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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春 作者:大爱非攻(起点大封推vip2014-09-03完结)-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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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子不会同意的——”戴茜继续逗着怀里的小男孩,用两只手指在他肚腹嫩嫩的皮肉上轻轻地挠着。那孩子就咯咯地笑起来,浑然不知道人间曾经发生过那么多悲喜之事。

    “你说什么?”俆晏讶然道。

    “我说放给戴家的那笔款子,老爷子不会同意你收回来的。”戴茜头也不回地说着,“戴家给的利比旁人高两分,又是这样一个数目,老爷子自然是舍不得的。”

    俆晏听了一时就有些泄气。

    “再说了,今日已经是初六,初二的时候京里已经送信送到广陵,今年御用香粉的赏银就下来了,只是走的水路,会慢上个两三日。想来就是这一两天,戴家就能把那笔款子还上。你若是催着我家老头子,他想必是高兴的,早还两日,少给些利。”

    “你,你在我家,越发张狂了。我要去回父亲,要他将你的理事之权转给他人!”俆晏气冲冲地,似乎打算马上走出去。

    戴茜笑笑:“老爷子正忙着应付城中的流言,说你宠妾灭妻,结果你那贵妾灭妻不成,反害了自身。你这时候去寻老爷子,要他夺我的理事之权。他当然可以夺,只是这时候夺,不正坐实了城中的流言了么?”

    “你——”俆晏一时张口结舌,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突然上前,将戴茜怀中的那个男孩子抢了出来,往旁边的椅上一放,跟着回身,啪地反手一掌,就打在戴茜脸上。

    那个男孩,被生父从嫡母怀中硬拉出来,兀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在椅上放声大哭起来。

    俆晏那一掌打得极重,戴茜连人带椅子摔倒下来,软软地在地上爬不起来,额角撞得一片青紫,嘴角也渗出一丝鲜血。

    俆晏似乎稍稍解了解气,从椅上抱起那男娃娃,说:“阿宝别哭,爹疼你,爹带你去看你亲娘去。”说着他抱着男孩走出了后院正房,一边走一边说:“刚才那个不是你亲娘。你亲娘已经不在了——”

    “大姐——”此前躲在内室的戴悦赶紧出来,将戴茜扶了起来,她见到戴茜的样子,眼圈一红,几乎就要大哭起来。

    “大姐,姐夫怎么能这样,就是为了那个狐狸精么?怎么死了也不能让人安生?”

    戴茜稳稳坐在椅上,冷冷地道:“他自然再没有几天好得意的。待到有一天,他发现徐家的一切都由我掌握的时候,我且看他又是怎样一副嘴脸。”她微微发笑,可是却又牵动了嘴角的伤口,笑得也极不自然。

    这时候天色更暗了。戴茜说:“二妹,你把这封信带回去,回去要好好照顾爷爷,他年纪大,脾气也急,你且顺着他点儿。但是他若要做什么重要决定,千万记得来知会我一声。”她往外望了望,说:“怕是一会儿会下雨。悦儿,你回去的时候跟门房说一声,让他们用我那顶小轿送你一程。免得赶上下雨,淋湿了就不好了。”

    戴悦应了,有些不舍地告别了戴茜。她走到徐府大门前,迟疑着要不要去找门房。她往徐家门房那些懒懒地躺在阴凉处的轿夫那里望了望,还是跺了跺脚,自己出了徐家的偏门。身后传来一阵哄笑:“喏,那就是咱家大爷的小姨子,这两天往咱们府里跑得可真勤啊!”

    戴悦听了,只低头跑得更快了,岂知老天比她更快。她刚刚走上东关街一头,只听“轰隆”一声焦雷,豆大的雨点立刻便掉落下来。

    越是这时,越是不容易找避雨的地方,戴悦四下里看看,宽大的雨幕已经铺天盖地地罩落下来,原本热闹的东关街此刻一个行人也无。戴悦双手遮在额头上,往前走了走,在一家关了大门的铺子的屋檐下,暂时先躲着。

    她身上已经湿了不少,不由得令她担心起怀中那封信。时间一长,怕是那信件也要被洇湿的。她有些担心,探头往街上看看。此时依旧暴雨如注,但是街面上隐隐约约地可以见到一个人一柄伞,匆匆地过来。

