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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凤欺凰 下西塔篇by凌影-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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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凤欺凰》下西塔篇
作者:wengxinjue(xxx。xxx。xxx。xxx) 2004/12/12 14:06 字节:118K 点击:33次 帖号:59
当前论坛: 灯火阑珊 'danmeige。bbs。' 互换联接:来吧!可怜可怜我这个伤心的人吧
《火凤欺凰》下西塔篇
BY:凌影
第一章
火凤向来自信过人,他的胸膛内燃着源源不尽的火焰,虽然这火焰面对凡尘浊世冷雨寒风,有些摇摆不定有些后劲不足,虽然被这宫廷之间的虚虚实实掩映得有些落败颓然,可是一觉醒来,睁开双眼,火凤将万般景物尽收眼底,心中埋藏的,仍然是坚定的种子。
我乃火中之凤,即使烧剩了最后一根羽毛,又怎会畏惧这凡尘俗世?
火凤在一个山洞间醒来,这里没有紫荆城的满眼繁花似锦,没有宫殿中的温床软枕,只有硬邦邦的石头跟潮湿的漳气,火凤枕在烈云俯卧下的肚皮上睡了一晚,起来就哎哟哟地抱怨着。
“以后喂你吃肉好啦,见天只是吃草,连身上的肉也象砖头那么硬,枕得我好不舒服!”
烈云呜咽一声,从地上站起身来,这一夜,它更加腰酸腿疼,却有苦不能言。
连烈云也忍不住要抱怨这少根筋的皇帝陛下,居然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在魁北的草地上跳起身来就要去找觉子胤,身上什么盘缠都没带。不要以为火凤不知道在人间行走是需要银子的,所以这些天来他将身上的金玉石器、绫罗绸缎、腰环配饰发散得干干净净,这些宝物的价值本来足够他挥金如土喝喝不尽的,可现在,他只是用来换碗水喝、讨几个馒头吃。
火凤的肚子咕噜噜抗议了许多天,晃晃荡荡没有油水,看向烈云的目光越来越垂涎,把烈云吓得躲出八丈远去。
以烈云日行千里的速度,从山洞里出来后,也走了足足三天才看到城镇的影子,令火凤萌生出一种重回人间的感觉。大路上的交通颇为繁忙,与觉颜的热闹不一样,这里熙熙攘攘的,不是人,而是车马,这里的人都喜欢把自己包裹在铁制的大盒子中,连那前面赶车的马夫,头顶也摭着一把伞。
可火凤一出现在那里,所有的人立即从车里面钻出头来,聚成一团对他行注目礼,一个穿花裙子打把小花伞的女子,从马车上优雅地走下来,从随身挎包里取出一副精致的小眼镜,架在鼻梁上,对火凤好奇地端望。
在他们看来火凤太奇怪了,可让火凤看来他们更加怪异。
火凤也就是身服破了点,头发乱了点,脸孔黑了点--可这些人呢?
火凤看到他们的第一眼,想到的唯一词汇就是:妖怪!
火凤心里怪叫着,这北国的人长得就是奇怪,脑袋上顶着一团黄黄的杂毛,有些打着卷,以怪异的形态扎在头上,活象宫里的老太监养的那只哈巴狗。
火凤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什么妖怪没见过,他不慌不忙地从烈云背上爬下来,怪异的目光一刻不停地追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弄得火凤浑身不自在。
市镇上来来往往的车马,因火凤的出现在原地定格了少时,又恢复动态,继续来来往往。
火凤松了一口气,牵着烈云从车马群中穿过,看起来如闲庭信步,可如果不是他现在饿得腿根发软,直想一头扎在地上。
火凤的一步步犹如踩在云朵之上,找不到实实在在的感觉,这个时候被恶劣地狠狠蹭一下,火凤脚根一扭,险些跌倒在地,不忿地抬眼一望。
一队人骑着高头大马,护着辆华丽的马车,横冲直撞地闯过来,马上的人身着金甲闪亮,鞍上和马车上均刻有一对对张牙舞爪的雄狮。
他们经过之后,扬起的灰尘荡得火凤灰头土脸,他呸呸几下也吐不尽口中的沙土,心下更加愤怒难当,喝一声烈云,跨坐上去,朝马队追逐而去,烈云是何等奇驹,扬蹄没几步便追上那狂奔的车马队,赶超在他们前头,火凤拉下烈云的马鞍,一声惊天厉地的长鸣,惊得整个城镇都为之耸然。
连那队威武的车马也感到震憾,不得不停驻下来,领头的一人怒冒三丈,冲火凤大骂出口,可惜他嘴里叽叽哇哇讲的火凤一句也听不懂,还以为他气急败坏在瞎嗷嗷。
也难怪火凤不明白,他恐怕不知道这世间还有“外语”这玩意儿。
火凤一脸迷茫,冲对面叫道:“你到底鬼叫什么呀!我一句也没听懂!”
