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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暗夜流光-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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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的朋友也觉得很不爽,男孩之间的聚会多了女生就不大自在,说话不能太脏、举止不能太粗鲁、连抽烟都不能太多,怕那个女孩介意,但大家还是忍受了下来,谁叫兄弟喜欢她呢?我们都叫那个女孩“嫂子”,起初她十分窘迫,后来习惯了也就无所谓,聪明的她知道我们这样叫她并非出于戏弄,反而是种认同和尊重。 

      期末考试前夕,天气变得特别冷,之后下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李唯森暂时回复了孤家寡人,因为女友忙着考前复习。下过大雪的第二天晚上,我们三个人一起去了江边的大堤。 

      那儿的雪保持得非常完整,因为没有人象我们这几个疯子天寒地冻跑来吹风。 
      月光的照耀下雪地一片银白,漂亮得很不真实,我们笑闹着在其间留下无数脚印,彼此把对方从高高的大堤上猛推下去,一直滑到堤下的树林,在白雪的保护中体验速度的快感,然后再很辛苦的一点点往上爬。这种玩乐有一定的危险性然而极具诱惑力,我们快乐的大叫着一再重复。 

      等到三个人都精疲力尽之后,我们流着汗倒在了一起。我仰头看着深蓝色的天空,上面居然有一些星星,看来明天会是个大晴天。 
      “好漂亮……”小川说话的音调就象蒙着一层雾,我惋惜的笑着同意:“对啊,好漂亮,可惜明天就会融化掉……” 
      “……李唯森,你看看高郁的脸,他跟你女朋友谁比较漂亮?” 
      我这才反应过来,一转头就对上小川和他的眼睛,他们俩都直直的盯着我,小川的嘴还没停下:“我看哪,你是女孩的话可以选校花了,唇形这么好,眼睛又大,简直是梦中情人的类型……对不对?”最后这三个字他是对着李唯森说的。 

      “……你问了两个问题,我先回答哪个?”李唯森故作严肃跟他一唱一和,我只好抓起雪团向他们猛扔:“别闹了!” 
      他们笑嘻嘻的躲开,继续可恶的问答: 
      “先回答后面一题。” 
      “对啊,那次我一看见他就奇怪,怎么有这种长相的男生,太可惜了!” 
      “……前面一题。” 
      “这个……不好说,差不多吧。不过我女朋友是素雅型,高郁……哈哈,是妖艳型!嘴长那么丰满,一看就是适合接吻的那种……” 
      “你们去死!”我气得爬起来把脚下的雪乱踢一通,碎碎的雪粒纷纷溅在他们的脸上和身上。 
      “呵呵,好狠……我死了!”小川为了消我的气,倒在地上不动了;李唯森却抓住我的脚使劲一拖,趁我倒下的机会整个人压上来:“不准动,你输了!” 
      “……放开!你放开!”他喷在我脸上的热气使我慌乱的挣扎,他的脸离我实在太近了。 
      “怎么了?表情这么吓人……算了,回家喽!”僵持几秒之后他放开了我,顺便拉起小川:“还没装够啊?他真生气了。” 
      回家的路上,我偷偷窥看他的脸色,刻意笑着跟他们俩说话,我很害怕刚才是不是破坏了什么。还好,他们俩好像也在刻意的讨好我,我们三个人之间很快就回复到原来的亲密气氛。 




      ☆☆☆北辰蓝姬于2003…07…22 10:25:54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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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爱情……到底是他妈的什么?” 
      “……是认真。” 
      “呵……那我再也不会认真了,再也不了!” 

      整个高二在我们的笑笑闹闹中逐渐流逝,李唯森和女友的感情还算稳定;小川换来换去仍然没什么新意,交往的女生全是一个类型:长发、大眼,象洋娃娃似可爱的小妹妹;我向来对女生冷淡,收到什么奇怪的信或口讯一概只给这个答复:“对不起,我有女朋友了。” 

      实际上,可以称上“朋友”的女孩只有一个,就是我喊“嫂子”的那个,日子长了她跟我们每一个人都很熟,也偶尔单独来找我。我们在一起的话题往往是她和李唯森之间不可能谈到的,比如将来的打算、某个出色的诗人或作家,还有很多关于他的事。 