    戴悦鼓起勇气,“喂”了一声。

    那人听见了,便转了过来,走近戴悦所在的地方。戴悦见执伞的是一名英俊少年,登时红晕上脸,低下头,什么话都不敢说。

    “这位小姐,你是?”来人提高了声音问戴悦,生怕暴雨与雷声将自己的声音遮了去。

    戴悦又羞又急,竟自背过身去。

    “你是……”那人说了什么,正巧天上又滚过一个焦雷,戴悦没有听清,忍不住又回过身来。这时一阵风吹过,她的身子不禁抖了抖。

    “……戴家……”那人执着伞立在雨中。然而戴悦这回依然没有听清,但她忽然就不那么怕了,大声地说:“我是戴悦!”

    “轰隆”又是一声,这会轮到对方那少年没有听清,往这边又走了几步,这回戴悦也将对方认了出来,“你是——傅家哥哥?”

    “我是傅阳。”那少年已经不是几年之前大男孩的模样,长高了不少,身子也硬朗了许多,但是眉眼没有太大改变,因此戴悦也将他认了出来。

    傅阳依然执伞立在雨中,雨势太大,傅阳伞内就下着小雨。戴悦见他头上肩上都湿了一片,于是便挪开了一些,小声说道:“傅哥哥,你也来躲会儿雨吧,这雨太大。”

    傅阳“嗯”了一声,收了伞,也贴着墙立在屋檐下, 离戴悦将近有三尺远。

    “傅哥哥,真是好久不见了——”戴悦的声音细如蚊讷,岂料还是被傅阳听见了,他点了点头,说:“是呀,上次见好似也是这样的下雨天。”

    原来,原来此人竟还记得,戴悦一时心如鹿撞,红了脸低下头去。

 一百十三章 故人消息

    过了一阵,天色渐明,雷声渐渐远去,而雨点也开始没有那么密了。

    傅阳与戴悦两人终于不用刻意提高声音说话,但是一下子两人有好像无话可说。一时间,屋檐之下,水滴成串地滚落下来,落在地面上,溅起水花。

    傅阳偏偏头,看见戴悦头上身上湿得厉害,鬓边几缕秀发紧紧贴在耳际。他连忙别过头去,说:“戴小姐,我家就在前面不远的瓦匠营,我瞅你衣裳都湿了,冷风一吹,容易生病。舍妹身量与戴小姐差不多……”

    傅阳没有好意思往下说,戴悦倒是一怔,这才想起三年前傅阳身边的那个小姑娘。她不由得嘴角弯弯,轻轻地说:“令妹可好?”

    “唔——”傅阳答了一声,将手中那柄雨伞放在两人中间,斜支在墙边,说:“戴小姐,还有些雨水,莫若我在前面带路,你撑我的伞跟着可好。”

    戴悦嗫嚅着没说出什么,半晌,傅阳才听她憋出一句问话:“傅家哥哥,你目下在哪里高就?”

    “我?我还是在打大德生堂做学徒,不过再过半个月我师傅就要让我出师了。”傅阳急急地答道,目不斜视,只看着街面上。他丝毫不晓得戴悦此时正暗暗吃惊,后者从来不晓得傅阳后来去了大德生堂学徒。她想,怪道傅家哥哥那时不肯去戴家的铺子,在药铺学徒,比单只做个铺面档手,要好得多了。然而到底好在哪里,她一时又说不出来。

    而这时候街面上开始渐渐地有人走动,傅阳生怕有人撞见自己与戴悦站在一处,于戴悦闺誉有碍,于是率先往前走了几步,立在雨中。戴悦一怔,这才取了身畔的那柄竹伞,撑开了,默默地跟在傅阳身后。

    傅家这时居住的瓦匠营就在东关街边不远处。只是刚刚下过暴雨,傅阳到了巷口,便犯了难。瓦匠营只是一条土路而已,晴天还好,到了雨天,道路便泥泞难行。傅阳自己还好,脱了鞋,打光脚过去就好,在家门口井边冲一冲便没事了。可是对女子而言,脱鞋乃是大忌,尤其是戴悦这样的未婚女子。

