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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人传-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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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昶止步停身。
  〃嘿嘿嘿嘿……〃
  〃哇!哇!〃
  狞笑与惨嗥之声,栗耳传至,朱昶循声望去,不由杀机直冲脑门,只见广场的另一端边缘,正在进行一幕残酷的屠杀。
  一个书生打扮的少年,高坐椅上,正面,一排十数根木桩,每一根桩上,缚了一个蓬头鸠面的井丐,老少不等,桩前,一排黄衣武士,手执长剑,此际,已有四名乞丐人头落地,猩红的血,流了一地,脖子中尚汨汨冒个不停。
  阴森的笑声,便是发自那书生之口。
  不用说,这些被屠杀的,是丐帮弟子无疑。
  只见书生单手上扬,阴阳怪气地叫道:〃答不答应?〃被缚之中的一名老年丐者,凄厉地吼道:〃办不到,丐帮弟子宁死不屈。〃书生冷笑一声,竖起了三个指头。
  剑芒闪处,惨嗥耳传,又三名丐帮弟子人头落地,颈血喷起五尺之高。
  〃住手!〃
  朱昶这一声暴喝,有如九天雷震,满场俱惊。喝声出口,脚步开始挪动,朝杀人的方向欺去……
  〃站住!〃
  栗喝声中,四名警卫的武士,持剑弹射入场。
  朱昶置答罔闻,昂头挺胸,一步一歪,前行如故。四只剑到了眼前,朱昶目光朝四武士一扫,目光仿佛利剑,含有一种无形的慑人的威力,四武士为之顿然窒住。
  那书生仍踞椅不动,仅转头喝问道:〃怎么回事?〃看样子,他并不知道这不速之客的来临。
  朱昶右脚运劲,只两旋便到了屠杀现场,他面对那书生站立,一双慑人的眸光,透过蒙面巾的双孔,罩定那书生,此际,他才看清这书生年在二十之间,满脸暴戾之气。
  书生霍地站起身来,冷森森地道:〃你是什么人?〃十余名执行屠杀的武士,全圈了上来,寒森森的剑芒,令人股栗,但看在朱昶眼中,只一群土鸡瓦狗而已。
  朱昶反问道:〃你是谁?〃
  〃分坛主螟蛉义子〃嗜血书生姜琦〃……〃说到这里,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目中闪现惊疑之色,期期的道:〃你莫非是……〃朱昶一字字如冰珠般的道:〃断──剑──残──人!〃〃嗜血书生姜琦〃面色剧变,身形猛退,把座椅踢得飞出丈外,圈上来的武士,个个面目失色,闪退八尺之外。
  〃阁下便是〃断剑残人〃?〃
  〃不错!〃
  〃闯本坛有何贵干?〃
  〃比剑!〃
  〃嗜血书生姜琦〃先是一楞,继而嘿嘿一阵阴笑道:〃断剑残人,你够狂,嫌命长吗?〃朱昶目光一扫那些木桩上的丐帮弟子,道:〃以杀人为乐吗?〃〃这不干阁下的事!〃
  〃放了他们!……〃
  〃嘿嘿嘿嘿,阁下凭什么?〃
  〃断剑!〃
  〃好哇!阁下今天碰到用剑的祖宗了……〃
  〃放人!〃
  〃办不到!〃
  朱昶转身走向木桩,一跛一颠,但却是无比的泰然自若……
