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死亡鸟-第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依你说这一战我岂非又是必胜?”

“本来是的,只可惜这一次你遇着的是我!”

“你又如何?”

“我年已七十,我双睛已瞎,我嗜武如狂!”

“这又有什么关系?”

“人生七十古来稀,虽死我已无憾,目不能视,终日就只有生活在黑暗之中,这种生活方式我早已厌倦,你实在是难得一见的高手,既然嗜武如狂,我又怎能不倾力与你一战?”

“哦?”

“我生亦不欢,死亦无憾!”

“我生亦有何欢?死又有何憾?”

“好!”

随着蝙蝠这一声“好”,黑暗中铮铮的一连串金属声响!

同时呛啷一声,亦似有剑刃出鞘!

“我这一双鬼爪特取北海寒铁,爪七寸七,柄二尺二,各重六斤六!”

“我这一口剑精钢淬炼,把手八寸八,锋刃三尺三,全重五斤五1”

“好剑!”

“好爪!”

“剑何在?”

“爪何在?”

“爪在你头上!”

衣袂掠风声,兵刃破空声一齐暴发!

当的金铁交击声响处,炸开一蓬火星!

火星中隐约可见蝙蝠手挥双爪,凌空飞舞,沈胜衣剑隐肘后,面色凝重!

火星闪逝!

蝙蝠笑在半空。“果然好身手!”

“本来就是好身手!”

“再接我一爪!”

破空声又起!

火星又迸射!

这一蓬火星才闪逝,第二蓬火星又已炸开,紧接第三蓬,第四蓬……

火星到处飞闪,蝙蝠阴森恐怖的笑声亦到处飞扬!

沈胜衣反而一声不发!

蝙蝠显然已抢尽先机I

蝙蝠应该可以抢尽先机,蝙蝠本来就是占尽优势!

沈胜衣并不是没有过黑暗中与人交手,但在他的经验中,虽然在黑暗,黑暗之中还有光!

灯光,火光,星光,月光!

这里有的却只是黑暗!

这里简直就是人间的地狱!

蝙蝠呢?

蝙蝠终年生活在黑暗之中!

蝙蝠更就早已摸熟了这里的一切,习惯了这里的环境!

蝙蝠本来就是这里的主人!

黑暗是瞎子的王国!

这里原来就是蝙蝠的王国!

裂帛声突响!

蝙蝠的笑声更阴森,更恐怖!

“血腥味,我嗅到了血腥味!”

“是我的胸膛在流血。”

“这是我的第十七爪,我这第十七爪终于伤你在爪下!”

“可惜入肉还不到半分1”沈胜衣的语声竟是异常的沉着!

他若是不沉着,只有加速接近死亡!

他当然省得!

他又怎能不沉着?

“这一爪不到,再来一爪就会到的了!”蝙蝠大笑中激荡起一连串破空声!

蝙蝠的双爪又已挥出!

火星闪逝,闪逝,闪逝!

又一声裂帛!

沈胜衣闷哼!

蝙蝠大笑。“这一爪如何!”

“好!”

“伤在哪里?”

“右肩!”

“几深!”

“半分!”

“我可有说错!”蝙蝠笑得更得意,更尖锐!

蝙蝠的笑声一得意,一尖锐,一定更阴森,一定更恐怖!

沈胜衣微喟:“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有多么难听?”

“哦?我一直还以为自己笑得很动听呢!”

“你就是只懂得笑?”

“笑似乎没有什么不好。”

“你懂不懂得唱歌?”

“不懂得!”

“这就没有办法了!”沈胜衣又在叹气,“你若是懂得唱歌,即使唱得难听一点,我的耳朵比现在最少好受得多!”

蝙蝠不由得又笑,大笑!