      她说不知道自己喜欢他哪儿,可就是喜欢了;明明跟我谈得投机,可就是不能产生爱情,我笑笑回答她:“喜欢一个人是最说不清的事,任何人都一样。” 
      她说我真的太早熟,一般的男孩都比女生发育迟缓,包括大脑,我仍然笑笑回答她:“早熟或者晚熟不看性别,每个人的具体情况都不一样。” 
      我们可以谈的东西太多太多,也许因为我们喜欢的人是同一个,这奇异的友情甚至引起了流言,但李唯森从来没有问过什么,不知是信任我还是信任她。 
      他不说、我不提,尽管那些流言非常猖狂,甚至小川都私下劝我:“你跟他解释一下吧。” 
      我说你想我怎么解释,说有是供认不讳;说没有是此地无银,什么都不讲才可以勉强算作清风明月。 
      小川挠着脑袋状甚苦恼:“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这件事似乎是对他友情以及爱情的考验,幸而他终于保全了我们三人的面子,也许他有怀疑过但最后还是没说出来,以他的性格仅仅如此就很不错。看着他跟那个女孩的感情经得住这种磨砺,我曾经以为他们可一生一世,我的幼稚在于只想到了人心却没有想到现实。 


      高三上学期接近元旦时,所有同班一起阴谋策划只属于我们的舞会,众志拳拳说服了班主任之后,大家都忙着找舞伴。 
      小川当然不缺对象,还很热情要介绍女孩教我跳舞,当然被我一口回绝;李唯森的女友、我的好友则照样忙着学习,只抽得出当天的空闲。 
      他既不想找别的女孩,更不愿当天出丑,一来二去居然缠到我的身上,拿着本破书叫我陪他练舞,施的手段是威逼利诱外加乞求,简直无所不用其极,我最终只能屈服在他的哀兵攻势下。他哭丧着一张脸的样子让我没办法不心软,即使明知是作假也乖乖上当。 

      果然,我刚一点头他就乐翻了,当天放学便跟着我回家他家里对他的管束已经严厉到可怕,根本不能干这种不务正业的事儿。 
      运动细胞极为发达的他在舞蹈方面也还有些天赋,反而是我的紧张与笨拙惹得他笑到爽歪,俗气的舞曲中我走来走去也找不到要领,眼睛老是盯着地板。 
      “真没想到,你长得这么聪明,跳起舞来这么笨……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近在咫尺的声音那么熟悉,他的气息尽吐在我的耳窝,有点痒……更多的是眩晕和窘迫,我的手上叠着他的,僵硬的腰侧也被他掌握,我搭在他肩上的那条手臂不知该怎么办……所以我没听清他的话。 

      “你到底怎么回事!”随着这句不耐烦的话,他放在我腰上的手用力收紧,我们的胸膛碰在了一起产生一点点闷痛的感觉,我猛然抬头叫出了声:“啊……你干嘛?” 
      仅隔两寸之遥,他略带凶狠的眼神把我牢牢锁住:“叫你抬头你没听到啊!你这样跳不好的!” 
      “……哦……” 
      “哦什么哦!看着我!听我数拍子,一、二、三、四……” 
      他带着我再次转动,踩过一个个死记硬背的舞步,只是非常简单的慢舞而已,我却浪费了太长的时间……我一直在担心的是,距离这么近,他会不会听到我“怦怦”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 

      整整一个星期的中午、黄昏和下晚自习以后,我们反复练习几种最容易学的慢舞,我终于习惯了跟他一起在音乐中旋转,然而这是多么可怕的习惯,因为我开始感受到快乐,温柔、暧昧但又明知不可能持续的快乐。 

      我害怕我们眼神中传递的默契,仿佛我们已经有了某种密不可分的联系;我害怕他微笑着用口型暗示我应该踏出那一步;我害怕他随时都会伸出手挠我的痒,然后大笑着把我压在床上动弹不得……这一切让我再度进入无数不洁的想象,只能靠身上厚实的衣服来掩饰身体的反应。 

      唯一无法遮盖的是脸,可我越是脸红他就越爱捉弄我,某次玩得精疲力尽后他笑我:“你还真他妈纯情,被我逗一下就成这样了,那会一起看片子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已经干过那事儿呢……” 

      我一边喘气一边开口:“……这可……说不准……” 
      “什么?你还装?”他猛兽般扑到我身上做势要脱我裤子,我吓得对着他凑近的脸就是一拳,正在他发出惨叫的时候,比洪钟还响亮的声音自门外传来:“你们干什么呢?这么吵!” 

