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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归-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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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冲阵了,大家都尽力了,可是,失败了…………

连场激战,几乎已经耗尽了岳飞身上最后一丝气力,喉咙里面腥腥的,那是因为内伤还没吐干净的鲜血。刚才那最后的冲击,应该也是每名宋军骑士最后从热血里挤出的气力了。

他的身体,终于重重地落在地上。在这一刻,岳飞几乎就想闭上眼。

就这么完了么?

□□□□□□□□□

在女真阵后,银可术同样在凝神看着那名骁勇绝伦的宋军小将落马。

在他脸上,却没有半分轻松的神色。

数十名单薄的南人骑士,冲向他的女真健儿大阵的景象,让他再也难以忘记。

是南人就是如此骁勇,还是他们只有这么一点勇士?如果南人都如这般骁勇,那么他们怎么会被契丹人压在头上百余年?

还是南人,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其实也是有这样的勇士在的?只不过是一群怯懦之辈,窃据高位。让这么多的勇士,只能默默地死去?

一定要杀过这燕山去,看看这些南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看看那片土地。又是什么个模样!

一定要摧垮他们的信心,顿挫他们的士气,让他们也如辽人一般,听闻女真之名而胆寒。不然的话,哪怕女真僻处关外,也不得安枕!

在这一刻,银可术也忍不住大呼起来,近乎声嘶力竭:“杀光他们!将这些南人勇士的头颅,掷到他们统帅的马前,让他们知道,没有人可以抵挡我们女真健儿的马蹄!”

落地的撞击,让岳飞又猛地瞪大了眼睛。银可术的呼喊,同样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中。这还不是结束,自己还有满腔抱负,这等大敌,是比契丹还要凶恶的存在,自己在将来,还要和他们死斗无数场!

自己还要等到萧宣赞的到来,将他们杀回燕山那头去 !

自己不能死,不能死!

他猛地虎吼一声,声响之大,还盖过了银可术的厉喝,压过了战场上的一切声响,直震地山鸣谷应!

短短一瞬,岳飞已经从地上弹身而起,大枪展动,利剑横扫,只是扑向朝着自己身边逼近的那些女真甲士!每一戳刺,每一劈砍,都伴随着血光迸溅,只是伤在这些披着厚重铁甲的女真战士脆弱的咽喉和面门处。当这些女真战士发了蛮劲,挥舞着手中兵刃,甚至用赤手空拳,缠住抓住岳飞手中这一枪一剑之际。这两般兵刃竟然有如活物一般,一沾即走,大枪更是被岳飞使得有如一条活龙,枪头闪动,每每从不可能的角度戳刺而出,收割着每一条敢于靠近他身边的生命!

谁也不知道,岳飞这最后的气力从何而来,似乎就是在此刻,他将自己每一点血肉都燃烧起来,化作了死战下去的力量!

敌手如此,女真甲士也是人,死伤十数名悍勇之士,仍然抢不进岳飞的圈子,也只能稍却。那匹神驹,似乎也已经认了真正的主人,在岳飞围着他绕圈子死斗之际,仍然乖乖地站在那里。趁着对手稍却。岳飞已经飞身上马,猛地一磕马腹,长嘶声中,这匹神驹已经展开马蹄直冲出去,挡在前面的两个女真甲士顿时被撞飞,这匹健马还低头一拱,戴着铁马面的马首,在一名女真甲士脸上开了好大一条口子!

转瞬之间,岳飞已经冲出自己这个战团,迎向马扩那里,枪剑展动,女真甲士队列松动,当者披糜,让他直直地冲了过去!在这些步战之士背后的女真铁骑,同声怒吼,但是这战场毕竟在谷道当中,再宽阔也是有限。这二百步战甲士将战团堵得死死的,他们就是想策马上前厮杀,一时也冲不过来!

岳飞大枪一下挑飞一名正扑向马扩的女真甲士,冲到马扩身边。马扩一直未曾落马,只是挥舞着马槊厮杀,他满头满脸的也都是血迹,不辨敌我,一槊就向岳飞抽来,岳飞横剑一架,大喊道:“宣赞,快走!”

