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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凤欺凰 下西塔篇by凌影-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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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凤被震撼得动弹不得,直到这男人的笑声传来,他身后的光明倏然暗了下去,门后的情景火凤也能看得真切了。有一只手拉着他走出门后,火凤身上刚刚被骄烈的阳光覆盖住,就听见耳边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吼声,那声音自下而来,火凤低头一瞧,惊得瞠目结舌。
兽医拉着他从一条笔直的天桥上走过,火凤这才注意到,他们的位置高高在上,脚底下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因为距离太高,连面目都是模糊,从他们极狂热的吼叫声,火凤想象他们脸上激动不可自抑的神情。
天桥的尽头是一个圆形的平台,上面也纹刻着跟甬道中相似的图腾图案,在阳光的照射下,那些铄金的图案就象活了,生龙活虎,光华四耀。
如此大的场面,火凤虽然是觉颜的皇帝,却也前所未见,心下不由怪异非常,这西塔一名兽医,怎就会有这般排场?他们西塔人祟拜野兽,总不至于爱屋及乌连那兽医也一起祟拜了吧!
火凤听脚底那些欢呼声中,重复性最高的就是一个“札柯”的词汇,火凤猜测,那大概就是这名兽医的名字。
札柯走上那刻有图腾的平台,平平摊出手臂,他一言不发,却教底下的人群更是沸腾,火凤只觉得声浪犹如波涛汹涌从脚底涌上,连这天桥也震动不停。
火凤还以为自己会被掀翻掉落下去,他心下有些慌张,在后面小声唤道:“喂~~~~喂~~~~”
他的声音根本传不到札柯的耳朵里,可后者却象是感觉得到,转过身来,朝他笑笑,他的笑也显得气势恢宏。
火凤小心翼翼地问:“这里……是哪儿呀?”
“达幕塔。”一记嘹亮的声音入耳,直敲火凤心房。
火凤向身后望去,天桥的另一端,他们刚刚走出来的地方,一座森天巨塔笔直插入云天,那黝黑狡健的身躯,真如庞大的怪兽,即刻就可以将天地吞入口中!
火凤吓得倒退几步,把嘴巴张得大大的,突然醒觉过来,立刻用袍子上的面纱摭住脸。
可不要……让食齿把我的牙齿吃进去啦。
我是西塔的国王。
札柯中气十足地对自己道,火凤本来也想扬头挺胸地对他说,我是觉颜的皇帝,可四下一看,发现自己底气太不足,转而道:“我是火凤,火中之凤。”
札柯怔了怔,继而哈哈大笑,他的笑声震天憾地,这一声,底下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就象沸腾的开水突然冷却,寂静一片。
刚刚的嘈杂把火凤震得头晕脑胀,突然静了下来,火凤浑身的鸡皮疙瘩一个个全冒了出来。
札柯转过身去,朗朗的男声传来,绕着达幕塔回旋直上,那天帝老儿听到了,怕是也会忌妒他的威风八面。
“好一个火中之凤!”札柯喝一声。
他的声音在天地之间回响,火凤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号那么响亮。
札柯的声音回声未尽,耳边倏然传来一种簌簌的怪声,火凤朝声音来处一望,只见底下人头攒动之中,蓦然蹿出一道紫色的光,紫光包围着一件银白色的物事,以迅雷之势向上飞来。
游龙宝剑!
火凤大喝一声:“小心!”
札柯忙移步离开平台,只见那游龙宝剑直直向上插来,从平台正中刚刚札柯站身的地方穿过,直飞天空,那平台中央破了一个大洞,洞沿的裂纹越来越大,轰隆隆的震动声中,平台上面的图腾花纹崩裂开来,碎裂的石块向底下密密麻麻的人群掉落下去!
那游龙宝剑飞上天空后,倏然化身为一条鳞光闪闪的银龙,髯须飘逸,厉牙尖爪,咆哮巨吼声使天地闻之变色,银龙摇头摆尾,在空中盘旋几周后,声势吓吓地张开巨口,向札柯这边冲来,立时就要将他吞没!
此时火凤却大叫一声,突然越过札柯身旁,拦在他的面前,那银龙眼看就要扑来,尖锐的嘶叫着,张开的血盆大口间,火凤却惊异地看到一个人的脸,那张脸此时仿佛正在神游般,闭着眼睛浮浮沉沉!
