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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同人)[综]太虚剑意+番外 作者:莲子书(晋江vip2014.05.07完结)-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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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点点头,“原来如此……这‘七姑娘’真有意思。”

这位热心的姑娘听了这么句话,却是微微变了脸色,压低声音问:“你是特意来看七姑娘的?那可要当心,别张口说出个小妾什么的,惹恼了七姑娘,有你好瞧的。前几天城东王家三少爷带着人想来强抢七姑娘,最后一个个灰头土脸地回去了。”

“强抢民女?”陆小凤略有些惊讶,“他不怕官府追究?”

那姑娘脸色不佳地摇了摇头,“若是怕追究,他从前就不会抢了几家女孩了。官老爷是他嫡亲的叔父……”

仗势欺人,最是可恨。这种情形,又恰恰是升斗小民最难解决的难题。

陆小凤重重地哼了一声,转念间想起这么一来那个“七姑娘”岂不是惹了大麻烦,急忙追问:“那七姑娘后来……”

这位姑娘“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说来也奇怪,王家三少爷被咱们的‘青天大老爷’押着来向七姑娘下跪讨饶,好不容易才全须全尾地回去了,大家都说叶公子和七姑娘肯定是什么大家少爷姑娘,眼下有什么难处才会到了这儿来……反正现下机会难得,每天能多见一面就多见一次呗。叶公子的烧饼做得好,人又俊,七姑娘跟仙女下凡似的,自打她来了,那些地痞都安静多了,大家伙儿都喜欢他们,盼着他们常住这儿,又觉着这样的人物还是早些回去享受锦衣玉食的好。”

陆小凤若有所思,口中随意和对方搭了几句话,等对方转过身去,他转头看向花满楼,非常得意地说:“这可被我知道了吧!原来是这样!本以为是鳏夫幼女相依为命,原来却是高人深藏不露……就算那女孩自己不动手,你花满楼也不可能眼看着那位少爷恶行得逞吧。他们把摊子开在这儿,倒真是好运。”

花满楼微笑着摇头,“陆小凤,你说的并不对。”

“不对?”陆小凤满脸不信,踮脚探头看了看前方的队伍。

大概是那个买得越多越贵的规矩很有效,大部分人都只是买上两个烧饼就走开,整个队伍长归长,走起来也很快,这么一会儿工夫,他们已经离摊子近的多了。

“那就等我‘眼见为实’!”

花满楼笑而不语。

一刻之后,陆小凤如愿地“眼见为实”。

站在早点摊前仅仅一丈不到的距离,陆小凤可以清晰地看到对方的每一个动作。

这位卖烧饼的果然不是寻常人,当真是世家公子。

面若冠玉,眸似寒星,纵然粗布麻衣也掩不住那股仿佛与神俱来的高贵气质。

倘若这人不是嘴角时而扬起微微带笑,而是神情冷傲,纵然手无寸铁,纵然不是白衣如雪,陆小凤也绝不会错认。

问题就在于,这个人他竟然当真在冷清的神情中多了那么一点笑意,这种巨大的差别给陆小凤造成一种晴天霹雳一般的震撼感。

陆小凤曾见过西门吹雪微笑,却还不曾见到叶孤城微笑。

今日他见到了。

这个江湖传言中貌比潘安的街头小贩竟是白云城主叶孤城。

初见叶孤城之时的印象过于深刻,以至于陆小凤对着面前微笑的男子久久不能回神,半晌,他近乎神游天外精神恍惚地转头看向旁边据说像是仙女下凡的“女儿”。

嗯,黑发如瀑,肤白胜雪,五官端正,容貌秀美,更有一份超脱尘俗的飘渺之气,这般看来的确很容易让人想到仙女。这种纯真的气质或许其他同龄的少女也有,但是她的身上别有一种的宁静淡泊,初看之时或许会觉得她年岁尚幼,再看下去,又总会产生一种她仿佛生而知之的错觉。