对面的人面面相觑,再转过头来,手上就多了样东西。他们列摆成阵护在中间的马车前面,个个手持弓箭,冲火凤怒目而视。
火凤见他们手中的弓箭在弦上,随时都要破空而来的架势,吓一跳,暗恃,这什么鬼地方,几句话不合就要动刀动枪。
可怜火凤手无寸铁,想吓唬吓唬他们也不行,可若他这样退却又太丢面子,所以火凤梗着脖子死不服输,还在大叫:“几个小喽罗就想吓唬住我?你们可知道我是堂堂……”
火凤话音未落,一名弓箭手已经等得不耐,手中弓箭嗖得呼啸而来,火凤躲闪不及眼看就要中招,此时却有另一支箭以更加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这支箭追来,瞬息间便将之拦截下来,那两只箭就在火凤眼前相撞,双双栽在地上。
火凤张口结舌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朝那支箭射来的方向望去,那是一间临街的酒楼,二楼天台上,一名锦衣美服的公子正朝这方向望来,他手中没有弓,只有一把轻盈的羽扇。
相隔太远,火凤瞧不清他的面目,只觉得笑如和风,让人如沐暖阳。
对面车马队的人看到这名公子,反应更加夸张,一个个惊得从马上跌落下来,慌慌张张地跪在地上,朝那名公子磕头不停,口中念叨什么火凤听不懂,可这阵势,他再熟悉不过。在宫中的时候,每天被人三跪九叩厌烦得要命,可一路风尘赴赴,对这套礼数还真是十分想念。
可惜这些人不是在跪他。
火凤别扭地望了天台上的公子一眼,踢踢烈云的肚子,驱它赶紧离开这伤心之地,对面的人却不依不挠,伸出粗壮的手臂拦在他面前,这次他口中吐出的词句,火凤字字听得明白。
“想走?没那么容易!”
烈云扬起前蹄就要踢上那人的脸,它的脾气居然比火凤还差劲,那人身形敏捷地躲在一旁,从金甲中抽出一把长刀,向烈云正脸上砍来,烈云后退几步躲开,一声嘶叫,转身从侧身向那人顶过来,头颅正撞在那人的腰间,他极其狼狈地跌倒在地上,烈云上前去将一只前蹄踩在他胸口,好不威风。
看烈云帮自己出了口恶气,火凤心中大快,乐得哈哈笑不停,伴着烈云得意之至的嘶吼,引得四下侧目不已。
车马队的人恼羞成怒,正欲再上,天台上那公子却发话:“莫再丢人现眼了。”
“你是从哪儿来的?”锦衣公子悠然问道,他一身素雅却不失高贵的锦袍,用暗线编织的金龙若隐若现,身份定然不一般。
只可惜这些火凤都没注意到,自打上了这酒楼,他的眼睛就一刻不停地盯住酒桌上的饭菜,那口水哗哗啦啦,从一楼淹到二楼。
直到楼下的客人莫名其妙地探上头来,问上面的人:“屋顶漏雨了吗?”
