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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旅来归-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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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屋里安静下来了。莫匆这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曹兵手头的东西和人,我快弄得差不多了,听说那有您想要的东西,什么时候派个人清点一下?”
  
  闻言四哥也跟着愣了一下:“这么快?”
  
  莫匆看看四哥,又把目光移回到陈福贵身上,轻描淡写地说:“不算快,早就让人着手做这些个事了,省得他一死,他手底下的虫子跳蚤们找事——咱们中国人办事讲究未雨绸缪,陈叔,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陈福贵脸上的肌肉神经质地抽动了一下,忽地把抽过的雪茄扔到一边,双手交叉,撑起下巴,脸上嬉皮笑脸的表情不见了,紧紧地盯着莫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描绘了动物园的情景




第二十五章 放弃

  半天,陈福贵才笑了一下,重新放松了身体靠在沙发的靠垫上:“我中文水平一般,你们的成语都是四个字的,看上去没什么区别,我不是太明白。不过,黑衣这么早做打算,是为了防什么呢?”
  
  莫匆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笑眯眯地说:“陈叔这话就见外了,我能防什么呢?不也是怕到时候陈叔问起来这事情不好交代么?再说到时候,真手忙脚乱的,不也丢您老的脸?清单——包括曹兵想往东郊转移没来得及弄出去的那批东西,都已经整理好了,现在就可以叫人去拿来……四哥?”
  
  “嗯?”许老四显然不大在状态。
  
  “我昨天晚上托人给您带去的账本呢?”
  
  “啊?哦……哦,那个账本啊,带着呢,怕陈叔想看,带着呢。”许老四一伸手,旁边一个保镖赶紧递过来一本小册子,“我这边还没来得及看呢,谁想到你动作那么快了?”
  
  他把小册子递给陈叔:“您过目一下吧,有什么做的不好的,指点指点后辈。”
  
  陈福贵接过来,从头到尾翻看了一遍,叹了口气,把小册子放在一边:“后辈啊后辈……你们中国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黄河前浪后浪的那个?”
  
  “长江后浪推前浪。”许老四笑着应和了一句。
  
  “长江后浪推前浪!”陈福贵用力拍了拍莫匆的肩膀,摇摇头,意味深长地对许老四说,“我好羡慕你啊,有这么有本事的年轻人在帮你。”
  
  许老四半真半假地客套了一番,这才带着人告辞。
  
  等他们人走后,陈福贵才又点了一根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悠悠地吐出气来——黑衣这是什么意思?表面上看是献媚给他,捧上个天大的便宜让他捞,自愿叫他渔翁得利,实际上……是在出示自己的实力。
  
  是某种类似于示威的宣布——不需要他陈福贵,曹兵也不是对手。
  
  在这样半依附似的合作关系里,叫自己看到他们这样的实力,那是不希望自己朝三暮四么?
  
  有这样的城府心机和能力,却心甘情愿地窝在许老四这个废柴手下……可真是有意思的年轻人。
  
  =
  
  许老四一坐上车就急了:“黑衣你这是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的行为是在跟陈福贵叫板?你可真是……唉!”
  
  莫匆从兜里摸出一根烟,低着头点上,黑暗中微弱的火光下,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乌黑的眼眸盯着指尖的烟,没吱声。
  
  “他今天不跟你一般见识,但是你想没想过……”
  
  “我不是跟他叫板,陈福贵也看得出来。”莫匆打断他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没什么语气的话音里有点冷,“陈福贵他不信曹兵,他谁都不信。老洋鬼子滑不溜手,今天他能把曹兵卖了,一回头他也能把我们卖了。”
  
  莫匆顿了顿,深深地抽了几口烟。
  
  “那你是……”
  
  “四哥,你还不明白老洋鬼子这人么?要是不给他看见点出乎意料的东西,他今天见了你回去就会去物色下一个随捡随抛的傀儡。”莫匆冷笑一声打断他,“老哈巴狗给个骨头就跟你跑,没油水就咬你一口……”
  
  许老四愣了愣,脸色变幻了好几次,幸亏车上暗,别人瞧不出来。安静了一会,这才低声道:“你也不能都不跟我言语一声啊……”
  
  “这事情我办得也赶,没来得及,对不住。”莫匆笑了一下,“前边闹市口给我停个车吧,我这下去。”
  
  可是四哥……就算我千错万错,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不说生死相交,打心里也从未拿你当过外人,你在陈福贵面前,那么着急忙慌地撇清自己的关系,又是为什么了?
  