      我老爸?我使劲捂住那家伙的嘴,忍着笑大声回答他:“没事,闹着玩!” 
      直到老爸的脚步声远离房门,我才放开李唯森,这小子的眼眶上现出一个大大的紫色圆圈,小声呻吟着骂我:“……啊……你妈的,下手这么重……” 
      “……呵呵……你抵抗力强嘛!” 
      “你让我打一拳试试看……唔……好疼……” 
      装模作样的哀号了几声,他又生龙活虎缠着我继续练习,我说:“你不疼了?” 
      “疼也要练……只剩三天了,到时候我可不能在她面前出丑!哼,要是脸上的伤好不了……我跟你没完!” 
      “……哦……”听到这句话,我的快乐瞬间消逝,同时我觉得自己是那么丑陋,为什么失望呢?本来……就是为着那一天他才会努力啊,你想要什么? 
      “你又‘哦’?我开玩笑的,你以为我真会打你啊?蠢蛋!” 
      “没有……我们接着练。” 

      十二月三十一号下午六点,我的房间里,我们跳了最后一支舞,缓慢的节奏中我看着他认真的脸,心里觉得很幸福、很幸福,终此一生,我想我永远都会记得这一刻。 
      他跟着音乐轻哼那烂熟的旋律,我放肆的把头贴近他的脸,我们都爱抽的、三五的味道,还有淡淡的肥皂香,混合在一起就是我喜欢的人,李唯森。 
      他的下巴越来越低,直到完全抵靠在我的肩头,手臂放了下去,从后面环抱住我的腰部,我们已经不是在跳舞,而是极慢的移动,我们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亲密得如同一个。 

      “待会儿,我就要这么跳,反正没有老师……” 
      他模糊的语音传入耳中,我突然清醒过来明白了他的意思。高郁,你在想什么?你这个笨蛋! 
      我轻微的挣动引发他的不满:“……别动嘛……让我靠一下……” 
      仿佛是任性的、撒娇的语气,轻而易举阻止了我,我又平静下来跟着他的脚步,即使明知自己有多笨……这一辈子,我都赢不了他他无意中揭破的真理,我一早就注定的命运。 


      七点,舞会开始,大多数同学都是一双一对,我坐在墙角悠然点了一支最爱抽的烟,经过粗略布置的会场闪烁着漂亮的灯光,衬托得每个人看来都醒目很多。 
      他和她,果然那样紧搂着跳舞,还亲热的小声说着些什么,小川的舞伴换了一个又一个,全场长相尚可的女生在他身边整个循环,大家都是很开心的样子。 
      一支、接一支,烟雾中的世界渐渐看不真切,眼睛有点涩涩的,一种温热的液体滑落下来。 
      一个声音在耳边说话,我慢慢转过了头——不知什么时候小川站在了我后面,看着我的表情就象看到了世界末日,他问我是不是在哭。 
      哭? 
      我根本无知无觉,怎么可能在哭?是烟熏的吧? 
      如果在哭,我如何能笑着跟小川聊下去,然后笑着跟他和她打招呼;再然后,笑着离开这个舞会,独自去看一场搞笑的电影,笑到肚痛笑到流泪? 
      这个快乐的夜晚,我别的部位都没有感觉,除了一双疲累的眼。 

      高中三年级的最后几个月,对所有人都是莫大的考验,升学的压力让我们刻苦奋战,把一切玩乐暂时抛到脑后。 
      李唯森和女友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我跟她见面的机会就更少,可短短的几次交谈中我察觉了横在他们之间的隐忧。 
      以她的成绩,上大学当然不成问题,但李唯森连“努力”两个字都没说过,我看得出她在抱怨,所做的也只能是劝解,我说的每句话她都静静地听着却不发表什么意见,这种过于平淡的反应更让我担心。 

      转过身我就和小川一起劝了李唯森——多花点精力到学习上,为了她就算不能考上也得尽力。 
      他当着我的面是哧之以鼻,背过我们却拿起了从未翻过的课本,可凭他薄弱的基础想一步登天完全是不可能的,在独自与“外星语言”战斗了几天以后,他不得不主动找我们帮忙补习。 

      为了喜欢的女孩,他可以做到这个地步,我们都知道他的个性有多强,所以我们没有说出任何玩笑话,而是立刻为他定下了学习计划。小川一三五,我二四六加周日,把他的每一天都排得满满的。 