蝙蝠只懂得笑,蝙蝠并不懂得唱歌,这地方虽然也是蝙蝠的地方,这歌声却绝不会是蝙蝠的歌声。

这根本就是女孩子的歌声。

这歌声也并不是在黑暗之中。

这歌声是在风静云凝的苍天之下,荒草齐膝的小院之中雾迷烟锁的白杨树之上。

歌声很美,很动人,这唱歌的女孩子更美,更动人。

歌词却凄凉,这女孩子唱的原来是相思曲。

相思本自双,未必双思想,

两下里难平,与相字儿浑无当。

他情有尽头,我意难丢放,

独自牵思,这单字应非慌,

单相思另是一个相思样……

这哪里还算得是相思,这分明就是单思。

相思已苦,单思更苦。

相思虽苦,最低度还有一个彼此相思相念的人,单思呢?

单思病死了,也只有自知,也只是自己孤零零一个。

每一个人都有自由选择自己心目中的对象.每一个人都有自由钟爱自己喜欢的人,单相思实在不能算是一种罪过,但只是思念而不敢表白,只是懂得将感情埋在心底,这就罪无可恕了。

你若是不说,别人又怎能知道?

你若是不能开心见诚,又怎能要求别人了解?

说出来一定没有憋在心里那么难受,说不定因此单思就会变成相思。

最低限度也总可以有一个答复。

—个人难道连这一点儿勇气都没有?

这唱歌的女孩子有胆量爬上这么高的白杨树,似乎并不是连这一点儿勇气也没有的人。

她的口里在漫声轻唱,目光却始终不曾离开过蝙蝠那幢怪房子的门户。

歌词虽然凄凉,她的面上却连一丝凄凉的意味也没有。

莫非她思念的人在她的心目中,这下子还不如沈胜衣来得重要?

她正是在等待着沈胜衣出来。

她当然就是步烟飞!

除了步烟飞,又还有哪一个女孩子能够唱得出这么美,这么动人的相思曲?

黑暗中只有笑声,蝙蝠的笑声,蝙蝠的笑声!

笑声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蝙蝠这样笑,沈胜衣是必又倒霉。

笑声在半空。

蝙蝠两只手一停下,一张嘴就忙了。

“你居然能够接下我搜魂九九偏差十一爪!”

“你居然能够连伤我七次!”

“想一爪就要你的命似乎很难!”

“想避开你一爪似乎也不容易!”

沈胜衣应得倒也轻松,一个人还能够这样轻松,即使倒霉,相信也不会倒霉到哪里去。

“小心,我的爪子又要来了!”语声乍落,蝙蝠的笑声又开始在黑暗中回荡,一时在东,一时在西,仿佛在前,又仿佛在后!

沈胜衣这次却声也不声了。

蝙蝠的笑声倏的亦停下。

“你以为不作声,我就不知道你在哪里?”

蝙蝠的语声连随在东面响起,但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语声似乎已在西面。

蝙蝠的轻功未必比沈胜衣高明,但在这样的黑暗之中还能来去自如的,却就只有蝙蝠了。

沈胜衣仍不作声。

蝙蝠又笑了。“你怎不小心一下自己的衣衫?衣衫碰在那椅子之上,你不是在那椅子的旁边,又还会在什么地方?”

沈胜衣没有回答。

“你还是在那里,唉,你何不连呼吸都闭住?”

蝙蝠好灵的耳朵!

黑暗中仍是听不到沈胜衣的声音。

“闭住呼吸也没有用!”又是蝙蝠在说话,“除非你不再移动,否则我还是会觉察的!”

“哦?”沈胜衣终于应了一声!

破空声同时响动,旋即就是砰的重重一下声响!

“好响的声音,你即使受伤,轻功也不会一下子变成这样不济?音散而不聚,这不是一张椅子又还会是什么东西?”

沈胜衣没有答话,黑暗中又是砰的一声!

“又是那张椅子,幸好我这些椅子都不怎样值钱!”

砰的又一声!

“唉,你又何苦拿我的椅子出气?就算你真的能够扰乱我的听觉,连门口在哪儿,这下只怕你都不清楚,你又怎能逃出这里?”

蝙蝠倒也不是瞎说,沈胜衣虽则是破门而入,黑暗中这一阵苦战,实在没有可能分辨得出方位,弄得清楚门口在哪里的了。

连逃走都不成,沈胜衣当然死定了!

