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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归-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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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耿地跟着董大郎,要不是郭药师想收复这些人马归心,恐怕也不会收纳董大郎为假子,也不会让董大郎最后掀起这么大的风浪来!
自从涿易变后,他们跟随董大郎投奔女真,寄人篱下。虽然士气消沉,但是还是跟着董大郎拼死力战。
直到此时此刻,他们仿佛才看明白,他们一直忠心跟随的董大郎,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当年董小丑飞扬跋扈,可是自有其枭雄气度,杀伐果断,言出必行,也绝不会让手下为了别人送死去。辽人朝廷,就是因为董小丑不肯以缺少攻具辎重之军,以血肉攻打平州叛军,辽人朝廷逼迫日甚,才愤而和平州叛军勾结,准备一同作乱,才被郭药师用计擒杀的。
可是董大郎呢?虽然在董小丑和郭药师这前后两个爹的麾下,都是一副豪爽大度,礼贤下士的模样。可是经历了这么多,才看明白,这董大郎除了野心和杀伐果断,没有一样比得上董小丑的!
投奔女真低三下四,要在女真人面前忍气吞声,死了也算白死不用说了。在南下以来,随着董大郎连连吃败仗,对自己麾下健儿,连虚假的客气都不愿意维持了。为了拿下檀州,遂他东山再起的野心,谁都明白,他不惜将自己麾下全部填进去,只要他的地位能够维持,只要能换来女真对他的全力支持!
孤军四下挣扎求生,本来就是一件最为艰苦的事情,不管从生理还是心理的角度而言。他们跟随的统帅如此,更让人绝望。欠董小丑的恩情已经还完,现在大家应该各自自了了。
不过这几十名百战余生的老卒,此时此刻的脸色,也绝不好看。一个个既忐忑,又绝望。和这些宋军纠缠死战这么多场,双方经常上阵的,都认得出谁是谁了,仇恨结下不少。他们投降之后,宋军虽然没有马上诛杀他们,但是也对他们提防冷淡到了极点。宋军经常出入的南门,都不许他们靠近,将他们挪到了西门清扫战场,搬运尸体。一夜下来,不许睡觉,更没有给一口吃的,渴极了,也就是在壕沟里头拣稍微干净一点的水喝上两口。
檀州百姓被董大郎祸害得太深,死了家人子弟的,彻夜就在他们周围不远处嚎哭乱骂。要不是这些伤痕累累的汉子身上百战之余的杀气太深重,让那些百姓还有些忌惮,说不定就会扑过来将他们活活打死!
每个人都相信,宋军绝不会阻拦这些百姓!
随着天色渐明,他们就看见一彪宋军,打着萧字旗号,向檀州南门驰来。每个人都知道,这支在易州城下就击败了他们,将几乎占据了涿易二州的董大郎一路赶到女真,再挡在古北口,挡在檀州,将他们最后迫到如此下场的大宋骑军的萧姓统帅,已经真正赶到!
而他们对自己的命运,也已经不再做丝毫的幻想。
宋军那个萧姓统帅的身影,在南门外稍稍停留,并未进城,就绕向他们这里。这几十条汉子都停下手中的动作,互相对望一眼,勉强苦笑。
他们这些人,跟着董大郎南下掀起这般风浪,让宋军一再陷入苦战当中,现在也该死了!
也罢也罢,就到黄泉,再找董小丑老统帅,和他说说他儿子的事情罢!
不多时候,那宋军统帅已经在数十骑的簇拥下赶到这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大半截身子泡在水里面,朝着壕沟外面递运尸首的他们。这些人多半低下头来,等待着他们最后的命运,但是还有人最后抬头看上一眼,看一眼这个萧姓统帅。
在易州,在古北口,在檀州,或者是他亲自上阵,或者是他麾下兵马出现,一再的将他们击败,他们却从来未曾见过此人,此刻就是待死,也要明白这个将他们彻底粉碎的南人将领,到底长什么模样!