    傅阳想了想,自去路边捡了一些不完整的青砖,从巷口开始,慢慢地往自己门口铺去,见青砖似乎不够,他便招呼:“戴小姐,请踏到这里,稍等片刻,待傅阳再来。”戴悦依言,一双玉足依依地从青砖上踏过。又是傅阳摆放的间距太大,戴悦起了玩心,就从砖上轻跃过去。傅阳在她身后将几块砖都拾起,一一再放到她身前,这回间距便小得多,戴悦很容易便一一踏了过去。如此反复几次。戴悦便来到了一间小院的门口。

    傅阳这时候也已经累得额上微微出汗,脚上沾了厚厚的泥。他在门上敲了敲,大声说:“春儿开门。是我!”

    “哥哥回来了——”

    吱呀一声,小院的门打开,一名与戴悦年纪相仿的娇美少女,探出了脑袋。见到戴悦俏生生地站在院门口,而傅阳一身,又是泥又是水的,颇有些狼狈。

    “傅家妹妹?”戴悦脸上挂着笑,试探着唤了一声。

    “呀,你是……戴家二小姐?”少女一双大眼睛,紧盯着戴悦,长长的睫毛忽扇忽扇的。

    这少女便是傅阳的妹妹——傅春儿了。她只比戴悦小上一岁,眼下也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一枚。她已经不似小时候那般梳着包包头了,一头黑发,整齐地束在脑后,编着一条长长的辫子。整个人显得既俏丽,又清爽。

    “春儿妹妹,你以前叫我悦姐姐,怎么眼下这样生分了,连二小姐都叫出来了?”戴悦这两年在自家大姐身边接触到不少人与事,待人接物之上,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羞怯胆小的戴家二小姐,但是看她微微涨红的脸蛋,就可以知道,这姑娘或许内心并不习惯与人这样“亲热”。

    “是,戴悦姐姐,快进来——”傅春儿开大了院门,将戴悦迎了进来,接着朝里喊了一声:“娘,有客人来啦!”

    傅春儿看了看门外街上土路上的一片泥泞,十分惊异,说:“戴悦姐姐,你如何脚上一点泥都没沾到呢?”她接着看了看傅阳那沾满了泥水的鞋袜,马上就明白了。“哦,原来如此——”她也不明说她晓得了啥,戴悦十分担心她猜是傅阳将她背过来的,脸上马上涨得通红,说:“不是,不是——”

    “不是什么?”傅春儿探头出去,看看傅阳,说:“哥哥,你在井边将脚洗一洗,鞋也刷一刷,再进来。”她虎着脸,好像真的嫌弃哥哥一般。兄妹两个玩笑惯了的,傅阳这会儿朝妹妹笑笑,自己去清理了。

    “姐姐——”一个约摸三岁的小娃这便从里屋奔了出来,扑到傅春儿身前,欢叫道:“姐姐——”接着他学着傅春儿的口气,也喊着:“娘,有客人来啦!”他将傅春儿的语气学得惟妙惟肖,一无二致,戴悦听了,忍不住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戴悦姐姐,这是我弟弟,大名叫做傅正,我们认识那会儿,他还不曾出生。”傅春儿俯下身子,教傅正喊人。戴悦见到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样子,想到自家,再由傅正,想到姐姐抱来的那个小奶娃,一时心中百味杂陈,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这时候杨氏已经从堂屋里出来,站在阶前,上下打量着戴悦。

    傅春儿这才省起母亲还不曾见过戴悦,连忙替她介绍了。戴悦口称“伯母”,也盈盈地向杨氏行下礼去。

    “春儿,带戴家小姐去你屋吧。你俩身量差不太多,你先借些衣衫与戴家小姐换上。我去厨下熬些姜汤来。阳儿是在外面么?”杨氏淡淡地说。戴悦见她待自己并不十分亲近,心中不知为何,竟有些失望。

    “是,哥哥在外间,我让他稍微洗洗再进来。”