蝙蝠哪能不开怀大笑?

沈胜衣没有笑,也没有理会蝙蝠的说话,一口气突然接连掷出了七八张椅子!

这七八张椅子几乎全都撞在墙上,那么大力,铁打的只怕也得支离破碎,何况木造的!

椅子撞碎在墙壁上的声音当然惊人!

一时间整座房子就像是在倒塌似的!

“我这里总共只有十三张椅子,你已掷出了十二张,这最后一张难道都不肯给我留下?”蝙蝠居然还能够笑得出来!

说话一出口,就给惊天动地的椅碎声,四壁的回声淹没!

沈胜衣似乎没有听到,最后的一张椅子也掷了出去!

紧接就是一声更响亮,更惊人,震耳欲聋的巨响!

不成他连桌子也踢翻了?

蝙蝠大笑!

笑声尖锐刺耳得连椅碎声也为之撕裂,也为之截断!

好得意的笑声!

笑声未绝,突然合成极其怪异的一声震撼室中!

这一声更尖锐,更刺耳,更惊人!

这一声半空中急落!

蓬的地面就是一声异响,铮铮的同时又似有两支兵刃坠地!

然后大笑声突起!

这竟然是沈胜衣的笑声!

“我这飞剑一击比起你的一双爪子,岂不是更难闪避?”这也是沈胜衣的声音。

蝙蝠呢?

“好厉害的飞剑一击!”蝙蝠在呻吟,在地上呻吟!

“这一剑如何?”

“要命!”

“我掷椅子目的在扰乱你的听觉!”

“我早就知道!”蝙蝠的语声渐趋微弱。

“扰乱了你的听觉.我的一剑才好脱手掷出!”

“我现在也知道了!”蝙蝠的语声更微弱。

“但你若是不语不笑,我这一剑还是没法出手的,你不语不笑,我根本就无法肯定你在什么地方!”

“哦?”

“天生我们两只耳朵,一张嘴巴,就是要我们多听少说,这道理难道你也不明白?”

蝙蝠没有作声,他已完全静了下来。

这道理如今就算他明白也太迟了。

天生我们两只耳朵,一张嘴巴,就是要我们多听少说。

明白这道理的人试问又有几多个?

步烟飞并没有说话。

步烟飞只是在唱歌。

话应该少说,歌无妨多唱。

唱歌总没有说话那么容易闯祸。

唱歌也总比较说话来得动听。

只可惜真正懂得唱歌的人并不多,嗓子好的人更少。

更可惜的是真正懂得唱歌而嗓子又好的人,总是很少开口,不懂得唱歌而嗓子又不好的人,却是生怕别人不知似的,一有机会就唱个不休。

步烟飞也是很少开口。

很多时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她才唱歌。

蝙蝠的院子到这下子似乎还是只得她一个人。

她似乎一直都没有停过。

相思曲也本来就不止一支。

单憔悴,自凄惶,

怎把单字儿连相思混讲,

只为多情打不过情儿障,

加一字在相思上,

替他思想为他忙,又似各牵肠!

加一字在相思上,这岂非又变成了单思样?

单憔悴,自凄惶,还是要替他思想为他忙。

单思的确不是滋味。

这一首相思曲更凄凉,步烟飞唱得更动听,更好!

白杨荒草,蝙蝠这院子本来就像他的人一样,阴森,恐怖!可是多了步烟飞的歌声,这阴森,恐怖的地方,也好像变成了人间的天堂。

步烟飞简直就像是云中的仙子。

沈胜衣还没有看见步烟飞的人,但只听到步烟飞的歌声,他就已经醉了。

歌声才停下,他已拍起手来。

“早知道外边有这么动听的歌声,那我也想法子赶快溜出来了!”

他拍手拍得很用力,说话也说得大声,就像怕人家不知道似的。

步烟飞实在给他吓了一跳,几乎没有从树上摔下。

“小姑娘,你单思的又是哪一个?”

