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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神一笑-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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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块玉佩本来是不是你的?”
  沙大老板居然也丝毫不考虑的就回答:“不是,我常送礼给别人,也常常有人送给我。”
  他狠狠的瞪着陆小凤:“你是不是还想问我,这是谁送给我的?”
  “是”
  “如果我不告诉你,你想怎么样?”
  陆小凤叹了口气。“那么情况恐怕就很糟糕了:”他用—钟很平静的态度告诉沙大老板。“现在如果我把手松开,这块玉佩很快就会掉在地上,在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就会把手松开。”
  “那又怎么样?”“也没有怎么样。”陆小凤手指间的玉佩在摇荡:“只不过这块玉佩掉在地上的时候,我保证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陆小凤一向很少用这种话来恫吓别人,如果他说出这种话,就决不是恫吓。
  沙大老板当然明白这一点。
  他的脸色已经变了,玉佩也将脱离陆小凤的手。
  就在这时候,情况忽然又有了极大的改变,陆小凤忽然听见一个女人说:“这块玉佩是我送给他的。”
  一个女人,赤条条的从沙大老板的被窝里跳了出来,手插着腰,站在陆小凤面前。
  “这是我老公给我的,我喜欢送给谁就送给谁,除了我那个乌龟老公外,谁也管不着,就算我喜欢偷人,别人也管不着。”
  她歪斜着一双媚眼。“陆小凤,陆大侠,陆公子,你说对中对?你说你能不能管得着?”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陆小凤已经走得连影子都看不见了,就好像忽然看见了个恶鬼一样。
  第九章 好快的刀
  陆小凤找到王大眼的时候,这位绿帽如山的杂货店老板已经喝得烂醉如泥,吐得一身都是,脚上一鞋子都是烂泥,可是他居然就这样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屋子里的臭气足足可以臭死一条街的人。
  像这么样一个又窝囊又拉遢的人,怎么可能是杀人的凶手,怎么可能杀死柳乘风那样的江湖名侠。
  陆小凤实在没法相信。
  可是那位赤条条的从别人的被窝里钻出来的老板娘,既然说这块玉佩是“老公”送的,那么陆小凤总不能不来问问这位老板。
  不管那位老板娘给他戴了多少顶绿帽子,可是老公却还是只有一个。
  要让一个喝得像死猪一样的人立刻清醒,最好的法子就是把一桶冷水从他头上淋下去,尤其是在这种天气,这种法子更是保证有效。
  可是陆小凤却实在有点不忍。
  他也知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恶之外,但是只要一碰见可怜的人,他的心总是会变得特别软的。
  所以他花了很多功夫,费了很多事,才总算把这位王大爷弄醒。
  他本来还想等他再清醒—点时再问他这块玉佩的来处,想中到王大眼一看见这块玉佩就叫了起来。
  “这是我送给我老婆的,怎么会到你手里了,你最好快一点给我从实招来。”
  陆小凤苦笑。
  这件事根本就没法子解释的,他也不想解释,所以他只有采取比较简中的一种方法,一种他平常很少用来对付可怜人的方法。
  这种方法总是能够很有效的让人不能不说实话,王大眼果然很快就供出了玉佩的由来:“这是我花了整整三两银子买来的。”
  “谁卖给你的?”
  “除了那个小王八蛋之外还有谁?”
  王大眼还说:“平常这个小王八蛋穷得要死,可是柳大爷—死,他就阔了,我一直怀疑他见财起意,谋财害命。”
  不管他说的话是真是假,都要先找到那个小叫化才能证实。
  何况这条线索追查到这里,已经快追到了,再追下去一定可以追出个头绪来。
  所以这个小叫化当然非要找到不可。
  大眼自告奋勇带着陆小凤去找:“这个小王八蛋平常寓在些什么地方,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准”
  可是他没有找到,找了七、八个地方都没有找到。
  这个小王八蛋好像忽然不见了。
  一个人怎么会忽然不见?