锦衣公子看火凤满脸灰土面目不清,只有两只眼睛贼亮贼亮的,迫切地想用目光将美食吞食入腹。锦衣公子颔首一笑,道:“来来,先坐下,边吃边说。”
火凤一听到这声指令,动若脱免,屁股还未着板凳的一刹那,一整只鸡便已经狼吞虎咽入肚,平日自己吃饭时,刑誉这老头子总是在旁边絮絮叨叨,要细嚼慢咽,要优雅斯文,要有皇家风范,可火凤离紫荆城早已十万八千里,刑老头鞭长莫及,再不管不着啦。
说起来,刑老头是真的关心他,自己这么一声不吭跑了,他也不知道急得上吊没有,想到这里,火凤心下有些恻然,手下的动作就停了下来,默念刑誉的名字三遍,再念三遍,然后一脚把这个名字踢出脑海,留下更多位置给面前的美食豪宴。
在锦衣公子的吩咐下,各路美食佳肴轮番不断地送上来,火凤根本顾不得那是什么,只知道往肚里面倒,直吃得自己滚圆如气球,再也充不进一口气,他把最后一盘菜倒进口中,扎紧皮球,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若不是火凤一张口气球就会撒气,他真想欢呼雀跃一番,他笑眯眯地看向锦衣公子,以目光传达谢意。
锦衣公子看得懂这目光,也回他一个笑。
两人都不再开口,默然对坐,火凤专注于体内气体的流汇,锦衣公子则意味深长地注视着火凤的神态。
他们从午后一直坐到黄昏,楼下驻扎着的车马队开始骚动,领头的不断朝二楼这边望来,神情很焦急。
锦衣公子朝楼下望望,就向火凤这边看来,火凤心里正在默念:不要叫我不要叫我不要叫我……
锦衣公子还未张口,火凤就从座位上一跃而起:“我现在没有饭钱给你!”
倒把锦衣公子也吓一跳,火凤连忙解释道:“我……我不是存心赖你的,只是现在真的没钱,等我……等我找到觉子胤以后,让他搬来一座好大好大金山来还给你!”
锦衣公子莞尔一笑:“不用不用!”
火凤如释重负,应付地假笑两声,就欲离去,这时锦衣公子却将手中羽扇一展,拦在火凤面前。
“你现在还不能走!”
火凤凝眉望他,这人长得白白净净的,怎么张口说完的话就不算数,对他的印象不由降低几分。
“你没钱,可以还给我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火凤疑惑地望他一眼,将自己上下打量一番,无辜地摊开手:“你要这身破衣裳吗?我现在一无所有啦!”
锦衣公子呵呵笑道:“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有一件绝世奇珍?”
“绝世奇珍?”火凤夸张地瞪大眼睛:“你指什么?”
锦衣公子那笑容略带奸滑,将手中羽扇一扬,指向一个方向:“就是你!”
第二章
锦衣公子将手中羽扇一扬,火凤只觉面前一阵冷风袭来,他下意识地后退几步,那羽扇并不针对他,而是向楼下指去,羽扇间飞出道道银针,楼下正在休息的烈云来不及躲开,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上已经中了数道银针。
火凤听到烈云一声凄厉的嘶吼,慌忙朝楼下望去,烈云奔跑起来,虽然身形趔趄,似乎很吃力,可仍旧无人能奈它如何。
“快!把它给我追回来!这等俊俏的马儿,百年难得!”
锦衣公子紧盯着烈云远去的身影,神情亢奋,他从二楼天台飞身而下,驾上一匹马,也朝烈云追去,大马路上马蹄声,呼喝声,尖叫声,声声震天,烈云遥遥领先,身后数十辆马匹追而不舍。
火凤愣了半天,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弄了半天,这人只是看上他的马儿,害他紧张半天。(后台观众:砸砸砸!砸死这个故弄玄虚的衰人作者!)
火凤一点不担心烈云的安危,他可算见识过烈云的厉害,马蹄扬得高,脑筋转得快,凡人的奸险诡计,它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否则这一路而来,火凤早不知道被虎视耽耽的山贼和骗子分食成几块了。
烈云不愧是觉子胤这等狡猾之人教养出的马儿,火凤虽然骑在烈云背上,有时候都忍不住怀疑,到底谁是人,谁是马?
说到觉子胤--唉,这人命带煞气,连名字都提不得,每次提到这个名字,就会有坏事发生。
上次是遇到山崩;
上上次是包子里吃出砖头;
上上上次差点被人当饺子馅剁开卖了;
上上上上次是遇到黑风寨那群凶神恶煞的山贼;
再上上上上上次……
后来火凤再也不敢想这个名字,强迫自己忘记,可有时候自己也管不住自己,所以他就给觉子胤起了个代号,叫“谁”。
他每每拍着烈云道:“你说那个谁……唉?那个谁是谁来着?”
