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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武侠同人)莫离+3番外 作者:叶笙暮(晋江2015-02-06正文完结)-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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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碰到了哪里,眼前幽兰玉石骤然变幻,浮现出上古之时,诸神出世,万魔并起的场景。离郁凑的太近,看的头晕眼花,退开几步再看,越看越满意。
  这东西自己一定要搬出去送给小陆,记载上古神魔之事的古书,陆溧堆了大半个房间,有了这东西,就可以把那些书丢出去,陆溧也就不用压迫自己继续给她开辟洞府了。
  渐渐的,离郁觉出不对了。
  怎么这幽兰玉石上浮现的,尽是上古之时云梦泽那位无名神尊的事迹?
  如是想着,那位无名神尊已经用他手里的无名之剑回剑自刎,殷红的血喷洒出来,艳丽如花,覆盖整个云梦泽。鲜血流尽,神尊倒地,云梦泽诸妖皆飞回湮灭,消泯于世间。
  离郁咋舌,“没想到,莫罹本体如此邪气。”又咕哝道:“难为他现在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画面再变。
  神尊几似,无名之剑深埋云梦泽,吸尽云梦泽死气,灵窍初生。又被玄逸仙尊等人封印,再过万年破封而出,心性纯白,被玄逸仙尊收为弟子,万载修行。
  “这东西,记载了莫罹一生?”离郁眼神变了,先前要把这东西带出去是为了一时兴起,无可无不可,这会儿却是必须把这东西带出去了,记载了莫罹一生,也就是记载了莫罹的所有弱点,这东西若被有心之人看到,必定酿成大祸。
  玉璧上,画面还在变化。
  莫罹到了人间,结识一个秀美如女子的少年,两人情愫暗生。那少年命中注定少年早夭,莫罹伤情之下,堕仙成魔,扰乱天地阴阳秩序,神魔鬼三界死伤无数,哀鸿遍野,最甚之时日月皆为血色,最终天帝魔尊阎君共同出手。
  从此,灵窍散去,魂魄湮灭,不存于世。
  就如上古云梦泽中,丧于他剑下的诸妖。
  离郁看着,惊出一身冷汗,当即施展法术,袖中自成一方天地,将玉璧卷入袖中,强行破阵而出,找到玄逸仙尊,将玉璧交给他。万千幻境何等厉害,离郁只是强撑着一口气,把玉璧交给玄逸仙尊之后,肉身就开始崩碎,玄逸仙尊一身法力尽数传给离郁都回天乏术,加上东衍仙尊和凤凰族王昼夜不歇,不惜折损自身法力,又有凤凰一族与生俱来的涅槃血脉,才勉强保住离郁一命,不至于法力散去,灰飞烟灭。
  命保住了,离郁瞒着族王等人,下界先将那灵兽的场子找了回来,才回天界,与东衍仙尊等人商量对策。正好曲瑜星君找上门来,离郁心念一动,便邀莫罹陆溧宛云楼见面,借口说自己要闭关,与人打赌,要莫罹保住那少年一生平安周全。
  毕竟在事情还未发生之前补救,总比一切发生之后再会后悔要好得多。
  “我翻遍了凤凰一族的古籍,也没有找到什么可以逆天改命的法子。”凤凰族王叹气。以他爱子如命的脾气,不为了和玄逸仙尊多年的交情,就算是为了给离郁堪破天机之后消弥祸患,也必定尽心尽力。
  秋水陌耸肩道:“我更是没办法了。”
  东衍也是为难,“玄逸你有什么办法?”
  玄逸幽幽笑道:“有一个法子。”
  秋水陌疑惑玄逸此时神色,忽然心中一动,他转头去看凤华裳,正撞上凤华裳看过来的眼神,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如出一辙的愕然。
  “玄逸仙尊……”凤华裳迟疑道:“莫非是,以命抵命?”