不知为何,细看之下,陆小凤总觉得这个女孩看起来也有些眼熟,偏偏又想不起哪里见过她。

女孩似乎对陆小凤的注视有所察觉,侧头瞥了他一眼,随后若无其事地继续数起铜板,让后方的人快些走。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疾行而来,不过片刻,一个劲装大汉翻身下马,满身煞气地提着一柄长剑大踏步走过来,原先安静排队的人们害怕得让开了一条路,眼看着那人将长剑砍在了摊子上,直接将那块长木板砍成两段,盛着铜板和碎银的小碗落了地,里面的铜板滚出来,叮叮当当发出一阵碎响。

大汉仰天狂笑,粗声大气地说:“我还以为是说笑,没想到竟是真的——!白云城主,你竟也有这一天——!从前你说我不配用剑,现在!看看你自己,卖烧饼?被小女孩护着养着?!哈哈哈哈——!一个傻子,已经不配被称为剑仙了——!今天我就要杀了叶孤城,扬名立万!”




第30章 大隐于市

虎落平阳也不能被蝼蚁所欺;叶孤城哪怕当真出了什么问题;也不能被这种江湖垃圾拿来当踏脚石!

陆小凤脸色立变;就要动手;不想竟被花满楼拉住,他不禁疑惑地回望。

花满楼相当镇定地微微摇头,笑着指向前方。

下一瞬,陆小凤眼看着刚刚安静数钱的少女信手拿起似乎是起炉子剩下的一截长树枝;就似顽童戏耍一般对着那持剑的大汉点点戳戳;大汉脸色从红变白,又涨的通红,汗如雨下;不断地后退,不知怎地,那柄锋利的长剑竟是连递出去的机会也没有,只能在身前不断回护。

陆小凤先前的担心全都放下了。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这句诗里藏了陆小凤的绝技,一是独步天下的轻功,二是从未失手的灵犀一指。他能用那一指夹住叶孤城的天外飞仙,指力冠绝天下,眼力自然也不差。他可以轻松地看明白眼前这是怎么回事。

因那个少女每一招都攻向对方不得不防的位置,若非要害,便是周身大穴,手中虽只是树枝,但出手之快势如风雷,偏偏又没有半分凌厉锐气,反像是涓涓细流,水银覆地,轻柔无声地流淌,不知不觉便让对方陷在了如水剑势中。

进不得、退不得。

进,是死路一条。

退,亦是生死一线。

高手过招,胜负从来只在一瞬间。

那大汉退到无处可退,只一个停顿就被树枝点在膝上,双腿一软,不得不跪了下去。

少女以树枝作剑,斜指向对方的额头,俯视着地上跪着的人,神色淡然地说:“二十五两银又二百五十文钱,赔我十倍,饶你狗命。”

旁观的人们不知就里,只觉得少女动作轻盈、身姿曼妙,直如舞蹈一般,而那个凶神恶煞来寻仇的人不知怎地就跪下来,一群人打从心里为少女开心,纷纷欢呼起来。

混在人群之中的江湖人则纷纷交换着目光,各自传达着某种信息。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越是在剑上有成的人越是看得心惊胆寒,又或者跃跃欲试。

如西门吹雪那般出剑极快、一剑取人性命,人人皆知其利,故而心生敬畏、避其锋芒;但是这位少女的剑快虽快,却没有达到极致,许多人自以为可以以力破巧又或者以快打快,她剑势之中那一分如水的柔力并非人人都能看出,能看明白个中奥妙的人在想要一试剑锋之前,不得不再三思量,倘若刚刚与她过招的是自己,自己又能比地上跪着的这位强上多少?

陆小凤目不转睛地盯着少女的手,简直难以想象那样玄妙的剑招出自这般稚龄少女。

这天下间,何时出了如此英才!

陆小凤忽然想起在哪里见过这位少女了。

这分明就是当日从天而降随后救走了叶孤城的那人——!

他惊疑不定地看向了叶孤城,只见被他依稀猜测是否头脑出了什么问题的男子面上没了笑意,周身亦微微散发出剑气,只是不若从前那般冷傲锋锐,这才掩在少女的剑气之下,未曾引人注意。

陆小凤先惊后喜。

叶孤城仍是叶孤城!