马扩凝神一看,大呼一声:“不走!俺和弟兄们同生共死!”

岳飞目光略略一扫,激斗当中后面女真步战甲士已经纷纷向两边避让,女真铁骑已经向前挤过来。步战阵中,宋军骑士已经寥寥无几,犹自在拼命苦斗。他在马扩耳边大呼:“俺去援他们!俺来断后!马宣赞,你还要接应萧宣赞北来!走,快走!”

马扩深深看了岳飞一眼,只看到岳飞脸上的决绝。

他悲啸一声,掉转马头就走。而岳飞同时怒吼,就冲向了寥寥无几的宋军骑士被围之处!

立马阵后的银可术这个时候,已经是满脸的不可置信神色。他也懒得再下什么号令了,宋军近乎全军覆没,这一阵已经是败了。古北口已经向他和董大郎的这些人马敞开。此时此刻,他只想看看,这宋军小将,到底能做到何等地步?

在他的注视之下,就看见岳飞的身影在阵中穿梭,枪刺剑劈,无人能当,那匹神驹也是奔走如飞。岳飞大枪,总能扫开一个圈子。还剩下的几名宋军被他接应而出,反应过来,掉头就朝阵外跑,阵外踟蹰,全是空马,一个个歪歪倒倒地翻身上马就朝后逃。

这个时候女真铁骑,也终于冲至岳飞面前。这些女真铁骑,一个个都红了眼睛,但是冲近岳飞,一照面之间,又有两人落马 !

借着大枪最后一荡,身边女真步卒甲士为了给骑军让路也已经避开,岳飞已经掉头冲出七八步,又圈转马头,只是迎向逼来的女真铁骑。这些女真骑军,看着岳飞转身,竞然不约而同地勒住了缰绳,差点撞成一团!

岳飞只是冷冷地看着面前如墙一般,密密麻麻的女真铁骑。谷道当中,宋军已经只剩他一人一骑。连人带马,已经都变成了鲜红的颜色。左手长剑,也只剩下半截。在无数女真骑士的目光当中,他缓缓勒马而退,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只是看着,看着岳飞退开十数步后转身,胯下神驹长嘶一声,已然绝尘而去!

一直出神看着眼前一切的银可术呼喊一声,那些正准备策马追下去的女真铁骑都是一怔,停住了动作。银可术呼了一口大气,点头赞叹:“天下之雄!不必追了!这小将再大本事,也只能厮杀,救不了古北口了,也挡不住俺们了,这一阵,是俺们胜了,何必多伤女真儿郎的性命?只要过了这狭窄关隘,就任俺们铁骑纵横驰骋了,这宋人小将本事再大,也无回天之力!俺倒要看看,宋人还能出什么英雄,将俺们挡住! 走,破口而入,杀入燕地!”

大声令下之后,他又回头看着身边一直沉默的董大郎,笑道:“大郎,你败在这宋人小将手中,不冤!”

而董大郎,只是面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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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骑快马,飞也似地驰过大营当中空出来的驰道。

看这些传骑服色,正是萧言麾下的胜捷军轻骑。每名传骑,脸色都绷得紧紧的,只是奔向萧言下处所在。

萧言总算是换好了官服,绊手绊脚地出了大帐,几名亲卫在张显率领下早牵着马在帐外等候。萧言接过缰绳就要翻身上马,就突然听见这急促的马蹄声向自己这个方向奔来。

他心里一紧,转头看去,身边韩世忠也放下了懒洋洋的神色,按着腰间佩剑,长身直立。

几名传骑飞也似地赶来,看到萧言身影,还有十几步就翻身下马,拜倒尘埃:“宣赞。宣赞,女真数千骑南下!马宣赞和岳副都虞侯,已然率领百余骑,和女真大军激战于古北口山间,拼死堵截女真南下势头!汤虞侯已然领兵前去接应,求宣赞速发大军接应 !”

其中一名传骑,是从古北口而来,一路先遇汤怀,再赶回萧言所在大营,得知他在刘延庆此处参加军议,又不眠不休,直奔这里。此刻他膝行几步,放声大呼:“萧宣赞,马宣赞和岳副都虞侯正在拼死血战!俺们只有二百弟兄啊!求宣赞救救他们!救救这二百弟兄!”