    “顽皮,你哥哥家来一次不容易。”杨氏口中训斥着,眼里却泛着对自家闺女的一丝宠溺。

    “哥哥不是不久就要回家住了么!”傅春儿嘟着嘴说了一句,接着招呼戴悦,“戴悦姐姐,你随我来吧!”她将戴悦引至自己住着的东厢,请戴悦在里屋坐了,自己打开衣柜,寻摸适合给戴悦穿的衣服。

    戴悦这时候,终于有机会打量一下傅春儿的闺房。只见房间里家具不多,陈设却甚是秀雅,看得出来傅家眼下绝不是什么大富之家,但是生活还算得上是舒适的。外间还放了不少书籍与字纸,还有不少香花,鼻子里只闻见淡淡的香味。里间则是一个木制的小小妆台,上面雕饰极简,式样也有些奇怪。那木床也不是广陵一带多见的架子床,只是一具极普通的床榻,榻上铺着竹席。奇特的是,床的上方竟挂着一顶青纱的圆顶蚊帐,帐幔朝四面缓缓垂下,青纱层层叠叠。戴悦不禁想,在这样的帐中安眠,大约能做个好梦吧。

    傅春儿奉了一叠衣物到里间,搁在自己的床上,转身出去,又端了一盆热水进来,盆边搭着一条雪白的毛巾。

    “戴悦姐姐,你请更衣吧。从里到外的衣物都在这里,若还有什么需要的,就请叫我。”

    这时戴悦已经将湿透了的外衣换下。傅春儿怕她尴尬,一时低了头就打算出门。但是她的脚步突然顿住,往戴悦腰间看了几眼。戴悦觉得奇怪,顺着傅春儿的眼光望过去,暗道不好,不曾想,今日她竟然腰间竟是围着这一条汗巾子出门来。

    她被傅春儿撞破这一点,一时间满脸飞红,心中砰砰乱跳,满心在想,不知道傅家兄妹两个,背地里会怎样说自己。

    岂知当她将身上的衣物都一一换好之后,出得房来,见到傅家兄妹二人站在一处,面上倒都是非常肃穆,傅春儿更是双目红红的,似乎有些淡淡的泪痕在面上。

    “怎么样?戴悦姐姐?”傅春儿问道,“还合身吧!来,堂屋里坐着说话。”

    “嗯,很合身。春儿妹妹,真是多谢了,待过一两日,我将这些衣物都清洗干净,再还把你!”

    堂屋里,杨氏已经熬好了姜汤,戴悦喝了,腹中升起一阵暖意,再加上身上舒爽,精神也好了很多。她诚心谢过杨氏与傅春儿,并且托傅春儿再谢谢傅阳。傅春儿说:“不用客气,戴悦姐姐,莫如我再送你一件极实用的东西。”

    她说着奔去东厢,过了一会儿,又取了一双黑漆漆的靴子进来,说:“姐姐,这个叫做雨鞋,是专门请匠人做的。你试试看,连绣鞋一起踏进去,好走不?”

    戴悦见这鞋的材质甚是奇怪,摸上去抖一抖,竟然哗哗直响。傅春儿见她觉得奇怪,便说:“这个不透水的,姐姐穿了走出去我家门口那一片泥路,就不会弄脏鞋子了!”

    “真的?”戴悦觉得新奇,想起下雨天弄湿鞋子的麻烦,不禁也颇为欢喜,但是心下又隐隐有点失落,觉得似乎这样,傅阳就不会再送她出去了。

    此时已经云收雨散,太阳露出脸来。刚刚下过大雨,空气清新了不少,但是太阳一晒,水汽又蒸腾上来,倒是又开始有些闷热。戴悦摸了摸怀中的那封信,又见到傅春儿有些精神不振的样子,于是下了下狠心,出言向杨氏与傅春儿告辞。告辞之际,戴悦反复向杨氏母女道了谢,并且承诺过两日就着人将干净衣物之类的送还过来。

    杨氏只淡淡地说:“都是小事,戴小姐莫要挂心。”

    送走戴悦,傅春儿急急忙忙朝西厢小弟傅正的房间赶了过去,急急忙忙地问:“哥哥,你再与我说说,翠娘姐姐那消息,究竟是怎么说的?”