  是不是因为有人要让他背黑锅,所以,杀了他毁尸灭迹。
  还是因为他自己知道事情已经追到他身上来了,所以只好逃之夭夭。
  陆小凤无法确定。
  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抓到一点证据,什么事都无法确人上二。
  陆小凤从来不肯随便下判断,就算他明知道—个人是凶手,在没有找到证据的时候他也不会动的。
  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他都不愿冤棱好人。
  江湖中有很多人都说,他和从前那位在活着的时候就已成为神话般传奇人物的楚香帅有很多相同之处,其实他们相同的地方并不多。
  他们根本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楚留香风流蕴藉,陆小凤飞扬跳脱,两个人的性格在基本上就是不同的,做事的方法当然也完全不同。
  他们两个人只有一点完全相同。
  他们都是有理性的人,从不揭别人隐私,从不妄下判断,从不冤枉无辜。
  所以他们这一生作人都做得心安理得,因为他们问心无愧。
  不管怎么样,小叫化现在也已变成了可疑的凶嫌之一如果连他都可能是杀人凶手,这个小镇上还有什么人是可以信任的?
  可是这个小镇上却又偏偏没有任何人具有杀害柳乘风的动机和理由,更没有杀他的本事。
  他们都是生长在这里的土著,一生从未离开过这地方,以前也从未见过柳乘风。
  也许只有一个是例外。
  宫素素。
  想到宫素索,就想到了宫萍,陆小凤立刻就变得很不宫萍和他分手时,他就有点担心。
  她一定要回去找宫索索,他一定要追出玉佩的线索,谁都没有理由阻止他。
  他不放心,只因为那时他已感觉到宫素索是个很危险的人物所以现在他也决定去找宫素素。
  找人是件很奇怪的事,有时候你不想去找一个人,他总是随时随地都会在你面前出现,等你要找他的时候就找不到这次的情况又—样。
  陆小凤到了宫索索的居处时,那地方已经人影不见,非但富索索不见了,宫萍也不见了,甚至连那个应门的白发老姬都不见了。
  本来布置得很高雅洁净的屋子,现在已经变得一片凌乱,就好像刚刚有七、八十只猴狲来到这里来满屋子到处翻跟斗。
  陆小凤的心沉了下去,眼睛却又忽然—亮。
  他看到了—样东西,屋子里虽然一片凌乱,这佯东西还是很刺眼。
  陆小凤看到的是个发誊。
  一个用一根麻布扎成的发鬃,本来应该是褐黄色的麻布带,已经变成了黑的,也不知道已经用了多久没有洗换过。
  本来是黑色的头发,现在却已变成了褐黄色,又是灰尘,又是泥巴,又是油垢,又是沙土,距离上次洗头的日子好像已经有一甲子之久。
  这个发鬃陆小凤认得。
  这个发鬃本来应该是在那个小叫化头上的,现在却落在一个破碎的花瓶和一个还没有摔碎的水晶灯罩之间。
  这个发譬虽然扎得乱七八糟,可是它断落处却很整齐。
  一个发鬃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就从一个人的头顶上掉下来。
  它无疑是被人一刀削落的。
  陆小凤捡起发鬃凝视发根断处,瞳孔忽然收缩。
  “好快的刀。”
  这么快的刀,是不是已经快得足够能一刀刺穿柳乘风的心脏。
  这—刀是谁的刀?
  小叫化到宫索索这里来过?被—个年龄身份性别不详的人—刀削落了他的发鬃,然后他的生死去向就没人知道了。
  宫素素和宫萍的卜落也同样不明,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除了他们三个人之外也没有别人知道。
  陆小凤手里拿着小叫化的发鬃,呆呆的站在那里发了半天楞,忽然想到了—件事。
  不是三个人,是四个人。
  除了宫萍、宫素素和小叫化之外,还有那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婆。
  她怎么也不见了?
  这么样一个已经老得连腰都直不起来的老太婆,难道和这件凶杀案件有什么关系?