“申叔叔!”火凤惊异地叫一声,那张脸在银龙口中逐渐清醒过来,睁开眼睛望着他,心下也是大异,喝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银龙的来势骤然停下,浮在半空中与火凤相对。
“申叔叔,你要干什么呀!”火凤不解地问。
申叔叔望向札柯,目光变得凶狠尖锐起来,他冲火凤吼一声:“你让开!他就是那个祸国殃民的狗皇帝!”
火凤猛烈地摇头,挡住札柯在自己身后,对申叔叔说:“不啊!申叔叔,他是好人!一定是你们误会他……”
火凤话还未说完,身后札柯就猛然搂住他的腰将他拉过来,迅速向后退,札柯喝一声:“放!”
只见达幕塔的塔身张开一个个小洞,从里面射出无数黑箭,箭尾上还连着铁链,向银龙的身躯射过来,箭网如织,银龙根本躲避不及,被千百黑箭穿身而过,发出极凄厉的惨叫声,在空中痛苦地扭动,试图逃跑,却被穿胸而过的铁链锁得死紧。
火凤惊住了,他在银龙因痛苦嘶吼的巨口中望到申叔叔痛苦嚎叫的面孔,他张开手欲冲上前去,腰间却被札柯钳制得紧紧的,火凤气急地向后挥出一拳,骂道:“放开我!我要去救申叔叔!”
札柯避开,火凤那一拳着空,只觉得札柯抱着自己不断地向后退,退到来时那扇门后,那门在眼前沉重地合上,银龙的惨叫声越来越小声,火凤的叫声却在空旷的甬道间越发凄厉起来。
札柯看安抚不住他激动的情绪,突然从衣袖间抽出一根银针,从火凤胳膊上扎下去,后者感到一点点刺痛,其后整条胳膊便麻木下来,两腿也虚软无力,整个人就瘫倒在地上人事不知了。
火凤在梦中想起申叔叔那温柔的笑脸,眼泪止不住落下来。
第七章
银龙被擒之后,银光渐淡,后来化为一段污黑的剑,从空中直落下来,落在空旷的广场上,札柯王的侍卫将那剑捡回来,呈给札柯。
札柯接过来,手握剑柄,细细端详,口中喃喃道:“申龙,我说过,游龙宝剑,唯有真龙之人才配得上,你偏偏不听,如今只落得尘土一归。”
说着他将手指按上剑身,从那乌黑的污浊上抹过,所到之处,剑身又恢复华光闪耀,诡异的紫光映照着他的脸。
札柯问:“你跟申龙怎么会认识的?”
火凤只顾着骂他:“你这虚伪的坏蛋!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虚伪?何出此言?”
火凤哈一声,道:“你还不虚伪?笑眯眯假惺惺的,又帮烈云治伤,又用好吃的哄骗我,让我以为你是个好人……结果……结果却发现你是个大坏蛋!”
札柯呵呵笑道:“我可从未扮演过好人!”
“那是因为你从来都是个大坏蛋!”火凤气鼓鼓的。
札柯道:“我是西塔的国王呀,有人要刺杀我,你不说那个是坏蛋,反说我是坏蛋?”
“你……你是狗皇帝!”火凤搬出了阿宝的原话。
札柯一摊手,道:“那看来,我就要眼睁睁看着那银龙将我吞食入腹,才可成就我好皇帝的英名?既是如此,火凤你今日何必救我?”
火凤一下无语,激动得喘息不停,逗得札柯哈哈直笑。
有人从外面匆匆跑进来,一进来就极其激动地扑在床上,口中念念道:“皇兄!皇兄!你没事吧?听说你被刺客……”
可他话还未说完,就发现床上躺的不是他的“皇兄”,而是火凤,那人张大了嘴,呆愣半天,突然大叫一声:“是你!”
“是你!”火凤的惊叫跟他同时出口。
札柯有些吃惊,道:“你们俩认识?”
“鬼才认识他!”
“鬼才认识他!”
又是异口同声。
把札柯逗乐了,道:“你们可真有默契呀!”