    她一时凄然出声:“不是一直好好的么,怎地就没了呢?”

    原来今日傅阳冒雨从大德生堂往家里赶,就是因为得了翠娘与沈舟二人的消息,晓得妹妹心焦,赶着回来送信,不想路上雨大了起来,接着又遇到了戴悦。

    此时距离翠娘与沈舟离开广陵府已经有三年多。此前翠娘一直委托傅家给江家捎上一点银钱,然后几个月之前,翠娘那边突然断了消息,为此傅春儿一直觉得极为不安,但是在没有得了确实的消息之前,她又不敢瞎想,只是每日都暗暗祷祝,希望只是因为路途遥遥,两地偶尔断了消息音问而已。这次正巧大德生堂有人过去两广收药材,便由傅阳出面,请人按了翠娘以前给过的一个地址,去广州府寻访翠娘夫妇的下落。

    “听说是生产的时候出的事,孩子也没有养下来,大人也没了。”傅阳十分惋惜地说着。

    “那沈大哥后来怎么样?有人知道么?”傅春儿急急地问。

    “去的人没有打听到确切的消息。只是听邻里说沈大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一直恍恍惚惚的,在葬了妻子之后就离开了原先住的地方,就再无音讯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傅阳看着妹妹的神情,有些担忧地说。

    两行泪水,从傅春儿面颊上滚落下来——翠娘那样一个明快果决的女子,竟然也因为妇人生产这道鬼门关,而失去了性命,离开了她心爱的人。一时间,傅春儿不禁哭出声来,傅阳并不开言劝她,只是悄立在她身旁,是不是拍拍她的肩膀。

    “江家与崔家那边,要不要去送个信。”待傅春儿稍稍收住泪水,傅阳这样问她。

    “也好,让他们知道一下,只是不能指望他们还会为翠娘姐姐做什么了。”傅春儿抹了抹脸,对傅阳说:“哥哥,过几日我想去一趟观音山,找个地方给翠娘姐姐祭奠一下。”此前傅家也是辗转托人,按照翠娘的意思,将捎来的银钱辗转送到江家去。傅春儿自己本来对翠娘这样的做法有些不以为然,她从不觉得翠娘欠江家任何东西,翠娘的母家,崔家那里,就更不用说了。可是既然翠娘坚持,她也只负责帮助翠娘达成心愿而已。而江家与崔家,想必也不是会领情的。与其这样,还不如找间寺院,为翠娘祈福,祷祝她来世托生个好人家,不要再吃这些苦。

    “好的,再过半月,哥哥就从大德生堂出来,那时便陪你去。”

 一百十四章 茶宴

    傅阳将翠娘的消息给傅春儿带到,兄妹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傅阳便要回大德生堂去。

    傅春儿急急地问他:“哥哥,你与李掌柜和周大夫他们说过了么?三日之后,就在茶社。”

    傅阳回头对妹妹笑笑,道:“这个自然,李掌柜直说谢你呢,小七爷也说,他若有空,也会来。”

    三日后,傅家打算摆一桌小宴,请一请这几年来对傅阳多方照顾的李掌柜等人。再过不了多久,傅阳就算是满师了。当初李掌柜曾经想多留傅阳一些时日,然而傅阳却以想照顾家里的生意为由给婉拒了。

    三年之间,傅家的变化不可谓不大。傅春儿在三年之前,曾经有一次在富春茶社意外中毒,黄家五爷黄以安带着她在广陵城中狂奔求医,总算抢回了傅春儿的一条小命。按理说,傅家该当对黄家感激涕零才是,哪里知道后来富春背后的老“漕”将这次的事情彻查之后,发现此事与黄家名下的产业震丰园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至于到底是什么关系,傅春儿那时正在榻上养病,详情她就不得而知了。但是那次傅老实从富春与老曹商议回来,脸色沉得可怕。杨氏则一直坐在她的病榻之侧垂泪,哭了许久。