在他们眼中,萧言就是一副小白领的模样,虽然个子在此时算是高大的,这些时日的磨练,也让他有了一点风霜之色,统领大军数月,也自然有了威严气度。年纪也实在不大,不用说比他们见过的枭雄豪杰如董小丑、郭药师、萧干、宗翰、银可术等人,就是比起董大郎的凶悍,十四岁披发从军的统帅气度,还是有所不如。身上也没有那种身经百战自然流露的沉稳味道,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一败再败在他手中的!
有的人还看见了萧言身边的余江,这个当年大家都瞧不起的余裤裆,现在也是披甲裹着战袍,铁盔上面红缨飘动,俨然一副大宋战将的模样。看到他们如此景况,那余江掉过头去只是不理。和当日比起来,大家和余江的地位变化当真是天上地下,命数如此,夫复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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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言立马站在濠边,迎着这些董大郎部属其中有些人不驯的目光,心里面苦笑一声,他自然知道这些人心里面在想着些什么。
身边诸位将领,此时此刻,一句话也不愿意多说。余江更是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说过刚才那番话。张显跟在萧言身后,这个时候上前一步,就要挡在萧言身前。
萧言却挥挥手,将他赶到后面去。
他看着这些老卒,突然发问:“可知道你们,为什么落得今日下场?”
底下沉默一阵,一个最为高大的汉子昂然道:“成者王侯败者贼,有什么好说的?俺们都是燕地饥民成军,跟了几位将主,无非都是挣扎求活。俺们从来都是无依无靠,哪像贵人如你,背后有大宋做为靠山!打输了就是打输了,还有什么话好说?要杀要剐,给俺们一个痛快就是,别折磨人!”
萧言嘿嘿一笑:“你们不是有女真做为靠山么?而且打输了可以走嘛,干嘛撇下董大郎,投降了事?”
那高大汉子一愣,随即反驳:“女真是异族,哪里是俺们的靠山!无非用完就拉倒。董大郎其人,不用说他了。俺们跟着他这么久,恩情已经还完,要俺此刻说他什么,却是休想!”
萧言猛地大喝一声:“你也知道女真是异族!你们都是燕地子民,看看你们将自己乡土百姓糟蹋成什么模样!还要我们大宋,来替你们燕地挡住你们引来的女真异族!你们也知道你们是汉人!我告诉你,大宋不是我们的靠山,而是我们的责任!每逢汉家土地,有涂炭危险的时候,总有汉家男儿会站出来,如你们在战场上碰到的那些男儿一般,豁出自己的性命,让汉家土地百姓,不要变得如今日檀州一般!这就是你们一败再败给我们的分野之所在!”
那高大汉子浑身一震,低下头来不说话了,随即又抬头起来:“俺们自然知道自己是汉人。可是汉家朝廷,有多少年不管俺们了?俺们自己挣扎求活,哪里又错了?反正到了最后,俺们也没再跟着女真走,现在身在你手,要怎么处置,随意就是,其他的不必多话!”
身后余江再也忍不住,大喝一声:“张扛山,你这厮竟敢如此顶撞萧宣赞,可是想速死?俺成全你!”
萧言又伸手拦住了他,笑笑:“张扛山,好威风的名号…………今日之事,一则你们是汉人,再加上破城掳掠杀人,你们手上也没沾什么血,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二则是你们没跟着女真人再走,甘心当异族的鹰犬,也有可恕之道…………所以,饶了你们就是!从此在神武常胜军余虞侯使麾下听令!”
萧言说完,掉马就要走,却又回头大声冷笑:“别以为能厮杀,能经战阵,我就凭着这个才饶恕你们了。老子是让你们在战阵上面赎罪!余江,以后最苦的差使,最危险的战阵,就都让他们顶在最前面!流够了血,死够了人,出够了气力,也许你们还能做回一个汉人,到时候老子再看看给你们安排一个什么出路,你们现在,不过是用你们的血来继续乞活而已!”