“鬼才……”
“鬼才……”
两人见又要说一样的话,赶紧同时噤声,捂住嘴巴,生怕漏出一个字来。
又是那锦衣公子,火凤在心中念叨,好死不死,怎么又遇上这个“恋马狂”的变态,自己的运气真不好,想必又是因为他时常念叨觉子胤那煞星的缘故。
“哈依,你怎么会认识火凤的?”札柯问,让他坐下,安抚他激动的情绪。
那锦衣公子名叫哈依,原来他是札柯的兄弟,也就是西塔国的觉罗爷。
哈依说:“皇兄,你可还记得我对你提起的那匹神马?”
札柯啊了一声,恍然大悟道:“原来就是烈云哪!”
哈依问:“你也见过?”
札柯点点头:“它现在就在我后院房间里休息。”
哈依一跃而起,激动道:“我现在就去看它!”
火凤却从床上蹦起来拉着他的衣袖不放手,对札柯说:“不行!不行!我不能让这家伙再碰我的烈云!”
札柯却笑道:“火凤,我这皇弟,平生没有别的嗜好,只是爱马成痴,你若不让他看上一眼,怕是他今生今世都不得安宁呀!”
“这个变态,若是让他看了,怕是烈云会不得安宁!”火凤道。
哈依却已经等待不及,推开火凤就向后院跑去,火凤连忙追过去。哈依见到正在床上休息的烈云时,更是激动得要冲上前去,却被火凤赶紧拦下,道:“喂喂!只能看,不能碰呀!”
哈依心急如焚,谁也没想到,他居然扑嗵在火凤面前跪下,道:“在下寻觅一生,却从未见过此等神驹!若能得兄台相赠,了我一生夙愿,我必将倾囊相报!”
火凤被哈依缠得烦透了,天天在院子里打转躲避他的围追堵截,只要被逮着,那疯子必然又哭又叫,逼着自己要他将烈云相送。火凤当然不愿意,烈云一路驮着自己跋山涉水,虽然找错了地方,可没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能把它送给这变态,让它从此过着被这变态骚扰的凄惨生活!
火凤每天躺在床上,就盘算着怎么逃出去,这红墙高塔,虽无人守卫,可没有飞天遁地的本事,想带着烈云逃出又是谈何容易!
火凤越想越头疼,幸好侍候的侍女端上一盘果点来,他立刻将烦心事抛到一旁,专门应付美味,可手指还未触到美味,火凤就愣住了。他张着大口望着面前的侍女,一声呼唤还未及出口,那侍女已经从果盘下面取出一把匕首来,向火凤胸前刺来。
火凤连忙向一旁躲去,捏住那侍女的手臂,道:“阿宝!你干什么呀?”
那侍女原来是阿宝假扮的,她目露凶光,忿忿地骂道:“枉我好心把你带回家去,谁想你居然跟狗皇帝是一伙,还害死了申叔叔!我今天一定要替申叔叔报仇!”
火凤忙解释:“不是的!我并不知道札柯是皇帝呀!”
“还想狡辩!我这几日混在宫中,见你与那狗皇帝两兄弟谈笑风声,还敢说你们不是一伙的?”
火凤苦起脸,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谈笑风声’了?我是被他们纠缠得很辛苦好不好?”
阿宝冷笑两声,道:“既是如何!我就快些了结你这辛苦的人生吧!”
看阿宝的匕首又向他刺来,火凤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只能满屋子乱跳躲开阿宝的攻击,他又不敢叫侍卫进来,怕他们抓住阿宝,真是苦不堪言。正在这时候呼的耳边风声阵阵,火凤回头一望,只见一把银光烁烁的宝剑向他身后飞来,飞到跟前的时候火凤的右手就不由自主地伸出去握住那把宝剑,顺着宝剑的势子就向阿宝刺去!
火凤心中大惊,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脚,那宝剑直指阿宝,后者惊慌失措,举着手中匕首抵挡,可这宝剑威力无比,哪是阿宝一个弱女子抵挡得了的!没几下手中匕首便已经飞脱而出,阿宝跌倒在地上,看那宝剑迎面而来!
火凤喉中发出一声闷吼,用左手紧紧抓紧剑柄,扳回它的去势,将之奋力向地上摔去,腾起一脚踩在上面,那宝剑还欲作势,火凤却咬着牙紧紧压制住它。
阿宝吓得面容失色,问道:“你……你是什么妖怪?”