沈胜衣的嘴巴原来也并不怎样老实。步烟飞这才看清楚懒洋洋的挨在门边的沈胜衣。

沈胜衣居然在笑,笑得就像是个贼一样。

他脸上两道血口,身上还有五道,难得他还笑得出来。

“沈胜衣!”步烟飞却不由的脱口一声惊呼。

沈胜衣不禁大笑。“原来你单思的就是我!”

步烟飞的一张俏脸立时红了起来。

“你就是沈胜衣?”她忽的这样问,她似乎还不相信眼前这笑得贼一样的小子,就是名动江湖的沈胜衣。

“这倒怪了,你虽然为我单思,原来并不是真的认识我的。”

步烟飞瞪着沈胜衣,似乎要沉下脸来,但这张红红的俏脸才一沉下,噗哧的又笑开了。

这一笑好比百花吐艳。

“我还以为你如何与众不同,原来也不过是两只眼睛,—个鼻子!”

“哦?”

“蝙蝠又怎样了?”

“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笑得实在难听,告诉他他也不相信,我只好想办法闭起他的嘴巴!”

步烟飞面色一变,道:“他还会不会再笑?”

“你放心,我用的办法永远生效!”

步烟飞一声叹息。“你知不知道西湖附近的秋雪庵……”

“蝙蝠都说过了。”

“你又知不知道我是哪一个?”步烟飞这句话才说完,人已飞烟一样,无声无息地随风飘下了白杨树!

她的人看来似乎比飞烟还要轻盈,难怪她的名字就叫步烟飞。

沈胜衣看在眼内,也不禁为之动容。

“轻功高明到这地步的,本来就没有几多个人,你若不是步烟飞,又还会是哪一个?”

步烟飞笑了。“原来你还懂得讨好女孩子!”

“我只是说老实话。”

“说老实话的人,听说都是傻瓜。”

“我不是傻瓜!”

“哦?”

“你倒像是个傻丫头!”

步烟飞撇了撇嘴。

“你若不是一个傻丫头,现在又怎还会留在这里?”

“我只不过……”

“你只不过担心蝙蝠来不及给我说明白,唉,傻丫头到底是傻丫头,蝙蝠就算来不及,你只要在门边留张字条,我还是一样会看到,会知道的。”

“我留在这里又有什么不好?”

“这你还要我说明白?”沈胜衣不怀好意似地笑望着步烟飞。

“你想怎样?”步烟飞下意识往后退出一步。

沈胜衣不答,一只左手已摸到了剑柄之上,沈胜衣只是笑。

“我们约好了七月初七……”

“十三杀手去了五个,还有八个,七月初七那一天,我要同时应付你们八个人,但现在我若是将你宰掉,到时就只需应付七个,七个不是总比八个容易应付?”

“你……”

“这样好的机会我当然不会轻易错过的!”

“你敢!”

“我又还有什么不敢!”

步烟飞反而笑了。“凭你的武功,我一定打不过你,凭我的轻功,你可也一定追不到我!”

沈胜衣也笑。“凭我的武功,你一定打不过我,凭我的轻功,我却未必追不到你!”

这句话一说完,他的人就飞起,箭一样射向步烟飞!

步烟飞早就提防有此一着了,沈胜衣身形才动,她的人亦飘了开去!

她的轻功果然比沈胜衣高明,沈胜衣的身形才落在她原来置身的地方,她的人已在五六丈之外!

沈胜衣也不慢,身形陡落又起,紧迫在步烟飞身后,他身上的七处伤口似乎并不怎样严重,那份矫活,轻捷,简直就像是完全没有受过伤似的。

他的轻功本来就不错,虽然还不及步烟飞,这下子全力展开,居然能够在步烟飞六七丈的地方紧紧跟着!

步烟飞无意中回头一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人说的原来真的是老实话!”她呢喃一声,身形更快了!

.一口气她飞越了好几十丈,再回头一看,沈胜衣居然还是跟在身后六七丈!

步烟飞这才真的吃了一惊!