还有什么比朋友安好更好的消息?

那中年剑客原本也就只是一二流之间的人物,才会听了传闻急巴巴地赶来,此刻被少女用树枝逼到如此地步,他心气已失,几乎万念俱灰,再不敢妄想称什么天下第一剑客,整个人立刻委顿下去,在怀中掏了片刻,只摸出了三十两银子。

男子抬头,先前的桀骜张狂半点都不剩,挤出一脸笑容,讨好地说:“女侠高抬贵手,小人再不敢冒犯您,欠您的钱,小人定会还上——”

有人不屑地嗤笑,有人低声议论。

事情至此,也算是善恶有报。

陆小凤本以为这位“七姑娘”会顺势敲打对方几句就放了他去,这件事也就皆大欢喜地结束,却不料想那位看来出尘灵秀的少女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剑刺出,手中树枝刹那间利若精铁,毫无阻碍地洞穿了男子的头。

变故来得太快,饶是以陆小凤的速度也已经来不及施救。

那人也已经没得救了。

少女收手,树枝从头颅中抽出,带出一点夹杂了红黄的乳白液体。

中年男子的神情定格在侥幸和震惊的瞬间,仿佛他从没预料到自己会遭此厄。

头颅被生生穿了一个洞的男子身体晃了晃,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有人受不住惊吓尖叫出声。

少女轻哼一声,弃了手中树枝,不以为然地笑道:“欺软怕硬,恃强凌弱,贪生怕死,毫无风骨,这般人也配用剑,江湖败类而已,人人得而诛之。”

花满楼微微皱眉,叹了口气,却没说什么。

陆小凤眼看着这里变成命案现场,正想上前劝说围观群众赶快散开,忽然发现有几个貌不惊人的青年已开始活动,不知怎地就说得众人散开来,另几个人则上前收拾了尸体打扫地面,不一会儿,这里就变得干净如初。

但是,今天的生意显然已经做不下去了。

少女嫌弃地看着地上沾满了尘土的铜板,掏出手帕擦拭双手,再不肯弯腰去捡起那些铜板。

先前被人说成貌若潘安的中年男子看了少女一眼,得回一个白眼后,他看向陆小凤,道:“你来了。”

陆小凤不觉笑了起来,应道:“是,我来了。你是叶孤城。”

男子竟微微笑了起来,回道:“你是陆小凤。”

陆小凤笑道:“不错,我是陆小凤,你是叶孤城,岂非应该好好喝上一杯酒?”

叶孤城微微一愣,继而点头。

“好。”

陆小凤开怀大笑,正想说什么,冷不防旁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道,“今天的烧饼还没卖完,卖完了才能去喝酒。”

叶孤城瞬间面露尴尬,却也没反驳。

陆小凤看着叶孤城那种窘迫又不知如何辩解的模样,忍不住闷笑起来,掏出一张银票递过去。

“七姑娘,剩下的烧饼我都要了。”

说话的时候,陆小凤心里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又想不起来。

瑶光伸手接过银票看了一眼面额,抬头眼也不眨地说:“还剩一百二十个烧饼,合一百二十两黄金,折一千二百两白银,银票一千两,还欠二百两。”

陆小凤终于想起哪里不太对了。

这家的烧饼,买的多了,那就是天价。

他本还想着哪里会有这种出价一两黄金买一个烧饼的冤大头,原来这个冤大头就是自己。

男子汉大丈夫,话都说出了口,那是万万不能吞回来的,因此陆小凤打落牙齿和血吞,默默掏出二百两的银票来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期间还偷瞄叶孤城,想要看看他会不会说什么。

……嗯,什么都没说。

果真是……家庭和睦。

陆小凤掏完了钱,正想拉上叶孤城去酒楼,旁边一个大大的麻袋递了过来,他低头,对上了一双水雾迷蒙的黑眸。

“……七姑娘,这是?”

