涡,天生命大,折那么点也没关系。你有资格嘲笑我吗?你的小命被咒印和瞳术消耗得还剩多少了?
  我说过吧,只要能达到目的,这条命怎样都无所谓。
  是是是,你无所谓。
  像当年无数次被这句话打败时一样,鸣人恨不得把这个常常发狂不要命的家伙揍一顿,但又无可奈何地知道就算揍死他也没用,文明教育更更没用,人类和未进化的原始人语言不通。
  他想起小樱曾叹息过他和佐助两人都是疯子。其实他们都是不要命的打法。
  所有超乎常理的力量都会有其弊端,但有时不得不用。尝了一次甜头就会想尝第二次,像螺旋手里剑,像天照月读,像九尾的彪悍查克拉,像须佐。
  鸣人注视着清晨微蓝的光线下泛着晶莹光泽的刀锋,忽然就懂得了佐井当年其实是何等认真地说出那句话——伤人必自伤,利器必嗜主。
  但生在动荡时期的忍者根本没有收刀入鞘归田颐养的可能。
  不过既然如今二十有四,忍界太平,没有宇智波斑从棺材里爬出来为祸人间,没有宇智波佐助站在木叶之外散播怨恨,他是否也该考虑怎么善待余下的几十年寿命?
  用个把月时间守在佐助身边等他养好伤,帮他档过趁机偷袭的血轮眼窥觑者或意图灭亡宇智波者,然后回木叶当个老老实实的火影,头像比四代目还帅,活得比三代目还老,对宇智波的态度比一代目还冷静坚决。
  那么佐助呢。归处会是哪里,会永远这么独自一人生活下去直到老死吗。
  鸣人回头看向佐助在微弱光线下显得异常苍白的侧脸,揉了揉鼻子。
  屋前的木桩上坐着个没头的老猎人,屋顶上蹲着三只猴子。门前空地死过一支暗杀部队,说不定很快又会有另一批找来。
  这日子还怎么过。
  鸣人前半夜收拾战场后半夜擦染血的忍具,根本合不上眼,早就在考虑着要往哪儿迁移。
  一个人的话倒是无所谓,但关键是还有个重伤员。考虑到对方的伤是自己稀里糊涂造成的,鸣人难得保持低声下气的良好态度。
  去峡谷就去峡谷,行动缓慢就行动缓慢,被讽刺就被讽刺,自己被当拐杖搭着就当拐杖,本来就够热了被个火属性查克拉的人贴着更热那就热死去吧。没关系,权当赔罪。
  为什么今天这么温顺?
  佐助紧了紧搭在他肩膀上的左臂。
  啊啊啊什么叫温顺?!宇智波佐助你脑袋烧残了?!
  鸣人终于怒不可揭,猛地瞪起眼睛回头,口中还在酝酿着的不经大脑的字句却霎时崩散了。
  因为距离太近,他的脸颊蹭过对方的鼻尖,留下的亲昵错觉还在蔓延着,佐助眼里的深渊之色无尽铺展开来。
  你不用觉得愧疚。
  鸣人在被说中心思的瞬间愣了愣,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反驳——的时候佐助搭垂在他肩头的手转过来捂住了他的嘴,完美诠释了令他无比胃寒的绑匪挟持人质的姿势。
  别吵。
  佐助静对着他惊诧瞪大的眼睛,淡淡开口。
  因为我对你从不会觉得愧疚。明白吗,你就算是死在我手里我也不会愧疚。我会觉得解脱了。
  或许几年前的自己听到这话会抓狂,但现在却完全不出预料。鸣人轻易就挣开了捂住自己嘴巴的手。
  废话,我早就知道你是这种人。
  那为什么还不放弃?这样纠缠下去谁都不好过。
  唉唉,少说得好像我要和你扯出什么奸|情,任务完了我立马离开这蒸炉一样的鬼地方,到时候就算你想留也留不住啊。
  鸣人边语气不善地开着玩笑边尴尬地移开视线,指了指某个方向。对了佐助,去峡谷是该往北边走吧。