  十余支长剑,幻成了一片剑雨,罩身洒向朱昶,破风之声,有了裂帛。这批武士,却属一流剑手,十余人联手,其势之强,令人咋舌。
  朱昶双掌一圈一放,撼山栗岳的劲气,隆然暴卷,裂空之声,震耳欲聋,惨号与闷哼同时爆发,人影四射,其中三名,被震得凌空飞射,栽落三丈之外,断场断气。
  〃嗜血书生姜琦〃面色胀成了猪肝色,眼中杀机可掬,嗖地拔出腰间长剑,欺了上前,厉声道:〃断剑残人,你敢在本坛之内杀人,胆大包天……〃朱昶不屑地道:〃这算得了什么?〃
  〃你是存心寻死,还是为丐帮卖命?〃
  〃二者均可!〃
  〃如让你活出本坛,〃通天教〃将自武林中除名。〃〃也许!〃
  〃嗜血书生姜琦〃暴怒欲狂,宁声道:〃你会一寸一寸的死!〃〃这话言之过早,同时你也不配说,现在先说说丐帮弟子何辜,意惨被屠杀?〃〃很简单,丐帮必须退出本分坛地点之外,否则将无一活口!〃〃办得到吗?〃
  〃当然!〃
  〃现在我还不想杀你……〃
  蓦在此刻──
  一个粗宏的声音道:〃坛主驾到!〃
  所有武士,全倒退到数丈之外,齐齐俯首躬身,连那些受伤的,也挣扎着退开。朱昶转身望去,只见一个高大的黄袍老人,在数十人簇拥之下,缓缓朝这边移来。到了约莫五丈之处,那些随行的止步不前,散开呈半月形,黄袍老人独自来到场心。
  〃嗜血书生姜琦〃躬身一礼,道:〃义父,此人声言是来比剑的……〃黄袍老人一摆手,道:〃我知道!〃
  四目交投,朱昶微微一震,从眼神中,看出对方功力相当深厚。
  黄袍老人沉声道:〃你叫〃断剑残人〃?〃
  〃不错,阁下想是分坛主〃剑魔〃了?〃
  〃嗜血书生姜琦〃怒喝一声:〃大胆,这名号也是你能叫的……〃朱昶连目光都不转一下,恍若未闻,仍直盯着黄袍老人。
  黄袍老人突地哈哈一阵狂笑,道:〃你……要找本座比剑?〃〃正是!〃
  〃你怎知本座的尊号?〃
  〃行走江湖,耳目必须灵警。〃
  〃你目的何在?〃
  朱昶心念一转,故作不可一世的气慨,道:〃区区出道以来,未逢能承一击的对手,风闻〃十八天魔〃个个武功高强,所以准备一一拜访。〃〃剑魔〃带煞的目光凝视了朱昶半晌,阴森森的道:〃你要斗〃十八天魔〃?〃〃正是这句话!〃
  〃你没有机会。〃
  〃为什么?〃
  〃因为你今天必死于此!〃
  〃哈哈哈哈,阁下大言不惭……〃
  〃嗜血书生姜琦〃一挪步,道:〃义父,让我成全他?〃〃剑魔〃冷冷的道:〃你不是他的对手。〃
  〃嗜血书生〃大声道:〃义父不是说我的造诣可以对付中原任何剑手……〃〃但你不是此人对手!〃
  〃义父凭什么作此判断?〃
  〃你的内力不如他!〃
  〃但剑术却未必?〃
  〃没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你最好不要尝试。〃〃琦儿极想闻闻高明的剑手?〃
  朱昶冷冰冰地接口道:〃区区断剑出鞘,不见血不回。〃〃嗜血书生〃手中剑一抖,剑芒暴射五尺,狂声道:〃本少座亦然,不见血不收手。〃剑魔徐徐退了三步,道:〃你就试试看吧,但只以三招为限。〃朱昶心存杀念,他看出〃嗜血书生〃毫无人性,杀了他是为武林除害,同时要激〃十八天魔〃主动出面,非下狠手不可,当下冷笑一声道:〃区区向例只发一招。〃〃嗜血书生〃恶狠狠地道:〃本少座的惯例是对手血不流尽不休。〃〃很好,出手吧!〃
  〃拔剑?〃
  〃对你还不必!〃