  又是为什么了?
  
  
  
  莫匆换了几辆出租车,才慢慢地往小区里走。他的背微微有些弯,不得不说,和这些人在一起的感觉很累,但是刺激,恩怨情仇、勾心斗角、生死自求……并且这能给他带来无法言说的成就感。
  
  他迷这样的感觉,也迷这样的身份——这样和他那窝窝囊囊的父亲完全不同的身份,他好像潜意识里就渴望着这样的颠覆一般。
  
  莫匆老远就看见自家单元门口,安捷靠在墙上,双手抱在胸前,一只脚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旁边点着,他立刻下意识地换上一张有些调侃的热情笑容,扬手打了个招呼:“你这是跑外边体验这种,寒冬中室外劳作的劳苦大众生活……”
  
  安捷抬起头看着他,没笑,语气淡淡地打断他:“你去哪了?”
  
  莫匆一愣:“怎么……了?”
  
  安捷也不知道是冻得还是怎么的,脸色有些发青,平时里见着谁都笑眯眯地一双眼完全睁开了看着他,眼睛很亮,在路灯微弱的光下,显得冷极了。
  
  “你去哪了?”他有些机械地又问了一句。
  
  那一瞬间莫匆心里升起某种,就像这个少年知道自己行踪似的错觉,他干巴巴地笑了一下:“你找我有事?找我有事可以打电话……”
  
  安捷僵硬地笑了笑:“我找你?我找你能有什么事……但是你最好回去看看你妹妹。”
  
  莫匆的眉头一点一点皱起来:“谁?小瑾还是小瑜?怎么了?”
  
  “晚饭的时候小瑾回来了……然后,”安捷顿了顿,两腮的肌肉绷紧了又放松下来,低声说,“你父亲单位的人来过……”
  
  莫匆恨不得还没听完他的话,就猛地冲进楼道跑了上去。
  
  安捷站在原地没动,冷冷地注视着地面——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这么劳心费力,甚至拼着挨枪子地帮着这个年轻人有什么意义,莫匆冷酷而没有人情味,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他,所以他也要对不起全世界,为了他那些个禽兽不如的所谓……所谓道上的朋友,他连自己的亲妹妹懒得分出心神来去管!
  
  他就不想想两个姑娘还这么小,他在刀口上混日子会给家里带来什么?就不想想莫燕南那么一个老书呆子、心理上恨不得都没断奶的男人,一个人是怎么把这个家撑起来的?
  
  这样害人害己害家害社会的东西,管他做什么?就让他自生自灭去算了,省得将来让老教授身后都蒙尘。
  
  安捷把手插在裤兜里,冷笑了一声,慢慢地回身走了回去。
  
  =
  
  莫匆闯进家门的时候,小瑾和小瑜一站一坐地在客厅里,小瑜坐在沙发上,小瑾靠在对面的墙壁上,五颜六色的头发乱七八糟地散着,画了好几圈黑线的眼圈被眼泪冲得乱七八糟的,脸上色彩混杂,好像个画乱了妆容的小丑优伶。
  
  她直直地盯着小瑜,眼睛睁得大大的,眨都不眨,眼泪却大滴大滴地落下来,有的留在衣服上,有的洒在地上,小瑜低着头不看她。
  
  莫瑾来来回回,回回来来地都只问那一句话:“为什么你们都知道,就不告诉我?”
  
  莫匆轻轻地把门合上,叹了口气,伸手去拍莫瑾的肩膀,被女孩一闪身躲过去了,那双显得异常大异常凶狠的眼睛登时转向他:“你也知道爸的事,你为什么也不告诉我?!”
  
  莫匆低声说:“我这是怕你激动,你看你不是……”
  
  “是,对,我激动,我激动。”莫瑾一边点头一边往后退了两步,嘴唇哆哆嗦嗦地好像要挤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可惜不大成功,“你们都不激动是不是?你们都早就盼着他死了是不是……最好就这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省得你们还得披麻戴孝、还得给他买骨灰盒立坟头!”
  
  “莫瑾!”莫匆皱了皱眉,低低地呵斥了她一声,深深地吸了口气,“你不要过分——”
  
  莫瑾用力往脸上抹了一把:“我知道我脑子不如你们好使,我念书念不好,我瞎折腾惹是生非,我天天跟他打架,我看见他高兴就浑身不自在非得弄得他不高兴,我离家出走,我来回来去没完没了地揪着他跟妈那点事不放!可那是我爸……我亲爸!”
  
