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九界前传-第1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哈哈哈,阿宝,这次咱们一通乱闯,真正是应了那句俗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最起码可以肯定一点,不论那眼泉水有什么古怪,自己和小狴獬体内多出来的至纯至阴的灵气总是真的,顾东篱大笑道:“只要能完全融汇体内的至阴之气,必然对修为有莫大的好处。”
“是,是!”小狴獬欢然点头,突又想起另一件事,急道:“你能放我出来么?”
“啊,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顾东篱一拍脑袋,笑着打开灵窍,任由小狴獬从紫府中踏回地面,跟着一把把它抱入怀中,用脸颊使劲蹭了蹭,低语道:“阿宝,你终于活过来了,我又可以抱你,开心得很!”
“我本来就活在你紫府里面,有你护着,又怎么会死?”小狴獬早已将顾东篱当成了至亲,可是见到他真情流露,也抑制不住眼角含泪。
隔了好大一会,情绪才逐渐平静下来,顾东篱将自己这些天的诸般体悟和盘托出,小狴獬也依照本性,把自己对阴气怨气的感受讲了一遍。自此后,一人一兽相互印证,每日里在《忆昔年》的琴曲中共同修行。
地底深处无人打扰倒还自在,而红眉等蜈蚣也再没出现,洞穴附近更是没有任何生灵敢于靠近。于是,一人一兽渐渐放开戒心,逐步开始入定修行,从一开始的几个时辰,到后来的数十天不等。随着入定时间的延长,效果似乎也越来越明显……
这一日出定,顾东篱只觉体内灵气通达顺畅,紫府阔如天深似海,灵胎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森森法度。所有的变化,无一不昭示出,在修为方面已是突飞猛进,而化解至阴之气也是功德圆满。琴声犹自余音袅袅,顾东篱志得意满,扭头看去,面上禁不住露出喜色。
小狴獬昂首挺胸,四足纹丝不动,一粒鹅卵般大小的珠子悬浮在额前一尺处,散发出柔和的光芒。随着每一次呼吸,头上那只灵角便闪过一丝淡淡的蓝光,蓝光直注入到珠子里面,珠子便轻轻晃动一下。反过来,那股柔和的光芒又照在灵角上,相互补充相互滋养。
“想不到阿宝内丹已经精纯如斯,就比当日鲛蚺,似乎也相距不远了!”
在赤云山脉同行的大半年当中,由于灵狐印记的缘故,顾东篱和鲛蚺成了很好的朋友,交往之下对其实力自然知之甚祥。鲛蚺由于无人指点,单纯以吐纳灵气进而修炼内丹的方式修行,虽空长五百余岁,终归还是进展缓慢,若不是占了上古异兽天赋异禀的优势,要想有所成就十分艰难。所以对小狴獬而言,如果没有和顾东篱相识,以及后来那么多变故,凭它目前这般年纪根本不可能达到如今的高度。
小狴獬显然还没能完全化解体内的怨气,顾东篱会心一笑,也不去打搅它,起身朝里面的洞穴走去。这是他第三次进那洞穴,前两次均是有惊无险,而且在事后获益良多,所以这一次压根没有什么顾虑。可是等到进入洞内才愕然发觉,那眼泉水竟然干涸,只余下一个深不过两尺的石坑。
“这是怎么回事?泉水到哪里去了?”顾东篱大为诧异,弯着腰几步冲到石坑跟前仔细一看,泉水果然消失一空,失望之余猛然想起了什么,转身跑到外面一看,忍不住连连叹息:“难道说,我和阿宝汲取了那气旋之后,就断绝了泉水与阴气的联络,以至于这些野果都枯死了?”此次入定的时间看来比较长,本还算茂盛的枝蔓此时尽皆枯萎,暗紫色的野果也都干枯凋落。