“你的烧饼。”瑶光把麻袋放到陆小凤手里,叠起银票塞到袖中,微笑着说,“一分价钱一分货,童叟无欺。”

陆小凤心情复杂地接过麻袋,久久无言。

烧饼的香气从未扎牢的麻袋口中散发出来,的确非常诱人,但他竟完全不想吃。

花满楼侧头轻声笑了起来。

叶孤城的嘴角微微扬起。

瑶光微微一笑,“陆大侠,我们不熟,请叫我清虚。”

陆小凤把手中的麻袋紧了紧,干笑几声,“啊哈哈,清虚姑娘的名字真像是道号。”

“清虚的确是道号。”

“……”

陆小凤忍不住腹诽,那你让那些人“七姑娘”来“七姑娘”去的,谁晓得你什么意思。

瑶光像是看穿了陆小凤的想法,续道:“因我在师门行七,又不想让这些人知道身份,所以才说名叫‘阿七’,他们那么喊了,我也就听着。”

叶孤城见陆小凤尴尬的模样,心中觉得也差不多了,这才开口道,“阿七,得月楼的桂花酿做得很好。”

言下之意就是请她去喝酒,拜托她口下留情。

瑶光笑着哼了一声,“莫拿甜酒来糊弄我,得月楼藏的最好的分明是五粮液。若要请我喝酒,就别用次一等的来充数。”

陆小凤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传说道门那些人……不都是餐风饮露、清茶淡饭的吗?

怎么这位……张口就是好酒?

瑶光的视线往陆小凤身后一飘,在花满楼身上停了片刻,从他身上感觉到一股很是熟悉的气质,细思片刻,倒像是青岩万花谷中那些雅客一般。

离开大唐许久,瑶光只觉已很久很久不曾见到这样的人了。这般熟悉的气质令她有了一种难言的亲切感,她不禁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也算好事。今天我做东,请几位一起去喝酒,不知二位是否赏光?”

陆小凤正在肉痛,听到这么个邀请,立刻应了下来。

“既然都是叶孤城的朋友,酒当然是要喝的。”

花满楼微笑着点头。

“多谢清虚道长。”

瑶光一笑,“唤我阿七也无妨。公子有什么忌口的?”

花满楼摇头,笑道:“并无。”

“眼下天色还早,空腹喝酒伤身,我去让掌柜准备些清淡的吃食,三位且慢行一步,来得太快可就得干等了。”

瑶光笑着点点头,长袖飘飘地走了开去。

瑶光来到中原后,为了隐藏身份,对外自称“阿七”,穿的自然也不是那一身蓝白的道袍,而是寻常女儿家的衣裳,头上挽着发髻,戴的不是道冠而是白玉簪。明媚娇俏的嫩黄水红在她身上被穿出了别样的逍遥翩然,与别不同,竟让人一时难以挪开视线。

陆小凤看了会儿才转头,对着叶孤城挤眉弄眼,“叶孤城,什么时候有好消息,一定要知会我。”

叶孤城沉默片刻,无奈道:“莫要胡言,陆小凤。清虚道长虽非我师,于我亦有指点之恩,我敬她如前辈师长……”

起先以为是“女儿”,后来以为是“女人”,结果现在得知那是“师长”,陆小凤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是被锤子砸过,晕晕的,还很疼,他摸了摸自己的头,闷不吭声地背起麻袋往前走。

他当初到底为什么要来这里看什么貌若潘安的小贩。

如果烧饼不好吃,他一定要去告诉别人,别再来买什么烧饼了。




第31章 四道眉毛

陆小凤与叶孤城久别重逢;见到朋友安然无事;怎不开心;那一点点的尴尬迅速被他扔到脑后;哪怕手里还提着那一大麻袋的烧饼,他也可以自我安慰这是老朋友送的礼物,大不了过会儿再沿街送给街坊。

这段时间他经历了不少事情,西方魔教神神秘秘;即使现在他算是麻烦脱了手;依然还是存着许多疑惑,比如真正的魔教少主是谁,但陆小凤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他虽然好奇心旺盛,却也知道什么能继续追查,什么不能,譬如魔教的事情,他就强迫自己不再多想,那真真假假的罗刹牌和阴谋算计也只是他诸多经历中一段风景罢了。

更令陆小凤在意的是他的老朋友西门吹雪。

在他生死一线的时候,他并没有那么担心,因为陆小凤有很多朋友,他肯为他的朋友赴汤蹈火,他的朋友也肯为他两肋插刀。

但是,那时匆匆一面的西门吹雪却说出了令他十分难过的话。

西门吹雪说,这是他最后一次帮他。

若是一个人的剑术已经通神,他本人是不是也接近神?