      然而李唯森在学习方面实在基础太差,尤其对数理化还停留在字面的印象上,无论怎么用功也补不回蹉跎了几年的时光,我们所能做的非常有限,他也吃力得几度都想放弃。但每次我们一提到他的女友,他便咬着牙支撑下来,把那些搞不懂的习题做上一遍又一遍。 

      他说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就这种水平肯定没戏,到时候一定会豁出去,作弊、求家里找关系……一切没品的事都愿意干,只要能跟她到一个城市上学。以前他没想这么多,仅仅是喜欢恋爱的感觉,现在他已经想到了将来,他说他想过几年可以的话就跟她结婚。 

      结婚?多么遥远的字眼,他说起的时候却很自然:“我是她第一个男朋友,也想是最后一个,我应该对她负责。” 
      听着这样的话,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他们之间已经不止于纯粹的感情。我知道不该问可忍不住,他也很大方的回答我:“是啊,上个学期她就是我的人了。这个我只告诉你,可别让小川他们知道,免得那些坏嘴到处乱说。” 

      怪不得,他妥协了许多、成熟了许多,恋人之间经过了那个关口,会有承诺是理所当然的。我应该高兴我喜欢的人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男孩,所以我只能压住那个因丑陋的情绪而悲伤的自己,笑着对他说“加油”。 

      在初夏的某个雨夜,我写下这样的句子: 

      窗外正下着细细的雨 
      淅淅沥沥 
      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夏日 
      初次见你 

      而今 
      已越过了一切波谷波峰 
      炎热和寒冷 喧哗和无语 
      每一段曾经挣扎的 
      轮徊的四季 
      ……………… 

      写着它们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我已经超脱,没有痛澈心扉,甚至没有任何激荡的情绪,平静得不需香烟和酒精来麻痹神经,他的未来必会是幸福吧,和自己所爱的人做一对长久夫妻,象一个完美而简单的童话,王子公主从此快乐到白头。 

      我的未来,就是看着他们美满如斯,做他们共同的、永远的好友,陪他们闲话家常、打打麻将,在某些时刻知情识趣的借故离开,偶尔坏笑着调侃他们的过分亲热……这些全都很好,我几乎已经排练好他们一起去上大学时我应该说的话,我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竟然会分开。 


      有这么一句老话——人定胜天,可对于高考过后的李唯森,这句话成了莫大的讽刺,他所有的分数加在一起不足四百,任家里花再多力气也于事无补,而他的女友以惊人的高分考上外省重点,是她那个学校高考总分的前三名。我的分数跟小川差不多,区别只是我留在本地而小川考到了别处,是他爸妈为他找的学校,让他到外面多历练一些。 

      李唯森对自己的考分很失望但并不沮丧,他宁愿回头再复读一年报考那个著名的大学,只要那个女孩等他。我们也都觉得没什么问题,那个女孩一定会很感动很高兴,谁知道自从李唯森跟她长谈过一次以后,就再也没找过她,整天只顾拉着我们疯狂的玩乐。 

      忍了好几天,我很想找她去问清楚,可李唯森把我们的时间占得满满的,我一说有事他便骂我不够朋友,我看着他装疯卖傻的样子实在心疼,终于当面要挟他:“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否则我立刻去问她!” 

      李唯森瞪着我看了半天,眼神相当凶恶,几次深呼吸之后别开头挤出了一句话:“……我们分了。” 
      果然……我的头部嗡然作响,所有不好的猜想都得到了证实,显然也大吃一惊的小川又想开始他独特的安慰:“……唯森啊……” 
      “小川,什么都别说,我们陪他去喝酒。”我截断了小川可能会起反效果的劝诫,拉着他们俩去了我们熟悉的那家小酒馆,也许让他喝醉再发泄一下会是比较好的办法,现在问他等于向他的伤口撒盐如果想说他早就说了,何必等到被我逼着说出来?他超强的自尊在失恋之后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于是我们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神色自在的跟他吃饭喝酒,他也就给面子的没发脾气。心情不好特别容易喝醉的他不过几瓶啤酒就话多了起来,不断低声的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 