  不知热…13

  13。
  这边是北?
  宇智波佐助顺着一根斜斜指向南方的手指看过去,在正午的暴烈光线下眯起眼睛。
  你方向感差到这种地步了吗?
  我又不是鸽子哪来的定位系统怎可能知道峡谷——
  鸣人猛地止住了话头,视线锁住半空中某个移动目标。
  一只照理说不该出现在此地的白鸽穿梭在茂密树叶和蛛网般丰密的藤蔓间,白得简直像将现世景象撕裂出一道口子,透出了诸神领域的天光。
  如果仅此而已的话到不至于引起注意,但那只鸽子明显是以他的脑袋为目标以厮杀般的强劲魄力横空冲来。
  喂喂喂喂别啊——佐佐佐佐——佐——井!!!
  鸣人彻底口吃,急急抬起左臂护住门面。经验告诉他,佐井有淋人一头墨水的嗜好,虽然对于此次突袭他是一头雾水但本能的防御绝对必须。
  等待。
  然而等待了许久都没有墨汁灌顶之灾。
  手臂上落了很轻很轻的重量,细小的爪子勾住衣袖微微陷进皮肤。
  鸣人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正对上鸽子乌黑的眼睛。
  那是只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古怪鸽子。翅膀的线条干枯而不流畅,形状大失上帝造物的水准,甚至还长着乌鸦的喙。
  它偏了偏头然后张开了乌鸦嘴,却是传出佐井的声音,絮絮叨叨开始说话。
  鸣人,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盯上你的,可能早在好几年前……
  目的是为了利用你而找到宇智波佐助,我截获情报的时候他们已经出动了,再加上这鸽子飞到你那里差不多需要的两天时间,不知来不来得及。
  第一拨是岩隐暗杀部队第九分队,五人,不必担心。失利或失去联系时下一拨就会出动,四人小队,很强,极其擅长遁术。
  他们已经和雾隐取得了合作协议,如果第二拨失利,第三拨会由雾隐出兵,暗杀部队,七人,队长曾是忍刀七人众之一,现在的实力胜于当年的干柿鬼鲛,武器是把用查克拉聚型的毒水长刀。
  到此就停下了。
  佐井的声音有些沙哑,鸣人不敢肯定到底是自己听力问题还是那声音主人的问题。
  手臂上的鸽子收紧了爪子,又开始说话。
  鸣人,我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我个是乌鸦嘴。
  这样啊,原来乌鸦嘴的鸽子不是笔误,而是有象征意义。
  「等到晚上,鸽子回到了他那里,嘴里衔着一片新鲜的橄榄叶。于是他知道洪水已经退去,希望与生机即将在地上繁衍开来。」
  多年前他们占着同间病房的两张病床,一人挂着葡萄糖一人挂着消炎药,一人念叨拉面一人倚在床头看书。
  面容苍白柔和的黑发少年读了个故事,弯起眼睛说那我以后传信还是改用鸽子好了。
  他被勾起惨痛回忆立刻开嚎,啊啊啊,上次你突发奇想画的狮鹫兽差点把我撞成脑震荡上上次你送我的画把我家整成了彗星撞地球我都还没找你算账嘞你还想捣鼓个什么妖怪出来?!
  不会不会,放心吧,鸽子是很温驯的动物。
  佐井的嗓音带着叹息般的笑意,和乌鸦嘴鸽子炸崩时的墨水淋漓声一起消失。
  黑色墨滴如同漫天挥洒的经文,烙印进空气分子烙印进树叶脉络,将亘古洪荒的纯粹色泽写进世界的韵律,汇成蛛网一样的亿万细爪包抄过来。
  鸣人迟滞地看着衣袖上更深的那块黑色,耳膜像被铁锤重撞,像刚听到自来也死讯时一样。蒙了。
  不对不对,干吗用那么晦气的事来比喻,妈的不就是画了只长着乌鸦嘴的鸽子传了堆语气像交代后事一样的情报又说了句古怪的话吗。鸣人抹掉脸上的墨汁,在心里又骂了句等老子回木叶绝对拿墨汁灌死你,转脸注意到被忘在一边的宇智波佐助。
  我问你峡谷往那儿走你倒是说呀。
  你那表情差不多要哭了。佐助用着并没带讽刺或挑衅的平淡语气说道,刚才的情报有什么问题吗?
  胡扯……鸣人又抹了抹刚刚被墨汁沾到的眼皮,抱歉啊,害你被他们找到了。
  我本来就没躲避追杀,但从没有人找到这里。他们来了更好,杀一个少一个。
  明明就是越杀越多。我说峡谷到底往哪走?
  鸣人懒得再费口舌回归当年的呕血话题,事实上他现在根本脑袋拧了麻花,什么都没法想。