萧言身子一晃,猛地掉头向北看去。

历史,已经改变了。

女真南下,会对这场战事带来何等影响,已经不用再说了。

自己毫不怀疑,马扩和岳飞,甚至汤怀,都会竭尽所能,尽可能拖延女真南下的步伐,而自己,到底应该如何利用他们用生命争取来的时间?

第一卷 燕云乱 第105章 天下之雄(完)

数名传骑,只是在帐前,一五一十地将古北口一带情状细细禀报上来。萧言带着的几个从人都在围了过来,张显虽然还侍立在萧言身边,可是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按着腰间佩剑身子不住的微微颤抖。

一张小白脸涨得通红,眼神当中,满满的都是悲愤。

而韩世忠却容色如铁,带着从来未有的严肃,一句句地询问董大郎和女真具体实力,行军路线,装备器械,决心企图,还有马扩岳飞他们的布置应对如何,汤怀他的接应兵马到了哪里,一条条一桩桩,不厌其烦地反复询问。

而萧言却没有跟着韩世忠一起询问这备细内容,他转身走到了自己大帐门口,扶着帐篷柱子,看到那些小厮在帐门口后面充当屏风的帘子那里探头探脑,猛地怒喝了一声:“他妈的滚蛋!再听这军情,小心脑袋!”

在刘延庆军营几天,一直表现的笑嘻嘻懒洋洋的萧言,对大宋的享受器物礼节,也闹了不少笑话出来。这些创延庆身边得宠的小厮下人,是为了笼络厚待萧言才调拨过来的。在底下也不是没有暗自嘲笑过他和他手下如张显韩世忠等人。萧言是南归蛮夷,韩世忠是粗人丘八,张显是满口河北边地腔的泥腿子。

这几日当差,明显就不如在刘延庆身边那么勤谨,听到女真南下这样大的军情,忍不住就不顾规矩探听,这些大八卦,放在自家下人堆里,也是说嘴的本钱!

却没想到,一向显得好脾气,对他们偷奸耍滑,背后嘲讽视而不见的萧言,竟然在此刻突然爆发!

几个下人小厮,顿时滚的滚爬的爬,一下就不见了踪影。萧言横眉怒目,犹自重重地喘着粗气。在他身边的亲卫,都被他这突然爆发出来的吼声,都震了一下!

萧言自己也知道,对这几个下人发飙,实在是很无谓的事情,可是他现在就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自己这些日子,仿佛一直沉入水底,看着外面的天空,都被这水波扭曲得朦朦胧胧。一直在拼命地麻醉自己,让自己不要想一直支持他的马扩,还有亲厚如岳飞,为什么要冒几乎于自己反目的风险,非要北上。

有一段时间,自己几乎成功地做到了,只是将注意力集中在燕京。张显和韩世忠关于北面情形的只言片语,也能自动过滤。还能安闲地享受着在刘延庆营中的安闲富贵,和西军的这些相公们言笑自若,应对得井井有条…………

而岳飞和马扩,却是在古北口外长城之巅,在拼死血战!在争取着他萧言用来应变的时间,还在指望他来挽此狂澜于既倒!

自己到底是怎样走到这一步的?怎么样让千古之下,犹凛凛有生气的岳爷爷,为他萧言这样拼死血战。

而自己,又是怎么从穿越之初那个凄惶恐惧到了极点的小白领,而一跃成为大宋正牌子三品文官,宣帅府宣赞,节制北伐大军前军诸营,统领着整个大宋最为精锐的骑兵集团,燕京大功,已经被上下都许给了他,让他成为耀眼瞩目的中心,成为彗星般飞速崛起,照亮着一千年前燕地天空的闪耀存在?

无非就是别人在勾心斗角的时候,他在死战。无非就是别人在只想着自己的时候,他萧言在为了大局苦战!