  这句目无余子的狂语,激得〃嗜血书生〃七窍冒烟。
  第二章 名传一剑
  〃剑魔〃冷冷地道:〃动气乃〃剑道〃之大忌!〃〃嗜血书生姜琦〃闻言之下,恍如醍醐灌顶,立即平心静气,手中剑斜举上扬,唯目中的杀机,却更加浓炽了。
  朱昶双目射出两道青光,注定对手,略不稍瞬。
  全场肃静无声,所有的目光,紧盯住场中,心弦全绷得老紧。
  〃通天教〃虽然崛起不久,但声势超过掌握武林命运的〃黑堡〃,居然有人敢上门挑战,此人若非癫狂,便是不可思议的人物。
  〃呀!〃
  一声栗吼,震得所有在场的武士心神皆颤,〃嗜血书生姜琦〃的长剑,挟雷霆万钧之势,劈向朱昶,这一击,系全力而发,不但凌厉绝伦,也奇诡得令人叫绝。
  另一道剑气,一闪而灭。
  〃哇!〃
  只得半声惨号,预期中石破天惊的场面便结束了。
  朱昶尺余长的断剑,斜举未收,无人看清他是如何拔剑出手,因为太快了。
  〃嗜血书生〃的长剑保持了直刺之势,剑尖距朱昶心窝不到三寸,所有的人,呼吸全在刹那之间停住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已分出胜负?刚才的半声惨号是发自何人之口?怎的僵住了?
  〃砰!〃
  〃嗜血书生〃仰面栽了下去,一颗脑袋滚出老远,腔血如泉喷出。
  〃呀!呀!……〃
  惊呼之声,响成了一片,朱昶徐徐放落断剑。
  〃剑魔〃脸色大变,暴喝一声:〃剑来!〃
  一个黄衣武士,双手捧着一柄连鞘长剑,疾步上前,高举过顶,〃剑魔〃伸手拔出长剑,那武士退回原位置。
  碧绿的剑芒,冷森刺目,一望而知是一柄奇兵。
  〃剑魔〃挪步上前,与朱昶隔五尺相对,狞声道:〃小子,你的目的真的纯粹为了比剑?〃朱昶悠悠地道:〃不错,区区曾立誓只要〃断剑残人〃存在,就不许有以剑称雄的剑手。〃〃你狂妄得相当可以……〃
  〃区区不拟分辩。〃
  〃从今天起,江湖中将无〃断剑残人〃其人。〃〃阁下别太自信,也许〃剑魔〃之名沉没。〃〃如何比法?〃
  〃一招!〃
  〃本座见死方休?〃
  〃区区仍然是一招。〃
  〃剑魔〃老脸一片铁青,牙切切地道:〃本座生平第一次遇到你这种死活不知的狂人。〃朱昶仍是那么冷漠、平静,似乎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动气。
  〃好说!〃
  〃开始吧?〃
  〃慢来,在下有条件!〃
  〃什么?你……居然还有条件?〃
  〃不错,条件极简单,既有〃断剑残人〃,就不许有〃剑魔〃,你我只能有一人留在江湖中……〃〃哼!还有吗?〃
  〃败的一方,自废功力,永远退出江湖。〃
  〃本座却非要你的命不可!〃
  话声中含蕴的杀机,令人不寒而栗。
  〃悉听尊便,如果阁下不敢接受条件,就不必出手。〃〃废话,准备纳命!〃
  朱昶手中剑再度扬起。
  〃剑魔〃起了一个极具诡异的架势,剑尖寒芒不断吞吐,无形的剑气,布满一丈方圆,显然他的功力已提到极限,存心一击而毁对方。
  无比的杀机,布满整个空间,气氛紧张到无以复加。
  所有在场的武士,眼睛全睁得鸽卵那么大。
  双方的架势,全无懈可击。
  一刻!
  两刻!
  三刻!
  旁观的武士,额上全渗出了汗珠,无人能想像这一击的后果是什么?这一击惊人到什么地步?