火凤道:“不是我!是这妖怪!”
一声哈哈大笑传进来,札柯走进来,朗朗道:“游龙宝剑,本就是一妖龙化身,亦正亦邪,全在它一念之间。”
阿宝一看到札柯,脸上就怒气腾腾,捡起地上的匕首,就要向札柯冲过去!
火凤一个失神,游龙宝剑便从脚底腾空而起,再度向阿宝刺去,直直插入她的胸膛!
那剑柄……还握在火凤手中。
这游龙宝剑,真是一件妖物,不象剑,倒象个动物,而且性情乖张,脾气倔犟,跟火凤倒有相似之处,可能就因为这样,它就喜欢极了火凤。
自打那天被火凤握过之后,游龙宝剑就看上火凤了,对他死缠烂打纠缠不休,不管火凤骂它踢它踹它,把它扔得远远的,把它埋得深深的,没过片刻它就又是破土而出,继续对火凤穷追不舍。
火凤冲那天上飞来飞去的游龙喝出一声:“别再跟着我啦!”
札柯笑道:“游龙追凤,倒是天作之合。”
火凤骂道:“狗屁!我才不要这把妖剑!”
札柯呵呵笑起,说:“你可知道这游龙宝剑,乃是创世神器之一,天下多少英雄竞相折腰,为的就是一睹它的风采。申龙为了能够使用这游龙宝剑,不惜用自己的肉身献祭给游龙为饵,才能使它出鞘一次,如今这宝贝肯认你做主人,你该高兴才是。”
火凤的脑袋摇得象拔浪鼓似的,说:“我才不要!这鬼东西,害死申叔叔!还刺了阿宝!我恨死它啦!”
札柯道:“那就糟了,游龙一旦看上了谁,定然誓不罢休,你若是不要它,他恐怕会对你追随上一生一世。你想想看,天天有只龙飞在你身边,世人可真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火凤为之气结,将札柯赶了出去,坐在地上,恨恨地瞪着游龙,那龙儿倒也识得他目光中的愤怒,扮起可爱来,由一把紫光宝剑,化为一条小白龙,在空中徘徊来去,意图讨好火凤。
火凤才不吃这一套,那目光中喷出的火焰,简直要烫死游龙,后者怕怕,老老实实地蜷起一团,在空中悠悠浮浮。
火凤这才收回目光,盘算起怎么救出关在天牢里的阿宝,他正在头疼,那游龙倒是悠哉,在空中飘啊飘,居然睡着了,还打起鼾来。火凤在屋里听见奇怪的声音,寻觅了半天才听出是从它那里发出来的,不由火冒三丈,将桌上的水杯向游龙扔去,正砸中它的脑袋,游龙惊醒,倏间化为一条体形庞大的巨龙,呼啸盘旋,将那宫殿的房顶都撞飞到天上去。
火凤见他那么凶猛厉害,灵机一动,对游龙道:“喂!你若是能助我救出阿宝,我就原谅你曾经的所为,收下你这妖物啦!”
游龙吼叫一声,只将尾巴甩动到火凤面前,火凤见状,从它尾巴爬上去,踩上游龙的背,抓紧它身上的磷甲,大喝一声,那游龙扬首向天际飞去,去势惊人,可站在上面的火凤却稳如泰山,不动不摇,连风呼啸而过都吹不到他。火凤心下叹道,啊,这宝贝,比起老把人扔下去的翔云使,可真是好用多啦。
火凤正在得意,身体却跟他过不去,胸腔间熟悉的剧痛又传来,这几日的闲情,居然让他忘记,自己有这顽疾在身。
那揪心的痛甘让火凤抓住游龙磷甲的手失去力气,他一松开手,身体便从空中垂直向下落去,火凤还以为自己就此粉身碎骨,游龙却在空中一个骤急转弯,俯身而下,向火凤冲过来,拦住他下跌的势子,他们一人一龙齐齐从天空落下,砸在地面上。
一声轰天动地的巨响,游龙庞大的身躯将那丈高的红墙砸得塌下来,荡起满天的碎砖烂瓦,那尘土飞扬中游龙又变为宝剑,安静地躺在地上。
火凤上前去捡起宝剑,忍住胸中剧痛,向那堆碎裂的砖头走去,红墙塌下,自己终于也可以走出去了。
“慢着。”身后传来一阵厉喝,火凤听出那是札柯的声音,他皱紧眉,转身就将手中宝剑向他刺去,可手脚虚软,没走一步路去,便跌在地上。
札柯面色凝重道:“你不能出去!”