回想起那日误食野果后的点点滴滴,顾东篱不由大感惋惜:“今次之后,不知又到那里去寻找至阴之气?以后再想有这样的运气,恐怕很难了!”还好,他本就不是什么斤斤计较的性子,叹息几句过后也就不再纠结于此。
小狴獬仍在用功,闲来无事,顾东篱静下心来,很认真地想了想自己眼下的状况。
本来,离开东擎岛之后,应该按照顾懒怀的嘱咐,尽快赶往渤都山脉寻访祖师爷,可是与房紫廉的相遇相识,彻底改变了一切。当然,这当中顾东篱并没有做错什么,后面发生的种种,只能说是时也命也。其实,顾懒怀的本意不过是为了保护他,想让他远远躲开时下的乱局,免得遭受连累伤及性命,奈何事与愿违。到了这一步,渤都山脉还是要去的,但谈不上是当务之急,刻下真正要紧的,反而是尽快找到蓝二。
无论出于何种原因,郁千灼带人袭杀素沣等三人,在顾东篱看来都是了不得的大事,而且让人很容易就联想到房、顾两家的遭遇。他不明白其中的缘由,更不可能猜到那些大人物真实的想法,只是很简单地认为,郁家有可能要对灵诀府不利。顾东篱固然对灵诀府无甚好感,但是对郁家更加厌恶,何况还有蓝二这层关系。退一步说,就算是为了给素沣等三人讨个公道,为了避免蓝二遭逢不测,也要想办法尽早知会。
此外,让他念念不忘的就是秦州郡主了。按理说,秦州郡主身为郁千煌的外甥女,又是当今皇帝亲封的郡主,绝无可能出什么意外,但顾东篱就是放心不下。这份担心完全没有理由,只是因为那份梦萦魂牵的思念。可是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秦州郡主的真名姓,毕竟少年人脸薄不好意思去问,而潜意识里也认为由对方亲口告诉自己最好。
“那么,出去以后,是不是要去找一找她呢?”这个问题并不难,之所以冒出这么个念头,实际上是给自己一个幻想的机会,“见面的时候,又会是怎么一番情景?”
顾东篱一个人坐在那里,无数想法在脑海中恣意闪现,忽而欢喜忽而忧愁,一会儿傻笑一会儿皱眉,正是情窦初开之时。想着想着,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如果见面时,秦州郡主身边有郁家的人该怎么办?”以他和郁家的过节,恐怕很难善了。
“如果真的是那样,少不了又得动手,唉!”一想到这里登时兴致索然,不由得叹道:“说到底,还是要凭拳头说话,这世上又哪里会有什么真正的公道可言?”要是真讲道理的话,房紫秋就不会被意匀真人等围攻,顾懒怀也不会将自己“赶出”东擎岛了。
小到个人命运生死祸福,大到一个家族乃至一个皇朝的存亡,最终要靠实力来决定一切,那么想法子尽快提升修为才是至为重要的!
意会到此,顾东篱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定下心来一条一条想明白之后,竟然惊奇地发现,自己什么法术都不会。这一下,可真的是冷汗直流了!
仔细算算,从发现自己可以直接从天地间汲取灵气以来,无论是落水镇外和郁家两名死士交手,还是后来和郁殊联手大战蛛漆,以及高德府外的那场生死搏杀,所使的招数无一不是从别人的法术临摹而来。依仗着似是而非的微末本事,居然一路走来,虽跌跌撞撞走得异常艰险,可是却保住了性命,实在幸运到了极点。如果仍旧自以为是,想靠现有的三脚猫把式闯荡天下,无疑是危险且愚蠢的行为,然则又该如何呢?