她哪里还敢怠慢,就像是—只给老虎赶着的兔子,连停也不敢一停了。

花草树木,飞一样自两人的脚下倒退.接着一片片的田野,—条条的道路,然后又是一条条的道路,一片片的田野……

 

→→

第四章 秋染芦花白 血冷溪水红

蝙蝠那幢怪屋原来是在翼城北郊。

这其间好些道路,好些田野。

过了这些田野,这些道路,翼城就在望了。

步烟飞这下子更就在翼城城门之外。

沈胜衣还是追在她的身后,距离却不足五丈了。

路上的行人虽然不多,可也不少,看到在追逐的这两个人,不其然都吃惊地收住了脚步。

沈胜衣一身血污,散发飞扬,谁见到他都不难吃一惊的。

步烟飞?

步烟飞长裙飘舞,简直就像是在云中的仙子,只可惜已不能再出尘了。

这一路急奔,就算是真的仙子,只怕也难免蒙尘。

她已在喘气。

女孩子的身子轻盈,天生就是练轻功的材料,所以轻功练得比男孩子高明,实在不是一件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但说到气力方面,女孩子显然就比较吃亏了。

例外当然也会有的。

步烟飞却并不是在例外之内。

这下子她只想赶快摆脱沈胜衣,找一处地方好好地歇歇。

是以一来到城门之前,她几乎连想也懒得一想就飞了入去。

城内的屋宇店肆一定很多,横街小巷一定不少,凭她的轻功,凭她的经验,应该可以从容摆脱沈胜衣的追踪。

她心中一得意,不由得回头一望沈胜衣。

沈胜衣离她只有四丈了。

这本来还不成问题,成问题的只是她这回头一望。

她实在不该回头一望的。

一行人正踏着白石大街,打从城中向城门方向走来,她这回头一望,就疏忽了这行人的存在。

她的身形何等迅速,到她察觉的时候’她离那行人当前的四个已经很近很近了!

这四个人一直眼向前看,可也冷不防步烟飞闪电也似撞来,又抬着东西,转动中来得不够灵活,哪里还来得及躲避?

步烟飞才回过头,眼前就出现了两张极其年轻的脸庞!

两下眼看就要碰在一起!

步烟飞到底是步烟飞,惊呼未绝,左右双掌已向那两张脸拍了出去!

叭叭的那两张脸上立时各自出现了一个飞红的掌印!

步烟飞情急之下,掌上用的力道当然不轻,那两个青年空有一身武功,猛地挨了这重重的一掌,也不由得左右飞开,抬着的东西不其然亦蓬地摔在地上!

步烟飞两人中穿过,正好落在那东西之上!

那东西赫然是一副棺材!

步烟飞一看见是棺材,脚就软了!

难得她居然还有气力,从棺材上跳下来。

她脚才一着地,耳中就已听见了铮铮的连串利刃出鞘的声音。

她目光才一抬起,眼旁就已瞥见了闪亮的剑锋!

剑,十口剑!

十个衣饰一样的青衣少年,十双如隼如鹰,似火似焰的眼睛,十张充满了愤怒的脸庞,其中的两张还留着飞红的掌印!

目光一齐射着步烟飞,剑尖一齐指着步烟飞!

咆哮雷霆!

十个青衣少年雷霆中同时展动身形,十口锋利的长剑雷霆中螃蟹的爪钳一样剪向步烟飞!

这威势何等凌厉,这声势何等惊人!

步烟飞不由得面色发白!

她也知道不妙了,正想抽身离开,哪知道才一移动,一股无形的压力就从四面八方迫来!

这十剑分明已封死了她的身形!

即使是平时,陷身这“无肠剑阵”之中,她要逃出去也不是一件易事,何况这下她实在已有些乏力?

又一声咆哮,剑阵终于发动!

这无肠剑阵一发动,就再没有人能够制止!

这十个青衣少年的精、气、神、力已融为—体!

这十剑刺出已成有去无回之势!

剑气在流动,剑光在闪动!

剑芒十点、百点、千点、万点,交织成了一道绵密已极的剑网!