  朱昶的目光,似乎凝聚成了形,令人看一眼便会心旌摇幌。
  逐渐〃剑魔〃面上的肌肉起了微微的抽动。
  〃呀!〃
  栗吼声中,暴起一串惊心动魄的金铁交鸣,然后一切寂然。
  朱昶手中断剑,又回复了出击之势。
  〃剑魔〃手中剑嗒然下垂,人已离原地三步之多,老脸不停地震颤,抽搐,眸中那慑人的厉芒消失了,两缕鲜血,自嘴角徐徐渗出。
  名列〃十八天魔〃的〃剑魔〃居然败了,而且败得很惨,令人难以置信。
  没有惊呼声,全场静寂如死域,所有〃通天教〃高手,全被惊楞了。
  久久,朱昶开了口,语音冷漠平淡,但有一种无形的慑人威力:〃阁下履行条件!〃每一个字,犹如粒粒的钢珠,毫无更改的余地。
  暴喝震耳,十几条人影挟蓬飞的剑芒,一涌而上……
  哇!哇!……
  人影如迸溅的水花,四散而开,地上,多了五具尸体。
  〃剑魔〃的身躯开始抖颤,一袭锦缎黄袍,荡起了一片鳞纹。
  朱昶再次道:〃区区在等待阁下的答覆!〃
  〃剑魔〃栗吼道:〃你要本座答覆什么?〃
  〃照约定自废功力!〃
  〃办不到!〃
  〃想不到〃十八天魔〃竟是这等脓包货色,令人齿冷,区区言出必行,阁下不自动废功,区区可以代劳……〃〃你敢?〃
  挟着这一声栗喝,〃剑魔〃手中剑暴出,幻成一片银雨,猝然罩向朱昶。
  〃呛!〃的一声暴响,银雨乍停,一道毫光,冲空飞去,〃剑魔〃手中剑竟已脱手破空飞去。
  〃呀!〃惊呼之声有如雷鸣。
  朱昶扬手射出一缕指风。
  闷哼声中,〃剑魔〃庞大的身躯连连踉跄,老脸一片灰败。
  朱昶冷酷无情地道:〃从此武林中已无〃剑魔〃其人了!〃〃剑魔〃恨毒地瞪了朱昶几眼,转身蹒跚朝大厦走去……
  所有在场的〃通天分坛〃弟子,没有半个敢出手,全呆若木鸡。
  朱昶一步一跛地走向那一排木桩,先以剑划断了其中年纪最长的一名老丐的捆缚,老丐一抱拳,激动无已地道:〃致谢朋友援手大德,敝帮……〃朱昶手中扬起了一物。
  那老丐陡然一震,止住了口,单膝一屈,道:〃川西分舵掌舵弟子洪异参见长老。〃〃请起,这竹符乃是〃南极叟〃受赠于贵帮首座长老〃摧命神乞童亦龄〃,托区区交回原主,现在就请洪舵主转交。〃老丐站起身来,恭谨地双手接过,道:〃敬遵台命!〃朱昶纳剑入鞘,道:〃速速解下贵属,离开此地。〃〃是!〃
  分舵主洪异立即依言解了那些同门的捆缚,然后再次向朱昶致谢,命人负起死者尸身,捡起被斩人头,匆匆离去。
  〃通天教〃弟子眼睁睁望着丐帮诸人离开,不敢阻截。
  待到众丐帮弟子一出了木栅门,朱昶才缓缓举步离开。
  ※        ※        ※
  〃通天教〃川四分坛被挑的消息,传遍了江湖。
  〃断剑残人〃的名号,震颤了整座武林。
  ※        ※        ※
  距广安城不足四十里的官道旁,一座竹木搭盖的简陋凉亭,是专供行脚人歇足之所,旁边,还有数间茅棚,作酒食茶水的买卖,〃解元亭〃三个字,凡行走这一条路的,尽人皆知,据说风流蕴藉的才子唐伯虎曾在此歇脚赋诗,同行的盏茶未尽而诗已成,因而得名,传说如此,却无从稽考。
  这时,约莫是申牌时分,亭内坐了五个劲装疾服的剑手,其中两人年在二十之间,两个接近三十,一个四九出头。