  陆小凤虽然对自己提出了这个问题,可是心里也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他自己绝对找不出来的。
  就在这时候,他的瞳孔忽然又收缩。
  这一次他并没有看见什么刺眼的东西,可是刺耳的声音同样会刺激到眼睛。
  陆小凤听到的声音本来决不能算是一种刺耳的声音,因为那只不过是一种很微弱的呻吟声。
  可是他听起来,却比尖针更刺耳,因为他立刻就听出了这是宫萍的声音。
  宫萍还在这里?为什么会发出如此痛苦的声音,是中是受了重伤?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一个人只要还能出声就表示这个人还没有死。
  陆小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控制佐自己心跳和呼吸。
  夜静。
  心跳和呼吸声都巴被控制得几乎没有声音。
  所以等到第二次微弱如平常人呼吸般的呻吟声响起时,陆小凤立刻就辨出了它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
  天色极暗,因为现在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时候,而且无星无月无灯。
  本来颜色极明媚的小院,现在也像是被泼墨染黑了,什么都看不见。
  可是陆小凤还是很快就找到了宫萍,在一个没有别人找得到的地方找到了她。
  小院后墙边摆着七、八个养金鱼的大水缸。
  京城里的大户人家很少有不养金鱼的,这是一种生活的习惯,也是—种派头。
  往日的繁华虽然已如烟如梦,有些习惯和派头却还是改不了的。
  只可惜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到哪里去找金鱼?到那里去找水?所以我们这位昔日王妮的庭院中只得空留下一排金鱼缸。
  宫萍就在这排金鱼缸从左数起第三个缸里。
  她当然不是自己愿意躲在里面的,谁也不愿意把自己硬塞到一个金鱼缸里。
  如果她能够反抗,她也不会被别人塞进去,只可惜她身上多了九根银针,每一根银针都插在她身上一个很重要的穴道里。
  最黑暗的时候已经过去,天色已经开始有点亮了,银针在微曦中闪着光。
  陆小凤的四条眉毛都好像皱了起来。
  他看得出这些银针是被人用—种极厉害的暗器手法打入宫萍的灾道的。
  在窗外以暗器暗算棺材店老板的无疑也是这个人。
  这样的暗器高手,无论在哪一代都不多。
  这个人是谁?
  银针拔出,宫萍才能开口说话。
  “我知道你一定会替我担心,我自己却一点都不担心,因为我自己一直觉得宫素素不能把我怎么样:”宫萍说:“我连作梦都没有想到许老太能一下子把我制住。”
  “许老太是谁?”
  “就是那天替你开门的老婆婆。”
  陆小凤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了,江湖中能用这么厉害的暗器手法伤人的决不会超过十个人,女的最多只有三、两个。其中有一个不但精暗器,擅易容,而且是个神偷:“三手仙姬”许扒,在她还是“仙姑”的时候就已经名动大江南北。
  那个已经老得快要干掉了的老太婆,难道就是昔年那伎灵巧如仙子的许仙姑?
  她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的?怎么会在一个被逐放的王纪家里屈身为奴。
  以她的名气和武功,以她在江湖中的身分和地位,世界上大多数王纪只配替她洗脚。
  谁也想不到一个已经被制住七处要穴而且已经被塞入了金鱼缸的人,还有人能把她救出来。
  宫萍实在是已经死定了的,宫素素没有杀她,只不过要她多受一点活罪而已。
  可是那个小叫化呢?陆小凤问宫萍:“你有没有看见那个小叫化?”
  宫萍当然看见了他:“可是我从来也没有想到他会是这么佯—个人,居然会冒险来救我。”
  陆小凤显然也被感动厂,过了很久才问:“他是不是已经遭了毒手?”
  宫萍黯然叹息:“就算他现在还活着,恐怕也活不长久。”
  “为什么?”…因为他好像知道一件决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秘密:“宫萍说:”他好像看到了一件他不该看到的事。“
  这件事和这个秘密当然都与柳乘风的死有极大关系。
  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所以陆小凤也没有问,他只问富萍:“现在这个小叫化的人在那里?”
  “他已经被押走了,被富索素和许老太押走的。”
  “她们为什么要把他押走?”陆小凤问:“如果她们要杀他灭口,为什么不索性就在这里杀了他?”
  宫萍反问陆小凤:“如果你要杀一个人,你愿意要他死在你自己家里?”“我不愿意。”
  “要一个人自己走到别的地方去,是不是要比把一个死人搬出去容易得多?”“是的。”
  现在陆小凤当然已经明白,小叫化是被宫素素押到别的地方去,灭尸灭口灭迹。
  那个地方当然是别人找不到的,因为谁也不知道它在那里。
  陆小凤也一样不知道。
  他能够做很多别人做不到的事,他喝酒如喝茶,玩命如玩牌,用两根手指挟别人致命的利器,轻松得就好像一个调皮多情的少女用两根手指捏她情人的鼻子一样,在生死呼吸之间还能够说一旬鸟不生蛋的笑话。
  可是他毕竟只不过还是一个人,毕竟还有很多事是他的能力所无法达到的。
  他也从来没有想到一个风筝对他有什么启示。
  有清冷的晨风中,在暗白色的弯苍下忽然有一个风筝飘了起来。
  一个好大的风筝,大得就像是翱翔在雪山绝岭上的大鹰。
  在夜色与晨曦的交替中,风筝上忽然闪现出八个用碧磷写出来的大字。
  “要找祸秧打破鱼缸。”
  这八个字好像也只不过是个鸟不生蛋的笑话。
  第十章 打破金鱼缸
  如果说“要找鱼秧,打破鱼缸了”还算是一句话,就算鱼缸里连个鱼影子都没有,这句话也还说得过去。
  “要找祸秧,打破鱼缸”就完全不像话了。
  只不过要做这么大的一个风筝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写这么样八个大字,也要用掉不少碧磷,碧磷也不是很便宜的东西。
  有谁肯花这么大工夫,来开这么样一个损人不利已的狗屁玩笑。
  陆小凤非但连一点好笑的意思都没有,脸色反而变得严肃起来。
  这个玩笑决不是个玩笑。
  他立刻走过去检查那排金鱼缸,八个金鱼缸的大小形状质料色泽都一样,和他在京城里常常看到那些金鱼缸也没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是,这些金鱼缸都已经干得好像老太婆的脸一样,好像都已经起了皱纹了。
  他把八个金鱼缸里里外外都仔细看了一遍,除了沙土灰尘外,什么都没有。
  宫萍根本没有过去看,却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用力丢了过去。
  在某一方面说来,女人做事有时确实要比男人直接有效得多。
  “当”一声响,一个金鱼缸被砸破了。
  —个空金鱼缸被砸破了之后,你会发现什么呢?