  此言一出,尽皆色变。
  只是色变的原因,不尽相同。
  东衍和族王是因为惊愕,秋水陌却是因为心悸,他曾经恋慕之人有一大劫,魂魄历经诸世转世,彼时他心心念念只有那人,不惜以身相代,仙尊修为尽废,诸世轮回,全仗凤华裳千年如一日的辛苦才能重归天界,可惜他重归天界,曾经挚爱于他却已如过眼云烟。经历过以身相代,秋水陌自然知晓,以身相代说着容易,但其中之辛苦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何必如此惊讶,我既然是他师尊,没有教好他,以身相代也是应该的。”
  最先反驳的是一贯脾气最好,通常只做打圆场的凤凰族王,“这件事,是离郁惹出来的,本王也该以身相代。”
  秋水陌忍不住道:“难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玄逸仙尊笑道:“也没你们想的那么严重,小离郁的意外探查,已经打破了莫罹命数循环,我就算是以身相代,也不至于魂魄消泯。”
  东衍皱眉道:“既然如此,你邀我们前来……是为了什么?”
  玄逸一愣,笑道:“东衍,你这一针见血的毛病,当真让人头疼。”
  东衍冷笑一声,不语。
  玄逸叹道:“我现在法力只剩一成,很多事情有心无力……以身相代,也要你们助我,遮天换日才行。”
  几人相视,终究拗不过老友。
  凤华裳转身去看被秋水陌水幕覆盖的莫罹——以身相代,可知被代替的人自己究竟是想自己承担,还是想要被人庇佑?
  不过是,一厢情愿的牺牲,让人连怨恨都无力。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快要完结了……
  目前预想的番外有,一:叶孤城父母一辈的恩怨;二:离郁和陆溧,秋水陌和凤华裳的相性五十问……不知道大家想先看哪个?

  ☆、心如尘落

  莫罹清醒过来的时候,疲倦的连眼睛都不想往开睁——明知这是逃避,他却只能寄希望于此——然而这仅有的一种逃避都很快就被人惊扰。
  “莫公子,”凤华裳声音里也染了浓浓的疲倦,喑哑干涩不如以往悦耳,“既然醒了,就陪我喝杯酒吧。”将酒杯塞在还未睁开眼的莫罹手中,轻轻笑着,却比哭还要难看,“这是我千年之前埋在宛云楼地下的陈酿,若是要醉,喝它最好。”
  莫罹睁开眼,满眼黄叶飘零。
  “这里是?”莫罹拿着酒杯,疑惑问道。
  凤华裳道:“戮仙台。”
  莫罹手一僵,“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凤华裳轻笑道:“自然是我怕莫公子一时失控,所以先带莫公子来这里,万一有不测,我就把莫公子从戮仙台上推下去,以求自保。”
  莫罹皱眉看了眼凤华裳,向前走了数步,步入罡风中。戮仙台上的罡风如刚刀般几乎要把人挫骨扬灰,吹在他身上却只有微微的刺痛,连几许发丝都切割不下。
  凤华裳远远看着,斟酒自饮,扬声道:“莫公子,再往前,就算是你也抵挡不住。”
  秋水陌缠住凤华裳,低声道:“你别管他了,自虐能让他好受点儿。”
  凤华裳扭头瞪了秋水陌一眼,冷笑道:“是啊!”
  秋水陌无奈,他素来事不关己绝不上心,此次不顾自身法力损伤全为和玄逸仙尊千年交情。莫罹如果不是玄逸仙尊的弟子,于他而言还不如凤华裳一个眼神来的重要,可眼下凤华裳似乎是对莫罹颇为上心。
  “华裳……”秋水陌轻声安抚。
  凤华裳看了他一眼,眼底寒冰直让人打怵,“那时候你代替……以身相代,我一个人守着宛云楼,一日一日,彻夜难眠,我多想那时候有一个人告诉我,他会陪着我,无关其他,只是陪着我,陪我度过这千年的等待,陪我守候一个又一个难眠的夜晚。可是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我,只有华丽空隙的宛云楼,所以宛云楼就成了今天的样子,六界共同圈养的‘宠物’。”
  这是第一次,凤华裳提起当年旧事,秋水陌心疼的将红衣女子笼在怀里,字字笃定,“以后,换我来守着你,好不好?”