  那年长的负着手,在亭中央来回躞蹀,满面焦灼之色,不时眺望官道尽头,不知在等待什么?其余四人,也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一个貌相敦厚的少年武士开了口:〃大师兄,我看算了?〃那年长的一瞪眼,激动的道:〃什么,算了?华山一派,自十五年前巫山论剑比武,掌门师尊落败饮恨而亡,等于在武林中除了名,这是千载难逢的重振门风机会,岂能算了……〃〃可是……大师兄,对方的剑术听说已登极致……〃〃师弟,我十年苦练,为的是什么?〃
  〃重振派誉,有很多途径,何必要采取这种激烈手段……〃〃这是唯一捷径。〃
  〃大师兄有必胜的把握吗?〃
  〃不胜则死,一个武生而为何?〃
  〃小弟不以为然!〃
  〃师弟,你走错了路,你该寒窗苦读,求取功名,不该做武士的。〃那少年脸一红,不再开口。
  另一个脸有些微髭的接上了腔:〃大师兄,你真的有把握?〃被称做大师兄的显得有些暴躁地道:〃二师弟,别婆婆妈妈的,自得祖师爷所藏秘笈,我穷十余年之功,方始参透,华山派能否重跻身四大剑派之林,扬眉吐气,光大门户,全在此一举了,自访武当、峨嵋之后,已有八分信心……〃〃小师弟说的也不无道理,途径不止一端,与武当、峨嵋名剑手印证之后,已证明了本门剑术未可轻视,这也就够了……〃〃我意已决,不必多言,试想,今天我如能胜对方一招半式,将是什么样的一个局面?华山一派,纵不能为四大剑派之首,至少,可与武当派齐名。〃〃但愿如此,可是……〃
  〃可是什么?〃
  〃万一不胜呢?〃
  〃我说过了,身为武士,不必斤斤计较于生死,祖师创业不易,到我等竟不能守成,愧也愧煞。〃那年纪最轻的忽地朝官道尽头一指,道:〃来了!〃五人同时紧张起来,纷纷起立,翘首而望。只见烟尘起处,两骑快马,风驰电掣而至,转眼工夫,便到了亭前,双双滚鞍下马,竟然是两名黑衣壮汉。
  大师兄的迫不及待的道:〃情况如何?〃
  壮汉之一躬身道:〃禀掌门……〃
  〃别称我掌门,还未至其时。〃
  壮汉脸一红,讪讪地改了称呼道:〃禀大师伯,快到了……〃〃快到了吗?〃
  〃是的,对方行动极慢,想不到一个残废人……〃〃少说话,对方究竟到了那里?〃
  〃五里之外!〃
  〃好,你俩先回城憩息去吧!〃
  〃是!〃
  两壮汉重新上马,疾奔而去。
  斜日余晖,把〃解元亭〃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官道上,五条人影,在投影中幌动,旁边的小食棚,已准备收摊,行人也逐渐地寥落,老半天不见一人。
  一条人影,自官道尽头出现,走路的姿态十分特别,像是在摇幌而行。
  那被称做大师兄的年长武士,声调有些激动的道:〃他终于来了!〃另四名武士,脸上也起了变化,紧张之中带着焦虑。
  人影慢慢移近,可以清楚的分辨出是一个跛了一足的蒙面书生。
  年长的武士满面坚毅果敢之色,沉重地发话道:〃四位师弟听着,你们只旁观,不许出手,如我不幸,这重振门风的重担便在你们肩上。〃年纪最小的栗声道:〃大师兄,这只是印证武学,并非寻仇拚杀,胜负何碍?〃〃小师弟,你说的是,但我今天此举是为了名啊!武士是为名而活的……〃〃可是大师兄可曾想到曾败在您剑下的武当,峨嵋高手,他们又何尝有此想法?〃〃小师弟,那情况不同……〃