  你唯—能够发现的,就是你根本就不应该把这个金鱼缸砸破的。
  陆小凤苦笑,摇头:“女人做事就是这样子的,总以为自己做得聪明很神勇,如果有个女人真的能够做一件让男人佩服的事来,那么这个女人恐怕就不是一个女人。”
  宫萍没有反驳他的话,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好像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她—直都在盯着刚才被她打破的那个金鱼缸。
  一个空鱼缸被打破之后有什么好看的?
  月。
  本来是没有的,可是现在忽然有了,鱼缸一破,缸底忽然往下沉,露出了一个地洞。
  宫萍慢慢的回过头,用一双好像大白果一样陆小凤侵吞吞的问:“刚才你在说什么?”
  “刚才我在说什么?我什么都没有说啊。”
  陆小凤眼睛也瞪得贼大:“刚才我只不过好像放了个屁而已。”
  鱼缸底下的地洞,当然是一条密道的入口,如果不是富萍的运气特别好,一下子就碰对厂,那么就是每个金鱼缸底下都有这么样一个人口。
  因为缸底的地洞虽小,下去之后地方却很宽敞,就好像是个用青石砌成的小客厅一样。
  只不过这个客厅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扇门,铜门。
  推开铜门又是一个同样的大室,又有一扇门,只不过除了这扇门之外还有一些很古老的刑具,甚至连在纣桀那个时代里都被视为最残酷的刑具“炮铬”都有。
  这些刑具本来只有在传说中才能听到,想不到陆小凤却一直全都看到了。
  他的眼睛真不错。
  可是他只想吐,虽然只有刑具,没有受刑的人,他还是想吐。
  第二道门居然推不开,幸好上面接着一个牌子,上面也写着八个字:“若是君子,敬请敲门。
  于是陆小凤敲门。
  在某一方面来说,陆小凤有时候是非常听话的,叫他喝酒,他就喝,叫他敲门,他就敲,尤其是漂亮小女孩子的门,他敲的比谁都快,而且敲的比谁都响。
  这一次也—样,门一敲就开了,开门的居然真的是个漂亮的小女孩。
  最少在二十年前是个漂亮故小女孩。
  开门的居然是个老板娘。
  (三〕陆小凤傻了。
  这一次他倒不是被老板娘吓傻了,而是被这间石头屋子里的情况吓傻了。
  无论谁看见里面的情况,都会像傻瓜一样楞佐。
  陆小凤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个小王八蛋。
  想不到现在这个小王八蛋却像大爷—样,大马金刀的箕踞在—张胡床上,左手接着一个的脑袋,右手也接着一个的脑袋。
  陆小凤作梦也想不到这两个人的脑袋会被这个小叫化子按在乎底下。
  这两个人赫然竟是财雄势大的抄大户,和昔年名动江湖的三手仙姑许扒。
  怪事还不只这一件。
  更奇怪的是,棺材店的老板赵瞎子、杂货店老板王大眼许老太,和被滴的王姬宫素素也全在这里,也全都和沙大户一样,做了小叫化的阶下囚。
  陆小凤不但把四条眉毛皱了起来,如果他有八条眉毛也一定全都皱起来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想不通。
  这件事其实是很简单的。
  小叫化只笑,不开口,说话的是老板娘:“柳乘风不但是你的朋友,也是我们的朋友,他死得太冤枉,我们也和你一样,想找出杀他的凶手,为他复仇。”
  她说的“我们”显然就是宫萍、小叫化和她自己。
  其余的这些人当然就是被他们认为非常可疑的凶手。
  至少其中有—个是凶手。
  “沙大户、赵瞎子、许老太、宫素家人和我这个不争气的老公,都可能是杀死柳乘风的人。”老板娘对陆小凤说:“今天你在沙大户的床上看到我,就因为我一直都想把他捉来问个清楚。”
  她叹了口气:“我相信你一定也明白,要捉到沙大户这种人,只有先上他的床。”
  陆小凤本来是一点都不明白的,直到现在,才开始有一点点明白了。
  小叫化也开了口:“只要一上床,万事都风凉,连沙大户都上了当,何况这个老王八蛋?”