所以现在火凤的心坎里一冒出这三个字,就暗叫坏事,再四下一望,果然。
他从酒楼大吃一顿出来后,本是精神大振,伸胳膊抖腿地走着,突然周围就围上来一群人,拿着木棒,呼喝着朝他劈头盖脸打来。
火凤躲都躲不及,只能捂着脑袋逃跑,却见四面都是人,连个苍蝇都飞不出去,心里呻吟一声,大骂觉子胤的煞气真是无远弗界,走到哪儿也逃不掉。
火凤捂着脑袋等待棍子落下,那群人却迟迟没有动静,他疑惑地抬起头来,咦,他们一个个虽然手持木棒凶气腾腾,脸上却笑得灿烂无比。
那是一群跟他一般衣衫破旧的少年,瘦弱的身躯,袖筒和裤管里都空荡荡的,倒象几支木棒支起的架子。
觉子胤坐在马车里,莫名一阵心寒,他蹙紧眉头,掀起马车的帘子,问身边的侍卫:“觉颜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侍卫道:“觉罗爷,一切平安。”
觉子胤点点头,朝四面一望,行近新罗地面,连山水都与觉颜大是不同。新罗气候看似温和,却变化万千,早上还是风和日丽,到了晌午就突然狂风大作,尤其是夜晚,每每电闪雷鸣风雨交作,大队人马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这一路而来,饶是这群铁铮铮的汉子,也被折磨得吃不消,脚程渐渐缓了下来。
副统领于将对觉子胤此次北行万分不解,若说出征,他们带的兵马粮草太少,若是出使,觉子胤的脸上又一日比一日杀气慑人。
觉子胤道:“觉颜新罗,必有一战,只是时机未到。”
于将费解:“那将军此行意欲何求?”
觉子胤深深地叹息:“去解开一个结。”
火凤望着面前排成一排的七个小乞丐,哭笑不得。
“我叫宝丫头!”其中个子最小的那个最先发话,“我姓宝,叫丫头。”说完又指着跟她并排站的几个男孩,他们一字排开,个头从高到矮,象座小山似的,望上去煞是有趣。
“这是我的哥哥们,大哥招妹,二哥引妹,三哥牵妹,四哥盼妹,五哥留妹,六哥……”
宝丫头说到这里停顿住了,看她面有难色,火凤更加好奇,催促道:“快说快说呀!他叫什么?”
“六哥……媚娘。”
火凤愣了半天,望望宝丫头,再望望媚娘,动作极机械地转过身子,捂起肚子,继而爆发出一阵暴风雨般的大笑。
他不是不愿意去看,而是不敢看,看那小子黑乎乎还搭拉着鼻涕的模样,哪一点跟“媚”联想到一起去。
宝丫头看火凤笑得喘不过气来,象是受了极大的屈辱,举起手中的木棒就向他打来,她一动,六个哥哥也随着他的动作,都把木棒向火凤举起,火凤看势连连后退,摆手道:“我不笑了,不笑了!”
宝丫头一脸严肃:“你敢欺负我的哥哥们我绝不饶你!”
看她个子小小,脸上稚气未脱,出口的声音也奶声奶气的,可她的认真、她的坚定,都有让人无法抗拒的震撼力。
火凤赞赏地望向她,道一声:“好样的丫头!”
宝丫头皱起眉头:“不要叫我丫头!”
“为什么?这不是你娘给起的名字?”这个娘八成思女成狂,终于得了这个女儿,自然宝贝非常。
“你也不要提到我娘!”宝丫头的声音拖着哭腔,一对大眼睛里面泪珠转动转动,却怎么也不肯掉下来。
六位哥哥却都聚上来,抱着宝丫头的肩膀,呜呜咽咽哭泣起来。
火凤傻眼了,他看天色渐暗,连忙道:“啊!我看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睡觉吧!”
宝丫头从哥哥们的肩膀中露出脸来,望向天空,有些发怯地说:“他要来了。”
“他?”
火凤还未及问出口,宝丫头拉着哥哥们的手,飞快地往另一条路上狂奔,边跑边向火凤喊道:“随我来!”