“你再敢拦我,就尝尝这剑的滋味!”火凤威胁道。
札柯叹口气,沉沉道:“不是我拦你……是你,是你不能走出去呀!”
火凤凝眉,话还未问出口,已经疼得伏在地上。
札柯怜惜地望着火凤,将他从地上扶起来,用缓慢深沉的语调道:“火凤,你身中剧毒,毒已入心脉五脏,若没有我这院中满樱花香麻醉你的感觉,你早已经活活疼死!”
火凤按在胸口的手放了下来,他恍恍然地望着札柯,望着札柯身后满天飘飞的落樱。
第八章
算时间,已经入冬,南方各地想必已经飘起雪花纷飞,可这白云山顶,虽然没有落下一粒雪花,却是天底下最寒冷的地方。即使觉子胤日日运起体内真气抵挡,还是抵不过那浸入肺腑的冰冷,他想起身来运几套拳法暖身,双腿因为盘坐多日,早已经被冰冷侵入骨髓,血脉凝结,离残废也不远了。
觉子胤的视线一时也不敢离开九尾菊,算不清自己多少日子没有闭眼睛了,现在他整张脸被冰封住,眼睫上面结出几分长的冰柱,他就算想闭也闭不上。
觉子胤整个人都被冰锁紧,只有这双手,是无比地灵活,每片九尾菊飘落之际,他即刻伸出双手去捧住,将它们小心翼翼地收藏在怀里。
觉子胤手伸入怀中,将四片淡雅的小花瓣罗列在手掌心中,细细端详,每片花瓣掉落之时,他先是一阵惊喜,再来便是痛达心肺。
因为他知道,此时在那个雪花纷飞的地方,有个人正承受着千百倍于他的痛苦,生命正从他手中这一片片美丽的花瓣中一点点地流失掉。
我能抓住什么?
阿宝,我自身尚且难保,我随时都会死掉,我该怎么救你?
火凤坐在满樱树下,抓起地上一把满樱花,恨恨地将之在手中揉碎。
哈依站在旁边看着自己,这个时候,最开心的莫过于他。知道火凤即使命不久矣,再也没人阻止他靠近烈云,这匹神马终究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他只需要看着火凤一天比一天衰弱,慢慢地死去。
火凤苦笑着看他那一脸喜不自禁,道:“哈依,你爱马至深,可对马的了解有多深?你知道,一匹良驹,通灵至性,它的一生只肯跟随一个主人。若是我死去,你认为烈云它会怎样?
哈依默然半晌,缓缓道:“忧结成疾,郁郁而终。”
火凤极舒心地绽开笑颜,这么多天,终于看到有人比自己更难过了。
“你现在应该盼着我多活几日,这样你才能多见烈云些时日。”火凤道。
哈依却一脸苦楚,道:“烈云的腿伤早已经好了,我们不敢让它来见你,可是它仿佛也预感到你的不测,这几天不吃不喝……”
火凤伸出双手来,看着自己如枯柴般槁瘦的手指,道:“连我自己……都不敢照镜子呢。”
火凤将目光投向哈依,让他看清自己的脸,后者惊栗地颤抖一下,将目光别开。
“我不是没有见过比你更可怕的病人,可是……你刚刚到来的时候,分明是漂亮得很,活泼得很,可短短几日之间,居然就……”
“可我有办法让烈云永远不知道我死了。”火凤道。
哈依一惊,兴奋地低下头来:“什么办法?”
火凤露出一抹狡猾的笑容,道:“你要先帮我一个忙。”
火凤将满樱花的药粉吞食下去,药力最多维持半个时辰,在这之前,他要扮成下人,尾随哈依到天牢去将阿宝救出,有哈依在,麻烦的不是看守侍卫,而是阿宝。
火凤脸上虽然蒙着面纱,可阿宝一听到他的声音,还是恨不得咬他一口,任凭火凤怎么拽他,就是不肯从天牢里出来,她对火凤吼叫道:“少假惺惺了!谁不知道这又是你跟那狗皇帝的计谋!”