    过了几日,传出来消息,黄家已经将震丰园易手,卖个了广陵城中另一家专做酒楼生意的人家。而那位黄家庶子三爷,便似再也没有在广陵城中出现过。

    但是经过此事以后,傅春儿在傅老实夫妇的强烈要求之下,便完全退到了富春茶社的幕后,将茶社的经营完全交给了老曹。她闲来无事的时候,只在自家里读书养花,没事琢磨琢磨菜式,教“小三子”傅正念念书认认字什么的。然而老曹每月会到傅家一次,给傅春儿看当月的账簿,傅春儿则会把想到的点心方子告诉老曹,要老曹转告几位厨子,将点心做出来。

    于是,广陵城中的这间富春茶社,开业十一个月,在当年年底之前,就全部回本,傅家拿到了第一次分红——二十两银子。此后广陵城中跟风者颇多,甚至像庆升这样的茶楼,早间也打开了一档,卖些点心。只是这些跟风的,点心的水准根本无法与富春的相较,因此富春茶社,依然是广陵城中的独此一家,无人可敌。

    也有对手打听了茶社的大厨,想要挖角的。但是陈师傅他们都拒绝了——东家送了干股与他们,除了自己的那一份工钱以外,茶社的生意越好,几位师傅越是能分上一杯羹。

    这送给厨子的干股里,就有原来傅家所占两成中的一成,而另一成也被傅春儿退还给了仇小胡子。傅春儿对老曹解释说,她眼下已经帮不到茶社什么,无功不受禄,再腆着脸拿分红银子,就实在是对不起仇小胡子了。

    老曹自然明白傅家的顾虑。富春茶社眼下在广陵城里风头正劲,主家仇家小胡子是漕帮的小爷叔,势力遍及江南两淮,若是欺到漕帮头上,大约只有吃不了兜着走的份儿了。然而傅家则全无根基,弱得很,容易成为案上之俎。所以傅春儿此举固然是要对仇小胡子有个交代,一定程度上也是避祸之举。

    傅家的深意仇小胡子自然是明白的,当下便指使老曹写了文书,以一百两银子一成的价格,将傅家手上的干股给买了回来,外加一张长期免费饭票,只要傅家人愿意,在富春茶社吃点心喝茶甚至摆宴,都是不要钱的。

    傅老实着实推辞不掉,抱着烫手的二百两银子回到家中。杨氏一声令下, 便将银钱交由傅春儿决定支配。于是,傅家人在花掉了近八十两银子之后,买下了东关街这边瓦匠营的一座小院,终于摆脱了赁房子住的日子。

    傅家与富春这边还是关系密切,往来频繁,然而黄家那里,自从傅春儿那次出事,就再也没有见过黄五了,连带黄宛如,一时也音讯全无。有时候傅春儿想,不会到了街上见面见个正着的时候,自己同黄家人也形同陌路吧!

    到了傅阳摆谢师茶宴的正日子的时候,傅春儿也打算去凑个热闹。虽然席上的人她都认识,但是傅春儿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大喇喇地坐在席上,于理不合,于是她打算在傅阳他们摆的雅间旁边,要个小间,好好尝尝久已不曾享用的富春茶点——顺便再听听壁脚。

    她知道李掌柜是想让傅阳留下的,却是被傅阳婉拒的。至于这其中的原因,傅阳一直没有对家里人明说,傅春儿便也不问。

    傅家选了富春茶社摆这谢师茶宴,倒也不真是因为免费饭票的原因,而是因为大德生堂众人一直忙碌,一旦有什么事,一直忙到晚间也是常有的。因为开生药铺的缘故,更是不好喝酒。于是傅家干脆在早间,铺子还没有开门的时候,就摆茶宴。要知道,眼下在广陵城,一大早请人吃广陵早茶,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傅春儿提早一步去了茶社里,老曹已经在那里候着,将茶宴的单子给傅春儿看。

    “五丁包子、野鸭菜包、翡翠烧麦、千层油糕、三鲜蒸饺、鸡丝脆卷……”因为是早间茶宴,所以菜品以点心为主,配茶则一定是“魁龙珠”。

    “大煮干丝、龙井虾仁、清炒软兜、豆苗山鸡片……”点心之外,也有些菜肴,却是精挑细选的小炒,以清淡不腻口为准,否则一大早上,油腻腻的,谁吃得下去?