陆小凤一度以为娶妻生子的西门吹雪会变回人,事实上,他错了,所有人都错了,西门吹雪终究是西门吹雪,一柄剑无法变回人,修行无情剑道、剑术通神的西门吹雪亦不会变回红尘客。

那时候,陆小凤很快就想到了叶孤城。

白云城主,一剑西来、天外飞仙的叶孤城,是否也走上了同样的路?

但他无法知晓。

陆小凤本已决定了要去白云城寻人,却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叶孤城——一个卖烧饼的叶孤城。

那一瞬间陆小凤感受到的震撼不比得知西门吹雪是合芳斋那个糕饼店的老板来的少。

是不是顶尖的剑客都喜欢来这样一手?

是不是顶尖的剑客都会在红尘中走这一遭?

陆小凤看着叶孤城,又看看一旁豆蔻年华的少女,一时间仿佛时间倒转,他又看到了微笑的西门吹雪和幸福依在他身边的孙秀青,过往的景象和此刻重合,又瞬间消失,西域寒风之中西门吹雪那冷漠无情的面孔又一次掠过眼前,陆小凤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到:会否有一天,面前这两人,会重复西门吹雪的路?此刻微笑的少女,会不会重复孙秀青的悲剧?

可惜,这一次陆小凤的同情却给的太早,面前这两人根本就不是他所想象的关系,他不得不庆幸自己没有嘴太快,否则按照刚刚“七姑娘”、不,该说是“清虚道长”的作风,说不准此刻自己拎着的就不是一麻袋烧饼,而是自己的脑袋了。

陆小凤忍不住问:“叶孤城,清虚道长……与你是旧识?”

若非如此,怎会那么巧在紫禁之巅的决战出现,救走叶孤城?

叶孤城摇头,道:“月圆之夜不过初见。”

陆小凤愣了会儿,摸着下巴说:“莫非清虚道长见你骨骼清奇适合修道特意救人?”

这句话当然是玩笑,他也根本没指望得到一个正经的回答。

叶孤城闻言,淡淡地瞥了陆小凤一眼。

那平淡的一眼里蕴含的东西令陆小凤有些不自在,动了动肩膀之后开口问道:“怎么?”

叶孤城淡然道:“阿七让我自己寻自己的道。”

让他自己寻……却没有否认修道。

陆小凤猛地一抖,不可置信地看向叶孤城,就差用手指着对方了。

“你、你……你竟然真想去修道?!”

叶孤城微微一笑,道:“有何不可?”

陆小凤目瞪口呆,嘟哝半天,只说出了一句,“可,当然可……”

问题是,想要修道,和跑出来卖烧饼,这是不是也差的太远?

叶孤城仿佛看透了陆小凤的疑惑,轻描淡写地说道:“你的疑惑,直接去问阿七就是。但凡她能答的,都会告诉你。”

江湖中人有许多约定俗成的规矩,譬如若不相熟,绝不对师门传承多加打探,亦不对独门招式刨根问底,人心尚且隔肚皮,今日友、来日敌,谁又能知?所以有些话,不能说,有些问题,不能问,一旦开口,就埋下隐患。

但凡能答的都会回答,这样的话简直近乎说笑。

陆小凤以为这是叶孤城推脱客套之辞,信口道:“我若问她剑术精要呢?”