  不知热…14

  14。
  你说,如果有个人曾经说过自己有可能怎么怎么死,后来又说自己是乌鸦嘴,这是什么情况?
  临死前。
  佐助看着洞顶折射的水光,答得不假思索。洞口的瀑布声几乎掩盖了他的嗓音但仍旧字字清晰。
  不可能。
  鸣人用力擦着被瀑布淋湿的头发,空闲的那只手攥紧了盛着融尸酸的透明容器。
  还有小半瓶。淡金的液体晃动时略显粘稠地挂在瓶壁上,事实上非常美丽,就像融满金色细钻。
  说利器必嗜主……为什么往往死的总是为了保护重要的东西才使用力量的人,那些真正肆意使用的人却总是长命?这根本就是没道理的事,我没法相信——
  本来就没什么道理。佐助撑起身,就像你为什么偏偏要遇上我这种人一样没道理。
  你能不能安分点好好躺着养伤!
  要是这点小伤都能卧床不起我也差不多完了吧?
  这哪是小伤你少逞强!
  鸣人不知自己胸口淤积的灼热怒气到底从哪来,无法控制地提起了嗓门,迅速站起来怒视迎面走来的人,目光掠过他除了右肩的绷带外完全赤|裸的结实上身,被一步步逼近的压迫感惹得更是火大。
  你没听到我说——
  话头被吃惊的闷哼截断,鸣人撞上石壁的脊椎发出清晰可闻的咔嚓一声。他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面对这突发情况,佐助攥着他的手腕把他紧紧制压在石壁上,眼睛已经不知何时转变为血腥的颜色却仍旧平静无波,俯下头后离他很近,威胁般地持续缩短距离。
  对你、我本来早就斩断了,什么都结束了,为什么还要一再出现在我面前……
  明明对方并没有在使用瞳力但身体却被其强烈的杀意所压迫,一如十二岁时陷在再不斩的杀气领域里动弹不得。鸣人咬紧了牙关。
  ……一再地、扰乱我。说什么喜欢又说什么是在那些年里。甚至在我身边了却还惦记别人。
  语速随着距离缩短而越发缓慢,带着潮湿呼吸的唇微微触碰上来,因说话时的开合而若有若无地摩挲。
  我说过了,你就算是死在我手里我也不会愧疚,甚至会觉得是解脱了。我恨不得杀了这样的你,你不死,我就会抑制不住地、想得到些……复仇者不该沉溺的东西……
  鸣人僵硬着无法应对,刚刚刻意放慢的语速仿佛是在给予警告,而直至话语尾音消散的瞬间便是正式开战,暴烈的吻像疾风袭来吹过火星点燃整片火海。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完全不受对方情绪的渲染,连抗拒或喜悦之类的激烈情绪都丝毫不存。脑子里在尽力分析刚刚所听到的,那些语句根本就像神话传说一样遥不可及又真假难辨。
  有火在烧,烧了很多年的火猛然蹿升。
  他眼前腾起血液泼成的火,月亮在扭曲的火海上空悬垂如心脏,红得晦暗粘稠。
  各种音色不断重叠的歌声空旷摇曳,用着极其诡异而宁和的调子在引诱或诉说着什么。
  灼烫的唇舌沿着他的颈侧下掠,他却也因此从差点逼他窒息的深吻里解放出来,终于可以开口。
  等一下佐助,好像有人在唱歌……
  什么?
  你听不到吗,有很多人在唱歌。
  ……漩涡鸣人你非要挑个这么白痴的借口吗?
  漆黑无底的眼睛弥漫着压抑气焰。鸣人急了,真有人在唱歌,很多人!!
  他听见火场哔哔啵啵地持续烧着,各种声音重复着同样的歌词,唱着——
  鸣人的视线越过佐助的肩头凝固在他的背后,眼睛越睁越大。
  似乎只有几米之遥又似乎其实隔着无限之远,一团珍珠白的空气旋转着舒展开来。
  暗部装束的年轻男子从长袍内伸出手,摘下面具,弯起眼睛温柔笑着,将食指竖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不知热…15

  15。
  佐——
  差点唤出口的名字因那个手势而截掉了尾音。
  他闭了下眼再次看过去时刚刚似乎是佐井一类的东西却完全消失,而右方有密密麻麻数排绑着引爆符的冰刀穿过水帘疾速而来。
  然后又是一片血火交织般的红,颜色本身便炽热得让人窒闷,爆炸声混着回音震撼着整个山洞。鸣人在一片混沌火光里睁开眼,本以为会看到自己七零八落的尸体没想到却看见什么半透明的红色物质撑在他们面前,应该是在须佐的绝对防御内。
  佐助侧着脸注视洞口方向,解除防御,眯了下腥红的眼睛似乎锁定了目标。
  我来。鸣人挣开仍钳制着自己的手,挡到前方。在方才的突袭之后瀑布外似乎全无动静,敌人就像耐心等着猎物放下防备,这种被困于瓮中的感觉让他难以压制自己的急躁脾气。
  那天晚上你杀了几个人?四个还是五个?
  佐助突然莫名其妙地开口。
  那天晚上……鸣人记得当时混乱不堪的五感和后来的心惊胆战,当场杀掉几个人他不大清楚。
  不对,杀的时候不清楚但后来融掉的尸体——
  四个。
  佐助短暂沉默。
  山洞外有七个人。
  可佐井的情报不是——
  恐怕他说的不知来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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