火凤不明所以,却也跟了上去。
太阳刚刚落下,城内的气氛倏然就紧张起来,店铺门面无一例外齐刷刷地关上,大街上象被扫荡过般干干净净,卖菜的连个白菜叶儿都没留下。火凤跑了几条街都没见着人影,寂静的夜空下他的脚步声越来越响亮。
一阵突兀的风扫破了死寂,这该是何等安静,连风的经过都从容不得。一家铁匠铺的招牌开始在风中摇摆不定,快要掉下来,吊钩却不肯放手,固执地咬合着,摩擦的声音听了让人心底发颤。
那阵风只是路过,片刻便无踪。
空气中开始传来一种微热的气息,越来越沸腾,火凤又听到呼呼的风声,极其规律,一来一去,是人为的风声。
火凤从脚底开始发麻,他瞥到铁匠铺的门缝中渗出一点点光,走上前去敲门,没想到他的手还没碰到门板,那脆弱的门板便脱落下来,险些砸着他。
奇怪的是这阵极大的响动,却没有惊动房间里的任何一个人,他们各司其职,专注着自己手下的活计。
有人在推拉风箱,有人忙着添柴,有人在煮开水,还有人给所有的人擦汗。
一个身形健壮的男人,赤着膀子,钢劲的肌肉盘虬着,在火光映耀下那汗水淋漓格外照眼。
这男人手里握着一根长铁,在火炉上将之烤得通红,他看到火凤进来的时候对身边擦汗的人说:“阿宝,你的朋友来了。”
阿宝必须要踮起脚尖才能够到那男人的额头,她听到这话,放下手中的方巾,朝火凤走来,搬起他身后塌掉的门板,重新将之嵌进门框里。
“进来坐吧。”
火凤点点头,随阿宝走到屋内一个圆桌前,阿宝倒了杯热茶,递给火凤,后者被屋内沉闷的气氛弄得有点郁闷,忍不住开口问:“你们在做什么?”
“铸剑。”阿宝回答。
火凤哦了声,旁边煮开水的招妹却转过身来,一脸迷惑,口中喃喃不停:“铸剑!铸剑!铸什么剑?铸什么剑?铸来何用?铸来何用……”
阿宝上前去拍拍大哥的肩膀,回答道:“铸剑!铸剑!游龙宝剑!游龙宝剑!往事如烟!血海深仇!”
火凤被他们兄妹俩一唱一和弄得迷糊,低头去喝水,又被烫到舌头,惨叫连连,却被阿宝上前来一把捂住嘴巴。阿宝极之凝重地告诉他:“今天是铸剑的最后时刻,申叔叔不能受到任何打扰。”
火凤瞪大了眼睛,嘴里含糊不清地应着。
阿宝放下手来,向铸剑的那男人望了一眼,恨恨地说:“最后一天了,偏偏今晚是月圆之夜!”
火凤道:“我来的路上,没有见到月亮啊!”
“那就更糟糕!”阿宝说着愤然地按了下桌子,“他连月亮都吃掉了!”
火凤扑哧地笑出来,问道:“你们惧怕的,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天狗吧?”
阿宝瞪他一眼。
阿宝走回申叔叔身边,继续她的工作,那男人仿佛永不知疲倦,他手举一把重锤反复地敲打着那通体赤红的长铁,看得火凤眼都疼了,他却从未歇息过。
阿宝望向他的目光心疼不已,“申叔叔,休息一下吧。”
男人摇摇头,回道:“子喻之期将至!子喻之期将至!”
火凤发现这个屋子里所有人都喜欢将一句话颠来倒去的说,还要加重语气,生怕人听不明白似的--事实上他的确听不明白。
这小屋里又热又闷,火凤越坐越觉躁动,起身想活动一下,走到哪儿都碍着人家的事,不得已他看侧面有一个小门,就走了进去。
这小门出去,就是铁匠铺的后院,这也就只能是个铁匠铺的后院了,满院子堆的都是生锈的铁器,在杂草丛生间随意摆放着。
阿宝说月亮被那个“他”吃掉了,可火凤抬头一望,月亮就象个大银盘般好端端挂在天上,连个角都没缺没掉。
觉子胤教自己念书的时候,曾经让火凤背诵上一首以月亮为主题的诗文,火凤正是满脑浆糊,随口道:“月亮象个饼,饼也象月亮,然,饼可食,而月不可食焉。”
觉子胤却没生气,反而道:“月有阴晴圆缺,不会天天都象个饼那么圆的。”
火凤呵呵笑道:“不对不对,月亮什么时候都是圆的,只是你的眼睛,有时候只看到这一面,有时候却看到那一面!”