说罢,萧言掉头就走,数十骑顿时簇拥他越过壕沟,直入城门。
壕沟当中,这些汉子呆呆地站在那儿,不敢相信突然峰回路转如此。只有余江带着数骑板着脸站在那儿,大声下令:“直娘贼的,都听明白宣赞说什么了!赶紧将这里清理干净,才有饭吃,不然就在这里喝泥汤!论着俺的心,你们一个个都活不成!”
那长大汉子张扛山狠狠地盯了余江一眼,猛地低头,加倍卖力地干起手中的活计,身边诸人,也都反应过来,壕沟当中,顿时一片水花响动的声音,人人都拿出了吃奶的气力。
这边萧言,再不回顾,仿佛就只是做出了一个最微不足道的安排,在手指当中放过了几只蝼蚁的性命一般,似乎随时就可以将这件事情忘在脑后,今后也再不会记起来。可是知道他的人如韩世忠等,或者聪明如方腾,心里面都明白,萧言恨不得从后脑勺都笑开花了。
这些出身燕地,百战余生,还知道一些女真内情的老卒,正是这场战事最为宝贵的财富,以他们为骨干,压服这周边左近的豪强。燕地素出强兵,更兼家家坞壁有马,只怕转眼之间神武常胜军就能扩充一两千轻骑出来。这些可不是将来要还回去的胜捷军和白梃兵,是他萧言的直领嫡系!现在萧言等若在孤军和全天下在作战,手头实力多一分就是一分。这样平白掉下来的好事情,到哪里找去?
果然正如他们所料,萧言一马当先走在前头,只是在竭力忍住心中的得意。这些董大郎部属,他也没奢望用一席话来让他们从此就洗心革面,从此忠心耿耿追随他了。无非就是用得着他们,给他们一条活路,这些弃了董大郎,除了打仗其他不会的汉子,不跟随于他,还能怎么办?那番话,说实在的,恐怕这些降卒也理解不了。就当是对牛弹琴了,顺便再让自己行为,看起来足够的冠冕堂皇。
将来如何,慢慢的再将他们同化在军中就是了。这些无处可去的家伙,估计同化起来,也不会太难。
北上以来,虽然背后会发生什么,自己装鸵鸟,不去想了,可是眼前这些,还都是些不错的消息!
萧言正正心怀大畅,再也憋不住要笑出来的时候。身后汤怀,不顾韩世忠有意无意的用马拦在他身前,绕了一个圈子追及,又讷讷地开口发声:“宣赞…………”
萧言的笑意,又憋回了肚子里面。回头看了汤怀一眼,扬手示意他不要说下去:“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先到马宣赞那里,我自然有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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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州城里面最好的官衙,就给马扩住了进去。
这里以前自然是王夜叉的居所。王夜叉当山贼的时候好酒好赌好动意气,就是不大好女色。谁也都知道,他家中没有什么余财,差不多就是一个老光棍。城中大乱的时候,变兵打这里的主意也少,也可能是心中还有一份敬畏在里头。
一场兵火劫数下来,檀州城内打得稀烂,竟然是这里还最为完整。
马扩伤势甚重,身上断了好几根骨头,大大小小伤口不知道多少,更有钝器敲击在身上的内伤。饶是他身披重甲,身边更有余江援护,自己身子底子极好,可也再也支撑不住。战事一结束,就一头栽倒在地,赶来众人一拥而上,什么样的伤药不管内服外敷都给他用上,骨头断处也对正接好上了夹板,捧凤凰一样捧到官衙当中。
官衙外面,更是守卫了数十名胜捷军,任何人不得在官衙外面发出什么响动之声,犯了的绝对没有什么客气。马扩已经大家心目当中的英雄,这不单单是因为他宣赞的官位在。谁都希望,马扩能无恙地挺过来!
让大家惊喜的是,在天色放明的时候,马扩就悠悠醒转,居然还能勉强说话。一旦醒来,他就要底下人熬肉粥给他。这个汉子,似乎也知道自己不能在此刻死掉,还要早日恢复,这场战事,他还想参加,出自己的那一份气力!