      我们把他一直搀扶到我家,一路上他在清醒和醉意中徘徊,倒也没做什么失常的举动,只是嘴里的低语持续了很久,大多数都听不清楚。 
      一进门我就让小川先回去,小川看看我,再看看他,很严肃的交待我:“好好劝劝他,让他千万别想不开!” 
      我无奈的骂了小川一句:“乌鸦嘴,他才不会呢!” 
      小川走了以后,我正准备回头照顾他,他的声音就低低传来:“小川走了?” 
      我仔细看他说话的样子,问他:“到底醉了没有?” 
      “呵,有点醉,还不太醉,想跟你聊聊……我其实早就想告诉你了,可心里太难受反而开不了口……呵呵,不就是分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真没用。” 
      “……别这么说,要聊就好好的聊……她是怎么跟你说的?” 
      “怎么说?‘我们不合适……’、‘我还要读很多年书,不想跟你谈了’、‘我会留学出去,你别等了’……呵,心可真高啊,早没觉得不合适,到现在说不合适……我……” 

      他的头转向沙发里侧,声音变得有些模糊:“……我想跟她结婚的……” 
      我的心好酸,可还是用冷静的语调问他:“……真的没有余地了?” 
      “没了……都没了……她说她想了好几个月,已经决定了……她根本不管我怎么想的……” 
      “你跟她说了想跟她结婚的事儿吗?” 
      “上学期就讲了……她那时候不知多高兴,可那天她说我们太小了,根本没资格想以后的事……我真的搞不懂……真的不懂……高郁,你懂不懂?为什么?为什么?” 
      “……我也不是太懂……”我的思绪一片混乱,她想到的是什么?柴米油盐?每个月的工资是不是够用?失业?穷困?……离婚? 
      眼前的李唯森是多么单纯,他想不到这些啊,他只会一遍又一遍追问我:“为什么?” 
      问了那么多我不想也不愿回答的“为什么”,他换了一个问题,问我爱情到底是他妈的什么,我想了一会儿,回答说“是认真”,在他冷笑着说完接下来的话以后,我无言以对,我无法拿出高尚而虚伪的那一套来劝他,只能祈祷他这是一时的气话。 


      心绪疲累的他闹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在酒意中沉沉睡去,我帮他用热毛巾擦了脸和手、再把他扶到我房间的小床上。 
      睡眠中的他皱着眉头翻来覆去,过了好久才平静下来,窗外透进的月光下他看起来还象个没长大的小孩,可他浓浓的眉、挺直的鼻子、坚毅的唇角和颀长的身躯都说明他是个男人了。 

      我心里还是很酸,但又有点卑鄙的甜,因为他的疲倦他的脆弱都一一释放在我的眼前,就象我们之间拥有了某种不可对他人述说的秘密。 
      我出神的看着他熟睡的脸,慢慢俯下了身……如果只是偷偷的亲一下,他应该不会醒来。可就在距离他的嘴唇只剩下一指之隔时,我终究还是没有吻下去。 
      犹豫了很久、很久……我以手指悬空在他的轮廓上轻轻滑过,反复勾勒他脸部的线条却不敢真正碰触。 
      窗外有微风闯进,他露出了一脸睡得很舒服的样子,我傻笑着带上耳机,里面流泻的声音温柔平缓…… 

      回看那半醉的你 
      沉沉睡了 
      遗留下是我的 
      半首歌谣 
      情怀乱 
      夜已深 
      期望在世界没破晓 
      跟你一世同在这宵 
      无法说最爱的你 
      如何重要 
      茫茫路 
      在半生 
      其实象有你没缺少 
      珍惜 
      仍然共你的 
      ——分分秒秒 


      小川走的时候,我和李唯森一起送他。跟家人一一告别之后,他对我们说了很多很多,没有离愁别绪,仍然象平常那样痛快的聊着,火车即将开动的一刹那他向我们大叫:“我一到地方就跟你们打电话!快去家里等!” 

      我们乐呵呵的离开车站,一起到了我家,果然几个小时以后他的声音就兴奋的传来:“我到了!在车站门口的电话亭!还有同学来接我呢!” 
      在电话里跟我们又说了一大堆闲话,他才丢下“我会常找你们”的结束语,跟着同学踏上了他的新路程,电话这头的我们终于松了口气,同时开口笑骂那个多话的家伙:“真罗嗦!” 