  小瑜猛地一震,大眼睛里似乎有水汽一闪,她飞快地用手背抹了一下,又低下头去,稍长的刘海盖在眼前。
  
  莫匆怔怔地站在那,脑子里好像被她那一句话给炸空了。
  
  莫瑾似乎笑了一下,又或者只是哼了一声,用力把他推到一边去,拉开门。楼道里的声控灯被她开门的动静启动,猛地亮起来。
  
  安捷靠在对面的门框上,好像等着她出来一样。
  
  莫瑾脚步一顿,忽然觉得心里越来越委屈,越来越悲伤,几乎到了无法承受的地步,她脚步有些踉跄地冲到安捷怀里,把脸埋在他肩上,双手狠狠地揪着他的衣服,痛哭失声。安捷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中间有意无意地,抬头看了默默地站在对面的莫匆一眼。
  
  从第一次见他,安捷似乎总是带着某种友好而熟稔的态度,可是这一眼却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莫匆隐隐地感觉,有什么东西,似乎变了。
  
  小瑜从沙发上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的房间,把门死死地拍上。
  

作者有话要说:啊……这章悲摧了。
莫匆啊莫匆乃个丧良心的兔崽子~~~~老娘忍乃很久了!
准备虐之




第二十六章 暗算

  莫匆这段日子觉得很不对劲,也许是西伯利亚来的冷空气太生猛了,也许是冬天通风少导致的有点抑郁,反正哪里看着都非常态非主流。
  
  比如小瑾突然把头发剪短了,擦干净了那张云雾缭绕的脸,一本正经地早出晚归背着书包上学。弄得他们班本来已经绝望的班主任,为自己教化了一块茅坑里的石头一样顽固的不学好份子而痛哭流涕。
  
  再比如对门的人好像一夜之间变得行踪诡秘,原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状态没了,邻里邻居的住着,却能一个礼拜都难能碰到一两面,偶尔碰到了,也没了以往熟稔随意的玩笑招呼,大多应景似的点点头,就擦肩而过了。
  
  还有那长时间以来,他都已经快习惯了的,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突然就不见了。
  
  就像整个世界都决定,在迎来公元纪年新的一年之际,改头换面脱胎换骨了。
  
  他经过附近高中的时候,发现教导主任正扯着嗓子喊:新年要有新气象。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种似乎都在平稳中往好发展的新气象烦人极了。
  
  元旦过后没多久就放寒假了,小瑾反常地宅在家里读书学习,莫匆竟然在她的写字台上发现了练习册这种诡异的东西。而安捷好像完全忘了他还要高考这码事,尽管据说他的各门任课老师连番找他做工作,他仍然拒绝了任何一个“在自己私人时间”内的补习班。一放假就收拾了行李,背着包旅游去了。他倒是放心,家里的钥匙留了一副在小瑜那里,告诉她可以随时过去拿书看。
  
  四哥接过了曹兵所有的东西,包括曹兵的风头,曹兵的蒸蒸日上……甚至四哥手头那些明面上的正经生意,也随着新春采购高峰的到来效益翻番。当初的许老四,总让人有点斯文败类的感觉,可是如今境遇变了,人的气质好像也能随着天差地别。
  
  鼻梁上仍然是那副眼镜,可是镜片后边的目光却有气势多了,莫匆忙忙碌碌的结果就是喂饱了许老四和陈福贵两个人的荷包,他自己得到的好处自然也不少,只是……以他现在一个“普通大学生”的身份,没办法拿出来用。
  
  莫匆不在乎这些,他在乎的是四哥越来越大的势力,越来越硬起的底子。
  
  钱不算什么,利益也不算什么,这些他的生活都不缺,他的最终目标是翟老炮。莫匆有时候想,即使翟老炮不弄出那些个借刀杀人的幺蛾子,当初没有出手阴四哥,总有一天,他还是要找上翟老炮的。
  
  就因为北京城第一号人物只能有一个,翟海东年纪已经大了,又是个残废,他霸占着这位子太久,也该皇帝轮流做了。当初如何英明神武,那是当初的事……如今,不是那个年月儿了。咱们要有自知之明,既然是流氓,就不用太遵循社会上那些个所谓论资排辈的老黄历。
  
  这个世界上,各行各业都要与时俱进,开拓创新。
  
  莫匆无时无刻不在估算自己和翟老炮的实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那头已经瞎了残了……老得快死了的狮子的位子。
  