觉子胤的眼睛变得异常深沉,深不见底,火凤最怕见到这时候的他,平日里无论是讥诮的觉子胤,狡猾的觉子胤,叵测的觉子胤,都不及这时的觉子胤那么令火凤不安。
他的眼睛仿佛要告诉火凤什么,却也在极力向火凤隐瞒着什么。
火凤赶紧低头背诗。
他背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第三章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而如今他们相隔的,究竟是咫尺,还是天涯?
火凤预想中不幸的事情又发生了,他只觉胸口一阵悸动,熟悉的疼痛又向他袭来,不得不蹲下身子把自己绻成一团,胸口裹紧,就好象能把疼痛的范围减小似的。
随着火凤的精力一点点被痛苦耗尽,那满若银盘的月亮也渐渐黯淡下去,天空被一种异乎寻常的黑暗布满。
火凤趴在地上,胸口越发沉闷,他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喘息着尽量往前爬,想到有光亮的地方去,眼前却是一片模糊,光影交叠令他辩不清虚实。
左手摸到一个空旷的地方,火凤顺着爬了进去,顿时被一片氤氲的湿气包围住,他胸口一下子舒爽不少,火凤用手支撑在地上,勉强站立起来,四周漆黑,他伸手出去摸索着往前走,却不妨脚底一空,栽倒下去。
刺骨的冰冷。
火凤掉进一个深不见底的池子里面,那池中的水简直可以把他冻僵,幸好火凤水性好,扑腾几下又浮出水面,四肢很快被冰水麻痹,火凤赶紧游动起来想摆脱这要命的寒冷。
火凤掉进来不过片刻的功夫,距离池边不会太远,奇怪的是这会儿不管他怎么奋力地挥动四肢游动,却总也摸不到岸边,不得已火凤只得转动个方向再游,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就是到不了岸边。
火凤心下慌张起来,这池子究竟有多大?
白玉致见到觉子胤时,眼睛里有一闪即逝的惊喜,后者发现了,却视而不见。
十几日的颠簸劳顿,令觉子胤也露出疲态,可他一刻不肯耽搁,就来到白玉致的宅院。
白玉致的“恒日山庄”座落在白云山顶端,凌霄奇险,渺无人迹,笔直的峭壁直通天际,饶是觉子胤有绝顶的轻功,也险些要跌个粉身碎骨。
以白玉致的性格,本不该活得与世隔绝,若不是他白家三年前与新罗王朝决裂,被视作叛党逆贼四处受敌,他这春日年华,怎肯与孤灯苦雨相伴?
白家一度富可敌国,这恒日山庄建得富贵高雅,象飘在白云山的云雾缭绕中般,虚虚实实,不落凡尘。
白玉致一身淡雅的装束,有如云中仙子,可他的落寞却爬上眉梢,百无聊赖地拔弄棋盘上的棋子,与虚无的对手对弈。
觉子胤站在一旁,静默不动地看着,不忍去打扰,那就象一副画,画上的山山水水都是真实的,他若是伸手去碰,便会天摇地动。
觉子胤的右手触到腰间的宝剑。
清寒宝剑,举世无双,他的主人,也必定孤独一生,只有它清冷寒厉的剑光陪伴。
这把剑本不是觉子胤的,剑身的清冷光芒每每令他心寒,可挥剑的人,将那清冷的光芒舞弄得分外妖娆,让人眼睁睁看那剑尖劈头而下都不舍得躲避。
“我一直在等你。”白玉致说。
“它在哪里?”觉子胤问。
白玉致从石凳上起身,顽皮地伸了个懒腰,说:“天色晚了,我明日再带你去吧。”
觉子胤抽出清寒宝剑,剑尖直指白玉致的咽喉,“你以为逃得过几次?”