      没过上几天,我也进入了新的学校生活,所在的新闻系功课挺简单,比起几个月前那种紧张的复习轻松多了,也就空出了不少时间留给整天都在喊无聊的李唯森。 
      老爸的工作从苦哈哈的国企跳到了一个由港商投资的公司,由于地点在郊区,工作又很忙,他跟我和议过之后就住到了公司的宿舍,而我家离学校不算太远,根本没有什么住校的理由,这个家顺理成章归我一个人住了,这种便利条件使李唯森时常窝在我家整夜不回。 

      我喜欢这样的日子,每每把该上的课料理完就立刻往家里飞奔。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可只要他待在那儿就是我最开心的事,尽管每个有他的夜晚我都必须忍耐亲近他身体的欲望。 

      我从来不跟他睡在一张床上,也从来不跟他一起洗澡,因为“我睡相很差”、“浴室太小挤得慌”……他只是偶尔骂我一句“你怎么尽是毛病”也就没多注意了。 
      可惜这段时光很快就到了头,他无所事事混了一个多月后就打定主意去兵营,他家里是一派积极响应这么大个儿子老是瞎玩也不是办法。 
      确实,那个地方很适合现在的他,我以他最好朋友的立场鼓励了他的决定,小川在电话里也是举双手赞成。至于我的心情还算坦荡,早已认定自己这辈子都会无争无求,又有什么放不下的呢?那一点不舍、一点惆怅,都是自然到根本不用掩饰。 

      他走的那一天,我很高兴我送他到最后,穿着一身崭新军装的他其实很帅,可我取笑他“象个傻瓜”,这次他没回嘴,连自己都是一脸鄙夷:“真的丑死了,从来没穿过这么土的衣服!” 

      当然,这种貌似沮丧的话在他身上不可能维持太久,他一看见别的新兵就咧嘴笑开了:“原来我是傻瓜里最帅的一个嘛!” 
      当车子开始慢慢向前驶动,他离别前的留言是:“小子,可别趁我不在就忘了我!” 
      “……我知道。” 
      “你就不能热情一点?说舍不得我、会想我什么的……” 
      “……我……我会想你,还有……多注意身体。” 
      “呵呵,这还差不多!” 
      仍旧带着玩笑的语气,我却不知为何羞于应答,他坏笑着再次调侃,我才鼓足勇气说出了那句再认真不过的话我会想他。 
      凭借友谊的光环说出自己心底深藏的秘密,尽管他永远都听不到字面之下汹涌的暗潮。他微笑着离去、我微笑着目送,从这一刻我已经开始无止无尽的想念,记忆里关于他的每分每秒。 


      这天之后,家里真的只剩我一个人,学校里的新朋友都停留在关系尚可的阶段,可我并不觉得寂寞,因为小川和他常常打来电话,也有不定期的信件。我们所聊的话题天南地北,无所不及,比从前反而更开阔。只是小川每次都会说些肉麻兮兮的话,什么“想死你们了”、“亲一下再挂”……而且其肉麻程度随着时日的推移有越来越过分的趋势;李唯森嘴里的肉麻话起初蛮多的,后来则越来越少,却老把话题往“女人”那方面引,这小子在军营里见不着半个女孩子,可能闷得都快欲火焚身了。 

      我笑他耐力太差,他还委屈得很:“你来待一下就知道了!以前没经过那事儿还好,想得不算太狠,那会儿刚失恋,也没心思想那个……可现在真他妈的度日如年,你们倒好了,学校里美女成群,我一个人在这儿苦守寒窑……” 

      “有那么难受吗?你不能……那个啊?” 
      “切!自己解决最没意思,我要的是女人!女人!”他几乎是咆哮出野兽的宣言。 
      “你也太直接了吧……”我忍住笑安慰他:“忍耐一下,两年而已嘛……” 
      “天啊……不提还好!我……我要杀了你!你跟我老实交待,做了没有?” 
      “……没有,我连女朋友都没交呢。” 
      “哼,是不是真的?你个笨蛋……那么好的机会都放过,有病啊?” 
      听到这句话,我心中突然一凉,万一他知道我真的“有病”,还会不会拿我当朋友?虽然我有掩饰自己的信心,也一直都做得很好,可随着年纪的增长还是会暴露出一些异常吧?不交女朋友、对性事不感兴趣,这绝不是一个“正常”男人应该有的情况,所以我还要多做些什么吗?用善良的外表去欺骗某个女孩?心里想着同性的身体跟她做爱? 

      我想我做不到,也不可以那样做,非关真正的道德,只关乎对自己的忠诚,我已经背叛这个世界,不能再背叛自己了,我的心没有足够强硬的力量来承受如此压力。 
      我所能做的至多是陪着他聊聊“性”的话题,缓解一下他的苦闷与寂寞,所以沉默了一会儿以后我对他说:“这样吧,我寄一些好东西给你,你想要什么?” 
      “嘿嘿,这才是好兄弟!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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