火凤服食了满樱的药粉,身体本就虚软无力,根本没办法跟阿宝纠缠多久,哈依在牢房外看火凤的身子摇摇欲坠,连忙走过去扶住他,冲阿宝道:“你好不识抬举,人家连命都不要也想救你出去,你却反咬一口!”
阿宝恨恨道:“你这狗皇帝的兄弟,少在这里演戏了!”
火凤喘着粗气,对哈依道:“别管我了,先把……先把阿宝救出去。”
哈依点点头,扶火凤坐在地上,他一把抓住阿宝的手,用力掐紧她的胳膊道:“小丫头!你最好乖乖听话,我可没那么多耐心陪你玩!”
阿宝还欲开口,却被哈依一个凶狠的眼神瞪了回去,哈依将阿宝带出牢房,给她裹上火凤来时身上披戴的衣袍,临走前对火凤道:“你等着!我会回来带你回去的!”
火凤斜躺在地上,对他勉强一笑,满樱的药力快要过去了,那揪心的痛苦又渐渐浮现出来,火凤心想,如果就此死掉,也许是最好的。
阿宝看到火凤脱下长袍后的样子,吓得大叫:“你……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的!”
哈依却已经不耐烦,对阿宝连扯带拽,说:“反正他是快要死的人了,你顾着自己就好!”
阿宝一听他这话,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什么?他会死?”
哈依道:“你不是早就盼着他死吗?”
阿宝眼中却闪过凶狠的目光,她一口咬上哈依的胳膊,下面狠狠踢中他的裆部,哈依惨叫着将阿宝甩开,阿宝顺着他的力道稳稳落下地面,朝火凤跑去,将他扛上肩膀。
火凤身体的瘦削让阿宝心惊,她背着火凤从牢门冲出,向天牢出口奔去,身后哈依大喊:“快!有人越狱!抓住他们!”
门口侍卫听到声音,立时警觉起来,将手中长枪长刀举起,朝飞奔来的阿宝迎面砍去。阿宝虽然习过一些功夫,可毕竟只是个小孩子,哪敌得过他们的攻击,何况她背上还背着火凤。
火凤看阿宝处处落在下风,喘着气道:“阿宝……你放下我自己逃吧,放心,我跟皇帝是朋友,他们……他们不会伤害我的。”
“你到现在还这样说!”阿宝拖着哭腔,一边躲开守卫的攻击,一边连骂火凤:“我还真被你骗到!以为你跟皇帝是同党,没想到你已经……”
“你听我说……”
“我不要听!”阿宝吼道,“好,你说你跟皇帝是同党是不是?我倒要试试看!”
说着阿宝夺下身边一个守卫的刀,架在火凤的脖子上,冲那些守卫喝道:“让开!你们看看他是谁?”
众守卫皆一愣,后面哈依高喊着:“住手!住手!快住手!我背着皇兄偷偷将他带出来,若是伤到他,我还不被他砍成几千块呀!”
那些守卫顿时不敢动作,任由阿宝“胁持”着火凤,从天牢大摇大摆逃走。天牢的大门在哈依的命令声中轰然开启,天牢外面就是荒山野岭,阿宝背着火凤狂奔出去,一刻不敢停歇,火凤在阿宝背上只觉得她喘气声渐粗,脚步也晃动起来,他心中惭愧不已,居然要一个小女孩拼了性命地来搭救自己。
“阿宝……”火凤勉强出声。
阿宝停了下来,气喘吁吁,问:“怎么啦?是不是太颠簸你不舒服了?没办法呀,狗皇帝的兵马一定在后面追来了,不跑快些不行!”
“不是……阿宝,你放下我吧。”
“什么?”
“你快逃吧……我这将死之人,不要再拖累你。”
“你这混蛋!”阿宝忿忿然:“说什么丧气话!什么将死之人,你还是活得好好的咧!”
火凤扯出一个苦笑,道:“你不知道……我这是中了毒。”
“中毒?是狗皇帝对他下了毒?”
火凤摇摇头,说:“不是,是我自己……唉,一时向你解释不清,阿宝你快走吧,只要放下我,皇帝不会再追赶你的。”
“你让我丢下你不理?那可不行!”