身边亲卫,服侍他喝完一场肉粥之后,就听见官衙外面,蹄声如雷。马扩眼睛一亮:“是不是萧宣赞到了?”
没人告诉他萧言已经提前抵达檀州,可是马扩就是有这种预感,要是萧言真地想挽回这个局面,现在也该到了!
大家都已经苦等他太久太久了!
亲卫还没答话,就听见门外传来萧言带笑的声音:“马兄,马兄,我来迟了!要打要骂,甚至踹上两脚,我都等着!不过你得先爬起来再说,过时我可不侯!”
话语声中,就听见靴声囊囊,萧言一马当先,带着几名将领大步走了进来。两人已经有些时日未曾见面了,马扩憔悴伤重不必说。就连萧言,因为前些日子的心事,加上一路兼程而来,也满脸的风霜之色,消瘦了不少,看起来脸上轮廓更为分明。
两人上次分别的时候,双方都有心结。萧言只要燕京,马扩却要北向。两人意见分歧,很是有点尴尬。但是今日一见,萧言却是将胸中郁郁完全抛开,神清气爽,仿佛自己所面临的,只不过是一场小小波澜而已,他萧言完全能应付有余!
马扩眼睛一亮,萧言此时表现,远远出乎他最好的预期!
如果萧言此来,一副苦大仇深对不起他们的模样,甚至心中有愧,这并不是马扩所想见的。大家为的都是此次战局,并没有什么恩怨参杂其中。要是萧言当初不给他两百兵,也不将岳飞这等猛将心腹给他,就算燕山破口,又关他萧言什么事情?说到底,有相当一部分,是他将萧言置于这两难的境地当中!
若是萧言要是一副心中有愧的模样,自然就失了一军统帅的威严气度,底下军将,对他也会有所怀疑。这场战事,他不见得再有权威能让麾下士卒死战到底。他马扩,在这里死战,并不是要和萧言分一个对错出来!
现在看来,萧言也很明白这个道理,不管心头到底怎么想,至少现在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萧言来此,带着本来童贯安排的夺取燕京的主力精锐却北上来当女真。背后经历多少艰难险阻,完全可以想见。童贯失望,会使出什么手段,谁也不知道。前面有女真大敌,背后是已经不支持他的大宋北伐大军统帅。易地而处,马扩自问也会觉得压力极大,难以排解。可是做为一军统帅,领兵处此险地,后无依托,前有恶战。主帅愁眉苦脸,那底下如何有底气死战?
可萧言偏偏做到了,他脸上完全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前些日子曾经苦苦折磨于他的那些千头万绪的顾虑,从抵达檀州这一刻起,再无半点现于形容之上!
这真的已经够一个大军统帅的资格了…………甚至做得更好!
想起当日在雄州初见,萧言虽然强作镇定,努力在他和杨可世王禀之间周旋,却总显露出忐忑不安,有点青涩,甚至有点与大宋格格不入古怪的模样,当真是恍如隔世。
此时此刻,压在马扩心头最后一点不放心之处,也烟消云散。萧言朝着他微笑,马扩也勉力朝着萧言点头微笑。
这一前一后,童贯麾下两个最耀眼的年轻宣赞,就莫逆于心。既然大家都选择了同一条最为艰难的道路,那就走下去就是了!
我会带领大家,挽回局势,相信我!
俺自然紧紧追随于你,哪怕粉身碎骨,死而后已!哪怕现在重伤在榻,只要你一声令下,俺仍然会跳起来,随着你的旌旗指向,朝前冲杀,绝不回顾!
萧言淡淡一笑,终于说起了大家最为关心的话题,每个人其实都在等待着他说起此事,每个人心中,也都有自己的答案。
“马兄,你是从古北口而来,那里情形,你最明白。岳飞…………还能支撑么?他现在,还在不在?要不要接应他?如何接应?”