  这是某种,能让人疯狂的野心。
  
  有先哲说了,上帝要让人毁灭,必先让人疯狂。这句话说得实在太好,可惜真正的疯子都拿它当耳旁风。
  
  许老四在这种类似咸鱼翻身,几十年的媳妇熬成婆的美好感觉里飘飘欲仙,他也还不明白一个道理——豺狗有豺狗的活法儿,就算整了容,它也干不了森林之王这差事。
  
  就好比这一天——才破五,饺子味还没从食道里消散。许老四在和人谈一桩生意,对方是陈福贵介绍来的几个俄罗斯大鼻子,人高马大的带着亡命徒一样的气息;一个皮肤黑里透着黄的柿饼脸翻译;还有几个运货的。
  
  他没带黑衣过来,毕竟黑衣是他的秘密武器,曝光率太高不好。
  
  俄罗斯人能喝酒这点许老四总算是切身体会到了,多烈的伏特加人家喝下去跟灌汽水似的,脸不红心不跳,他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陪也不是,不陪也不是,稀里糊涂地也没少往肚子里灌。
  
  可事实证明,中国的土著肠胃果然对这帮北极熊的洋酒有点水土不服,好容验了货,一手收一手掏钱两清了,他这才吁了口气,说声不好意思遁去洗手间。
  
  
  
  许老四在卫生间拉好了裤子,晃了晃脑袋,自我感觉还算良好,至少神智是比刚刚清醒些了,他以不规则的行走路线来到了洗手池,小脑还没从五迷三道状态回过味儿来,就着池子洗了几把脸,才要抬起头来,却猛地发现自己后脑勺上顶了一个让人觉得不那么和谐的东西。
  
  许老四登时出了一身虚汗,喝进去的伏特加从毛孔里瞬移,头皮一炸就醒了,他战战兢兢地直起腰来,镜子无比忠诚地反射了他身后那位仁兄的柿饼脸——友情客串翻译的柿饼脸兄虽然长得寒碜了点,不过说不上惊悚,惊悚的是他手上那把P7M13。
  
  看着许老四喉咙滑动了一下,柿饼脸阴阴地笑了一声,以那段经典的“破喉咙”台词的口气说:“四哥,你手下的兄弟,现在都歇下了,不用担心。”
  
  许老四眼珠骨碌碌地乱转,努力抑制住不让膝盖发颤,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你们……俄国鬼子……”
  
  柿饼脸把枪口往他脑袋上用力戳了戳:“来的时候,人跟我说四哥是个酒囊饭袋,原来看低了四哥了。”他顿了顿,又补充说,“依鄙人看来……四哥是个高等的,有一定智能的酒囊饭袋。”
  
  他猛地把许老四的手臂扭过来,把枪口往下移,抵住他的后心:“对不住,鄙人受人之托,您再高级,也得跟鄙人走这一趟了。”
  
  屈原何以断送于楚王,武侯何以失意于后主……古来所有良臣不遇明君的悲愤,大概在不久以后,始终对历史抱有浓厚看热闹兴趣的莫匆,会有一个更切身的体会。
  
  或许这个故事是想告诉我们,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安捷只走了半个月多点的时间就回来了,事实上他走得也并不远,都没出河北省。沿着那条已经接近于废弃的铁路——曾经太著名的京包铁路线,从北京城出来一路向北。
  
  冬天不是一个热门的旅游季节,没有那么多美好的风光,特别是在这古燕赵地。可是你永远能看到意想不到的东西。
  
  都说燕赵古称多感慨悲歌之士,从燕山山脉脚下经过的时候,才体会到了这个地方的内涵,和南方相比,这里的山算不上高,也算不上险峻,可它们那灰蒙蒙的、裸 露在外边的巨大山石,就是有本事叫人心生悲凉。
  
  枯死的树枝在那些石头缝里钻出来,或者孤独地守候着,靠近山村时候随处可见的简陋坟冢。乌鸦或静谧地停靠,或冲天而起,声声啼叫。嶙峋的山石硬划过朔北的寒风,好像能被迫发出某种悲愤的呜咽。
  
  还有那些破旧的房屋……那些偶尔可见的,至今砖头已经不在、黄土坯却依然坚守的城墙所围成的四方古城。
  
  传说中穆桂英点将台和杨六郎石像的旧迹,没有被旅游业开发的破败的古长城,这曾经狼烟升起的地方——
  
  安捷之前并没有来过类似的地方,上课的时候,读到某首描绘边塞的古诗阅读,才临时做了这样的决定。他忽然就明白了“不到长城非好汉”的意思,这长城指的绝不应该是京郊那一小段被中外游人充斥的地方,那旅游旺季的时候走一步要停很久的地方,而应是这荒郊野岭处残存的、好似带着刀剑伤痕的身躯。
  