  他指了指宫素素和许扒。
  “我对付这两个老太婆的情况虽然有点不一样,多多少少还是用了一点美男计。”
  陆小凤笑了。
  就在他开始笑的时候,就已经笑不出,因为他忽然发现,有两件致命的武器已经往他身上两处要害打了过来,一样是老板娘的手,一样是宫萍的脚。
  老板娘十指纤纤,十指尖尖,每个指甲上都套着一种用薄铜打成的指套,锋利如剑。
  宫萍的脚上,穿的是箭靴,一脚踢出,碎石如粉。
  这两种力气都是女子独用的,就好像某些女人的心一样,又毒又狠,又难猜测。
  陆小凤如果不是陆小凤,这一次大概就死定了。
  —陆小凤如果不是陆小凤,也不会等到今天才死了,等到今天,他至少已经死了三百七十八次。
  有很多人甚至认为陆小凤是死不了的。
  直到很久以后陆小凤还说:“老实说,我这一生经过的危险实在不少,有很多次的确是差一点就完蛋了,可是最危险的一次,还是那一次。
  他说:“因为那时候我实在没想到宫萍和老板娘会杀我,更没有想到她们的出手居然那么狠毒。”
  陆小凤说:“如果现在你要我在江湖中例举几个武功最高最可怕的女人,我还是会把她们两个人算里面,因为直到现在为止,江湖中能胜过她们的女人实在不多。”
  他说的是真话。
  那一次能够逃过那两招致命的攻击,的确险过剃头。
  那一次比陆小凤更吃惊的是老板娘。
  她的功夫是经过苦练的,为了练功夫,她的手心和脚心都磨出了老茧。
  为了要漂亮,更让男人喜欢,她又花了很大的功夫把这些老茧用药水泡掉。
  她真吃了不少苦,所以她对自己的出手很有信心,虽然她也知道陆小凤是个很难对付的人,却还是对自己很有把握。
  可是她立刻就发现自己错了。
  因为她这一击,本来是要去抓陆小凤的腰眼,用她手指上五个薄如利刃的指套,去抓陆小凤的笑腰穴。
  她抓到的却是宫萍的裤腰。
  陆小凤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法子,忽然一下子就穿到五、六尺外去了。宫萍的裤腰已被撕裂,露出了一双腿。
  一双修长结实充满了弹力的腿。
  一双男人只要看过一次就永远不会忘记的腿。
  陆小凤看过这双腿。
  在赵瞎子那个棺材铺的后院里,在那一条飞扬的紫色长裙下,他看见的就是这双腿,绝对错不了。
  他看呆了。
  每一个男人忽然间看到这么样一双腿,忽然从一条撕裂的裤子里露出来的时候,都会看得发一下呆的,只不过陆小凤这一次发呆的原因,和世界上其他大多数别的男人都有一点不一样,这一次他看得呆住,只因为他在和宫萍真正认识之后,就没有想到过那个总想杀他的紫裙老姬长裙下露出来的腿,竟然会是宫萍的。
  情感有时候就是你眼罩,常常都会把一个人的眼睛罩住,当然看不见他本来应该看见的事。
  幸好现在他看见了,不幸的也是现在看见了。
  在幸与不幸之间,往往是一段空白。
  空白的时候,就会发呆。
  发呆的时候,就是别人的机会。
  忽然间,所有不该动的人,全都动了,明明已经被制佐的沙大户、赵瞎子、王大眼、宫索索、许扒,居然在这一刹那之间全都动了,而且动得极快、极准、极狠。
  这种快准与狠,都不是一个生长在这种荒僻小镇上的人所能够做得到的。
  一个人的出手,如果能够达到这么快、这么准、这么狠的程度,那么这个人无论在任何一种标准下,都无疑可以列名在江湖中五十高手之林。
  “五十”这个数字好像已经很多了,可是如果你算一算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混迹在江湖,有多少人想在江湖中挣扎奋斗成名,能够成名的人又有多少。
  在江湖中,每天每夜每时刻,有多少人为了求生求名而做生死之决战,也不知有多少人败,有多少人死,有多少人胜。
  如果你能想到这一点,那么你就知道生死存亡胜败,是系于多么微妙的一刹那间。
  就在这一刹那间,陆小凤倒了下去。
  无论任何人在同一刹那间受到这么多绝顶高手蓄意已久的全力攻击,如果还能够不倒下去,那么这个世界上也就没有会倒下去的人了。
  对于一个在江湖中混了很多年,成名也有很多年,交友不知其数,结仇也不知道有多少的人来说,倒下去的意思就是死。
  陆小凤怎么会死?