场中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萧言是主帅,马扩也是宣赞,两人在这里,就是做最后决断的人,他们的一席话,就关系着岳飞的生死!
马扩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开口:“不要去!”
第一卷 燕云乱 第115章 挽天倾(完之中)
室内汤怀和张显,都发出了不能置信的惊呼。两人齐齐抢前一步,死死地看着马扩。韩世忠迈步挡在他们身前,铁钳般的大手,一手抓住一个。要是不拦这一下,他们真的能冲到马扩面前!
萧言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马扩脸上,显现出的是万分痛苦的神色,却遏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缓缓说下去:“女真主力未损,边地豪强,尽皆依附。我孤军抵达檀州,已经是强弩之末,未经休整,怎么能轻进?女真天下强者,更擅野战,一旦前出,被敌摧折,这场战事,将伊于胡底?别忘了,后面还有萧干大军,刘太尉很可能会轻进与他决战,我北伐大军心不能一,这场决战,俺不看好!大宋还需要萧宣赞的这支骑军,回头收拾局面!大宋仅存之骑军菁华在萧宣赞手中,岂能轻掷?若鹏举之魄在这室中,也必然会力劝,萧宣赞不要去接应他!”
不愧是马扩,自小生长军中,被人目为西军千里驹。童贯赏识,官家爱重。他也看明白了,刘延庆很有可能轻动。按照他那个本事,再加上老种小种他们掣肘。高粱河前,很可能是一场大败!
在萧言那个时空,虽然局势不一样。可在高粱河前,刘延庆用了郭药师来轻动冒险,自己又接应不力,老种小种束手。结果被萧干回师,各个击破,酿就一场空前惨败,让童贯不得不靠女真兵马来收复燕京!
汤怀和张显,同样也显出万分痛苦的神色。他们好歹也做到了中层军官的位置,再不是底下一名小卒。军阵中事,耳濡目染也知道一些,明白其间的道理。而且说这个话的是马扩,是最先领兵直抵古北口,是在檀州城头,为了大宋有一个依托之地和女真决战,不惜百死,绝不后退的马扩!
一室之内,只听见张显和汤怀粗重的喘息,他们看看萧言,再看看马扩,都不约而同地低下头来,大滴大滴的泪水,就在此刻,在汤怀脸上滑落。
“鹏举?鹏举…………”萧言咀嚼着这两个字,淡淡一笑:“马兄,这是你给岳飞起的字?起得好啊…………”
他慢慢回头,看着身后诸人,汤怀张显,不敢和他目光相对。虽然知道道理,可他们还是害怕看见萧言做出那个最后的必然决断!
萧言的目光,扫向韩世忠,甚至是方腾。韩世忠和方腾两人,都微微点头,神色严肃已极。韩世忠慨然更说了一句:“换俺老韩在那里,俺老韩也是守到自死方休,岳家兄弟是英雄好汉,想头自然和俺老韩是一般的!”
方腾轻轻道:“马宣赞说的是正理。”
萧言一笑,心里面嘀咕:“这姓方的什么路数,怎么一副拼命给老子出谋划策的模样?老子跟他没什么情分啊…………难道是那个?大宋士大夫难道流行这个?”
扫视一圈之后,所有人都不再出声了,静静地等着萧言宣布他的决断。
而萧言只是静静地道:“我去接应岳飞,马宣赞你们辛苦,据守这里罢,我领一半人马,将鹏举接出来…………他应该在,鹏举不会死!”
“萧宣赞!”
“萧兄!”
室内静默一下,顿时大哗,汤怀张显猛地抬头,那又惊又喜的模样不必说,就连马扩,也竭力地想从榻上坐起来!