  凤华裳推开他,声音清冷如昔,“现在不需要了。”
  秋水陌被拒绝的多了,闻言还是不免有些失落,静了半晌,道:“华裳,他现在需要的不是你。”
  凤华裳淡笑,“我知道,他比我要好得多,至少有那么一个人可以陪他。”
  秋水陌皱了皱眉,“你……对莫罹……”
  不怪他会多想,凤华裳绝非心地纯善之人,师承自己学了自己一贯的凉薄,不上心的人死上千千万万年也激不起她一个眼风,在意的人伤了一丝一毫都会心疼怜惜。眼下,凤华裳对莫罹已经过于关注,过于的让秋水陌心生警惕。
  凤华裳不语,只静静的凝视莫罹踉跄在戮仙台的背影。
  多像,千年之前的自己。
  其实是凤华裳想多了,千年之前,凤华裳心系秋水陌,挚爱之人为了他人受魂魄崩碎转世轮回之苦,她苦守宛云楼千年,自然是无比凄凉。可莫罹,莫罹只觉得可笑。
  叶孤城,叶卿雪,白绫衣,沈越,玄逸仙尊,离郁,他们每一个人都用着自己的方式保护他;叶孤城视他为弟,所以涉及谋反叛乱的,分毫不让他沾染;叶卿雪敬他如兄,所以叶氏罪孽由她一人背负;白绫衣沈越以他为骨血至亲,所以不惜以命换命,为他存下生机;离郁以他为友,所以逆天改命百年面壁;玄逸仙尊以他为徒,所以以身相代,魂魄飘零。
  每个人都在保护他,却没有一个人来问一问他,需不需要这样的保护?
  活在由他们鲜血庇佑的时间,莫罹就当真可以好好活着?
  戮仙台的风刮过面颊,就算是神剑之躯,莫罹也闻到了淡淡的血腥气,然后只能一步一步往回退——风里,是谁在说,“你的命是他们救的,你轻言生死,就是辜负他们!”
  可谁又肯问一句,他愿不愿意被救!
  退回原地,莫罹执酒杯敬凤华裳,“多谢凤楼主。”
  凤华裳举杯,“莫公子多保重。”
  莫罹惨然一笑。
  保重?
  他必定会保重,背负着这么多人的性命,由不得他不去保重。
  时隔一月有余再见到莫罹,唐柔几乎觉得自己快要不认识他了,还是分别时的墨绿锦衣,还是眉眼清朗,眸色分明的翩翩少年,却为何已经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彼时,他们因得到消息说萧秋水重阳之时会到峨眉金顶,所以在峨眉山脚下守株待兔。
  “阿罹,阿罹,”唐柔推了推又一次枯坐在树下发呆的莫罹,“你在想什么?”
  莫罹回过神,抬手搂住唐柔的腰,将他拉入怀中,额头抵在他颈窝蹭了蹭,道:“有一些事情,我想不明白。”
  唐柔痒的缩缩脖子,道:“是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吗?”
  莫罹静了静,笑道:“怕你听得无聊。”
  唐柔摇头,“只要是你说的,我怎么听都不会无聊。”
  身量纤纤的少年,抱在怀里刚刚好,莫罹侧头亲了亲唐柔脸颊,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到底还是不想说出来,“小陆呢,你怎么没有找她去玩儿?”
  唐柔不想逼问他,只好顺着他的话答道:“小陆姑娘说,院子里闷的厉害,出去走走。”
  莫罹道:“难为她在这里住了几天才说门。”
  唐柔心道:那是你此时的模样实在是让人看着不放心。嘴上却笑道:“你这样说,等会儿小陆姑娘回来,非和你理论清楚不可。”
  莫罹浅笑道:“小陆肚子里,总有一大堆歪理。”
  唐柔笑道:“哪有那么多讲究,只要能说得通的道理就是好道理。”
  莫罹笑了笑,没再接话。
  唐柔忽然道:“阿罹,小陆姑娘之前带了好些书回来,我去拿几本书来,你讲给我听?”
  莫罹松开他,点点头。
  唐柔小兔子一样跑去拿书,又很快一手拿书一手拎着茶壶挨着莫罹坐下,献宝一般道:“《战国策》,以前唐大大哥讲书的时候没有给我讲过。”
  “《战国策》颇多诡辩之词,你年纪又小,确实不该看这个。”如是说着,莫罹接过翻了翻,还是问道:“你想听哪一篇?”