剑网一落下,困在剑阵中的人只怕就得粉身碎骨!

剑网已在落下!

森寒的剑气砭人肌骨,步烟飞的冷汗刚从鼻尖上渗出就凝结在剑气中!

一种前所未有过的恐惧猛然袭上她的心头!

“斩!”—声霹雳暴起!

剑网暴落!

也就在这刹那。一道飞虹—样,闪电一样的剑芒突然破空飞来!

剑光辉煌而迅急,猛击在剑网之上!

铮铮铮的—连串暴响,剑芒飞散,剑网飞散!

十个青衣少年踉跄后退,十把剑竟有六把散落在地上!

步烟飞的身旁却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左手—剑,手压在唇下,剑脊却压在鼻梁上.眉心上!

剑光闪亮、锐利,这个人的目光更闪亮,更锐利!

“沈胜衣!”十个青衣少年突然同时一声惊呼!

这个人当然就是沈胜衣!

除了沈胜衣,还有谁能施出这么辉煌,这么迅急的一剑!

又还有谁能一剑就击破无肠剑阵!

这一剑显然已倾尽他所有的力量,他站立在那里,突然汗落如雨,一身湿透!

他的胸膛不住起伏,但目光依然坚定,手更坚定!

十个青衣少年怔怔地望着沈胜衣,眼瞳中又是惊,又是怒,其中的六个一长身,连忙拾回给震落地上的长剑!

剑一在手,这六人眼中的惊惧之色便少了三分!

二十道目光一交错,十个青衣少年的身形又展动!

剑光再起!

“住手!”

一声暴喝适时划空传来!

沈胜衣目光一转,就看见负手站立在那里的无肠公子!

无肠公子的一双没有感情,没有变化的眼睛也正在望着沈胜衣!

“人生何处不相逢!”

“幸会!”沈胜衣只有这一句说话。

“只可惜这一次你我相逢仍然不是时候!”无肠公子淡笑,“家父的灵柩正等着北归故里,恕我未便在此多留,失陪!起棺,启程!”

最后这四个字当然是说给那十个青衣少年听的。

这四个字一说完,他就大踏步走了出去,头也不回。

他竟然完全不追究无肠君的灵柩给撞倒地上的一事。

他甚至连问也不问步烟飞是什么人?沈胜衣又为什么要出手?

十今青衣少年恨恨地瞪了沈胜衣一眼,也自回剑入鞘,抬起棺木,默默地跟在无肠公子身后。

沈胜衣目送远去,苦笑。

他当然知道这一笔帐,无肠门是必又完全算在他的头上。

他当然也想像得到无肠公子心中的怨毒,愤恨!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他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了步烟飞,目光霍地转回。

步烟飞并没有走。

步烟飞正在望着他,一见他回头就问:“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无肠门中的人!”

“无肠门?”步烟飞一惊,“那死鱼眼的莫非就是无肠公子”?

“你也知道他?”

“我还知道你击败了无肠君。”

“你知道的似乎不少。”

“听说无肠君因此饮恨自尽?”

“恩!”

“他们抬着的就是无肠君的棺材?”

“你没有听清楚无肠公子的说话?”

“怪不得方才他们对我那么凶了!”

“我对你难道就不凶?”沈胜衣右手霍地暴长,抓向步烟飞!

相距那么近,又是出其不意,步烟飞哪里还来得及闪避,惊呼才出口,一只右腕已在沈胜衣手中。

“这次你还走得了?”沈胜衣一面凶光杀气似的。

步烟飞却笑了。“你要杀我方才就不会救我,方才你还狠不起心肠,不成现在就狠得起来?”

沈胜衣一怔!

“你方才为什么要救我?”

沈胜衣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实际上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为了什么,只记得那会子一股热血突然涌上心头,人就飞起,剑就刺出!

“不管你是看不过眼还是为了什么,你即然救了我,我……?步烟飞瞟着沈胜衣,“我还是感激你的。”

“你最好忘掉。”

“我怎会忘掉?我怎能忘掉?”

沈胜衣只有闭嘴.