眼看所有人都要冲着自己说话,萧言微微一笑。如果说以前他在做出这些令人讶异的决定的时候,是牙齿一咬一副浑不吝的模样。大家虽然跟随,但是也总觉得他是弄险。
但是这次他的笑容,却显得是那么的胸有成竹。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再经历这么一个最为艰难的抉择,萧言在以最快的速度,成长起来。
“…………都别说话,让我说,我才是做主的人嘛!岳飞怎么能不去接应?无非就是冒一点险而已,现在这个险,我们必须要冒!女真南下,本来就含有试探的意味,如果我们表现出足够的锐气,足够的敢战决心,反而是对他们最大的震慑!如果女真是大举南下,列阵而要和我主力会战,我也只能对鹏举说声抱歉…………可是现在不是!
鹏举在古北口的死斗,马兄在檀州的死战,你们已经尽到了责任。现在该我出马了…………让女真知道,大宋上下,除了这些战将敢于面对他们,就连一军统帅,同样为了胜利可以不惜一切!在他们面前,也绝不会退缩,反而敢于轻兵直进!”
萧言说话声音并不高,但是在场中人,人人肃然。萧言立意,竟然在震慑女真这个新崛起的大敌将来对大宋的态度上面!谁也没想到,他的眼光已经超过了眼前战局,想到大宋和女真并存与世,互相争雄的大势上头去!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跟着这样的统帅一路杀向前方,还有什么值得畏缩的?他们孤军在北,所作所为,却都是为的大宋将来的百年气运!
韩世忠上前一步:“宣赞,俺跟着你去!”
萧言斜了他一眼,摇头道:“不成!现在要收拢降兵,镇住檀州,马兄重创,没有大将坐镇不成。有你在后面我也放心,实在不利,还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跑。你在檀州,将兵马给我整理齐了,速速养精蓄锐,随时等待我的召唤,参加决战!”
韩世忠顿时叫起了撞天屈:“又留俺在后头?宣赞,你处断不公,俺怎么得罪你了?当日易州一战不用说了,这次鹏举和马宣赞都已经出力血战,杀了个痛快。俺老韩就捞着在檀州城下砍了几个杂兵脑袋,俺在西军都是斩将搴旗的人物,到宣赞手下,直这么卖不上气力!”
萧言不语,只是微笑着看着韩世忠,缓缓摇头。
如今的萧言,不知道怎么的,连韩世忠都不敢再闹下去,只好挠挠脑袋,苦笑道:“俺留下领兵还成,但是满城几万流散百姓,哭爹叫娘的,这民事怎么料理?俺只能领兵打仗守城,这个事情干不来…………这事情偏偏还要紧,俺们后路接应指望不上,吃的粮食,用的民夫,都要指望这里,到时候不成,可不能赖俺!”
萧言也跟着抓了抓脑袋,刚才举重若轻,指挥若定的统帅风度顿时就丢了个干净,跟着韩世忠也嘬起了牙花子。现在他已经是占据州郡,这和涿州易州不一样,当日在涿易二州几乎都成了空城了,无非就是两个大军盘踞的据点而已,军中物资转运,都有后面派来的一大堆司马料理,民夫之类的也不用担心,河北几路转运使组织起来的民夫大队大队地过来听他使唤。
现在在这檀州,要依托檀州这个大郡和女真作战,要动员起这里的人力物力资源,没有合适人选怎么成?
他穿越以来,虽然地位扶摇直上,但是手底下的人才都是带兵打仗的,冲阵拿手,管民事还不知道大字能识几个呢,给韩世忠配上一个什么副手合适?
场中的方腾,这个时候才掸掸衣袖,摆足了架势,笑道:“宣赞,怎么忘记了学生我?”