  唐柔想想,道:“苏秦始将连横。”
  莫罹道:“你就权当听个故事吧。”
  说着,避开书中的饶舌之词,单讲了讲苏秦以连横游说秦惠王不成,改以合纵六国,共同对付秦国。至于苏秦所叹的“贫穷则父母不子,富贵则亲戚畏惧”等语,并不提起。
  唐柔听着,就不由得倦意上涌,好容易忍着听莫罹讲完,赶忙夺了莫罹手里的书,鼓着嘴道:“阿罹,明明说书先生将这段,能博得满堂彩。”
  莫罹安抚拍拍莫罹,“回头让小陆给你讲故事吧,小陆讲的比我说的好听。”
  唐柔忿忿瞪了眼莫罹,自己先脸红了,“谁要听别人讲的啊,我就要听你讲的……就算是只能用来催眠,我也只听你讲的。”
  莫罹一笑,无奈道:“真像个小孩子。”
  唐柔原先是枕在莫罹腿上听故事的,闻言,蹭的一下坐起身,“阿罹,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是个小孩子,所以什么都不肯跟我说?”
  莫罹一愣,唐柔又道:“我是武功不如你,学识不如你,但是这不代表我就要永远活在你制造给我的世界里,听着你想让我听的,看着你想让我看的。”他正色,一眼不错的盯着莫罹,“我是唐门子弟,也是江湖中人,我喜欢你不意味着我就要事事都依附着你。”
  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叶,唐柔转身往外走,“阿罹,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唐柔承认,自己有些任性了,眼下峨眉山下江湖中人多如牛毛,比他的武功好的也不在少数,就这么出去,十之七八会被人盯上。但是唐柔并不后悔自己的任性,如果莫罹始终将他当作懵懂孩童护着,他才是真的后悔。
  唐柔才走了一步,就被人自后抱住。
  莫罹揽着他的腰,低声道:“不要离开我……”
  唐柔的眼泪就下来了,一颗一颗顺着面颊滑落,滴在莫罹环着他腰的手背上。
  “阿柔,不要再留我一个……”莫罹手臂用了十二分的力气去留住唐柔,就用了二十分的力气去克制自己,“就算我的心,真的是百炼成钢,也已经被消耗的连跳动的力气都要没有了。”
  唐柔用力的闭眼不让眼泪再往下落,“所以,你还是不肯告诉我吗?”
  莫罹妥协的叹气,“我告诉你。”
  等到陆溧带着凤华裳到暂居的小院子时,看到的就是莫罹靠着树干喃喃的不知道在说什么,神色无比宁静,而唐柔倚在他怀中,静静听着。两人十指相扣,便有万分缱绻缠绵。
  时有微风拂过,秋叶飘落。
  静谧如画。
  “莫公子,唐公子,”许久之后,凤华裳才出声惊扰他们,笑意宛然道:“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唐柔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蹭的从莫离怀里挣扎出去,以往陆溧在的时候他还不觉得有什么,可当着凤华裳的面却觉得处处别扭,总有说不出来的不自在。
  莫罹脱口便是一句客气话,答道:“承蒙凤楼主记挂。”
  凤华裳笑道:“莫公子于我有恩,我自然要记挂着。”
  莫罹道:“南离璋之事,只是一桩交易。”
  凤华裳笑道:“那,莫公子可愿意听听我的另一桩交易?”秀眉微弯,掠过唐柔和陆溧,“莫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莫罹就要答应,蓦然手腕一紧。
  唐柔抓紧他的手,低声紧张道:“你说过的,会让我知道。”
  莫罹安抚拍拍他的手,道:“凤楼主但说无妨,小陆是我至交,阿柔是我挚爱。”
  从“妹妹”沦落到“至交”的陆溧碧色眸子滴溜溜转着,不知道再打什么鬼主意,被冠以“挚爱”的那个,则羞得满脸通红,却难掩嘴角上扬的弧度。
  凤华裳迟疑了一下,莫罹会意,扬袖自称一方天地,阻绝除了他们四人之外的第五人窥探偷听。
  凤华裳这才道:“南离璋。”
  莫罹皱眉,蓦然回忆起凤华裳曾说的南离璋的作用,急声问道:“重聚魂魄?”