  没有人相信陆小凤会死,就算有人亲眼看见有个人拿着一把刀砍在他的脖子上,也不相信这个死不了的陆小凤就会这么一命归西。
  可是陆小凤这一次居然真的就这么一命归西。
  这是怎么样一回事情呢?
  第二部 西门吹雪
  他的掌中纵然无剑也无妨,因为他的人已与剑溶为一体,只要他的人在,天地万物,都是他的剑。
  第一章 巴山夜雨话神剑
  春夜、春雨、巴山。
  春夜的夜雨总是令人愁,尤其是在巴山,落寞的山岭,倾斜的石径,泼墨般的苔痕,多少前辈名侠的凄惨往事都已被埋葬在苔痕下,多少春花尚未发,就已化作春泥。
  春泥上有一行脚印,昨夜雨停后才留下的脚印。
  今夜又有雨。
  在苍茫的烟云夜雨间,在石径的尽头处,有一座道观,香火久绝,人迹亦绝,昔年的冲雷剑气,如今也已不知有多久未曾再见。
  自从昔年以“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名动天下的巴山剑客顾道人飘然隐去、不知仙足之后,他的子弟们也已四散。
  这个曾经被醉心于剑的年轻人们奉为圣地的道观,也已渐渐荒凉没落,所剩下的,唯有一些神话般的传说,和苔上的一道剑痕空留凭吊而已。
  可是近两年来,每当风清月白的夜晚,附近的樵户猎人们,往往可以看到道观里仿佛又缥缥缈缈的亮起一盏弧灯。
  有灯,就有人。
  是什么人又回到这里来了?为什么?
  今宵夜雨,弧灯又亮起。一个人独坐在灯下,既不是巴山门下的子弟,也不是道人。
  在这个寂寞无人的荒山道观里独居已两年的,居然是个和尚。
  一个经常都可以几天不吃饭、几个月不洗澡的拉遏和尚。
  这个和尚有时甚至可以经年不说话。
  就在这个晚上,这个道观里居然又有两个人来了。
  两个人的身材都相当的高,穿着同样的两件黑色斗篷,戴着同样的两顶黑色毡帽,帽沿极宽,戴得很低,掩住了面目。
  从倾斜的石径上走到这里来,践踏着不知有多少落花化成的春泥,其中一个人,显得已经非常累了,另外一个人常常要停下来等着扶他。
  远在数十百丈外、灯下的和尚就已经知道他们来了。
  可是和尚没有动。
  灯光虽然在闪动明灭,和尚却没有动静,甚至连一点反应都没有,直等到这两个人穿过道观前的院落,来到他这间小屋前的时候,这个和尚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此僧不老,却已入定。
  敲门声也没有回应,两个冒雨越山而来的人,只有自己把门推开。
  灯光虽不亮,却还是把这两个人照亮了,也照亮了他们在帽沿阴影下的嘴与额。
  两个人的下额都很尖,线条却很柔和,嘴的轮廓更丰满柔美。
  只有女人才会有这么样的嘴。有这么样一张嘴的女人,无疑是个非常有吸引力的女人。
  两个美丽的女人,在夜雨中来访巴山,访一个已如老僧般人定的和尚。
  他们是不是疯了?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如果她们既没有疯也没有毛病,就一定有一个非常好的理由,而且一定是为了一件非常严重的事。
  两个漂亮的女人冒雨穿越荒山来找一个拉遢和尚,会是为了什么事?
  两个女人来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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