“你?方参议?”萧言讶然地看着他,这方腾,虽然一直在自己身边唠叨,一副想和自己凑上话的模样,不时还用很暧昧的眼神看着自己。让性别男爱好女的萧言很有点怀疑这位古人的性倾向。
可是他半点也没想到,要这位大宋进士在自己手底下出力效命!原来自己不过以为这方参议代表朝中那些站在老种小种相公背后势力,对于阻挠童贯成就复燕大功的一切事情都很有兴趣,包括让自己和童贯决裂,将他这支兵马引向北面,都是意外之喜。现在这位方参议也算出过力,流过血了,抱着这个资历,该得意洋洋地回汴梁讨赏去,将来说不定自己回汴梁之后他的马车过来,自己还得避在路边恭谨地朝他行礼…………没办法,人家是官二代,士大夫集团的青年才俊,又看起来不算笨,关键时候指望得上,自己不过是个冒牌的南归降人,靠的是军功上位,而在大宋,军功从来都不是可以长久指望的东西…………
现在这个让萧言很有点看着不爽的方腾,居然要留在这孤军深入的莫测险地来帮他!这家伙,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马扩,马扩现在和自己算是穿一条裤子的,怎么也不会害他。而马扩和这方腾也算同生共死了,多少更了解这家伙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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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扩这个时候,已经安静地靠回了榻上,迎着萧言投过来的问询目光,微微点了点头。
这方腾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将来再和萧言说罢。只怕就算告诉了萧言,萧言也难以相信,现在就有一位大宋进士,这么看好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奇人!
其实就是方腾,也未尝不是大宋士大夫集团的一名奇人。也许真的因为是末世,才有这样无数的才俊纷纷涌现,试图和天意命运奋力拼战?
马扩毕竟是伤后,萧言到来,让他的精神一下提了起来,靠着的不过也只是虚火。现在劲头使过去了,精神又放松下来,就在大家还在议事的时候,靠着榻上又睡了过去。听到他发出低低的鼾声,大家才明白,马扩现在真的是心情放松到了极点,所有指望,都已经交给萧言。而他也空前地相信萧言。现在这位年轻宣赞,要做的事情,就是赶紧将自己的身体将养好,可以再度上阵厮杀!
萧言看着马扩睡去,这才转头打量着气定神闲的方腾,越看越对这小子戒心深重。接着却又转念一笑,自己反正都是前后皆敌了,孤军身处险地。阵营当中,再多一个这样的人物,有什么了不起?算来算去,现在就这家伙是文官,说不定还当真用得上!
萧言容色,顿时严肃起来,认真地看着方腾:“方参议,不论在大宋地位如何。现在这支军中,我就是发号施令的人物!所有人,都必须听从我的号令,不得自行其是!你且告诉我,你如何安顿檀州,源源不断给我所领大军接济!”
方腾微笑,容色也严肃了起来,上前深深朝萧言行了一礼!而萧言居然也站在那里,坦然受之!韩世忠在旁边看着,他是深知大宋文官厉害的,悄悄地伸了伸舌头。
“方某敢不从命?檀州之事,无非安民而已。安民之事,就是要有官吏充之。逃入檀州百姓,其间多有乡间大族。
辽人治下燕地,百年以来,受我大宋风俗,侵染颇深。乡间大族,多为习文之人。虽然在此乱世,文人士子,在各地豪强兵刃面前,百无一用。可在萧宣赞雄师镇抚之下,辽人豪强,纷纷束手。这些乡间大族文人士子,岂不可为我所用?这些都是劫后余生之人,以大宋名义结纳之,岂不人人踊跃?”
他笑着指指自己鼻子:“学生这个大宋进士名头,在这些辽人手里考出来的文人士子面前,也多少有些用场。说不定比宣赞这位异军突起的大军统帅,数千大宋精骑还管用一些…………包管将这些人都用起来!有这些人物暂时充当檀州官吏,自然就可以组织起民夫来了。其他仓廪,转运,计数,治安之事,学生不敏,尚可夸称可当其任!檀州积储甚多,更有军械,宣赞全军作战,多不敢言,一月之内,尚可源源接济,在这一月之内,有半点耽误宣赞军机大事处,请将了学生的脑袋去!”
方腾朗声说完,还用手在自己脑袋上面比了一比。然后长身直立,说不出的潇洒自若。
萧言瞧着他,神色还是威严严肃,心里面却是长叹出声。
嫉妒啊!这家伙出身这么好,偏偏还真是有点真实本事。这个形象,现在什么审美标准不知道,在自己那个时代的英俊程度,似乎也超过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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