  凤华裳点点头,“南离璋虽然因他而存,但并没有因他重修仙身而就此毁去。玄逸仙尊他魂魄崩碎,散落于人间,十年之内不会魂魄消泯,只要在走遍人间,再以南离璋保存魂魄,千年之内,必定可以重修仙身,恢复仙尊修为。”想了想,又补充道:“玄逸仙尊魂魄虚弱,不能以法力强行搜索,只能凭借莫公子与仙尊之间的师徒联系慢慢搜寻。”
  多余的话不必再说,莫罹只问道:“你要什么?”
  凤华裳垂目浅浅一笑,如随风枯叶一触即碎,“此事,是我私事,绝对无碍莫公子,莫公子可否单独……”
  唐柔松开莫罹的手,陆溧神色莫名的看了莫罹,和唐柔二人退出这方天地。
  凤华裳才道:“近日,我见莫公子之情状,不由得想起年前之前的自己。他这些时日待我,不可谓不情深意重,只是我心中总是放心不下……”忽然觉得对着莫罹不该说这么多,凤华裳笑了笑,转而道:“我想以百年为期限,赌一次。”
  赌赢了,碧落黄泉,就算是再来一次千年苦守,她也心甘情愿。
  若赌输了,那么她宁肯洗去前尘,无牵无挂的当着她的宛云楼楼主。
作者有话要说:  看起来,莫罹好像对别人有着操不完的心,其实他自己也让别人不停的操心。
  

  ☆、但求宁静

  等到莫罹和凤华裳商量完事情,暮色将至,残云被夕阳染了如血的颜色。
  陆溧挥挥手,变出不知从那家酒楼里顺出来的一桌菜,四人围着桌子还未开饭,一道身形飘忽的紫影已经施施然坐在饭桌旁。陆溧见状气的磨牙,“脸皮比猪皮还要厚”小声对着唐柔耳语,下颌却朝着秋水陌扬了扬,又道:“听说吃哪儿补哪儿,今天的酱肘子皮全给你吃了补脸皮,不过看人家脸皮厚度,估计糟蹋了的酱猪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一句声音半点儿压低,因准备碗筷而刚进门的凤华裳都听见了。
  唐柔愣了愣,道:“小陆姑娘,你今天没带回来酱肘子。”
  “阿柔,”莫罹隔开陆溧和唐柔,丢给陆溧名为“不许带坏阿柔”的警告眼神,转而对唐柔温声道:“过来吃饭了。”
  唐柔乖乖点头,挨着莫罹坐下。
  陆溧眼珠子都要瞪得掉出来了,指着唐柔颤声道:“阿柔,枉我把你当作亲妹妹,你居然……你居然这么对我!”
  字字哀婉,声泪俱下,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唐柔眼珠子也要瞪得掉出来了,不过是气的,“你才是亲妹妹!”
  陆溧大方点头,认真道:“莫罹,陆溧,你听不出来我们‘兄妹’的名字?”
  唐柔想了半天才道:“兄妹……不是兄弟么?”
  莫罹在陆溧再次开口之前,皱眉,沉声道:“小陆,过来吃饭。”
  陆溧蔫了,莫罹虽然一贯好脾气,但见色忘友这种事情实在是多的数不清,难保莫罹也是其中之一,尤其眼下对唐柔用那么温柔的语气,对自己就是寒冬般的严酷。
  凤华裳对秋水陌视而不见,递了碗筷给陆溧道:“小陆姑娘,你别总和唐公子斗嘴了,他们那里情深意重,越显得我们俩势单力薄。”
  陆溧碧眸掠过一旁的秋水陌,轻笑道:“凤姐姐这等美人儿,还怕没有人情深意重?”她眸中含笑,语气轻佻,若非一身女子装扮,凤华裳都要误以为这是那个世家大族的纨绔子弟。
  千年枯守在宛云楼,这样的语气见多了,何况说这话的还是个女孩子。凤华裳淡然一笑,“我比不得小陆姑娘。”
  至于哪里比不得……陆溧脸上通红一片,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饭桌上的五个人,唐柔最好欺负,但是有个最不好欺负的莫罹护着,凤华裳不需要人护着也欺负不得,唯一看起来好欺负的秋水陌,陆溧对一个男人,还是那么风情万种男人,丢一个眼神过去的嫌累。
  整顿饭,便埋头闷闷的数自己碗里的米粒。
  莫罹看了陆溧一眼——反正她一个神仙,吃饭不过是口腹之欲,不吃也不会饿——转而继续和唐柔喁喁私语。由此可见,陆溧猜测的“见色忘友”是十分有先见之明的。
  饭后,唐柔吃撑了,莫罹带着唐柔在前后着散步,陆溧闷闷的以手撑着下颌,“凤姐姐”,实在是闷的无聊,陆溧扭头找凤华裳说话,对于凤华裳旁边姿态优雅煮茶的秋水陌视而不见,“你干嘛走哪里都带着这么个影子啊?”