步烟飞的目光落在沈胜衣握着她右腕的手上,一张脸忽然又红了起来。“你怎么还不放开人家的手?”

沈胜衣这才省起,就像是给毒蛇在手背咬了一口似的,慌不迭地松开.“他们刚才施展的就是无肠剑阵?”

“好像是的.”

“看来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厉害.”

“是么?”

“我虽然不能像你这样一剑就将它击破,但若是一剑在手,在剑阵发动之前,凭我的身手,相信亦不难突围而出!”

“是么?”

“只可惜我从来就不带剑……”

“那你平时杀人用什么?”沈胜衣目光一寒,“用手?”

“我没有杀过人!”

“你是十三杀手之一?”

“是呀!”

“杀手之所以成为杀手就是因为替人杀人?”

“是呀!”

“你不杀人,又怎会成为十三杀手之一?”

“我表哥也是十三杀手之一!”

“哦?”

“由开始他就认为一省的生意还不够做,但说好了一人只管一省,他想多做一省的生意就得多找一个人!”

“哦?”

“这个人,身手不单止要好,还要愿意听他摆布,在他的心目中,我就是这个人!”

“所以他找上了你?”

“所以我的一省虽然也死人不少,却完全跟我没有关系。”

“人都是你的表哥杀的?”

“不是他就是他的助手!”

“他真的是你的表哥?”

“真的!”

沈胜衣一怔。

他盯着步烟飞,似乎是要从她的面上,她的眼中,找出说慌的迹象。

步烟飞并没有回避他的目光。

两人的视线相触相凝。

步烟飞的眼瞳是这样的清朗,是这样的纯洁。

无论怎样看,她也不像是一个会说谎的女孩子。

沈胜衣终于移开了目光。

“你知不知杀手并不是一个值得欣赏的名词?”

“知!”

“你知不知十三杀手声名狼藉?”

“知!”

“你既然都知,为什么还要听你那混账表哥摆布?”

步烟飞的面上突然浮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落寞之色。

“我本来是有点喜欢他的!”她幽幽的叹了口气,垂下了头。

沈胜衣又是一怔。

女孩子若是喜欢上了一个人,又还有什么不可以为那个人牺牲的?

“你那混账表哥到底是谁?”

“柳展禽!”

“柳展禽?”沈胜衣眼中的瞳孔立时收缩,面上的肌肉立时绷紧!

“听说他已死在你的剑下?”

“嗯……”

“你虽然杀死了他,我并不怎么样恨你。”

“……”

“他虽然死了,我并不怎样难过。”

“……”

“我虽然傻气,还不至于什么也不知,尽管我对他怎样怎样,在他的心目中还是没有我的存在,在他的心目中就只有一个叫做霍秋娥的女孩子!”

步烟飞一直低着头,并没有留意到沈胜衣的面色,这刹那一下子变得苍白如死!

“我真想见见这霍秋娥,看看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子……”

“住口!”沈胜衣猛一声断喝!

喝声陡落,他的人已狂奔而出!

步烟飞实在吃了一惊,到她定下心,抬头看去的时候,沈胜衣已走得无影无踪了。

“这人的脑袋莫非有什么毛病!”

步烟飞苦笑,她实在莫名其妙。

沈胜衣的脑袋当然没有什么毛病。

他心中的痛苦还不是步烟飞所能够知道,所能够了解的。

已近黄昏,未到黄昏。

斜阳透过这小酒肆的窗户,照在他的面上。

他的目光已蒙胧。

“西溪秋早,七月初七,芦花只怕已尽开了。”

他的语声亦模糊。

苦涩的酒,苦涩的心。

他难道不知道酒入愁肠愁更愁?

他难道不知道,酒醉还醒,愁来又依旧?

七月初七!

西溪果然秋早,七月初七,西溪的芦花就差不多开尽了。

风吹萧萧,浅渚皑皑,一望无际,尽是雪白的芦花。

芦花盛处,芦苇深处,一座小小楼台,临风婀娜.经秋萧瑟。

四围皆水,蒹葭满目,一望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