  蒙面书生,终于来到亭前,目不斜视,充份地表现出冷漠与神秘。
  年长的武士凝重地扫了四位师弟一眼,然后弹身出亭,在道旁一拱手,道:〃朋友请留步!〃蒙面书生止住脚步,平凡但清澈的目光,移向年长武士,没有开口,但目光中显示一种询问之色。
  年长的武士再度开口,道:〃区区华山陈文超,朋友可是〃断剑残人〃?〃来的,正是朱昶,他是到成都赴约的。
  〃在下正是,有何见教?〃声音冷漠得不带半丝感情,令人听来极不是味。
  年长的武士顿了一顿,才沉重地道:〃听说朋友挑了〃通天分坛〃,剑斩〃嗜血书生〃,废了〃剑魔〃?〃朱昶心中一动,双目突泛迫人寒芒,以更冷的声音道:〃阁下什么意思?〃〃区区十分心仪朋友的剑术。〃
  〃怎样?〃
  〃特来领教!〃
  〃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朱昶举步昂首而去。
  华山大弟子陈文超横身一截,道:〃朋友不屑于指教吗?〃朱昶只好止步,凝视了对方片刻,才冰声道:〃在下无此兴趣!〃〃目中无人?〃
  〃随阁下如何想法!〃
  〃断剑残人,你以为天下无敌吗?〃
  〃在下并未如此说。〃
  另四名华山弟子,并肩站在亭内,面上的神情十分难看,可能,他们都不同意大师兄陈文超这等做法,但又无可奈何。
  陈文超以一种挑衅的口吻道:〃朋友是不敢吗?〃〃什么不敢?〃
  〃印证剑术!〃
  〃在下说过无此兴趣。〃
  〃但区区却兴趣甚浓。〃
  〃挑战吗?〃
  〃原无不可!〃
  〃目的是什么?〃
  〃证明一下华山剑术是否可与当代大家分庭抗礼!〃〃哈哈哈哈……〃
  〃这有什么可笑的?〃
  朱昶敛住笑声道:〃在下并非当代大家,阁下找错了对象!〃〃区区必欲领教高招!〃
  〃阁下是否急于成名?〃
  陈文超窒了一窒,牙根一咬,道:〃未始不可!〃〃阁下曾三思否?〃
  〃当然!〃
  〃武学浩瀚,阁下纵能击败在下,未必能成第一高手,如果失手……〃〃区区并非来听尊驾指教的。〃
  〃阁下非要动手不可?〃
  〃不错!〃
  〃如在下不同意呢?〃
  〃除非你〃断剑残人〃自认不敌。〃
  〃阁下未免强人所难?〃
  〃就算是吧!〃
  〃在下提一忠告,阁下决非在下对手……〃
  〃尚待事实证明。〃
  〃拔剑吧!〃
  此言一出,场面顿呈紧张。华山四弟子下意识地涌出了〃解元亭〃,那些摊棚做买卖的,以为是江湖寻仇凶杀,全躲进了棚里,连看都不敢看,三两行人,匆匆瞥一眼,急步离开。
  陈文超〃呛!〃地亮出了长剑,摆出了起手之势。
  夕阳已挂到梢头,地上的人影拉得更长了。
  朱昶兀立如山,双手自然下垂,像一尊石像。
  〃为何不亮剑?〃
  〃阁下只管出手!〃
  〃别太张狂?〃
  〃乃是阁下主动挑战。〃
  陈文超不再言语,功力全聚到了剑身之上,这时,他感觉到情势不对了,〃断剑残人〃徒手兀立,但却无懈可击,手中剑竟攻不出去……
  华山四弟子迫近到三丈之间,连呼吸都停止了。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消逝,盏茶时间过去了。
  陈文超沉不住气了,他已意识到不是对方敌手,但他是挑战的一方,在四位师弟面前,根本下不了台。