涿易大胜之后,他萧言风头一时无两,虽然嘴里不说,他自己已经将自己当成了这场战事当中唯一的英雄。原来死中求活,凛凛惕惕,咬牙拼命的心态,不知不觉就让位于保住已经到手的富贵,稳住自己现在搏到的身家地位这样的盘算。

此时此刻,他对麾下那些原来心怀敬意的未来名臣猛将,也不知不觉地有了轻视的心态。若不是我萧言,你们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我深深知道今后这一千年会发生的所有大事,知道这个时代会朝着什么方向变化,你们知道么?只要紧紧地跟着我就是了!

自己却忘记了自己走到现在的根本所在!自己想当英雄,想稳住地位,来挽救这四年之后天崩地陷的惨变。却忘记了,如果不奋而向前,自己这个毫无根基的人,也只有在大宋末世跟着沉沦下去!

如此时局,只有真正的天下之雄,才能挽救,才能让这场宣和四年的战事,不会以另外一种惨淡的方式收场。

所谓天下之雄者,则必是心怀天下者才能为之!

而不是鸡肠狗肚,只想着眼前的这一点富贵名利!自己专心在这里和这些老奸巨滑的相公们争名夺利,难道还能嬴得了他们?只有跳出这个圈外,用另外一种方式压倒他们!

在涿州擅杀女真使者,说降郭药师的时候,自己是天下之雄。白沟河率先北渡,抢下涿州,以数百骑直扑易州的时候,自己是天下之雄。而现在岳飞是,马扩是,甚至那个方腾都是,而自己不是!

韩世忠询问的那些详细军情,自己现在根本用不着去了解,现在自己要做的,只是下一个追随自己走到现在的勇士们,都在期盼的决断而已!

历史从这一刻开始,已经完全改变,从现在开始,每一段新的历史,都是靠着自己奋力拼斗来开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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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又是急促响起,从刘延庆大帐方向赶来的是十数名骑士,当先一人,正是和萧言在这里关系最好的王禀。他也是一脸凝重,估计也是得知了这些传骑带来的消息。刘延庆营中放这些传骑进营,如何不盘问来历,大概消息,早就传到了他那里。

王禀策马跑得飞快,一身正式的武官官袍给折腾得皱巴巴的,为了骑马方便,还撩到了腰上头,什么形象也顾不得了。

看着萧言几人和那些传骑就在他的帐门口,王禀冲到近前才翻身下马,也不管自己坐骑,抢步前来,一把抓住萧言的手:“萧宣赞,如何?”

萧言深深吸口气,淡淡笑道:“无他,女真南下耳。”

王禀看了萧言一言,微微有点奇怪萧言气度还怎么这么镇定。

“来了多少?”

萧言示意一下韩世忠,韩世忠沉声道:“假鞑子三千,真女真数百,全是骑兵…………直娘贼,不好对付!”

王禀一皱眉头,又急切地问道:“萧宣赞,你在那里有多少兵?”

萧言一笑:“古北口有二百骑,后续四百骑。一半神武常胜军,一半是正臣你的胜捷军。总计六百,不过可称能战。”

王禀眉头皱得更紧,跌足长叹:“女真怎么来了!俺就说和这些鞑子的盟约靠不住!看到好处,他们还有不想来捞一把的?燕地此战,又多变数!要是女真鞑子掩袭到了燕京左近,军心就浮动了!最怕的就是这些契丹残部,干脆和这些女真鞑子连成一气!”

这个问题,估计王禀也早就在心中反复思量过了,急切之下,忍不住将心中所想全部都倒了出来:“…………后面宣帅,甚至官家,想要燕京之心已经…………听到女真南下的消息,一定是要催促大军全军而进,尽速扑向燕京,在女真之前复燕成功!大军仓促而动,背河而战,岂是轻易的?除非有一支人马,去迎击女真鞑子,掩护住俺们侧翼!但是和女真开战,不是轻易的事情,边境上小小交锋,倒也罢了,拉开阵势大打,非要宣帅决断不可!和女真盟约,可是宣帅亲自签下的!刘太尉决不肯担这个干系…………现在又有哪一支军,能担着这血海干系,以最快速度,调往北面呢?”