  这是条,男人一生中最少要走上一次的路。
  
  一出了关,来自北方的冷空气没了山脉的屏障,便越发地肆无忌惮开,尤其是在有风的时候,中原地区的人也许无法想象那种冷,不是阴冷,不是寒冷……而是那种,吸进去好像就会伤了呼吸器官的凛冽。
  
  安捷最后一个停驻的地方时坝上草原,然后他觉得自己差不多该回去了——他忽然间有些不放心莫家那一对双胞胎的小女儿,特别是情绪失常的莫瑾,这种有所牵挂的感觉,好像还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他到家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安捷背着简单的行李,穿着一身破破烂烂脏兮兮的衣服,脚微微有些瘸——这年轻的身体素质当然没话说,可是显然硬件上不大支持他一下子走那么远的路,脚底下磨了不少泡。
  
  因为脚疼他没走大门,抄了下近路,所谓的近路是小区旁边一个不该有门的地方,因为年久失修,开了个小口子,物业收钱不办事,这口子一直没弄好。
  
  这地方靠着小胡同,没路灯,到了晚上挺昏暗的,安捷本来一只耳朵带着耳机慢悠悠地往里走,却突然顿住脚步。
  
  他缓缓地把耳机从耳朵里拉出来,掏出手机,按亮了屏幕,照着自己的脚底下——那里有一摊暗红色的液体,没有干,然后安捷慢慢地把手机举高,顺着那液体的痕迹……
  
  荒芜的墙角处靠着一个人,头歪在一边,外衣衣摆把血迹扫出一大片痕迹,微弱的光打在那人的脸上,安捷有那么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莫匆。
  

作者有话要说:顺便怀念了一下很多年没走过的京包线~~
抬头四十五度忧郁状望天,有多少人暗暗希望小莫子童鞋抢救无效呢?
人生啊~~~




第二十七章 血夜

  莫匆忽然觉得学好语文是件很重要的事情,比如那第一声枪响起的时候,他头脑里居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形容自己现在心情的词汇。
  
  四哥毫无理由地约他出来,这事情很不对劲,但是他还是来了,就因为这么长时间以来的信任,他不曾对许老四有过任何疑虑。
  
  他想过可能是四哥骗他出来出席些无聊的应酬,塞给他一些歪瓜裂枣半男不女的人妖,甚至就算四哥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叫他出来消遣……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可他从来没想到,等着他的会是在这个没有人迹的地方,一阵热情洋溢的冷枪。
  
  四哥不听他劝一意孤行办蠢事的时候,四哥在陈福贵面前有意无意地撇清和自己的关系的时候,莫匆心里都有过不满……
  
  可他还是愿意相信四哥的——然而现在说相信不相信没有任何意义,他所能做的唯一一件有意义的事,就是逃。
  
  人是有潜力的,就算莫教授被一堆怪物追赶的时候,一千米跑也能到大学生达标标准,何况是身手敏捷的黑衣。他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干脆就不去想,不去想是谁要杀他,也不去想四哥为什么要这么做,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周遭的动静上。
  
  只要离开这个地方,再往有人的街区稍微靠近一点,哪怕还是个小流氓丛生的胡同。他们也就不敢再放枪……毕竟为了自己一个人,招来条子就不划算了。
  
  临阵不惊,面色不变,头脑清晰——不得不承认的是,即便安捷再看不惯他,再觉得他不知天高地厚,莫匆也绝对是个人才。
  
  二十分钟后,莫匆冲出枪械包围,到了第一步目标地点,稍微松了口气——除了肩膀上被子弹擦过留下了一条伤痕之外,还没有更严重的事故结果。
  
  然而就是这时候,这帮没完没了的臭虫居然还是不依不饶,小胡同两边同时窜出两个人来,手上拿着枪指着他。靠,就不信你们敢开枪。莫匆在原地定了一下,眼看着那两个人从两边靠近他,他猛地伸手一扒墙缝,用一条手臂的力量把自己撑了上去,飞快地翻过去——拼着腿脚上让他们打一下了!
  
  那两个人反应应该说也并不慢,立刻有人扣动了扳机,可是没有听到预想中的枪声,莫匆只觉得脚踝处一刺,像是被什么蛰了,立刻心里一凉——果然这里没有人敢放子弹,可是更要命的是,他们手里那个是麻醉枪。
  
  把老子当成野外大型危险动物?你大爷的!
  