  〃呀!〃
  栗吼声中,陈文超挟毕生功力,攻出一剑,这一剑,无论招式气势,都极具火候,在武林一般剑士而言,他已可列一流有余了,可惜,他碰到的是朱昶。
  〃锵!〃的一声巨响,陈文超连连后退,长剑几乎脱手。
  他的四个师弟,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呼。
  朱昶徐徐收剑,口里道:〃在下只施展半招,因为彼此无仇。〃说完,一步一跛,踏着残阳,昂头而去。
  半招,只有半招,谁能置信。
  陈文超面色灰败,身躯簌簌抖个不停,半招,击破了他成名的美梦。〃罢了!〃他大叫一声,横剑自刎……;〃大师兄,你……〃
  四位师弟齐齐惊呼一声,扑了上去,但,迟了。
  〃砰!〃的一声,陈文超栽了下去,鲜血映着夕阳,红得怕人。
  朱昶并走不远,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禁长长一叹,但他没有回顾,这悲剧的形成,他没有责任,这只是武林人好名与好胜的观念在作崇。
  他,可以算得上是一个杰出的剑手,生命便这样结束了。
  可悲!亦复可叹!
  樵楼鼓起二更,朱昶来到广安城的南门,南大街便在南门之内。
  一个走方郎中,在紧靠城门的街边设了地摊,直着嗓子在招徕顾客,一块布标,插在药箱上,写的是:〃祖传秘方,专医疑难杂症。〃听声音,朱昶已知道是谁,忙挨了过去。
  这郎中,正是朱昶派来侦查〃武林生佛西门望〃约会地点的四大高手之一宋伯良。
  宋伯良对朱昶作了会心的一瞥,道:〃这位公子有何指教?〃朱昶望了一眼布标,道:〃专医疑难杂症?〃宋伯良一副油腔的道:〃正是,在下医术,得自祖传,癫痫疯瘫,五痨七伤,疮癣疥癞,无名肿毒,中邪惊风,以及诸般杂症,包医包愈,公子有什么指教?〃朱昶心里直想笑,口里冷冷的道:〃区区有位远亲患了心气痛之症,医药罔效……〃〃哦!心气痛,此乃积郁不消,气机不顺,经年累月而致,公子,在下有一药方,公子拿去照方抓药,三天之后再来,在下斟酌处方。〃说完,拿起笔,龙蛇飞舞的在纸上画了一通,递与朱昶,又道:〃公子,这些全系名贵药料,看公子定是家富人家,想来不会计较的?〃〃嗯!区区粗通本草。〃
  〃那好极了!〃
  朱昶端视了一遍药方,道:〃贝母份量不嫌过重吗?〃宋伯良哈哈一笑道:〃不重!不重!这便是在下用药与众不同之处,贝母倍量,不用枳实,参头却为此方之主,特须注意。〃〃区区懂了,诊金几何?〃
  〃不用,三日之后,如药见效,再求公子赏赐。〃〃也好!〃
  说完,微一拱手,举步离开。
  朱昶智慧超人,宋伯良话中的隐语,他一听便知,所谓〃照方抓药〃,便是循暗记而行,〃贝母倍量,不用枳实。〃是指有两女而无男,看来〃花后张芳蕙〃母女俱在,而老参头当系指〃武林生佛西门望〃,〃名贵药材〃是说对方功力奇高……
  顺着特殊的暗记,来到一座巨??之前,朱门碧瓦,古木高耸过屋顶,显示这巨宅气派相当不凡。
  朱昶方一抵步,朱红的大门开启,一个苍头打扮的老人出现门边。
  〃来的敢是〃断剑残人〃侠驾?〃
  〃区区正是!〃
  〃小老儿奉主人之命迎请。〃
  朱昶略作思索之后,举步上阶,进入巨宅。