真正说起来,顾东篱的一个半师父都称得上是当世顶尖人物,传出去哪个敢小觑他?顾懒怀堂堂“乐圣”,凭声望就能护住顾家一时的周全,蓝二则是修真界赫赫有名之辈,一身修为出神入化,单只击退梦魇魔那件事就足以惊世骇俗。可是,这么厉害的两个人,却都没能交给顾东篱修真的本事。顾懒怀是不会,蓝二是时间不够,所以只能靠他自己。
顾东篱第一次与人生死相搏,完全是靠一股蛮力,若不是小狴獬以死相拼,倒在落水镇外的就可能是他。之后在见识了蓝二的精妙法术之后,被他别出心裁通过琴声拟化出灵诀,不能不说是奇思妙想,可惜尚有太多的破绽和不足之处,与那些千锤百炼成形的法术根本没法比。之所以还有些威力,不在于招法如何高明,而是源自体内充沛的灵气。
直到听了叶横笛所创的那段曲词,顾东篱才真正触摸到了法术的玄妙,只是那段曲词蕴含的法力太过霸道,远非他目前所能承受。至于其他的,比如说对郁家流焕九天拳意的体悟,以及从其他人那里领悟来的东西,一时半刻还难以运用,至多只能算作是开阔眼界而已。乍一看好像知晓的不少,实际上并无多大效用。
再棘手的难题,一旦理清以后,自然能够找出头绪。既然知道了自身的不足之处,那么,接下来该如何调整如何提升,至少不会出现什么方向上的偏差。
“我现在能够娴熟运用,且能与人一争长短的,还是借助琴声祭出的灵诀。然而,琴曲终归是固定不变的,音调有起有伏,受限于此,每每在关键时刻难以发挥最大威力,着实令人头疼。”顾东篱眉头紧皱,沉思良久终未能想出良策,不禁微微摇头:“除非我能达到师尊那等随心所欲的境界,否则冒然改变曲调只会弄巧成拙,想从琴曲方面着手,看来是不大可能了。”
“秦州郡主唱的那段曲词倒是十分厉害,可惜我修为不够,不敢轻易使用,而且事后还得承受曲词反噬,紫府灵胎也难免受到波及。”想着想着忽然眼前一亮,似乎抓住了什么:“要是能设法将曲词融入琴曲当中,互相弥补,眼前的难题是否就能迎刃而解?”
第四十一章 功成
“五湖烟月,翠峰揽孤鸿,挥毫山河笑千钟;百世古墨,狂客点春秋,醉卧归舟旧同游。旧同游,鸳瓦茂台,依稀风韵话闲愁!”
顾东篱心中默念,当日初唱时的情景一一浮现在眼前,反复念了好几遍,隐隐对曲词中的意境有了些许体会。而后,思及当时秦州郡主所唱的曲调,将音符一个个默写在石壁上,凝神细看。这些天反复弹奏《忆昔年》,使他对《音轮乐府》的理解又加深了不少,于音律方面更进一步,可是越看越觉得不解。
“这里的黄钟之调本应该为宫调,怎么成了商调?按道理,那一处本该是已上大清之声,可偏偏却成了下浊之音,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以顾东篱对音律的了解,无论如何都看不懂墙上的音符排列,忍不住失声道:“难道是我记错了不成?”
“近几年服侍师尊,听过的曲子不敢说过耳不忘,却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离谱,问题不应该出在我身上。”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要不然怎么可能被顾懒怀如此器重?开玩笑,能被乐圣看重且得授衣钵之人,怎么可能连一首小曲的曲调都记不住?
“然则,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大的偏差,莫非在秦州郡主那里就记错了?”顾东篱旋即摇头,否认了这种可能。
秦州郡主在音律方面的造诣虽不如他,但天资聪颖,幼年又曾受过好几位知名乐师的指点,水平之高不是一般的乐师所能比肩。况且,那日在郁家大宅后花园,郡主兴之所至纵情高歌时,曲韵流转自如,没有丝毫滞碍不妥的感觉,如果不是平日就耳熟能详的调子,如何能演绎出曲词的种种精妙?然而,两人都没有记错的话,怎么会出现这等不合道理,甚至可以说是背离音律的情况?