  凤华裳笑意宛然的回道:“我打不过他,只好让他跟着。”
  陆溧顿时跃跃欲试,总算给了秋水陌一个正眼。
  凤华裳继续道:“小陆姑娘想要和他比试一场?”
  陆溧斟酌了一下,摇头道:“如果阿莫不在这里,我一定跟他比试。”虽然莫罹口上不说,但是陆溧知道,莫罹一直不喜欢自己和别人动武。若是以往陆溧一定阳奉阴违,但眼下莫罹变的和先前不那么一样,陆溧不想他还要再为自己担心。
  陆溧横行天界人间的那会儿,秋水陌正巴巴的黏在另一个姑娘身后,所以不清楚陆溧的战绩,这会儿闻言,便接口道:“回头我倒是想试试小陆姑娘的身手。”
  陆溧这才正眼打量他几眼,道:“我跟人交手,只有两个规矩。”
  秋水陌道:“愿闻其详。”
  陆溧道:“一,胜负不与其他牵扯;二,败了不许上门告状。”显然陆溧是吃足了亏,才得出的经验之谈,“不过你的话,还有三,不能死缠烂打。”
  秋水陌嘴角抽搐得厉害,就算他助玄逸仙尊“以身相代”之后法术不及全盛时期之五六,也不会打不过陆溧这样一个柔柔弱弱娇稚天真的小姑娘,更别说败了之后还上门告状,他秋水陌仙尊也是要脸面的人。
  凤华裳看得出秋水陌对陆溧的轻视,偏头一笑,有时候连她自己都要纳闷,明知道秋水陌是什么样心性的人,偏偏执着不肯放下,而自己又到底喜欢秋水陌什么?是少年时初见刹那的惊艳,还是日夜相对时情重,或者是不甘心自己独守千年,非要为自己的千年枯守找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最终,凤华裳只能叹气:或许,就是我命中该有此劫。
  却不知劫后可否余生?
  “别跟过来,”起身,丢下这四个字,凤华裳走向莫罹。
  离得近了,莫罹才觉出有些不对,凤华裳脚步踉跄似乎要跌倒,便伸手扶了一下,一道赤色流光直扑莫罹胸口。莫罹微讶,一手去挡,一手拦了唐柔在身后,避开这一招之后,立刻幻化出无名神剑层层向凤华裳削去。
  陆溧同时一跃而起,袖中碧色蝉翼薄纱飞出,如波似澜,直指秋水陌。
  四人混战,唐柔自觉的站在角落里,免得成为殃及的池鱼。
  秋水陌和陆溧交手,才后悔自己先前的轻视,陆溧虽然看似柔弱娇俏,动起手来却绝不含糊,招式干净利落之余,更兼有极高深的法力修为。虽然不如自己全盛时期,但也胜过自己此时许多。至于莫罹和凤华裳交手,那更是莫罹一个人的战场,无名神剑或削或刺,几乎都是贴着凤华裳而过的,让秋水陌在自顾不暇之余还不得不分心担忧凤华裳。
  莫罹一剑刺向凤华裳,凤华裳纵身一跃,扑向角落里的唐柔,莫罹一惊:他原本和凤华裳交易的,并不把唐柔扯进来——以唐柔凡人之躯,承受凤华裳一击,魂飞魄散都是亲的——然而凤华裳去势太急,就连莫罹都来不及阻挡。
  至于唐柔,懵的还没有回过神,一匹红炼已经刺入自己胸口。
  伤口不疼,也没有鲜血流淌,唐柔低头看看伤口,又疑惑的看向骤然色变的莫罹,和紧跟过来却怔在原地的陆溧和秋水陌,张了张口,“阿罹……伤口好涨……”
  就像是五脏六腑突然变大了十倍,要从伤口中跳出来一样。
  莫罹后至,手中之剑亦刺入凤华裳脊背,一剑穿心,淋漓的鲜血将凤华裳明艳的红衣染得格外动人。然而凤华裳脸上全无血色,神情却悠然自若,双掌握着红炼处,隐约有光滑闪烁。
  莫罹收回无名神剑,越过凤华裳,将脸色越来越红的唐柔揽住。
  “莫公子……”凤华裳的唇无声的开合着,“请你多加照看宛云楼……”
  莫罹脸色难看,许久才点点头。
  凤华裳惨淡一笑,双手再也撑不住,松开红炼,倒在地下。
  秋水陌忽然不顾一切,挣开陆溧层层叠叠的青蝉素锦,扑在凤华裳身边。腹部被一剑刺穿,此时神剑消失,秋水陌连连施法,封得住伤口不停溢出的鲜血,却留不住凤华裳渐渐虚无的笑容。
  “华裳,你为什么?”