白玉致望向他阴云密布的脸,那俊朗的眉目已经爬满疲倦,专属于他的苍桑又浮现出来,与上次见面时那精神焕发的觉子胤大是不同。
白玉致轻叹口气,道:“本想与你叙叙旧,又何需如此心急?”
觉子胤将剑梢一抖,喝道:“该心急的不是我。”
本以为恒日山庄已是绝顶,谁想白云山果然云深不知处,一条长长的链索从恒日山庄直插向云雾中。白玉致飞身踩在上面,他白家的轻功“云中仙”施展起来,飘逸灵动,真如在云中飞逝一般,转眼隐没。
觉子胤紧随而至,当踏在链索上时,脚下步步皆空,难以把持,他不得不运起浑身真气将身体提起,才能维持平衡。
链索终结处,是一片冰天雪地,空气在这里象被凝固住般,没有一丝流动。觉子胤的脚刚刚踏在雪地上,就听到白玉致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在这里。”
觉子胤一转身,白玉致的脸已经近在咫尺,他一身白衣,站在这冰天雪地间,精致的眉眼越发清晰,象个冰雕的娃娃般。
白玉致用手一指,那冰雪的裂缝间,优柔、奇异、缓缓地伸展出一朵素雅的小花来,淡淡的浅橙色,却是格外的治艳。
“这就是九尾菊。”
觉子胤俯下身,观察那娇嫩的花蕊,它的腰肢那么纤细,它的花瓣那么脆弱,可这小东西,生命力却出奇顽强,在这千山鸟飞绝的冰峰绝顶,只有它傲然地绽放。
“就是它能够救玄冰的命。”白玉致道。
“也会要了他的命。”觉子胤回道,那九尾菊的花瓣,只剩八片。
“可你来了不是吗?”这里的寒冷把白玉致脸上的表情都冻僵了,他笑得很冷。
觉子胤伸手想去抚弄九尾菊的花瓣,被白玉致喝止,他的声调沉沉的:“你知道九尾菊最能代表什么?”
“生……或者死。”
白玉致摇摇头,叹息道:“不……九尾菊……实际是生命的一种。它就象人心,看似脆弱,实则坚强骄傲,它若即若离,你永远都不敢碰触,如果你试图把玩,它就会在你手中玉石俱焚。”
觉子胤沉默不语。
“你还要救他吗?”白玉致问道。
“你再问我一百次,答案仍是一样的。”
白玉致叹息着摇头,说:“这株九尾菊的花瓣已经饱满,你要等它掉下来时接住,在此之前绝不可强摘!”
“那需要多久?”
白玉致眼睛里闪过顽皮的神色:“不知道……一天,一个月,一年……都有可能,你只能等。”
觉子胤默然,盘膝席地而坐。
“其实你应该希望它永远不要掉落下来。”
“为什么?”
“食用过九尾菊瓣的人,生命便受这花瓣的支配,每片花瓣的凋落,就说明那人的生命在一点点的流失,直到最后一片花瓣……那人怕是已经奄奄一息,在一个昼夜之内若是不得解救,就算是神仙也无力回天。”
觉子胤望向白玉致的目光,越来越阴狠,简直要将他撕成裂片。
“我可没有强迫你来。”白玉致淡然以对,“你大可现在就回去,陪他渡过最后的时光。不过……”
白玉致说着,便朝九尾菊望去,此时有一片花瓣,轻轻的、柔柔的飘落下来。
觉子胤连忙伸出手掌去捧住,那花瓣落在他掌间,居然只是那么小小一片,却承载着他全部的希望。
白玉致咯咯笑起来:“你可要小心,不要弄掉了,它会冻死的。”
火凤被一阵嘈杂的争吵声吵醒,四肢疲惫得抬不起来,他睁开眼睛,发现面前都是人。
被阿宝称作“申叔叔”的男人紧张万分地望着他,问道:“你没事吧?”
火凤想摇摇头,脖子却动弹不得,他张张嘴,喉咙却刺痛无比。
阿宝已经怒气冲冲地上前来,掐着他的脖子,大骂道:“你这混蛋!居然敢在我们的池子里洗澡!”
申叔叔连忙阻止住阿宝,说:“我想他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不小心?”阿宝气极,“他一个不小心,把我们几年的心血都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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