“问题究竟出在哪儿呢?”顾东篱百思不得其解,索性照着音符轻声唱了起来,为了避免再出现不测,自然不会加入半点灵力。果不其然,刚到第二句就滞涩无比,再难进行下去了,“看来,不贯注灵力进去,这首曲子根本无法演绎。”
一首曲子,居然可以不依音律而要靠灵力来推动,恐怕顾懒怀都不曾遇到过。忽然碰到这般奇事,顾东篱不免大生期待,知道只要自己能弄清其中的道理,必然获益匪浅。
“既然非要灵力,不如去紫府一试?”这个决定十分冒险,但除此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别的办法,要想破解曲词中的奥妙,就必须通过弹唱方能实现,思量再三只能冒这个险了。
联想到至阴之气的诸般妙用,顾东篱在紫府内布下重重阴气,以防曲词反噬。灵胎裹在厚重得近乎黏稠的阴气里面,抛却一切杂念,轻轻唱了起来。以灵力催动,果然没了滞碍,前两句一气呵成,再不想刚才那般难以继续,而曲词本身所蕴含的法力也随之波动,紫府内登时一副山雨欲来之势。
由于这次是由灵胎演绎,灵念便可空出来总揽全局。一见情况有变,顾东篱默默运转体内至阴之气,将曲词中的法力波动轻柔地包裹起来。那法力波动虽有仙家背景,终究还是难以抵挡天下至阴至柔之灵气,挣扎了几下,便被淹没在浑厚的至阴之气当中。
“成了!”顾东篱见状长出了口气,知道这次冒险碰对了。
灵胎不受外界干扰,犹自平静地唱着曲词,曲词中的法力波动一层层荡漾开来,却被早已蓄势待发的阴气侯个正着,并不曾引发太大的危害。等到最后一句,刚吐出“依稀”两字,紫府内突然闪过一道霹雳,跟着爆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天地震动摇摇欲坠。顷刻间形势大变,紫府有崩塌的趋势,顷刻间危在旦夕。
“不好!”之前收束法力波动异常顺利,顾东篱难免有些懈怠,以为接下来都会是一样,哪知出现了如此险情,不由得大为失悔:“我早该想到,曲词不可能被轻易折服,可还是太大意了。”
这首曲词乃叶横笛所创,内中包含了仙家灵符、法诀甚至是阵法的精义,种种妙用实不是修真界所能想象。诚然,顾东篱用至阴之气来逐一化解法力波动,称得上是异想天开之举,至少叶横笛就从没想过会有人这么做,而且以他眼下的情形,这也是最为稳妥的做法。但是,曲词如果就这么轻易被破解,那仙家手段未免太儿戏了一些。
叶横笛堂堂上仙,既然敢把这段曲词传授给秦州郡主,自然能想到曲词肯定会被人留意,其中的玄妙也极有可能被人发觉。事实上,除了顾东篱以外,那天躲在后花园暗处的郁千灼,同样为这段曲词所震惊,而且很快就联想到瑶碧仙子身上。仙家玄机,岂能随意被人窃取修习?所以,叶横笛在曲词中很是设了几个机关,却也留了几条退路,只看有缘人能否领悟并且找到办法。
法力波动被抑制住以后,暗藏的机关便开始发作,直到最后一句才勃然而发。霹雳闪电乃至刚至猛的雷霆之怒,猛然间划破紫府上空,立时引发阴气反击,阴阳之气剧烈碰撞,还不毁天灭地?顾东篱连连收束阴气,可哪里压得住,而曲词中积蓄已久的法力,以连绵不绝的霹雳释放出来,顿时凶险万状。
按道理断不至此,至少,叶横笛并没有一上来就取人性命的打算,之所以预先设置的退路踪影全无,实在是因为当中出现了极大的偏差。即便身为上仙,叶横笛也绝对想不到算不出,现今世上还有人敢违背《阴阳道鉴》,敢违背天条戒律,仍旧以追求极致的方式修行。他同样想不到,会有人用至阴之气来化解法力波动,所以曲词中的机关便成了厉害无比的杀招。此即所谓阴差阳错!
幸好,每到生死攸关,顾东篱胸前的灵狐印记都会发动,蓝光闪动天书显现:“苍元浩灵,少阴少阳;九?还丹,使我魂宁;紫府结华,藏内鲜明;炼神固髓,返白为青;灵胎内发,景登紫庭;敢有犯试,催以流铃;上天玉?,名上太清!”