  莫匆双脚才落地,立刻一股劲风扑面而来,竟然有人在这里拿着砍刀等他——莫匆一侧身,一脚把这偷袭的人踢了出去,随后没有给对方任何反击的机会,扑上去在偷袭者小腹上又补了一拳,一只手扣住他的喉咙,一只手接住他因为疼痛而脱手的砍刀。
  
  被扣住喉咙的人喘着粗气,只觉得黑暗中眼前人那一双野兽似的眼睛,好像传说中的怪物似的,泛着骇人的红。
  
  莫匆脸颊抽动了一下,猛地把刀劈在那人脖子上,大动脉喷出来的血溅了他一脸,他狠狠地抹了一把,把倒在脚边的尸体踢开。
  
  无声的杀戮在黑暗中进行,一群人对一个人……或者是,一个人对一群人。
  
  然而没过多长时间,莫匆就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麻木感从脚踝开始上移,慢慢地爬上了他的腿,他的腰,手臂……甚至视野都开始迷糊。
  
  这时背后猛的一阵钻心似的疼痛,有人偷袭了他一刀,莫匆借着这疼,精神一振,以脚为轴,回身摆刀而过,嘶声惨叫响起,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莫匆咬咬牙,猛地在自己身上插了一刀,神智清明了不少,飞奔出去。
  
  他时走时停,撑不出了便给自己一刀,可是疼痛能维持的清醒时间越来越短。
  
  最后,莫匆跌跌撞撞地躲进一个废弃的仓库里,躲在角落里,努力缩起身体。杂乱的脚步声很快追来,他们停顿了一下,就开始搜查,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莫匆苦笑了一下,神智混沌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麻药的效用才好似过去了一点,莫匆恢复意识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感觉自己手上的刀还在不在,摸到那熟悉的冰冷触感才微微松了口气,随后小心地调整着自己的身体,睁开眼睛。
  
  仍是在那黑黢黢的仓库里,身上有很多散发着怪味的纸箱,他仔细地听着周围的动静,极安静。
  
  半晌,莫匆才谨慎地动了一下,从藏身的地方爬出来,整个仓库被翻得乱七八糟,不知道是谁扫到了一堆纸箱子,正好砸在他身上和旁边,所幸莫匆晕过去了,没有任何动静,还刚好被遮掩得更好了些。
  
  他暗叫一声侥幸,爬起来往外走去。
  
  一身的伤口这才疼痛起来,而大量失血让他脚底下软绵绵的,一个不注意就得摔出去,他咬了咬牙,意识又有些发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始终念着,要回家,要回家,要回家……
  
  就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莫匆这一生,到目前为止,经历过两次足以让他刻骨铭心的背叛——第一个,是血脉相连的生身母亲,第二个,是他这么长时间以来当做父兄一样毫无保留、呕心沥血的四哥。
  
  都那么讽刺……
  
  他的身体遵循着趋利避害和回家的本能,脑子里却乱七八糟地闪过很多东西,小时候李碧云的吵闹和她对家庭的叛离,长大一点明白父亲的懦弱和无用,再往后,眼看着小瑾做出来的事越来越不着调,小瑜心里的东西压得越来越多越来越深,然后年少轻狂的自己堕落到夜店,醉得狗一样,招惹了一帮流氓……和四哥出手相救。
  
  莫匆目光涣散地想,四哥救过自己,就这一句,自己就这么心甘情愿地进了这个圈子替他卖命……这种感觉很复杂,他觉得自己欠了四哥的,可是在这之前,他没有欠过任何人任何东西,只有别人欠自己的。
  
  而且这个滋生腐败在暗夜里的世界,有不一样的男人,他们狡诈凶狠,他们以命相搏,他们成王败寇弱肉强食,他们甚至能泯灭人性,畜生不如。但是无论如何,他们强悍……不是像莫燕南那样只会道歉和跟在别人后边的男人,不是莫燕南那样只会读书翻资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男人。
  
  他有时候崇拜他们,并升起某种奇妙的征服欲和挑战欲。
  
  然而莫瑾的那句话,却不合时宜地在他越来越不清楚的脑子里回荡开——“他是我爸,我亲爸!”
  
  忽地就悲从中来。
  
  因为莫燕南已经死了……研究所的人来过很多次,意思只有一个,他虽然名义上是失踪,可他们都心知肚明,他已经死了。
  
  他莫匆的父亲,就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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