叶孤城微微一笑。

“——我修剑是为修道,若说精要,大约是八个字,以心修剑,以剑修心。”

瑶光以一副主人的姿态坐在桌旁,左手端着青瓷酒盏缓缓摇晃,乌黑的双眼直视着陆小凤,清澈的眸光中透出真诚的疑惑。

“听闻陆侠士‘灵犀一指’独步江湖,却不知陆侠士对剑亦有兴趣。以陆侠士如今的年纪,想要学剑,恐怕有些晚了,若是朝夕苦练、寒暑不辍,或许五年之后能有所成。”

陆小凤端着手中酒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盯着瑶光看了好一会儿,诧异错愕的视线不由得向旁边叶孤城的方向飘去,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张平静的面庞。

陆小凤以为,询问一位剑客的剑术精要几近刁难,对方便是暴起发难、不悦拂袖都是常理,他那句话根本也就是说着玩玩,谁知道叶孤城竟不假思索地回答,若是问剑,她应当会答你,只是……

只是?

这种欲言又止的做法成功引出了陆小凤的好奇心,他在确信这位清虚道长绝不会因这个问题生气之后,找个机会问了出来,然后陆小凤就明白叶孤城那半句“只是”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陆小凤坚强地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多谢清虚道长指点。”

瑶光出于礼节也抿了一小口酒,笑问:“陆侠士有西门吹雪为好友,何需向我问剑?他如今……定然剑道有成,来日可期。”

这句话恰好勾起了陆小凤那一点悲伤失落。

西门吹雪的确剑术精进,却也更加离“人”远了一步,自己或许已失去了这位朋友。

他固然会为西门吹雪剑术精进开心,却也同时为自己失去友人而悲伤,此刻陌生人亦为西门吹雪高兴,又有几人知道自己的悲伤?

陆小凤又灌下一杯酒,借着那一点酒意反问:“清虚道长可知西门吹雪如今是何模样?他如今已不像是人,这是好事?”

“对剑客而言,总不是坏事。无情剑道若是走下去,必然会如此,断情绝欲,无爱无恨,以剑心清明,故能有成。”

瑶光笑了笑,续道,“当然,对这名剑客的亲朋好友而言……大概这种离绝尘俗之举确实令人心痛。陆侠士不妨假想,百千年后,而今风|流人物尽归尘土,但寻道而去的剑客若得大成,或许与天地同在,能赏来日之月,能观未来海潮,如此逍遥世间、御剑凌风,何等令人称羡,曾与这般人物朋友论交,岂非比所识之人囿于情仇爱恨一无所成要来的好的多?你该为他开心,为他骄傲才是。”

陆小凤呆了几呆,到后来都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脸上的神色变来变去,最后他猛地一拍桌子,大笑几声,斟满一杯酒,双手举起,大声道:“我敬道长!”

瑶光欣然举杯。

陆小凤又灌了几杯酒下去,脸上逐渐烧红,有些话也就顺口说了出来。

“西门吹雪说,哪怕是朋友,以后也不会再帮我。他还清了欠我的,不想再欠我,也不想我欠他。这是为什么?”

人情往来,往往就是在这种欠和还之中不断往复,朋友之间也从不去仔细计算到底谁欠谁多一点,你帮我、我帮你,来往的多了,交情自然深厚。

往日陆小凤帮过西门吹雪很多,西门吹雪也救过陆小凤几次。

陆小凤以为这样的交情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他没想到,西门吹雪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瑶光慢条斯理地把形如花朵的素馅烧卖吃下去,抿了一口甜酿,方才开口回答:“依陆侠士所言,西门吹雪这般做法,与我道门很是相近。因果缠身不利清修,所以修道者若是欠了旁人恩情,定会寻个机会完完整整还了,了断这一场因果,免得来日成劫。这般看来,西门吹雪的确是已经入了道途。”

陆小凤大声道:“他可没看过什么道经!”