顾东篱集中所有灵念诵持,每念一个字,紫府上空的天书即对应消失一字,每消失一字,霹雳则随之减弱一分,阴气涌动也舒缓一分。然而,灵胎端坐如斯,对紫府内的变化置若罔闻,依然平静坚定地唱着曲词。于是,在紫府天地中出现了一副奇景,下面唱一声,霹雳爆裂天地动摇,上面诵一句,流光四起抚平天地间种种裂痕。
曲词与天书齐飞,流光共天地一色!
就在这无比玄妙、无比痛楚、无比艰难当中,灵胎终于完完整整把曲词唱完,而后灵念将天书一同诵持完毕。雨过天晴,天地复归于平寂。曲词中暗藏的机关在爆发过后自行消散,刚烈至极的霹雳毕竟是无根无源,终究还是比不过浩浩荡荡的至阴之气,肆虐一番后被吞噬的干干净净。
“这只灵狐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身怀如此神通?”终于又一次安然渡过凶险,顾东篱再次对灵狐印记产生了极大的好奇,能够演化出天书,一次次化解近乎不可能应对的危局,灵狐的来历恐怕远超出之前的设想。可越是如此,越不敢对人透露,怀璧其罪的道理还是懂的,何况在修真者眼中,灵狐绝对是梦寐以求的至宝。
“说不定,灵狐本是天上下凡的神兽,却不知怎地就附到了我身上。”顾东篱不无得意地想到:“以后在修行上不论遇到什么难题,就算出了差错自有灵狐救命,那岂不是多了一道护身符,以后尽可以放心大胆随心所欲?”连至阴至阳之气的激烈碰撞都能平息,还有什么可怕的?
有了这层凭恃,回过头来再看紫府灵胎,心境已全然不同,连带目光中也多了几分俯视的味道。以前若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那么现在则变得从容淡定,而这种变化对于修行来说,恰恰是极其重要的。如果时刻都处在患得患失、惶惶不安当中,难免会着相,进而陷入到停滞不前的状态,所以很多修真典籍都反复提到一点,修行最重要的就是要戒除杂念,不纠缠于外物。
但是修真者最看重的就是灵胎,要想以平常心来对待,谈何容易?
以灵狐为凭仗,顾东篱很轻易地迈过这道坎,轻松化解了吸收霹雳之后带来的不畅,转而将全副心神放到曲词上面。刚才虽冒了极大的风险,却第一次唱完整首曲词,一时间似乎有无数感受涌入脑海。
用力甩了甩脑袋,深深吸了口气,顾东篱心中默念曲词,仔细回想每一个字交替时的细微变化,只觉得纷繁复杂,哪里理得出头绪。这一点本在意料之中,倒也不怎么在意,只反复比较,一点一点寻找变化相同的部分。
反复数十遍,确定不会再有什么遗漏,而后归纳总结,结果仍是一团乱麻,根本看不出有何奥妙。不过他并不气馁,又重新梳理了好几遍,细细品味当中的玄机,而后又换了几个角度,尝试着用不同的思路去寻找内在规律。
“是了,”顾东篱沉思良久,无意间抬头,看到小狴獬额前那颗内丹隐隐有成,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问题所在,“我以琴声着手,从而触及到曲词中的奥秘,于是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个看法,以为可以凭借音律和乐理去理解内中道理,这么一来等于是把自己限定在音律范围之内,怎么可能看到曲词的本来面目?”
“兴许抛开音律,从修行的常理着手,或者能够有所突破也说不定?”
这么想就对了!
叶横笛喜欢唱小曲,只能说明他对乐曲有所喜好,并不代表他就一定精通音律,就算是对音律有所研究,恐怕也很难及得上顾懒怀。要知道,仙界尽管高高在上,但绝非在所有方面都远远超出凡间,至少在“乐”之一字上面,还鲜有人能超越顾懒怀,要不然“乐圣”的名头焉能在仙界流传?
以顾懒怀的造诣,都不能谱出一段完全违背乐理的曲子,更何况是叶横笛?那首曲词之所以能够歌唱,不是因为曲子本身谱得有多巧妙,而是在于字句衔接之处另有玄机,可以说全凭符篆阵法相连。否则,怎么可能会出现不用灵力就唱不下去的情形?