    “不错,曹伯伯,实在是太谢谢你们了!”傅春儿赶紧向老曹道谢。

    “姑娘千万别这么说,有空再指点指点陈师傅他们,他们都念叨着今**要来呢。”

    只听隔壁有些喧哗,傅春儿晓得是一定是傅阳陪着李掌柜他们过来了。老曹告了个罪,出去了,少时叫人给傅春儿送了茶水点心过来。傅春儿看着以往她最喜欢吃的点心,简直食指大动。然而送过来的那盏清茶,闻起来还是原来的那种香味,可是傅春儿却觉得自己多少有点心理阴影,宁可喝白水,也不敢再喝这里的茶了。

    一会儿,隔壁有人说话,傅春儿将右耳靠在板壁上听了一会儿,却是傅老实在说话。傅老实是傅阳的父亲,照例要说几句场面上的话,不外乎感谢师傅之类。要知道,他为了今日这一番说辞,昨晚可是对着杨氏练习了好久呢,惹得杨氏抱着傅正一边听一边笑。

    李掌柜回应的时候,先是客气几句,后来却是将傅阳好生夸奖了一番,最后道:“傅三爷,我这个学生,不怕别人说我做师傅的夸自己的徒弟,眼下在广陵的生药铺子里,阳儿这样估计也是找不到第二个的。虽说他眼下就能出师了,可我是真的希望他留在铺子里做事,以后接我的班,让我早点回家养老歇着。”

    “傅三爷,阳儿只说要回家帮衬家里,不知道府上是什么特别的原因么?”李掌柜出言问傅老实。这可完全出乎傅老实的意外,他昨晚可没有排演过这一段,因此支吾了两句,还是傅阳出面回答:“师傅,这是徒儿一直以来的志向。我希望能有间自己铺子,将我傅家的字号打出去。”

    “哦?”李掌柜与周大夫等人听了,都是大感兴趣。而傅老实却茫然无知,傅阳的这个想法,从未与他说过。

    “阳儿日后想开间什么样的铺子?”李掌柜好奇地问,“若也是生药铺子,我就要去跟小七爷请辞了,后生可畏啊——”

    虽是说笑,然而李掌柜器重傅阳,可见一斑。

    谁知傅阳答道:“我想承父业,开一家香粉头油铺子。”

    席间一时不少人笑出声来,有人打趣傅阳:“傅小哥,你怎么想起做女娘用的花粉生意!”听声音是大德生堂一个与傅阳比较要好的伙计。

    另外一个声音就说:“你家媳妇难道就不用这些胭脂花粉的?生意么,做得好、有赚头,这是好事。”这像是周大夫的声音。

    “阳儿,”隔了一小会儿,李掌柜终于开腔了,“师傅有几句话,或许不中听,但是师徒一场,师傅只是想提点你,说得不中听的,千万莫怪。”

    “师傅请讲!”傅阳肃然而道。

    “广陵戴凤春,名扬大江南北,买主大多直驱门下,而傅家于这一行当,并无多少根基。初入此道,闻陋识寡,必然无法与戴家抗衡。”李掌柜说得在理,“戴凤春”自创而始,迄今已逾百年,在上一任戴家家主的时候,戴家宫粉更是被选作“贡粉”。而傅家,其实也只是傅老实略懂些制香制粉的工艺而已。若是真要与戴家抗衡,在世人看来,几乎是天方夜谭。

    然而傅阳似乎早已将这个问题想过了,此刻答起来也从容不迫,说:“‘戴凤春’虽然名扬天下,但是所产为宫粉,买主多为大家之女。然而广陵府地处交通要冲,另有运河,直通两淮、山东,附近乡民,也是来此赶集的众多。若是能出产些乡下人爱用的妆粉头油,这生意是大可以做下去的。”

    “是呀,傅兄弟说得有道理。那戴家的粉,那是’美人一身香,穷汉半月粮’啊!若是我媳妇一定要戴家的粉,那可定要被我娘打出家门——”又是那伙计在说话,“那时候,我就没媳妇了。”

    余人哈哈笑道:“你现在不也没媳妇?”

    大家笑了一会儿,突然听李掌柜叹道:“阳儿,你真是块做生意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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