说完这句话,他就忍不住看向萧言。现在统帅着大宋北伐之师机动力最强的骑兵集团的统帅,非萧言莫属。现在也只有他来得及救古北口!掩护住整个大军的侧翼。

可是正如他所说的,大功在于燕京,官家和宣帅才不管你杀了多少女真鞑子,掩护了大局如何!童贯苦心将骑兵集团集中于萧言手中,就是指望他这个创造了奇迹的南归之人,不要半点闪失地将燕京夺在手中!女真之事,反正那里已经有六百宋军,还有近关边地等着他们席卷收拾,时间还是有的,也许就能趁着这几天功夫,大军出动,将燕京拿下!

萧言已经内定做为复燕第一人,这个地位,让多少人眼红,他怎么可能舍得轻易将这功绩放弃?刘太尉和后面宣帅,也绝不会舍得在复燕主战场上,将这支战力强大的骑兵集团抽调到侧翼去!

说不定萧言分了六百兵出去,就是要为他全取这复燕头功,争取到这么一点缓冲时间,自己还怎么指望萧言能不顾宣帅和刘太尉,甚至汴梁官家的意思,更舍弃这就在手边的大功,去干侧翼掩护这不讨好的活儿?换他王禀自己,估计也很难会去!

想到此处,看着萧言不动声色的面孔。

王禀也收起了急切的表情,换了一副最为标准的大宋高级将领的应酬面孔:“…………萧宣赞,女真南下军情突至。太尉已经赶赴军帐,诸位相公都已经应召而至,现在就等宣赞,速速赶往军帐之中,商议战守大事!太尉之意,只怕要加紧进发,尽快将燕京拿下来!萧宣赞是全军先锋,现在诸位相公,都在等候萧宣赞一人,俺王禀,为萧宣赞头前引路!”

萧言自然知道王禀在刚才短短一瞬的时间里头,心里面到底转过的是什么。这些念头,早就在自己心中转过千百遭了。折腾的他总是心里沉甸甸的,总觉得什么都不对,这个时候终于做出了决断,竟然一下觉得天高地阔,浑身轻松无比。

不过这个时候,也不用和王禀分说了。

他朝着王禀抱抱拳:“有劳正臣兄…………走,咱们这就赶去,听听刘太尉的计较如何!”

张显亲手将萧言坐骑牵了过来,把马缰绳递到萧言手中,涨红的眼睛,只是定定地看着萧言。韩世忠也不发问了,站在自己坐骑旁边抱臂也看着萧言。

萧言一笑,翻身上马,朝着韩世忠喊道:“还瞧什么?时间可紧,那么远的路要赶。跟老子装什么太爷?抬起屁股上马,走!”

韩世忠眼中精光猛地一闪,似乎就明白了萧言心思,咧开大嘴一笑,翻身上马,一抖缰绳,在萧言之前就冲了出去!

□□□□□□□□□

刘延庆的军帐当中,诸位相公都早已齐集。

他们自矜身份,自然不会赶到萧言下处和他打听前头备细情状。大概知道时局突变的情况下,只是飞也似地赶到刘延庆军帐当中,等候着萧言的到来。

大帐当中,放着一块幽燕山川地势的巨大木图,刘延庆坐在上首,两旁几案,老种小种,姚古,杨可世,还有刘延庆的几名心腹将领都在,帐中诸人,最少身上都挂着州郡观察使防御使的头衔,正是北伐大军的全部高级将领都齐集一堂。

每个人的眼光,都集中在木图上古北口一带山地上,个个脸色不同。刘延庆的环庆军,名义上是此次北伐的主力,刘延庆更节制全军,什么事情,都是顶在最前头的。刘延庆一系将领,自然盼望的都是顺顺利利将燕京拿下来,不要出什么变故,到时候大家各自升官发财。

现在突然出了这么一个天塌也似的变故,刘延庆一系将领,每个人都是脸色灰败,还有人不住地打量着木图上高粱河对岸,此时此刻,最现实的选择,也许就是赶紧将燕京拿下来罢?只要交了这个差事,管他娘的以后这里变成什么德行呢。