瑶光不禁失笑。

“若所有人都要看过道经才能入道,最初的圣贤从何而来?大道三千,无处不在,一念悟道,即我同门。”

若是说武功秘籍,说不定陆小凤还懂得多些,说起这些道家佛家儒家典籍,他可就完全不行了。那句问话不过是几分不甘驱使的结果,其实答案他早已知晓,根本无需他人来答。

两不相欠,自然也就是不想再往来。

西门吹雪已经踏出了这个红尘,也不想再涉足江湖之中。

心情郁闷之下喝酒最容易喝醉,而这家的五粮液又实打实的是上乘好酒,陆小凤这样一杯接着一杯,已经喝得半醉,他站起来,用筷子敲着碗伴奏,高声唱起歌来。

陆小凤的朋友都知道,陆小凤只会那几首歌,只会唱那几句,而且唱得还不好听。

陆小凤的朋友自然不会因为他唱歌不好听而说什么,因为他们能体谅陆小凤的心情。

瑶光不是陆小凤的朋友。

瑶光在大唐的那些朋友里多的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雅人,无论是出自青岩万花谷,还是扬州七秀坊,但凡敢在闹市引吭高歌的,歌声绝不会不好听。

瑶光听了一会儿,在陆小凤的调子开始重复的时候,她皱着眉地开口道:“陆侠士,你别唱了,真难听。”

陆小凤的歌声卡了壳,整个人僵在那里,一双眼睛盯着瑶光,眼里写满了“我到底什么时候得罪过你”这样的神情。

叶孤城瞄了陆小凤一眼,低头喝酒,一言不发。

花满楼侧过头,嘴角似是往上扬了一点。



第32章 白云城主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瑶光结了帐回来;看到叶孤城还在桌边端着酒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不禁笑道:“叶大郎还想再喝几杯?”

此刻桌上杯盘狼藉,桌边已经没有了先前贵客,陆小凤和花满楼都已告辞。

叶孤城转头;神色平静;微微摇头。

“我在想;西门吹雪的剑如今是何模样。”

“无情剑客无情剑;能是什么模样,不外乎冷然绝情、锋利无匹。”

瑶光复看向叶孤城右手;意有所指地笑道:“三月不持剑;叶大郎可是手痒?”

叶孤城静静地看了瑶光一会儿;嘴角微微扬起;竟没有否认;轻轻点头。

“今日一见阿七剑招,见猎心喜。想来阿七如今剑术又有进益。”

照理说,被叶孤城这般的剑客夸赞剑术,这已是世间最高的荣耀,被夸赞之人哪怕不骄傲,也该自豪了。

瑶光却皱了眉,缓缓摇头。

“几月以来,我观海感悟水势,似有所成,今日一试,却非如此……山水相依,刚柔并济,阴阳化生,本该衔接无缝、转换自然,然我剑中刚与柔截然并立,反倒显得突兀。”

叶孤城回思片刻,假想若是自己在场,该当如何应对。

彼时阿七剑如流水,其势缠绵,但只守不攻,真正攻向对方的剑势仍是如风雷一般,其间确有空隙可钻,但是要抓住那一点空隙,却不是那么容易。

他叹了口气,低声道:“破而后立,自然没有那么容易。阿七舍己之长另寻他途,某自愧不如。”

瑶光不禁一怔,笑道:“叶大郎能深入市井之中……我才是自叹不如。你我也无需在这里互相吹捧。几月不曾动剑,‘叶孤城’的剑如今是何种模样我亦很好奇。”

叶孤城愣了一会儿才扬起嘴角,回道:“哦?如今我可以做回‘白云城主’,而不是单纯的叶家大郎?”

正因两人有约在先,故而几次有人寻衅,叶孤城均未动手,出手的全是瑶光,又因为瑶光还在揣摩两仪剑法真谛,出手时便没有那般凌厉,即便最后赢了,许多眼力不高的人也就只当她是好运,这般几次,瑶光也被这些人弄得不耐烦起来,倘若来人图的是名利,她也就全不客气。剑客与剑打交道,生死最是常理,既然持剑对他人,就要有亡于剑下的觉悟。便如今日,瑶光一剑以绝后患。

瑶光不禁失笑。

“叶城主何必拿我来说笑,前几次我不许你动手,是怕你还没有有所收获,今日你既提了西门吹雪,想来是自觉有所突破故而好奇故人现况,何不让我也看看……如今叶孤城到底走的是哪条道,用的是什么剑?”

叶孤城站起来,剑眉星目,平静中隐含着傲然。

“正有此意。”

叶孤城和瑶光这一次切磋既无观众,也无裁判,二人所用也非各自佩剑,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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