顾东篱能有目前的成就,至少有八成都是依托乐理而来,尤其是《音轮乐府》一书,于他而言丝毫不亚于那些被奉为圭臬的修真宝典。以此之故,很自然地便会形成一个固有的看法,无论遇到什么修行方面的问题,第一个绝对是用乐理去推敲,这就是所谓的知见障。
找出症结就好办了。当下按照蓝二所授法理,再回过头去看总结出来的东西,自是事半功倍,先前想破脑袋也看不明白的地方,此时多少都能有些体悟了。
万事开头难,一旦找到突破点,后续跟进自不在话下。此后,顾东篱索性将灵念常驻紫府,与灵胎一道沉浸在曲词当中,如饥似渴地修习个中精义。虽说曲词只是叶横笛心血来潮之作,内中并没有放置太多法门,但毕竟出自仙家手笔,其博大精深之处又岂是修真界所能比拟?所以,顾东篱所学,较之名门正派的嫡传弟子也不遑多让!
全心修行,时光转瞬飞逝。茫茫然不知多少天,顾东篱只觉心中疑问尽皆释怀,全身上下由内而外自在通透,长笑声中睁开双眼,目光中竟而多了些许捉摸不透的深邃。以他此时的修为,已和静於真人、蛛漆等差不多了,如果再算上至阴之气的厉害,恐怕还略有盈余。
“大哥,你终于醒了!”
耳边传来小狴獬的欢呼,顾东篱看着它头上碧绿的灵角,欣然道:“阿宝,你又精进了不少!”
“嗯,”小狴獬重重点头,欢喜道:“我看大哥也是大功告成,可喜可贺!”
第四十二章 杀戮
“看来至阴之气对你我都有极大的帮助,可惜那眼泉水已经干涸,这里再无阴气可循。”惊喜过后恢复平静,顾东篱颇为留恋地看了看四周,轻声叹道:“我们体内阴气都已化解,留在这里已无任何意义,这就往回走吧!”
小狴獬答应一声,回头看了看泉眼的方向,顺着灵窍回到顾东篱紫府当中。顾东篱走进里面那个洞穴,在泉眼前伫立良久,而后肃然拜了两拜,转身大步行去。
尽管早已没了确切的时间,待在这处洞穴的时日想来也绝不会短,然而去时和初来的心情已全然不同。顺着来路一直往上,回想起此次的收获,顾东篱庆幸之余难免有些激动,眼见最初那个洞穴在望,不由加快了脚步。可越走越是奇怪,路上为何看不到一条铁仓大蜈蚣?及至进洞一看,才发现红眉等踪影全无,看样子似乎已离开多时,这就奇了!
他自不知,正是盘桓在地底经久不散的至阴之气,把铁仓大蜈蚣给吓得半死。及至他第二次靠近泉眼,引得黄泉怨气勃然而发,终于连红眉也难以抵挡,不得不匆匆离去。这也正是连日来不曾见到一条蜈蚣的原因,因为照之前所说,红眉会时不时去看望他,可实际上自那日分别后就再没露面。
“它们不辞而别,会去哪里呢?”毕竟相处了一段时间,顾东篱和红眉算是有了份交情,自然而然地生出了些许挂念。转念一想哑然失笑,这世上除了修为高深之辈,恐怕没几个人敢去惹铁仓大蜈蚣,更何况还是那么大一群,自己这担心可有点多余了,“也罢,我正好有离开此地的打算,以后若是有缘自会得见。”
顺利返回地面,正值夜半,满天星光下整个沼泽出奇地安静。顾东篱顾不了那么多,按捺不住心中的畅快,大叫着一头扎进身边的水潭中恣意翻滚,浑不顾满身泥泞。在地底困了那么久,虽说个中缘由和经过颇为特殊,但被关在地牢中的滋味究竟还是很不舒服,有此纵情发泄的举动再正常不过。
折腾了足有一炷香的功夫,顾东篱才慢慢平静下来,一个人躺在泥沼中遥望星空,什么都不去想,只安安静静地躺着。直到天际发白现出霞光,慢慢地收束好心情起身,找了一个干净的水潭清洗干净,辨明方向朝东北方行去。他之前曾听红眉无意间提起,地穴处在池液川的一处沼泽下面,而池液川位于夕州西南方向,要去高德府自然要往东北方向。