  秋水陌抱紧她渐渐冰冷的身体,喃喃自语。
  陆溧张了张口,扭头问莫罹“小唐怎么样了?”
  莫罹安抚的搂着唐柔,皱眉道:“没事。”
  红炼随着凤华裳的气息渐绝而消失,唐柔胸口中的膨胀感也渐渐消失,他垂头看了眼一点儿痕迹都没有的胸口,“阿罹,我怎么了?”
  莫罹给他一个温柔的微笑,“没什么。”
  是没什么——只不过是凤华裳将自己毕生的法力全部传给唐柔而已。
  莫罹带着唐柔暂离秋水陌,方对他解释这次的事情,“凤华裳找我做交易,让我刺她一剑,试探秋水陌的真心,我没想到凤华裳居然选择把一身法力都传给你……”如此一来,自己欠了她一个大人情,怎会不尽心照料宛云楼。
  虽然被设计,但莫罹心里倒是没多少气,显然秋水陌此时比自己还要惨。
  陆溧咂舌看着秋水陌失魂落魄抱着凤华裳尸首跪坐在原地,摇头叹了口气,跑去问莫罹,“阿莫,秋水陌难道不知道,凤姐姐是……”
  她欲言又止。
  莫罹摇头,“秋水陌收凤华裳为弟子时,凤华裳的名字已经从族谱上消失了。”
  陆溧愣了愣,忽然一笑,“等他知道了,脸色必然好看很。”
  莫罹道:“秋水陌不是傻子,就算不知道,也该多少猜到几分。”他已经拿到南离璋,只要再走遍天下,就能重聚玄逸仙尊魂魄,背上的包袱少了一座着实让他松了口气。
  陆溧再去看秋水陌,不自觉就有些同情他。
  凤华裳和离郁同出一族,凤凰族秘传涅盘之法是与生俱来的能力,能在重伤垂死的时候显露出诈死之情状,待到涅盘之力将垂死之身恢复,就可以“起死回生”。单品这个,秋水陌这会儿的失魂落魄实在是没必要,更狠的是凤华裳将自己一身法力全数给了唐柔,就算凤华裳“起死回生”,也是恢复凤凰真身,能修成人身不知道还要多少年。
  陆溧不厚道的想:这一次秋水陌有的等了。
  转念想到离郁百年面壁,不觉得闷闷起来,自己比起他们也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便是开始等待,那边则是正要分别。
  莫罹将南离璋之事说给唐柔听,唐柔立即道:“我跟着你……”话说出口,才愣了一下,回过神自己身在峨眉山脚下是为了找到萧大哥,和萧大哥一起推翻权力帮。
  莫罹看的很出唐柔的为难,安抚笑道:“十余年而已,何况天下就这么点儿,我们时常能碰得到。”
  唐柔想想也是,离愁别绪倒是没多少,笑道:“你一年,至少要来找我十次。”
  莫罹故作为难,“十次啊……”
  唐柔道:“很为难?”
  莫罹点头,“是很为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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