  门内是一道照壁,影描了一幅〃八大山人〃的山水,两盏纱灯高照。
  照壁之后,两行古柏夹着白石幽径,由于是黑夜,显得有些阴森,石径不长,可隐约看到正屋的廊柱门窗。
  老苍头引着朱昶,直到厅门走廊之上,高叫一声道:〃客人驾到!〃〃哈哈哈哈,朋友真信人也!〃
  宏笑声中,〃武林生佛西门望〃已迎了出来。
  朱昶一抱拳,道:〃阁下也很守信!〃
  〃请进待茶!〃
  〃请!〃
  进入厅中分宾主落坐,小僮献上了香茗,朱昶开口道:〃可否现在就请诸葛夫人母女出见?〃〃可以!〃西门望应了一声,随向侍立的小僮一摆手,道:〃到后院请诸葛夫人及小姐出来,就说老夫所提的客人驾临!〃〃是!〃
  小僮转身出厅而去。
  朱昶目不旁视,正襟危坐,那神情,另有一种慑人的力量。
  工夫不大,两条女人身影,出现厅门。
  西门望神态显得十分严肃的道:〃嫂子请进!〃朱昶心中又打了一个结,西门望完全是君子之风,与〃谷中人〃所说的完全相悖,难道这中间真的有误会?
  母女姗姗而入,先头的,是一个素服淡妆的半老徐娘,后随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艳光照人。
  朱昶起身道:〃寅夜造访,失礼之至!〃
  西门望引介道:〃这位便是受诸葛兄重托的〃断剑残人〃!〃中年妇人朝朱昶福了一福,然后携着女儿的手,在侧方坐下,面上一片悲戚之色。少女蹙眉俯首,在理螓衣带。
  西门望沉声道:〃朋友,有话可以谈了,如若不便,老夫可以回避……〃朱昶冷冷地道:〃不必!〃然后朝中年妇人道:〃夫人便是当年的〃花后张芳蕙〃?这位是明珠姑娘?〃〃是的!据说,拙夫尚在人世?〃
  〃还在!〃
  〃他为何弃我母女于不顾?〃
  〃他活着并不比死强!〃
  〃噢!为什么?〃
  朱昶双目灼灼,似要看澈这女人的内心,一字字凝重的道:〃他被人暗算,已是废人一个!〃花后张芳蕙面容一惨,颤声道:〃被何人暗算?〃朱昶心念一连数转,一时不知该知何启齿,问明这件公案,他受了〃谷中人〃救命之恩,答应替他办这件事,但事实与预期完全两样,事关数条人命,岂可不审慎将事,心念之间,沉缓地道:〃恕在下直言无隐,尊夫是被知友所算!〃〃花后张芳蕙〃杏目圆睁,厉声道:〃谁?〃朱昶电炬似的目光,扫向西门望,道:〃西门大侠!〃〃啊!〃母女俩同时惊呼出声。
  西门望站起来,又坐下去,苦苦一笑道:〃这从何说起?〃朱昶陡地站起来,紧迫着道:〃诸葛玉前辈亲口向在下述说,他被阁下猝施杀手,挖去一目,断了双足,推落绝谷,若无其事,诸葛前辈难道信口胡诌不成?〃西门望激动无已的道:〃老夫……为什么要做那种绝灭人性的事呢?〃〃为了谋友之妻!〃
  〃啊!天大的冤枉!〃
  〃花后张芳蕙〃以袖掩面,带着哭声道:〃我不信,决无此事,十多年来我母女蒙西门叔收容照顾,以礼相待,为了避嫌西门叔一年难得来一次,这……从何说起……〃少女明珠,侧身伏向她母亲怀中,抽咽不已。
  朱昶大感为难,这事的出入太大了,该如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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