还在地穴时他就已打定主意,一旦脱身首先要找到蓝二,可是离当初约定的汇合时间实不知已过去了多久,只能先行赶往高德府,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消息。至于找不到人又该如何,顾东篱压根没去想,到时候只能见机行事,反正他对现在的局面一无所知,就算想的再多也什么用处。
诡雾大泽占地极广,顾东篱足足走了十多天才看到远处的群山,不由对铁蜈公的谨慎暗暗赞叹:“能找到如此隐秘的地方藏身,休说是郁家,换作灵诀府也绝难发现。”转念之间又有了别的领悟:“说不定,这处沼泽就是天术宗在瀛洲大陆的落脚点也未可知。”这个猜测虽未全中,却也不远,天术宗的确在离地穴不远处布了座法阵,作为在瀛洲大陆的前哨。
鉴于历年来的种种纠葛,三大修真门派间相互猜忌、相互提防的情况十分严重,各自都在暗地里有不少见不得光的勾当,只是没有撕破脸闹开而已。这些年来,类似铁蜈公等人和郁家动手的事情,虽不至于司空见惯,可也绝不是什么罕见的偶然事件,大家心照不宣罢了。类似于藏在诡雾大泽里的法阵,三大门派哪个没有,不然如何能潜入别人的后院?
不过这当中的是非恩怨,顾东篱不懂,也懒得去理会,念头划过旋即抛开。
池液川和夕州之间被群山相隔,是为浮云山脉。与赤云山脉相比,浮云山脉的规模要小了很多,从走势上来看,等于是由南向北画了个弧线,将夕州整个西面都给裹了起来。所以,只要翻越眼前连绵的山峰,就能进入夕州地界。
对于浮云山脉,顾东篱可谓是别有一番滋味,当初和秦州郡主同行的那些天,是他此生感觉最为奇妙的日子,点点滴滴至今记忆犹新。此时走的当然不是同一条路,但心情上却很有些旧地重游的味道,每每看到眼熟的景致,便不可抑止地回想起当时的情景。
“那一日,阳光也是如这般从树影中穿过,照在她恬静的面容上,刹那间好像整个林子都变得光彩夺目起来。”顾东篱嘴角上翘,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继续回味:“还记得当时,她手里拿着我给她采来的野花,好几只彩蝶围着她翩翩起舞??”
“咦,不对!”宛如晴空突然响起一声炸雷,顾东篱悚然而觉,猛地意识到自己可能出了很大的问题:“这一路行来,好像没有看到半个活物!”
草木姑且不论,从离开泉眼所在的那处地穴开始,一直到现在,所到之处仿佛全都成了死地。大到熊罴虎豹,小到蚊蝇蝶蚁,无论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至少在他身周方圆百丈之内,没有任何生灵出没。这是何其可怖的一件事!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体内至阴之气,使我成了地府阴灵一类的怪物?”直到此时,顾东篱才恍然大悟:“红眉它们一开始就对那眼泉水怕的不得了,后来的不辞而别,多半也是迫于阴气太盛的缘故。”
“这么一来,岂不是所有的生灵都会避开我?那我还怎么返回人间,怎么去找师尊,怎么去见郡主?”连凶猛的野兽都不敢靠近自己,要是真去了高德府,还不把人都给吓跑了?
“然则,该怎么收敛体内气息呢?”顾东篱不觉摇头苦笑,原本还为修为大进而自喜,却没想到又冒出了新的难题,至阴之气确实不是普通生灵所能承受得了的。出现这种情况谁也想不到,然而却无可奈何,只能暂缓行程,希望能找出解决的办法。
没人指点,全凭自己悟出来的那点东西,想要将纯阴之体散发出的气息收拢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