刘延庆目光,更是看也不看古北口一带,只是拈着胡须在高粱河北岸打转,怔怔的一句话都不说。

而此次权力斗争暂时落败的老种小种他们一系,除了老种面色宁定,有如老僧入定一般。小种脸上带着微微的冷笑,姚古脸上更有三分幸灾乐祸的表情,只有杨可世死死地盯着古北口方向,搓着手一句话不说。

军帐之中,只有沙漏沙子落下的声音。在大帐外头,亲卫铁甲甲叶轻轻碰撞。每一下轻响,似乎都撞入大家心底。

大帐之外,马蹄声急促地响了起来,所有人都是眼神一跳,连一直闭目养神的老种都缓缓睁开眼睛。刘延庆更是差点从座上站起,要不是想到自己身份,差点就要跳到大帐门口迎接萧言到来了!

十数骑马停在大账门口,然后就听见脚步声响亮,转瞬之间,就看见王禀和萧言并肩大步走了进来,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嬉皮笑脸的韩世忠,按照他的身份,是不够进军帐当中议事的,不过他跟在萧言身后,帐门守卫,知道太尉在苦等萧言过来,也不敢拦。刘延庆此刻,又哪有心情呵斥韩世忠出去?

看到萧言和王禀进来,团团对在座诸人一礼。刘延庆已经拍案而起:“萧宣赞,多亏你先在古北口一带撒下数百哨探,才这么快得知了女真南下的消息!不论是萧宣赞,还是在古北口哨探警戒的弟兄,都是此次北上第一功!本将定为诸位请功!”

萧言笑笑,朝着刘延庆就是深深一礼:“多谢刘太尉…………”

反正等会儿差不多要撕破脸了,现在礼数周全一点,是不是能让老刘头将来少记点仇?萧言此刻,在心里无聊的就在盘算着这些东西,脸色轻松的让帐中每个人都觉得有点讶异。

刘延庆夸了萧言一句,就已经起身,绕过几案,走到木图之前。每个人的目光,又从萧言身上转到了刘延庆身上。他毕竟是节制全军的统帅,也是童贯最为放心的将领,他对此次变故应对的想头,差不多就和童贯可能的决断一样。更不用说,领兵在外,还有临机决断之权!

大家都想知道,刘延庆到底会拿出什么样的应对措施出来,虽然大家差不多都已经有了答案!

刘延庆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高粱河北的地势,再看了一眼木图上燕京的标记,脸色竟然是说不出的严肃,也终于有了一些大军统帅的杀气。他猛地转头,看着一脸平静的萧言:“萧宣赞,我西军诸路,全力渡河进击萧干,为你牵制住萧干主力。你率我大宋最为精锐之铁骑,直扑燕京,有多少把握,将燕京拿下来?要几天时间?你要人,俺给人。你要物,俺给物。你要犒赏,现在你麾下铁骑,一人先赍发百贯,只现不欠!你只要回答俺,什么时候,能将燕京拿下来?官家,宣帅,还有本帅,都只要燕京!”

萧言定定地迎着刘延庆的逼人目光,居然还好整以暇地挠了挠自己脖子,平静地摇摇头,淡笑道:“我不去燕京,太尉,我北上,给大军守住侧翼去,把那些女真鞑子打回去。”

帐中空气,在这一刻似乎凝固了一下,每个人都怀疑自己听错了耳朵,无数道不敢置信的目光只是迎向笑得云淡风轻的萧言。就连一直没精打采做深有城府状的老种,一双老眼都是精光四射,死死地看着萧言!

真…………真他妈的爽啊…………

在这一刻,在终于说出了这句话之后,萧言满足的差点在心里头呻吟出来了。千钧重担,几乎瞬间立去。老子要做的是英雄事业!什么复燕大功,什么后果,都去他奶奶个嘴儿的!如此末世,再走老路,老子不过也是白来一场,让那贼老天看了笑话!

刘延庆也是同样一怔,转瞬之间,就暴跳如雷:“胡言乱语!萧宣赞,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女真鞑子,已经稍稍牵制了他们,俺们的责任尽到了!俺们得的钧令,是拿下燕京!不让女真鞑子占便宜的最好法子,就是赶紧将燕京抢下来!将来是战是抚,不是俺们能拿的主意!俺们不能擅开边衅!拿不下燕京,今日帐中诸人,个个要人头落地!萧宣赞,你也不能例外!”