“你这小女子……”火凤抬眼望她,只见阿宝倔犟地抿起嘴角,神情坚决,他知道再说什么也无用的。
“可是……他们就快追来,你跑得再快也……”
阿宝突然扬起一个调皮的笑,朝一个方向努努嘴,道:“跑得再快,能追过它吗?”
火凤疑惑地看她一眼,再向她看的那个方向一望,顿时目瞪口呆。
烈……烈云?
烈云早已经等在路口,看到火凤他们,兴奋地扬起四蹄,向这边跑来,火凤看阿宝一脸了然如心的笑容,更是疑惑了。
火凤问:“你怎么会认识烈云的?”
烈云已经跑到身边,阿宝上前去摸着他柔顺的皮毛,道:“我不认识它呀!”
火凤啊一声,问:“那你们……”
“可是我认识龙儿啊!”阿宝道,从烈云的背上捧下一只小东西。火凤定晴一望,居然就是游龙宝剑化身的那只小白龙!
龙儿乖巧地盘起一团,在阿宝手心里,黑黝黝的目光直视火凤,充满了真诚、还带有一丝狡黠,后者暗暗道,它可真会装人!
“我还在天牢的时候,龙儿就已经溜进来,告诉我你跟哈依的计划,我早已胸有成竹,龙儿又通知了烈云,将它带出宫殿,在这个时间地点汇合。”
“它……它会说话?”火凤惊得瞪大眼睛。
阿宝一笑,冲龙儿努努嘴,说:“你来讲给他听听。”
火凤奇怪地望着小白龙,那小龙也望着自己,四目对视,不消一时半刻,火凤分明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却已经明白了整件事情,这就是念力的效果。修道之人,初时修身,到一定境界之后才可以修心,自己在师父的点拔之下修行了一千年,至今在修心方面还是毫无成果,可这只不过是一把宝剑--可这真的是把剑吗?
阿宝拍拍他的肩膀,道:“别发呆啦!再过会儿他们就追来了,我们赶紧逃跑吧!”
火凤问:“我们要逃去哪里?”
阿宝将火凤推上烈云的背,道:“走到哪儿是哪儿!”
火凤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张开口:“既是如此,那我们……我们就去新罗吧。”
第九章
白玉致再见到觉子胤,吓了好大一跳。
他居然真的就维持着白玉致走时的姿势,连位置都没变过,或者说他想变,已经动弹不得。
他的身上已经结了足足一尺厚的冰,隔着厚厚的冰层,已经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可白玉致靠近的时候,他还是极敏锐地感觉到了,他的手掌迅速阖上,将花瓣收入怀中。
白玉致望向那九尾菊花,花瓣只剩三片。
白玉致笑道:“新罗在西塔的探子,最近得到一个非常有趣的情报。”
觉子胤没有回应,他已经没办法回应了。
所以白玉致继续自说自话:“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会提到西塔?”
白玉致靠近几步,觉子胤却突然提起放在地上的宝剑,那清寒宝剑虽然名为清寒,在这冰天雪地间躺了许多天,却丝毫未曾结冰,剑一出鞘,仍然寒光夺人。
觉子胤将清寒宝剑直指白玉致的方向,目标却不是他,而是一剑插中他手中所拿的一叠纸张,收回来,放在面前。
那是一叠通缉令,发布通缉的是西塔国。
通缉令中最醒目的,是一副肖像,上面的男子面容俊秀,却是一脸病容。西塔人多数没见过觉颜皇帝的模样,不然看到这张通缉令,怕是个个都要惊得掉了下巴。
白玉致呵呵笑起来,道:“看来觉颜跟新罗一战未即,倒是要先跟西塔纠缠一番了。”
阿宝将火凤扛在肩膀上,缓慢地向前移动,烈云突然一声长嘶,阿宝抬起头来,一眼望去前面已经没有路,烈云站在悬崖边,向远远对面的另一道悬崖嘶叫一声。
阿宝啊地一声出口,对烈云道:“你去两边看看,有没有近些可以越过去的路。”
烈云去了后,阿宝将火凤放下,平摊在地面上,她看火凤一日比一日虚弱,渐渐形容枯槁,连一粒米,一滴水也灌不进去。他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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