萧言还是笑笑,扫视大家一眼,做了一个很现代的摊手耸肩的动作:“这大功我不要了还不成么?我去给大家守侧翼,干的是苦活儿啊…………这大功,让给诸位,不是更好?没办法,谁让我天生苦命,改天真地找个羽士星冠,给我改改这命数…………”

刘延庆勃然大怒。

萧言如何打算,他根本无所谓。看不惯这突然窜起的小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偏偏他功劳硬,自己还得给他打下手,这叫个没法子。

可是他麾下这几千铁骑,却是现在最为要紧的所在!大军北渡,和萧干会战,刘延庆倒也不怕打上一仗。可是宋军主力笨重,以步卒为主。牵制萧干,和他做持久战有余,而直扑燕京的本事却不足。只有倚靠这好容易积攒集中起来的大宋这支独苗骑兵集团!才有可能在女真南下真正改变战局之前,尽速拿下燕京!

萧言管他去死,可是这几千铁骑却不能不要!

刘延庆冷着脸摆了摆手:“萧宣赞,俺是节制全军统帅,军令如山,你要是不奉军令,就在俺大帐当中安养一段时日吧,这场战事,不用你了!你且退下,俺们自顾军议!”

刘延庆要客客气气的,萧言倒也不反对和他敷衍下去,反正说好话也不花钱。他到这个时代,差不多还算穷鬼一个。除了好话,腰里空空。老刘翻脸,自己也不在乎。

反正在史书当中,这个刘延庆将来也没什么了不得,不用怕他,虽然现在历史不知道已经改变了多少…………

这个时候,萧言只是冷笑一声:“刘太尉,我这节制前军差遣,是官家钦点!宣帅钧令,我也可以便宜行事。你节制全军,偏偏节制不到我的头上去!你敢扣下我?”

刘延庆顿时气的脸色铁青,萧言说的都是真的。这是童贯留的尾巴,他知道刘延庆现在打仗实在是有点那个。说持重都算是轻的,生怕他再糊涂一下或者暗中嫉妒萧言要立的大功,掣肘萧言直扑燕京。干脆就下了这么一道钧令,萧言可以便宜行事。随时根据时局,自己行事。涿易之战以后,童贯对萧言敢战和迅捷的行军本事,也放心得很。

没想到这留下的尾巴,却成了萧言抗命的根基。要是行文到童贯处打这场官司,等童贯决断出来,萧言早就扬长而去,直奔北面去了!

看到两人扯破脸的模样,刘延庆一系将领顿时起身,纷纷按剑,有的人还张口招呼:“来人!”

韩世忠大喝一声,震的每个人耳朵都嗡嗡作响,已经一个抢步站到萧言前面,呛啷一声拔出腰间佩剑:“谁敢?动一下试试,韩老子三天没杀人了!”

在旁边早就按捺不住的杨可世也跳了起来:“谁敢动萧宣赞?大宋还没有武臣扣文官的道理!你们身家性命都不要了?”

王禀也疾步抢前,朝刘延庆一揖到地:“太尉三思!大敌当前,但和萧宣赞好好商议便是,俺们切不可自乱阵脚!”

这个时候,就连小种和姚古,也不得不起身打圆场。只有老种还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双老眼,就没有片刻离开只是淡定微笑的萧言身上的时候。

帐中此刻,只是乱成一团。帐门守卫已经大步抢了进来,看着诸将乱纷纷地叫嚷,愣在当地不知道如何是好。接着帐外又传来剧烈的碰撞声音,似是一群人殴斗在一起,转瞬之间,就看见张显这个小白脸大步冲了进来,盔歪甲斜的,脸上还乌青了一大块,扬声高呼:“萧宣赞,萧宣赞?”

萧言在韩世忠身后,瞧了张显一眼,笑着摆手:“滚蛋!老子还没死呢,这个地方是你进来得的?在外面乖乖守着。等会儿一起回营,点兵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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